第 四十八 章 龙老爷无罪释放
作者:朱琦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0

龙在天有如一个正常的人被强行推进疯人院,被神经失常的医生,折磨了半年后又回归社会。又如一个健康的人突然被推进酆都城,被闫王无常摧残了半年后又来到人间。他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神消形瘦,完全判若另一个人了。

豪华气派的龙府也是一片凌乱,东楼、前楼被弄得一片狼籍,并丢失了很多值钱的东西。痛心疾首的龙爷一声长叹,只得让刘克凡和季高扬带领下人收拾整理、清查盘点,重新布置。

精力不济的龙爷,又责成龙天赐把两爿“广济大药房”整理好,即日开张营业——龙天赐从此崭露头角。

财誉两失、身心两亏的龙在天老爷安下心来在家将养;闲来追溯往事,想着悍妻,心潮难平,忿恨不已,不禁作赋一首,以泄心头之愤:

长恨赋

——忆悍妻

悍妇悍妇,

专横跋扈;

新婚之晨撒泼,

气煞亲夫。

一年不孕,

二年不生;

夫纳妾不许可,

欲断吾根。

红颜知己,

情投意合;

万幸喜怀六甲,

逐出龙府。

天送子归,

合府欢庆;

信口雌黄栽赃,

分飞劳燕。

有妻无子,

有子难见;

无中生有泼污,

夫颜丢尽。

诬蔑似剑,

流毒如雨;

家破人亡遭讼,

夫陷囹圄。

这等悍妻,

世间罕之;

有不如无,

此怨恨无绝期。

龙在天作罢长恨赋,顾赋自怜地吟了两遍,自感心绪怅然,慨叹万千,遂又揉成一团,狠狠地掷进垃圾桶。

龙爷在府里休息将养了十几天,渐渐恢复了元气,有了一些精神,便又想起自己无辜遭受冤屈,身陷囹圄,颜面丢尽;多亏邱锋寒探长和季高扬等有关人士行侠仗义、辛苦奔波,方能洗湔冤枉,重见天光。现在我安然回府,理应报答人家呀!因此龙爷决定在府上大摆宴席,庆贺三日,实为答谢有关人员。

出席宴会的宾客,按系统、等级,分期分批陆续光临——江州市党部书记长武广渔,江州新任警备司令杨震、江州法院院长何炳贤、警察局局长王美光、侦缉处处长何文轩、巡捕房探长邱锋寒、商会会长丁耀祖、北辰学校校长戴季风等各界头面人物以及医药界同仁和雷天恩、季高扬等亲朋好友都应邀出席。

龙爷还把陆续回来的丫鬟、佣人和坐堂医生、药师、学徒、伙计、杂工人等也宴请一番,以答谢大家在他龙在天含冤受苦期间对他的一片忠心和帮助。

被查封冷清了半年多的龙府又恢复了往昔的热闹和繁华。

宴请那是广意答谢,对大恩盛德之人还必须专题感谢;对作恶多端之人也应该给予应有的惩处。因此。在庆贺事毕,龙爷即着手办理亟待解决的几件大事。

首先,龙爷拿出二十根金条,亲自到账房先生邱柏川家中,敬赠给在这次解救他的行动中,勇决智断的邱锋寒探长,以表相救之恩。可邱锋寒和父亲邱柏川说什么也不肯收受一根金条。龙爷无奈,只好买了一件高档裘皮大衣和一些上等补品送给邱柏川老先生;并做了一块金字大匾送到巡捕房,那匾上书写着:

赠邱锋寒探长

可敬可嘉乃侠肝义胆

有胆有识是旷世英才

龙在天敬贶

民国十三年三月

邱探长甚是过意不去,但龙爷已经把大匾做成送来,并且让人挂上,邱锋寒也就只好领受了!

接着,龙爷召开全府人员大会,向大家宣布:从今日起,聘请笃实善良、仁义刚正的季高扬为龙府管家;并授权监管龙府一切。季高扬诚惶诚恐地接受了这一大任。

因为赵淑娴作恶太多,龙爷已经对她心灰意冷,怨怼满怀,甚至是深恶痛绝——两人的婚姻之舟可谓百孔千疮,已无法修补。所以龙在天委托江海天律师,经办了与赵淑娴离婚的一切手续(虽是民国,不少地方还有休妻现象。女人一旦被休,就是净身出户。所以仁慈的龙爷没有用“休妻”的方法)。龙爷把龙正仪原来居住的“逸雅居”赠送给赵淑娴作安身之所(居住一辈子,没有财产权);另赠送十根金条、五千大洋作生活费用,从此两人永不见面——他俩名存实亡的婚姻,经过二十六年的历程,终于止步。

赵淑娴本打算把“儿子”龙正仪带到“逸雅居”一起过。但转念一想,把龙正仪留在龙府,也好多得些家产。因而赵淑娴没有把龙正仪带走,就一人独住“逸雅居”。

此事做好以后,龙爷再次召开全府人员大会,郑重宣布:雷天恩乃是他龙在天与江翠莲所生;从即日起,雷天恩认祖归宗,改名为龙天恩;天恩的两个儿子雷刚、雷强亦随之改名为龙刚、龙强。民国十三年甲子六月初一,龙天恩二十四岁生日这天,龙在天宴请族长族人,诸亲六眷,在龙家祠堂举行了隆重的认祖归宗仪式(认祖归宗后的龙天恩一家子仍居住在北边滨江路“广慈大药房”,后来就叫北龙府;凤鸣街龙在天的府第便称之为南龙府)。

龙天恩认祖归宗后,便把“金缕玉衣”送还给父亲龙在天。龙爷便把放着“金缕玉衣”的皮箱藏在西楼原来赵淑娴住的房间里。

此后,龙爷和秦可卿又想到在这次雪耻湔冤中,龙天赐崭露头角,展现才能,表现非常突出,行事非常成熟。夫妻俩一高兴,便决定请媒婆百里香为“有功之臣”龙天赐物色女孩子让他成家。

几经走访了解,百里香在城西为龙天赐物色到“海春斋字画行”老板段祺章的女儿段庭芳。

民国十三年甲子十月初十,百里香请龙夫人秦可卿(龙爷与赵淑娴离婚以后,就秦可卿一个夫人,因此人们不再称秦可卿为奶,而称之为夫人),和贴身丫鬟钟丽柔以及龙天赐一行四人一起到“海春斋字画行”看段老板的女儿段庭芳。

宾主一番寒暄以后,百里香便请段祺章老板和夫人陶灿,让女儿段庭芳出来与大家见个面。

须臾,段庭芳袅袅婷婷地来到客厅,向大家莞尔一笑以后,便到妈妈陶灿的身后低头不语的站着。

龙夫人秦可卿上下打量段庭芳,但见这个女子很是端庄文秀,而且身材丰腴,容貌姣好。龙天赐看了,也是喜欢,因此两家一致通过这门亲事。

接着,无非是折贴、算命、合婚、请媒等等一切繁文缛节。因双方都很满意,所以也就“不拘小节”,一切顺利通过——龙天赐和段庭芳于民国十三年甲子十二月初十订婚,后又于次年四月二十八完婚。

这几件事办完,龙爷便把龙正仪从“逸雅居”召回,把值钱的东西全都搬了回来;将柳如青之女柳临风遣送回家。可柳临风不是省油灯,她大言不惭的一定要龙家赔偿十根金条,作为“青春损失费”。财大气粗的龙爷却不愿意出此“窝囊费”;柳临风就赖在“逸雅居”不走。最后还是邱锋寒探长出面斡旋:在狠狠痛斥柳临风一顿以后,让龙爷给了她五根金条,柳临风这才扭腰摆臀地走了。

过了几天,龙爷又把心术不正、拖龙正仪下水的柳如青解雇回去。被解雇的柳如青满腹怨气,偏偏又在回家的途中碰到交恶的邻居常学才。早就嫉妒于心的常学才得知柳如青被解雇,冷嘲热讽的一顿挖苦讽刺。雪上加霜的柳如青想不开,回到家中便悬梁自尽。这天是一九二五年五月二十五日。

走路栽跟头,不怪自己慌,反怪路不平——柳如青居心才有此下场;但柳如青的老婆王丹凤却把账记在龙在天的头上——她到警察局控告龙在天,说是龙在天害了她的丈夫柳如青;要警察局处罚龙在天。

对于这样的荒唐控告,警察局当然不会受理。王丹凤便又说是侦缉处长何文轩从中作梗,帮着老丈人龙在天,使罪魁祸首逍遥法外……后来一直闹了十几天才不了了之。

龙在天和秦可卿把要办的几件事儿都办了!从此该息一息,安安逸逸地享享清福了!可是,树欲静,风不止。龙府只安宁了几天又来事儿了!

早在春节期间,赵淑娴“生”的儿子龙正仪去仲氏理发店理发,举目看到理发店的大门上贴了一副很有意思的对联。

那上联是:

虽云毫末技艺

下联是

却是顶上功夫

两边门框上也有一副对联。

那上联是

做天下头等事业

下联是

用人间顶上功夫

龙正仪进入室内又见南墙上也贴着一副对联。

那上联是

就我生

下联是

为君修美容

再看内门门框上又是一副对联。

那上联是

头上功夫一丝不苟

下联是

面上技艺百般吉光

龙正仪再朝大镜子方向一看,大镜子两旁也有一副对联。

那上联是

修就一番新气象

下联是

剪去千缕旧东西

龙正仪看罢对联,觉得内容和笔法还都说得过去,便对仲剃头匠笑问道:“这些对联是何人所书?”

“大少爷!这些对联乃是小女涂鸦,切莫见笑。”仲剃头匠是吃百家饭的,一些谦辞、敬辞、时髦话、文明话还都能说上几句。

“哦!令千金能有如此才华,也算是巾帼之秀了!”龙正仪说的是客套话。

“哪里!哪里!岂敢!岂敢!龙公子过誉了!过誉了!”仲剃头匠受宠若惊。

“仲师傅!敢问令嫒芳名何称?”龙正仪没事找事。

“小女名叫仲水花,水性杨花的水,水性杨花的花。”仲剃头匠到底是个没文化的人,他听说过“水性杨花”这个词,也不知其意是褒是贬,就这么用来解释了!说不定那时给才生下来的女儿取名字时,他就是这么想的。

“嗯!这名字倒还可以,只是被你解释歪了!嗳!贵千金在家吗?能否让我一见?”才离开女人(柳临风)几个月的龙正仪,又想女孩子的心思了!

“龙少爷想要见小女,这是小女的福份!小女的荣幸!我让她赶紧出来晋见龙少爷!”仲剃头匠一边说着,一边朝里边喊道:“水花!快出来呀!龙大少爷要见你哩!”

正在里屋看书的仲水花,听说龙府大少爷要见她,三步并着两步行,就匆匆忙忙地出来了。

“不知龙少爷叫唤小女子有何吩咐?”仲水花一边说,一边向龙正仪欠身施礼,那双不安分的眸子不断地向龙刚抛洒媚情。

“没有吩咐!没有吩咐!只是看到你写的这些对联不错,想见一下芳容而已。”荒山出俊鸟,穷家出美女。素面布衣的仲水花虽然算不上是美女,但那一张俏脸,倒水润光鲜得像刚出锅的水饺子,滑溜溜的;龙正仪一看就觉得很合胃口。

“这都是我瞎画画的,哪里能够入您的法眼。”仲水花既是谦虚,也是拍马屁。

“不错!不错!确实写得不错!”龙正仪随口说着好话。

龙正仪就此结识了仲剃头匠的女儿仲水花,两个人是害眼睛吃萝卜——你有钱(情),我有翳(义)——穷得一塌糊涂的仲水花,见到堂堂龙府的大公子龙正仪能够对她垂青,喜得连做梦都在笑,于是便使出全身解数往龙刚身上粘。龙正仪这个“有缝的蛋”,也就任凭仲水花这只“苍蝇”往上粘——两人的“感情”飞速发展——闪电相识,闪电“相爱”,没几天就相处得“如胶似漆”了!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龙大公子与仲剃头匠的女儿仲水花的“恋情”,很快便传到龙爷的耳朵里。龙爷一听说龙正仪竟然又和一个下三滥的剃头匠的女儿搅和在一起,直气得三魂出窍,七魄升天。龙爷一边将龙正仪锁在“思过室”;一边派管家季高扬到理发店警告仲剃头匠父女——倘若仲水花再与龙正仪来往,将灭了仲氏全家(只是恐吓而已);但如果远离龙正仪,便可得到一百两赏银。

仲剃头匠父女俩听了龙府管家季高扬的警告,吓得屁滚尿流,不假思索的就选择了后者——远离龙正仪,得一百两赏银。

仲水花拿了一百两白花花的赏银以后,耐着性子,忍着,在乡下姨妈家躲了一个多月就又回城了——她姨妈“开导”她,一百两赏银只是“一次性”之财;而粘住龙正仪这棵摇钱树,那可是一辈子都用不完的活财源。因此她铤而走险,冒着被灭门的风险,回城找机会与龙正仪勾搭。

离不开女人的龙正仪,被父母关了二十几天放出来以后,如同发情的猫,也在到处寻找仲水花,但就是不见仲水花的踪影。春情难捺的龙正仪天天往仲剃头匠家里跑,好不容易等到仲水花从乡下回来,他就像叫花子撞进面包店似的,迫不及待的抱着仲水花就是一番亲热。

两人过了一把瘾以后,蓄谋已久的仲水花坐在龙正仪的大腿上肉麻地撒骄道:

“龙公子!你我如此情投意合,简直如同神仙眷侣。为了不再分开,不如我们现在就订婚,这样才有保障。”仲水花这是受了父亲的点拨:已与龙正仪发生关系还不行,须得与龙正仪订了婚才有几分保障。

“现在就订婚?恐怕不行吧!我刚刚被关了二十几天,才放出来,他们的气还没有全消,现在跟他们说这此些话,不但不会得答应,可能还要再被关呢!”

“他们凭什么关你?他龙在天是个什么好人?他不也跟母亲的贴身丫鬟江翠莲生了个儿子吗?。”仲剃头匠是吃“百家饭”的,三教九流都接触,大事小事、好事丑事都晓得;龙在天与江翠莲生私生子的事情他还能不知?因此他把这些话告诉女儿仲水花,让仲水花伺机告诉龙正仪,让龙正仪以此为“武器”,向龙爷开火,以要挟父亲就范。

“这你也知道?”以前柳临风叫龙正仪以父亲龙在天“养私生子雷天恩”为武器,迫使龙在天妥协让步;想不到现在仲水花也教他用这一着。

“堂堂龙府出了这样的韵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你……这……”龙正仪认为老用这一套没啥意思。

“你什么?这什么?你赶紧回去向他们提出要求,让他们现在就为我们操办订婚事宜;倘若他们不同意,你就把你父亲的身世兜出来,保准他们举手投降。”

“好!就按你说的办,我回去就跟他们谈。”龙正仪被仲水花一再怂恿,只得答应使用仲水花的办法。

翌日晚上,龙正仪主动找龙爷“谈心”:

“嗳!我正式通知你们,我要订婚了!请你们现在就为我们准备订婚事宜。”这个龙正仪,称龙爷只喊一个“嗳!”字。

“现在就为你们准备订婚事宜?你要订婚的是谁家的千金?”龙爷对龙正仪的这一唐突要求大惑不解——这个龙正仪因与仲剃头匠的女儿仲水花来往,才被关了二十几天,刚刚放出来,怎么又突然提出要订婚?

“我要订婚的仍然是仲剃头匠的女儿仲水花。”龙正仪大言不惭地说。

“什么?你要与那个仲剃头匠的女儿仲水花订婚?你们俩如同朱砂红土,你是堂堂的龙家少爷,怎么能娶一个下三滥仲剃头匠的女儿为妻呢?”秦可卿在一旁插言说。

“堂堂的龙家少爷怎么样?跟剃头匠的女儿订婚又怎么样?总比不结婚与丫鬟生私生子好多了吧!”上次龙正仪因和仲水花交往的事儿被关进“思过室”,那是突如其来的行动,未曾敢反抗;今天他“胸有成竹”,所以一点也不怕。

“你……你……”做贼的怕骂贼,做“龟”的怕骂龟。龙爷见到龙正仪再次提起这事儿,又气又恨,又无言以对。

“正仪!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秦可卿忍不住喝问道。

“我就这样说话怎么啦?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他能做得,我也能做得!你们是欺负我是没娘的孩子是不是?”龙在天与赵淑娴离婚,龙正仪的妈妈赵淑娴独住“逸雅居”,龙正仪却常常以此事向父亲龙在天和小妈秦可卿发难。

“来人!给我把这个混帐畜生绑起来,关进思过室!”龙爷歇斯底里的吼叫道。

管家季高扬等人闻讯赶来,就要上前抓龙正仪;岂料龙正仪往旁边一闪,并摆开格斗架势大叫道:

“我看你们谁敢抓我?这是我们龙家的私事,你们外人休得插手。”

“老爷……”季高扬等人无所适从。

“喊老爷也没用!我们在谈为我订婚的事儿,他们竟然还不同意;这岂不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龙正仪再次抖出这两句自认为“很有杀伤力的话”。

“正仪!你……季管家,你们下去吧!”家丑不可外扬,秦可卿生怕龙正仪再说出更难听的东西;因此连忙将季高扬等人支走。

“龙正仪!你要为你今天的行为做检讨,向爸爸赔礼道歉。老爷!时辰不早了!我搀你回房休息吧。”秦可卿心中深知,龙正仪今天是有备而来,而且是横下心来干的,再说下去不但不能缓和局势,相反还会越弄越僵,不如早早收场,“冷却”一下再说。

龙正仪跟龙爷大闹一场,龙爷“无可奈何”以后,龙正仪的“胆识”更大了——原来他们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抓住他们的把柄,拿住他们的麻筋,完全是斗得过他们的,而且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因此,龙正仪动辄就跟龙爷大吵大闹——一定要与仲剃头匠的女儿仲水花订婚,要龙爷立即为他们操办订婚事宜。倘若不办,须得拿出一定的理由。所谓一定的理由,就是他龙正仪认为的理由;而不是龙爷“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理由。

天下没有拗得过儿女的父母!经过“十几个回合的较量”,龙爷答应为龙正仪操办订婚事宜,承认仲剃头匠的女儿仲水花为媳。

按理说,堂堂龙府能答应要一个剃头匠的女儿,这已是天大的让步,天大的包容。可是,这个仲剃头匠和仲水花到底不是好东西——他们竟然得寸进尺,向龙正仪提出“天价礼金”——订婚彩礼四千大洋,另外买全春夏秋冬四季衣裳,而且是高档名贵的。以后结婚彩礼是四根金条,另外买全金戒指、金耳环、金镯头、金头钗等全套金首饰。

这样的“天价礼金”,莫说寻常人家绝无仅有,就是在整个江州城也是罕见的,更遑论要的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仲剃头匠的女儿了。

但是,鬼迷心窍的龙正仪,已被仲水花他被仲水花迷得七荤八素,一味只听仲家的,只管按仲家的要求向父母索要,毫不让步——他自以为抓住龙爷的把柄,拿住龙爷的麻筋,龙爷不敢不答应。

哎……龙爷龙在天碰上这样的“儿子”,可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哎……还是那句古老而又现实的“名言”——“天下没有拗得过儿女的父母!”经过几个月的争吵、冷战,龙爷已经深知龙刚这块“冰”的厚度和寒冷,只得无条件让步——全盘答应了仲家的荒唐要求。

请媒、折帖、算命、合婚、订婚、大摆宴席,一切按章办理——龙正仪终于如愿以偿,与仲剃头匠的女儿仲水花订了婚。

订了婚的仲水花俨然龙府的少奶奶——她隔三差五的就往龙府跑,有时还留在龙正仪的房间里不回去。就这样了一段时间以后,龙正仪便以四根金条和金戒指、金耳环、金镯头、金头钗等全套金首饰为结婚彩礼,于民国十四年乙丑腊月二十二把仲水花娶进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