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作者:无处可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160

最后在校园的时光忙着聚餐忙着散伙忙着结束这个春天的尾声又马不停蹄的进入夏天的初始。

施悠悠塞着耳机无所事事的在树荫下走着。曲目忽然跳到了《夏天的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这歌了。

“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也有腼腆的时候。”

五年前她记住了这句歌词现在也依然是这一句不急不徐的缓缓钻进心里。

太形象太生动简直就是拿了一支素描的画笔笔笔勾勒出那时候的靳知远酷酷的眉眼唯有看着自己的时候柔和干净得才像是那个年纪的男孩子。像是酷暑的时候天空分外明净的云彩简单的叫人心动。他常穿那件格子衬衣和深色仔裤会若有若无的看了自己一眼眼眸如漆似墨异样神采。

一遍过去她忽然舍不得那个替她怀念心情的女声于是指间触摸那个按钮重听。最后却像上了瘾一样一遍遍的重放。酸酸涩涩的心情从耳朵慢慢流淌到心里暮色浓浓淡淡的晕染开来凉风轻拂夜晚清爽而宁静。

对于毕业的分开她已经有了太多的感触有了近乎熟悉的疲倦。唯有在这样喧哗的校园之夜独自在自己的天地里才觉得静谧美好。如今她知道他一直在那里等着悠远而沉默的注视会让自己觉得舒畅而安心。

第二日先和曹立萍去院里领了硕士服看看天气不错索性就在图书馆的卫生间换了衣服出来。衣服是暗蓝色的最小号穿在身上依然宽大仿佛能塞下两个自己。三年过去悠悠照照镜子里的自己还是脱离不了那种感觉——分明就是霍格沃茨的魔法黑袍啊。其实看过她本科毕业照的人都纷纷夸她的照片长披肩而黑色一衬多了几分优雅风姿。

拖沓着步子走出来的时候曹立萍已经举起了相机招呼她往图书馆的台阶中间站。她有些不好意思而一边走过的学生已经见怪不怪。这几天学校里多的是即将毕业的硕士博士学生们习惯性的加快脚步或者猫下身子体贴给他们让出空间。

只拍了一张悠悠就急着把她换过来曹立萍冲她摆摆手远远的示意悠悠先别过来四处张望想要找人帮她俩拍个合影。忽然眼前一亮笑嘻嘻的跑向正向这个方向走来的一个男人:“师兄来的正好请问能不能帮我们拍张照?”

来人poLo衫和便裤简单适意的穿着英俊得让曹立萍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他的眼神明亮语气更是带了笑意:“照哪里?”

曹立萍领着他站到自己选好的角度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才跑回悠悠身边大声冲那边喊:“好了。”

他喊“一二三”曹立萍笑得像是初生的向日葵还没开口说“茄子”他却静静的移开相机对着施悠悠说:“那位同学你怎么不笑?”

曹立萍连忙转头忍不住推了推她:“哎和我拍照这么痛苦?你怎么这个表情?”

悠悠回过神微微抿起了唇然后慢慢展开笑容很灿烂一点不输曹立萍。

他一连按了数张这才递还给她们:“你看看行不行?”

“靳知远别闹了。”她笑意盈盈帽子边的流苏微晃更透出了一丝俏皮。靳知远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用在了认真打量她上原本被深蓝色衬得更加白皙的肌肤流转出了淡粉色没留下疤痕浅浅流露出了缱绻和柔和。

曹立萍识趣的从两人身边走开一边挤眉弄眼:“哎没事啦悠悠我们明天再来照吧。”悠悠来不及喊住她只能对靳知远说:“你等等我去把衣服换回来。”

他却斜斜拦住她微笑:“别换拍了照再换。”

悠悠重复了一遍:“拍照?”

靳知远点了点头眯起眼睛打量她:“看看你毕业的样子多难得。”

悠悠似乎懂了他的意思有意别开了脸叫他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你没毕业过么?”

他但笑不语然后温和的说:“我只毕业了一次连两证都是补办的。幸好还赶得及你这一次。”

天气实在有些热那样厚一件袍子套在身上又不透气悠悠还是跑去换了下来然后扬眉问他:“你今天有事吗?”

靳知远不动声色的反问她:“吃饭?看电影?还是逛街?”

最最寻常的事不是期盼也不让人觉得愕然仿佛自然而然的这样的对话一直存在于两人的心中。他的脚步和缓一直伴在她身侧甚至一抬眼必然先见到那双含笑的眼睛细致的流连的自己身上。

有时候时间可以化解一切可分明更多的时候它停滞下来再细微如芥尘的东西也静静的躺在那里不再游移。

谁说物是人非?他还记得她爱喝的柠檬健怡;记得在夏日里不愿打伞;记得她喜欢路边那些卖可爱卡的小摊小贩……最后走到电影院门口靳知远习惯性的问她:“看哪个?”

悠悠看了一眼海报最后说:“《成为简?奥斯丁》。”

安妮海瑟薇早褪去了初出道的青涩在十八世纪末优美如田园的英国翻来覆去的找寻。原来她的情人竟是这样一个离经叛道的男子。可其实她笔下的那些男人们——即便是最传统古典的达西先生骨子里也是叛逆的甘愿让彭伯里山庄迎来一个如同自己一般聪敏骄傲却出身低微的女主人。

悠悠安静的看着手里的饮料都慢慢变得温吞。靳知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压低声音:“我去接个电话。”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荧屏点了点头。

靳知远还没回来错过了最哀伤的部分他们私奔又再返回一路刻骨铭心的心理挣扎敌不过现实。却叫人惊不得恨不已。

当年欢快洒脱的少女如今已是赫赫有名的作家笔下的爱情浓烈。而女作家自己眼神恬静而苍白。数年之后她汪洋深海一般平稳的目光倏然投向如今沉稳而风度翩然的旧日情人。细密的纠缠了半生的感慨就此散开。

电影的结尾叫自己唏嘘感慨她想要去看看身边的男子却还没回来。于是莫名的有些小小失落然而那一刻却又不由自主的生出庆幸他们……终于没有错过这一辈子。

靳知远在电影散场的那一刻走过来大灯亮起一下子叫人不能适应。她微笑的去扣住他的手清晰可见他坚毅的侧脸。然后夹在人流中问他:“出什么事了?”

靳知远愕然又揉揉眉心:“怎么?你看得出来?”

悠悠轻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你以为呢?”

其实是生意上的事。铜价这些日子猛涨而他的公司囤下的原料不够完成这些日子接下的订单。也就是说这些订单的价格不够支付现在成本的费用。

悠悠听他说完一声不吭想了很久才问他:“要亏很多?”

“好像是的。”

她问得很详细:“需不需要卖房卖车?会不会破产?”

他踅起眉仔细的考虑最后答她的时候充满期待:“很麻烦是真的。不过破产倒是不至于。”

这样一个人似乎永远成竹在胸不惊不惧。

悠悠就拽住他站在原地一字一句的说:“破产也没关系我马上挣钱了可以养活你啊。嗯也可以帮你还债。”

人来人往有生猛的小青年就在大庭广众下拥吻。他忍不住将她拢在怀里轻吻她的耳侧气息缠绵声音如沐春风:“好我记住了。”

他记住了往后的风浪再大他终于不是一个人孤独的面对。

清晰地让心爱的人看到自己的挣扎和付出是一种和之前不同的勇敢或者也可以称之为骄傲。

年少的时候悠悠就读过《禅是一支花》里面有一则禅语:

僧问洞山良价禅师:寒暑到来时如何回避?

禅师云:何不向无寒暑处去?

僧问:何处是无寒暑处?

禅师云:寒时寒杀阇黎热时热杀阇黎。

胡兰成先生的注释说:如在大寒酷暑而无寒暑。

那时候不懂只觉得绕口。

原来是这样他们的情感曾经炽烈的如锦似霞盛炎若夏;然后用五年的时间慢慢冷却直到彼此确信。如果再不相见那么或许在老去之后值得怀念就只是那段时光。

然而他们相遇了就像很久以前还是少年的靳知远以一脸诚挚的口吻告诉她:“我就是偏心。”

原来老天也在帮他们偏心不论大寒酷暑却近乎柔软却偏执的互相坚持着彼此的两人。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平凡琐碎他们互相扶持没有年少的悲喜离合也不会轻易的放开彼此。

就是这样。

桃花流水点点滴滴了无希声。

后记

似乎每个人都会有青春情节。

于是所谓的青春人人都有青春很In也很矫情。

可是像我这样站在青春的末梢青春仿佛清风稍纵即逝。于是不能免俗忍不住想把它抓住轻轻的嗅上一嗅从无数个回忆中提炼出了这么一个故事。

我想把这个故事送给我所有身边的朋友。

不论桃花流水的故事不论施悠悠还是靳知远都融合了来自身边的、一部分的真实以及生在这个小小圈子里小小素材。比如杀人游戏比如黄山旅游甚至枯燥的自习。每每想起来总是会心一笑。

那么原谅我吧虽然我常常偷用我们彼此分享过的那些知道的、不知道的小故事。

我们的故事这么有趣这么美好如果不写下来或许有一天真的会忘记。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将上半部分写得如此详细而不厌其烦以至于出版的时候要删去很多旁枝末节。因为那是活生生的故事而我想趁着还有热情的时候用自己的笔墨复制。尽管和真实的生活相比它依然苍白而脆弱。

正是因为如此下半部分我一再的纠结我知道我的青春临近结束现实狰狞而残酷于是笔下的世界只是我独自的臆想。它顽强的存在只是因为我们心底还有美好的愿望和坚持。比如时光不曾磨去的爱恋比如这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好友曾经问我:“悠悠的原型是谁?”

我说是某某。

她说“哦”又说:“其实不是很像。”

怎么会像呢?

回过神来才想明白她不止是一个人更像是我所知道的、身边所有的女孩子。她们每个人心里总也还有希望和明媚。

种种糗事毒舌和八卦的乐趣就像某人在某晚说的:“天哪这件事我们可以一直说到八十岁!”

我爱她们希望她们幸福。

有人用照片记录青春年老的时候翻开恍然觉得彼时明眸皓齿。而我庆幸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将青春的故事分享。或许等到垂垂老矣的时候翻开泛黄的书册还能在有机会去回忆起年轻的温暖和冲动。

如果故事可以勾起哪怕一点点的追溯那么真好——

我们的青春都值得纪念。

每个人的青春都值得纪念。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