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8日傍晚，黄河北岸的清军开始了又一次的大规模渡河行动，这一次明军的炮火密度明显不如早上的那次。苦苦煎熬着的吉春联队终于等到这个时候，可是被明军的炮火重点照顾了一整天的他的手下的四个满编大队也只剩下一个半了。在清军的大股部队冒着炮火从他们阵地旁边冲过去之后，把自己残余部队集结在一起之后的吉春大佐看着自己面前不满两千满脸硝烟黑灰满队伤员的部下怒火满腔。

吉春下令把伤员都送到后面，可是就在这时明军的炮火突然开始向他的部队所在的位置集中，同时一部分明军炮火开始向他们身后的河滩登陆船只开火，附近运送清军的船只不是被击中起火就是赶紧掉头逃跑，短短几分钟里附近的船只就跑的精光。

被警卫冒着炮火按倒在战壕里的吉春大佐，趴在地上吐出嘴里的泥土恶狠狠地下令带着伤员全军向前突进，一定要把这些可恶的支那人全都杀光。呸！

为了执行武汉行营放大队清军进来的策略，明军前线指挥部把守卫黄河一线的主力部队陆续向洛阳、郑州、开封三座中心城市集中。黄河防线就这样在明军主动回撤的情况下被几十万清军突破了。

一夜的时间里清军的浮桥迅速架设完毕，各种装甲车辆和载重汽车开始陆续从北岸经过浮桥到达南岸地区，负责围攻郑州的清军有七个军二十多个骑步混编师，加上配属的装甲部队和炮兵部队总人数超过五十万人。

负责守卫郑州的明军有两个集团军以及军区直属部队和担任补充部队的后面调上来的一批地方守备部队总共八个整编师另带七个旅和十几个团，人数为二十三万人。

主力部队基本都被部署在郑州外围的防御工事中，从外到内一共修建了四道防御工事，因为时间较为仓促这些工事主要以一些暗堡和中心防御区为点，再用战壕将这些点连在一起。

郑州里面部署了强大的炮兵阵地，分成六个炮兵群的两千门各种口径的火炮严阵以待。由于明军空军牢牢控制着战场制空权，因此明军并不担心自己炮兵阵地的安全。至于跟清军炮群打*炮战似乎更不需要担心。清军的火炮根本就不敢集中使用。漫天都是明军飞机的情况下，集中使用的清军炮兵阵地只能给明军空军增添更多的战绩。明军和各道战线只需要针对清军的装甲部队不让他们迅速突破就可以了。

明军集中在三个中心城市的兵力超过六十万人，清军的大股部队在占领这些城市消灭这些部队之前根本就不敢向南进攻把自己的后背和补给线暴露给明军。

所以尽管清军各部因为连续突破秦岭和黄河一线之后无不狂喜大乐，在紫禁城里得到战报的满清皇帝更是立马带着宫里的一大堆老太太和自己的一群老婆到太庙祭告祖宗天下即将一统。

但是在明军故意放水的情况下真正需要担心的恰恰是清军自己。在火力完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想要攻占明军重兵防御的大城市得用多少士兵的命去填。尽管清军内部也有人对明军部队沿河防线的迅速失守有些疑心，但是一片“吾皇英明”的贺喜声中没有人胆敢说这些皇上极为厌恶的丧气话。多死一些士兵是小事，扫了皇上他老人家的兴可是要掉自己的脑袋的。

洛阳外围易守难攻，因此清军在渡过黄河之后用两天的时间集结了超过一百万的部队，除了向西作出防御态势和向南派出部分骑兵部队前去骚扰劫掠和警戒之外，主力分为两个集群向开封和郑州方向扑去。

最先抵达郑州外围的清军先头部队发动的进攻很快遭到严阵以待的明军的迎头痛击，在损兵折将之后，清军统帅部集结了超过两百辆坦克和装甲车向明军阵地发起集团冲锋，虽然在付出了将近三万人马和将近六十辆装甲战车之后连续突破了明军的最外面的两道防线，可是在明军的密集炮火将好不容易占领阵地部队撕成碎片并出动优势兵力重新把残余清军赶出来之后，一切又只好重新开始。

得知东线清军顺利突破黄河沿岸并包围了郑州和开封，被挡在商洛城下连续两天的载衡这一次真的急了。在连续枪毙了两个巷战不利的清军步兵师师长之后，载衡不顾劝阻再一次集结装甲部队驱赶着大批清军骑兵和步兵向商洛城里冲去。

从望远镜里望着一望无际的清军部队向小小的商洛城里涌来，谢清明决定这一次在有效杀伤一部分清军之后就得撤了，两天的连番血战城里的部队都基本上打残了。已经从城外补充了三批了。他下令让所有的伤员和城外的野战医院迅速向后面的武关撤退。城里只留下不到两千人的部队还有白海的不到二百人的特种部队，不能带走的装备跟武器全部毁掉。重迫击炮的炮弹在清军冲进来的时候一次全部打光，重机枪也不用再节约子弹。所有临时武器库里的弹药一次性发下去。

刘宇在两个小时前的一次战斗中负伤，谢清明现在是商洛城内明军的最高指挥官。现在已经是12月10日的傍晚，商洛城内的巷战已经持续了三天时间。整整四万名清军士兵的性命和一百多辆装甲战车葬送在这座小小的城市中。商洛城的战斗牵动着大明所有人的心，大明内阁在12月10日下午向全国发出通告，山南地区商洛小城里的一支小规模部队从城外到城内坚守这座横在大队清军东进的必经之路上的小城已经一个星期了，这里的每一次战斗都是无比残酷的，几十倍于守军的清军在大批装甲部队的协助下就像大海的狂潮一样一次又一次扑向这座已经没有一件完整房屋的小城。可是这座英雄的城市和在这里坚守的英雄部队一样就是岸边的一块坚硬无匹的礁石一样，一次又一次抗住潮水的冲刷顽强地露出水面。

最后一名从城里被担架抬出来的明军战地记者勇敢地用他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几十张底片里面真实地记录了这场残酷战争一系列片段。到处都是燃着大火的残破房屋和遍地的尸体，明军士兵在这些冒着火光的巷道里跟大股清军以命相搏拼死抗争的画面领所有看过这些报道的每个人都热血沸腾难以自制。两名重伤员在一处露顶的地下掩体里忙着往弹夹里压子弹的画面成为最让人震撼的轰动新闻。全世界所有媒体几乎全都转载了以这个画面为主题以商洛抗战为内容的大幅报道。

抛开各国的立场不谈，单单这样的英雄气概就足以令看过报道的所有人震撼无比，内心深处的共鸣让全世界的人开始关心东亚大陆上的这一场两个同根同源的东亚对立政权之间的生死对决。

得知这个报道的柳清扬下令武汉行营任何人不许向前线报告这件事情，因为他深知如果这个消息被谢清明他们知道的话可能现在商洛城里的这些明军士兵们就只能拼到最后一人以死相谢了。这种逼着前线军队只能去死的报道极为可恨！虽然到现在他还不能肯定这件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柳清扬特意通过陕南指挥部告知谢清明选择最有利的时机撤出商洛，保存有生力量。

但是清军一波紧似一波的进攻让谢清明根本就喘不过气来，部队跟清军纠缠在一起，所有明军官兵都是凭着一口气在硬撑着。想要做出任何调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了把命令传达出去谢清明三天里已经换了十几个通讯兵了。想要把城里的伤员都送到城外就已经费了很大的劲，虽然通往城外的地下通道入口还在李旭率领的最后一个成建制的连队手中没有丢失。

下达最后一个命令之后谢清明用一把工兵铲把指挥部里的电话电线和所有能打碎的东西全部砍断砸碎，把地图和所有的纸张都烧掉之后，他领着负责看护指挥部的三十多名原来警备旅旅部警卫营的士兵向指挥部外走去。

城里的重机枪和迫击炮疯狂地向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城北方向倾泻着子弹和炮弹，同样对死亡感到麻木的清军部队压根就对密集的弹雨没有反应，一批批倒下的清军士兵后面更多的清军士兵嚎叫着举着自己手中的武器冲向几成废墟的商洛城内。冲上明军阵地的清军迅速向城内最后的几个坚固阵地发起冲击，面对潮水般涌入的大股清军，已经几天没有合眼的残余明军部队在打光子弹砸毁装备之后举起打光子弹的步枪、工兵铲甚至门拴咆哮着向面目狰狞脑门锃亮同样疲惫不堪的清军大队冲去。

到处处都是混战，到处都是明军士兵用手榴弹和刺刀甚至牙齿跟清军士兵肉搏的场面，双方已经杀红了眼，

谢清明带着身旁的几十名战士边打边退，一路上不断救助落单的明军士兵，一伙人中也不断有人在战斗中倒下。他们向城中央通往城外的交通壕入口所在的院落退去。

一路上谢清明打光了十几个冲锋枪弹夹之后扔掉打光子弹的冲锋枪，身旁的士兵不断被从各处冒出来的清军部队一个个打倒。谢清明捡起一名牺牲战士手中的冲锋枪再次对着一群清军打光子弹之后又把两把毛瑟手枪拔出来不断地向潮水般涌来的清军射击，在打光左手手枪的子弹之后便把左手的手枪狠狠砸在墙上把枪砸坏，然后一手拎着手枪一手拎着工兵铲在剩下的十几名士兵掩护下飞快地奔向目的地。

在经过一个屋子时听到里面有搏斗的叫骂声传出来，谢清明一脚踹开门举起手里的手枪便把一个压在一名特种兵身上的清军爆头，被压在下面的特种兵推开身上的清军尸体哭着对谢清明说，谢长官快去，我们副大队长在里面哪，怎么劝他他都不走。

谢清明让手下的士兵们守住门口，向里面的屋子冲进去，他一进屋便看到白海坐在地上怀里搂着一个身穿明军医护服的女护士的尸体满脸流泪在发呆。屋子里有三名清军的尸体和一名明军伤员的尸体。窗户上面还趴着一名清军士兵的尸体。

原来白海在得到撤退命令之后边和自己的一名手下从自己的狙击地点撤下来，在接近目的地的时候听到这里有搏斗的声音和女子的叫喊声，在进来之后才看到是两名清军在跟一名腿上受伤的明军伤员在搏斗，躲在一旁大叫的恰好就是他喜欢的那个女护士。这个姓褚的女护士在帮助最后一名她负责看护的重伤员撤退时被清军拦截，慌不择路的她只好领着移动艰难的伤员躲在这里希望可以躲过这些清军的搜查。可是最终还是被进入这里的几名清军找到。正在危难关头被白海他们听到了。

白海原本极为警惕的神经在突然看到意中人之后变得有些松懈，跟他一起的战士知道这个小护士是老大的意中人便来到外屋。等着他听到屋里有枪声冲进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小护士在猛然看到白海背后的窗户后面一名清军正举枪准备射击的时候不顾一切的转过身搂住白海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一枪，在白海转身开枪打死清军士兵之后，他抱着小护士柔软的身体坐在地上。

小护士睁着眼睛微笑着用手抚摸着白海的脸用微弱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嘴角随着嘴唇的开合流出鲜红的血液。

“白海，你，你真的喜欢我吗，是想娶我当老婆的那种，对吗？”

“是，是，我是，我喜欢你，想娶你，你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可我真的是喜欢你。”

“傻子，为什么那么多次见面你不问，为什么不早一点说？”

她断断续续地跟白海说出自己的名字褚秀琴，鄂西恩施人，她的父亲是一个大烟鬼为了抽大烟卖掉了家里的一切最后因为偷盗被抓进监狱。她从小就没有朋友，所有人都不愿意跟她和她的家人来往。她知道白海喜欢自己但是她非常害怕白海知道自己的身世和家庭情况之后不再理她。她怕极了。

泪流满面的白海一边拼命地安慰这她一边为她检查伤口，但是小护士拒绝了，她告诉白海她现在就想让白海抱着自己，因为包括她的父母在内从来没有人抱过她。

最后的时刻小护士用几乎难以听到的声音跟白海说想要白海亲自己一下，在以泪洗面的白海亲吻小护士满是血迹的唇上轻轻亲吻的瞬间小护士面带微笑地停止了呼吸。

悲痛欲绝的白海抱着小护士逐渐冰冷的尸体嚎啕大哭，跟随他的那名特种兵已经用各种武器连续击退了几伙清军散兵的袭击，可是白海不管他说什么也不肯放下怀里的小护士尸体离开，最后被几个狡猾的清兵冲进屋里开始肉搏，危急时刻听到声音的谢清明他们进来了。

听着外面的密集枪声知道情况紧急的谢清明上去一个耳光打在白海的脸上，接着不由分说地从拼命嚎叫着的白海怀里夺下小护士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然后从清军尸体上搜出几颗手榴弹把弦拉出来轻轻挂在门把手上，让架着白海的战士赶紧撤退之后轻轻关上了屋门。希望有人想要推门进屋的时候可以连这个屋子一起炸掉。

消灭了外面的清军之后，仅剩的七个人背着两名伤员架着嚎叫着的白海迅速沿着街道进入最后的还坚守在李旭和七十几名战士手中的宅院里。几分钟里陆续还有明军的小股部队和三三两两的明军士兵来到这里，在轻伤员掩护着重伤员们退走之后的十几分钟里，除了几个负伤的特种兵突围回到这里便再也没有明军士兵到来，同时城里其他地方的枪声也逐渐开始消失。最后不到一百人的明军士兵在毁掉所有带不走的东西之后，开始不断引爆外面事先埋设的地雷和炸药。在外面围攻的清军四处躲避的空挡时间里，所有人迅速进入地下通道并把这条通道里的炸药引线一直拉到城外的出口。

在城南的通道出口谢清明亲手按下手里的引爆器，听到从通道里面和城里传出的轰鸣爆炸声。虽然这一次的炸药用量只有几百公斤，但是足以毁掉所有的痕迹和炸死靠近宅院的清军。

在位于城南的出口谢清明他们不敢多呆，处理完地道出口后迅速赶上前面不远的伤员部队并在从武关派出的小股部队接应下安全撤走。

站在远离商洛城的一个山包上眺望着远处烟火弥漫一片沉寂的商洛城，走在短短的队伍最后的谢清明跟身旁的满脸硝烟的李旭说：“我们会回来的，这是我们的地方，谁也别想从我们手中夺走。老子一定会亲自带着部队打回商洛城，否则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