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灵魂凝炼(两章合一)
作者:林路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162

莱卡布罗似乎对幽魂怨魄之门也有些兴趣,竟然没有开口提有关巫妖侍从私闯白骨地狱的事情。当然,奥古奇拉是不会理睬这些小事情的,至少在他看来,这些想要来这里找寻更强力量,以此来突破封印的人,远比莱卡布罗更加可爱。

白骨之巢的内部,更加华美精致,很难想像出一块块单调的白骨,竟然能够组成这样富有艺术气息的宫殿。不过,雷斌似乎对这些罕见的装饰毫无感觉,他虽然在四处打量着,但是他的精神却集中在前方不远处雷文雷武身上。

眼角的余光,让他感受到两位哥哥的变化。

他们比以前更高了,也瘦了许多,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更加精干强悍。只是他们的背影,看上去如此孤单,让雷斌不禁想起他们现在所走的道路。这条路,就像是巍峨高山上的盘山小路,曲曲折折,前后无人,却又艰险异常,稍有不慎,别会跌个粉身碎骨。

在这条路上走的时间久了,让两位哥哥的背影都多了一股执着和倔强,他们依靠着内敛的怒意和煞气,依旧在坚持,坚持着提升自己的实力,渴望有朝一日,能够剿灭教宗。

很快,奥古奇拉便带着雷斌等人来到了一条深邃宽阔的洞穴之中。在洞穴中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后,洞穴的尽头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起初,那洞穴底部看上去像是一片光滑平整的黑色镜子。然而,随着众人脚步的靠近,那镜子竟然像是湖水一般泛起了涟漪,继而又像是一块被抓住中心的桌布,渐渐出现了辐射状的褶皱。

在这块古怪的黑色面状物体中央,渐渐露出了一点儿蓝色的光芒,那蓝色光芒缓缓扩大到拳头大小,看上去灵动而诡异,就像是一颗眼珠,正在转动着打量着周围。

奥古奇拉走过去,嘀嘀咕咕地跟那个蓝色眼球说了好一阵子,就在格鲁特快要等不及发脾气的时候,那蓝色眼球终于打量了众人一番,像是脑袋似的点了点,显然是答应了奥古奇拉的请求。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那原本宽阔的洞穴竟然缓缓升高,甚至就连两侧的墙壁也在逐渐向外面扩去,很快,原本异常宽阔的洞穴便扩张了十余倍之多。

就在雷斌等人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等待考验降临的时候,那蓝色眼珠竟然露出了狡黠的光芒,射出一道笼罩了整个洞穴的幽蓝色光芒。

不好!雷斌脑海中只来得及转过这样一个念头。

他感到有什么东西似乎冲进了自己的脑海,扎进了自己的灵魂海洋。那原本缩成一团的紫色光团,其实并不是单纯的灵魂,而是灵魂之海。在灵魂之海的中央,才是真正的灵魂所在。

一个完全由纯净的紫色构成的雷斌,就站在那灵魂之海的中央,上方是茫茫广阔的天,下方却是浪涛滚滚一望无垠的海。不论这天,还是这海,都是晶莹剔透的紫色,就仿佛是用极品紫水晶制成的艺术品一般,精致细腻。

和这个精美画面有些不协调的,便是那刚刚冲进灵魂之海的家伙。那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犹如巨龙一般的硕大身躯,狰狞、残暴、嗜血,这巨龙的身躯,竟然都是有魂魄组成的,细细看去,雷斌可以看到那一个个凄厉狂呼的头骨似的魂魄在巨龙体内怂恿,厉嚎,让原本平静的灵魂之海,也泛起了不小的浪涛。

顾不得理会这头模样极度丑陋的巨龙,雷斌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看似透明如水晶般的身体内,竟然有着无数的记忆,有幸福的记忆,有温馨的记忆,还有坚强,也有软弱。凝望着自己的双手,雷斌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去看,便能够感觉到全身上下的情况。

这种全新的视角,雷斌花了片刻就完全适应了。在这里,他能够找到年幼时那温馨的记忆,甚至还能够找寻到他上辈子犹如噩梦般的记忆。这些记忆,有的刚,有的柔,就像是人体拥有坚硬的骨骼和坚韧的韧带一般。

让雷斌感到微微有些惊奇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之海外,还有其他的魂魄存在。首先是灵猫飞雪和祖龙遗种,其次便是那四圣兽的残魂,甚至还有一团青色的光团,看上去极为纯净浑圆,就像是没有经过雕琢的璞玉,只是它却依然绽放着混若天成的自然美感。

那头数千魂魄组成的巨龙,显然不愿意给雷斌太多思考的时间,它在远处的空中悬浮着,就像是踏在坚实的大地上一般。忽然间,这头巨龙仰天咆哮,整个灵魂之海都震荡了起来,雷斌只感到自己的身躯也随着那灵魂之海在震荡,甚至有一种即将被震碎的恐惧。

似乎是感受到了雷斌所遭遇的尴尬境地,那飞雪和祖龙遗种的魂魄瞬间便冲进了雷斌的灵魂之海。跟雷斌那晶莹剔透的紫色不同,祖龙遗种是浑身金色,绽放着耀眼的光泽,而那飞雪则犹如一头白虎,悬浮在祖龙遗种之旁,张牙舞爪,顾盼生威。

就连那四圣兽的残魂,似乎也感受到了雷斌所遭遇的尴尬境地,一个个出现在雷斌身后。最中央那头漆黑如墨的黑龙,形体最是完整,他那有些残破的身躯明显比刚刚出现的时候要显得更接近实质,它睁着那双血红色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远处的巨龙,虽然没有发出同样的龙吟,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龙威却是前所未有的旺盛。

朱雀的残魂,缺少了半块翅膀,脊背和肚子上的羽毛也是凌乱不堪。甚至就连它最锋利的喙,上面也是缺口繁多,可见当年它落败时,是多么凄惨落寞。一旁的白虎,身躯更是不堪,整个后半截的身子,竟然是一片虚无,就像是被人生生撕断的似的。还有那玄武,最坚硬的甲壳,竟然四分五裂,就如被摔得粉碎的瓷碗。

既便如此残破不堪的四圣兽残魂,也让远方的巨龙感到深深的忌惮,那原本震荡的灵魂之海,也在祖龙遗种和飞雪的帮助下,也在四圣兽灵魂的镇压下,变回了原本的平静和稳定。

面对如此强敌,雷斌心中涌起了强烈的战意,他并不担心自己跟这头由数千魂魄组成的巨龙的一战,这对他来说,只是磨砺,只是锻炼。但是,他却担心自己的两位哥哥,他们是否也跟自己同样强悍,是否也拥有其他魂魄的帮助?

跟雷斌帮手众多相反,雷文雷武的灵魂之海除了他们自己之外,还有月影和厉风。残酷的入魔,让他们的灵兽再也无法被召唤使用,甚至无法器化铠化,但是,这并不是说他们的灵兽不存在了。

相反,他们的灵兽跟自己更贴近了,甚至化作了一道魔影,时刻跟随在自己主人的身旁。这种情形,跟四圣兽的残魂倒是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这月影和厉风的形体乃是完整健全的,即便受到了损伤,也会在休憩中得到滋养和恢复。

在雷文的灵魂之海中,雷文全身上下皆为银白之色,虽然少了几分晶莹剔透,却显得更加凝实。背后的月影,显然已经经历了数次进化,通体银色的它,身躯矫健而灵活,弓着脊背,凝立在雷文身后,看上去竟然有一种崇山峻岭般的感觉。

跟雷斌所需要面对的数千魂魄不同,雷文所面对的,不过是由数百魂魄所组成的一个像是恶魔似的家伙。

从雷文脸上那稍显轻松急迫的表情来看,他的对手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威胁,甚至让他有种急于解决战斗的冲动。

跟雷文情况相仿,青色的雷武也凝立在自己灵魂之海的中央,那头小巧调皮的灵狐厉风,此刻已经进化为九尾天狐,体型甚至比雷文的灵豹月影还要庞大几分,有些躁动地在雷武身后跳动着,摆弄挥舞着它那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散发出一道道诡异古怪却强悍的波动。

他的对手是个蜘蛛模样的家伙,不到一千的魂魄让这个对手的体型明显比那巨龙要小了许多,只是这家伙身上满是坚硬的刚毛,看上去丑陋而凶悍,颇有些棘手的味道。

龙吟声在雷斌的灵魂之海再次响起,那巨龙终于在数千魂魄的引动下,展开了它那凌厉凶残的攻势。

房屋大小的血盆大口,锋利牙齿猛地往雷斌这里咬来,势头凶猛,不遗余力。雷斌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看到就算是那些个头跟自己相若的白色利齿,也完全是由一个个狞笑着的魂魄组成的,这种怪样子让他感到头皮发麻,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那巨龙竟然甩出了长长的舌头,就像是捕捉蚊子的青蛙,也像是毒蛇伸吐的信子,直勾勾地往雷斌的胸口处撞来。

猝不及防下,雷斌只得抬起了双臂,阻挡了这看似迅雷般的一击。力量,真的不大,但是那舌头中所蕴含的残魂怨魄却让雷斌感到一阵钻心般的痛楚,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往自己的记忆中硬生生地加进了些什么似的,甚至有种灼伤的炙热感和附着感。

难道我的灵魂竟然如此脆弱,坚硬的双臂竟然挡不住对方那柔软的舌头?

被动挨打,只会逐步陷入苦战,雷斌的性子就像是利刃,一往无前的他,怎么会一退再退。趁着那巨龙收回长舌,准备挥舞利爪的刹那,雷斌反手挥动手刀,直接劈砍在了巨龙的下颚。

可恶!雷斌去得快,退得更快。就在手掌刚刚击中巨龙下颚的刹那,雷斌感到有种电击般的痛楚在全身划过,那近乎透明紫色的手掌竟然冒起了一缕缕黑烟,显然是被那巨龙下颚的反震之力伤到,更让雷斌沮丧的是,手掌上还黏附着几个指头大小的魂魄,正在啃噬着自己的灵魂之体。

滚!雷斌暴吼一声,奋起体内的灵魂之力,才将那几个弱小的魂魄驱逐,甚至剿灭在灵魂之海的上空。

这个对手不简单呀!雷斌深深地吸了口气,尽管他已经不再需要空气,但他依然需要凭借这个动作来稳定自己那被一次次震撼的心情。

远处的巨龙虽然占了便宜,但雷斌的那一拳岂是轻易可以接下的,一身哀嚎怒吼自然必不可少,但随之而来更加狂暴的攻击,才是真正的发泄。

而雷斌在这一刻,也没有跟巨龙凭借一己之力争强斗胜的念头,赶忙招呼自己的众多帮手前来一起攻击。但是让雷斌比较郁闷的是,他的命令似乎只能够影响到祖龙遗种和飞雪,而身后那看起来为自己撑腰的四圣兽残魂,却是一动不动,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战斗,让雷斌颇感惊愕。

飞雪和祖龙遗种VS巨龙的战斗,让雷斌好一阵奇怪,按理说,飞雪和祖龙遗种如今的实力应该跟自己相仿,但是它们在对上巨龙之后,竟然没有落得一面倒的败象,虽然那遍体晶莹的身躯也会遭到那些冤魂的啃噬,但是相比自己刚刚所受到的伤害,的确要轻微了许多。

而那巨龙在战斗中似乎也摸索到了一些诀窍,嘴咬爪挠之余,又添加了头顶、尾甩,让体型远远小于它的飞雪和祖龙遗种有些措手不及。

让雷斌感到无奈的是,这里已经是自己的灵魂之海,他赤裸裸地面对着其他魂魄,根本无法用出幻术或是幻境,甚至就连毁灭魔焰也不敢轻易使用,生怕伤到了自己的灵魂之海,最终落个飞灰湮灭的结果。

显然,那头数千魂魄构成的巨龙就没有这个顾虑。完全由那些灵兽士和灵兽师级别高手魂魄构成的巨龙,渐渐醒悟了往日的战斗技巧,虽然体型已经跟过去有了相当大的变化,但那战斗风格却在急剧变化着。

轰!那巨龙猛地喷出一口熊熊烈焰,这当然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由数百冤魂组成的魂魄火焰。这魂魄火焰瞬间便包裹了刚刚一击得手的飞雪,无数的冤魂立刻把稍显娇小的飞雪重重包围,那几乎疯狂贪婪的咬噬,让飞雪发出一阵凄惨的哀嚎。

“滚!”雷斌一声暴吼,整个人急忙冲了过去,拳打脚踢地费了好一阵工夫,才把那些冤魂驱逐,甚至绞成了碎片。但是自己身上留下的一块块焦黑,却是洗之不去的伤害,直接灼痛他的灵魂,让他感到深深的痛楚。

最令雷斌感到无语的是,刚刚一直悬浮在他背后的四圣兽残影,此刻就像是见了米田共的大头苍蝇,一下子蜂拥过来,你争我抢地把那些绞碎的魂魄吃了个干干净净。

晕!刚刚打架的时候不来帮忙,现在却来捡这个便宜,雷斌对这四圣兽的残魂一阵鄙视,却不得不无奈地看着它们又重新恢复静止的状态。

不过,在刚刚为飞雪驱逐这些冤魂的时候,雷斌似乎感觉到了些什么。自己的身躯跟那些冤魂碰撞,并不是每一次都有深深的痛楚,相反,当那冤魂撞击自己身上某些区域的时候,自己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细细一想,雷斌便醒悟过来。灵魂之体,并不是每一部分都同样坚硬,就像是身体一般,总有坚硬的部位,也有相对柔软甚至脆弱的区域。

灵魂之体也是如此,自己以往那些坚强冷漠的记忆,就像是铁拳一般坚硬,而那些伤感脆弱的回忆,则是自己的软肋,还有那些温馨感人的回忆,那是自己灵魂之体最强的动力,尤其是那深埋心中的执念,更是灵魂之体那不断跳动的心脏。

想到了这里,雷斌没有在让飞雪和祖龙遗种继续战斗,连忙召回了他们,往远处飞去。在飞行的过程中,雷斌不断细细翻阅着以往的记忆,那些或温馨或激动的回忆让雷斌面露微笑,甚至眼中神采倍增,而那些黯淡痛苦的回忆,则让雷斌几欲垂泪……

翻越记忆的过程看似缓慢,但实则很快,就像人在垂死的刹那,可以瞬间回忆起自己一生的经历一样,雷斌也在短短片刻间的功夫,浏览了自己所经历的所有记忆。

清楚了自己的记忆组成,就像是外科大夫熟知了人体的生理结构,就像是生物学家破解了基因的组成,下一步就是灵魂的重组或者说是灵魂的凝炼。

雷斌依然选择把自己心中最深处的执念埋藏,就像是胸膛紧紧包裹着心脏一般,把这些坚韧不变的执念埋藏在灵魂的最深处。继而是那些柔软甜蜜的回忆,这些回忆作为值得保存的部分,留在了稍稍靠外些的一层,就像是内脏一般。

继而是雷斌内心最坚强的记忆,平日的残酷、坚强、冷漠、嗜杀、平静、坚韧、专注等等,一起凝聚在那些温馨记忆的外面,他明白,这些所谓的坚强、冷漠、嗜杀、好斗全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脆弱而温馨的回忆而存在的,他们就像是战士一般,守卫着自己的家园,守卫着家中贤惠的妻儿,年迈的父母。

最后的皮肤,则是那些怨念。痛苦、悲叹、凄凉、孤寂、怨怒等等负面情绪和记忆,全部凝聚在最外面,即便是遭遇了敌人的攻击,留给他们的,依然是邪恶的腐蚀,这些负面情绪和记忆,会像恶魔一般折磨着对方,就像刚刚那些冤魂对自己的咬噬一般。

这一番的整理,雷斌称之为灵魂凝炼。刚刚所受到的伤害,已经被完全剔除,剩余的灵魂也已经组成了新的结构。灵魂依旧没有变,但是那淡紫色的晶莹,却变得深沉了许多,甚至已经变成了深邃的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