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机第二组，压制九号城墙的蛇人！第五大队第三小队，立刻增援八号城墙！”费雪大声吼道，他的双目已经赤红，手紧紧地握着瞭望台的护栏，坚硬的紫云杉木被抓得“吱吱”作响，他目光一刻也不离开城墙上的防线，不断地根据局势，用埃尔文设计的传话筒将命令传到瞭望塔下，下面的传令兵则会迅速将命令传达到军官手中。

另一位首领埃尔文则不管这些，他依然在最前线奋力捶打那面大鼓，沉稳有力的鼓声依靠扩音魔法在嘈杂的战场上依然清晰可闻，鼓声让在敌人高压下奋力苦战的人类战士内心多了一份底气，至少，主帅与他们一同在坚持，一同在前线坚持，至少他们还没有败。

蛇人狂暴的攻击持续了三个小时，仅仅三个小时就让人类战士付出了将近五百的阵亡代价，而它们则留下了更多的尸体，城下的蛇人尸体已经堆积了两米多厚，大多都被烧的面目全非，知道下腹产卵处是蛇人弱点的人类战士攻击都积威阴险得瞄着那里，用长矛和弩箭对着那蛇人身上仅有的那一片白色穷追猛打，尤其是趁蛇人向城墙上攀登，躲闪不便时，长矛手会用长达三米多的长矛凶狠的刺进蛇人下腹，再狠狠的拔出，专门设计的长矛矛尖上有长长的倒刺，将蛇人的内脏都扯出来，这样的结果是整个城墙上都粘满了蛇人的内脏，从它们腹腔喷出了血让青石的城墙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黏糊糊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而蛇人的退却却让埃尔文和费雪有些意外，看来蛇人也不想承受太过沉重的损失，持续三小时强攻准备充分的高大城墙让它们付出了近万具尸体的代价，再加上之前扔下的近五千具尸体，蛇人的损失已经不轻，十分之一的损失，足够让首领好好考虑了。

埃尔文和费雪知道，蛇人不会就这么放弃，休息的时间弥足珍贵，蛇人任何时候都可能发动二次进攻，在那之前，人类的战士能恢复多少体力就是能否继续挡住蛇人的关键！

蛇人回到了长满高大树木的沼泽里，人类则抓紧一切时间救治伤员，恢复战斗力，毕竟他们在这里真正的战斗人员只有三千五百左右，经过下午一战，只剩下了三千，数量过大的差距让占据地利的他们很难对抗没有攻城器械的蛇人。

银发领主和费雪两人沿着城墙巡视了一周，如同意料之中，很多熟悉的面孔都见不到了，这让两位少帅心中痛苦愧疚，不过令人欣喜的是现在的战士们更加像合格的战士，多了沉稳和坚毅，少了兴奋和紧张。

“对不起，我的计划，让那么多同伴都离去了……”四下无人的时候，银发领主疲惫的叹了口气，身体也不像人前那么挺拔。

“执行计划的决定是你我共同下的，所以也有我一半的责任，你不要过于自责了。”费雪轻声安慰。

“只是计划毕竟是我提出的，你的一个长辈去了，我看得到你眼睛里的痛苦……”埃尔文痛苦的抱住了头。

“一样的，你也失去你的伙伴，身为一个统帅，这是免不了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将功成万骨枯……”埃尔文低低的呢喃，眼神有些迷茫，他想起了奎比克族长在哈德逊河口对他说的话，是的，当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说的到底意味着什么，而现在，他觉得明白了一些：“有人曾经对我说，我不懂争霸道路上的血腥，当时我不以为然，现在我想他说得对，但是我却不愿停下来，这难道是必须付出的代价么……”

“一将功成万骨枯？说得很好，一将功成万骨枯，说尽了这世上的争权夺利，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其实是个吟游诗人，能说出那么多精辟的句子。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就走下去吧！”费雪品味着埃尔文的话，低低的说道。

夜晚的风吹得人脸皮有些僵硬，巡逻的战士不时看看城墙外，只是在这没有星星的夜里，外面有的只是漆黑一片，想在这黑暗中发现一身黑色鳞片的蛇人，确实不太实际。

战士跺跺脚，搓了搓手，寒冬的夜晚还是很冻人的，他想起了白天那舍生忘死的奋战，一个接一个的蛇人在他眼前涌来，他杀的神经都麻木了，只知道凭借无数次训练已经深入骨髓的动作机械的与战友配合，击退潮水般的敌人，蛇人狰狞的面孔不断在他眼前浮现。战士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准备换个方向走。

突然关在笼子里的白尾猴惊慌的大声叫起来，它们眼睛里满是惊恐，爪子紧紧抓在笼子的栅栏上，拼命想要挤出去。战士一个激灵，他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哨子，死命的吹了起来，涨的两腮通红。

尖锐的哨声立刻响成一片，埃尔文安排一旦有巡逻的战士吹响哨子，所有巡逻者都要全部开始吹哨子，作为警报。紧接着作为集合信号的大鼓也响了起来，在城下的简易帐篷里和甲而睡的战士们纷纷惊醒，他们在这之前已经经过无数次演习，井然有序的拿起自己的武器向城上奔去。

与此同时，魔法师的照明魔法已经升空，黑压压的蛇人距离城墙已经只有一里多的距离，它们压低了速度，悄无声息的靠近城墙，当头升起的照明魔法让蛇人们茫然失措，一时间不知道是进还是退。蛇人女王的怒吼声立刻响起，听到怒吼的蛇人们不再犹豫，也不再压低速度，它们全力向城墙冲去，势头丝毫不比下午的进攻弱半分。

只是人类的战士和弩手们已经进入了战斗岗位，寂静的城头就像海边的礁石，随时准备迎接浪涛的冲击。

一千米！九百米！八百米！“发射！”随着指挥者的大喊，黑夜中的弩手们借助法师的照明魔法射出了自己的第一轮箭雨，来夜袭的蛇人没有携带巨大的木板，神臂踏张弩的杀伤力发挥的淋漓尽致，第一轮箭雨就将近百个蛇人钉在了地上，而蛇人的厄运还没有结束，如同金属风暴般袭来的弩箭将它们打得头破血流，分作两组发射的弩机放出的箭雨间隔不到十秒，而一轮箭雨就是五百多只劲道十足的弩箭，这样的打击即使分散在宽达一里的蛇人阵线依然具备强大的压制力，让蛇人们根本就加不起速度来。

再加上人类发现敌人夜袭，士气高涨，蛇人则正好相反，本来是偷袭别人来的，结果却被对手看穿，自己被打得头破血流，这样的结果让智商很低的蛇人也有些低落，打得也不甚起劲，过了不久蛇人女王愤怒而不甘得让蛇人撤退，一次失败的夜袭不但没让人类受到值得一提的损失，自己却因为不甘心还赔上了数千条蛇人的生命，这让一向在黑鸦沼泽称王称霸的蛇人女王有些难以接受，她用巨大的战刃将地面砍得一片狼藉，盯着黑鸦谷方向来回游弋。只是她知道现在在冲上去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这蛇人女王打仗很业余么，偷袭既然被发现，士气低落，还要硬顶着我们的弩箭强攻，这不是送死么？要是换了我，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就当大伙出来散心了。还有，它们这么大的数量优势，完全可以分成几股不断地来侵袭，不必真打，就可以让我们无法休息，耗不了多久我们就崩溃了，看来这蛇人女王虽然有接近人类的智力，但是战争的经验很不怎么地。”埃尔文轻松地看着外面的漆黑一片，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别忘了你是一个人类，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善于战争的种族，因为人类从来就没有间断过战争，别说这些蛇人，就是精灵，龙族，矮人这些智力完全可以和人类匹敌的种族也无法在战争艺术上和人类相比。这次还好有你买回来的白尾猴，要不这些家伙要是摸到了城边，我们就死定了！”费雪倒是有些感叹。

“那是！要是不好使，我岂不是白买了？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可就难办了，就是在城头插满了火炬也看不了多远，只能让法师不断地使用照明术或者释放火系和雷系的魔法来照亮，那样一晚上至少废掉两个魔导师，那可是不小的战斗力。”有些人说他胖还喘上了，一副扬扬得意的样子。

费雪鄙视得看看眼前臭屁的家伙，不屑的翻翻白眼，却忽然听到了埃尔文的一声叹息：“只可惜我的力量失去了，否则，不用别人出手，我必定亲自将这蛇人女王斩杀！”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霸道，但更多的是无奈，原来对于力量的消失，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不在乎。

“柏菲丽，柏菲丽，你赐予我而一切，我必定奉还给你！你可别死得太早了！”银发领主低声的念道。一旁的费雪则惊讶的张大嘴巴，自从认识这个家伙，这是费雪第一次从这个人脸上看到狰狞，第一次从这个人眼睛里看到怨毒，看来这家伙对教廷圣女的怨恨已经深入骨髓，柏菲丽，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