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撒惊愕……他不得不承认，就在她的眸子对上自己的一刹那，他真的感受到了与她柔弱的外表相差甚远的另外一种气息，凛冽而犀利，强烈且尖锐，连从刀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他也倍感震撼。

“反正你只要乖乖穿上就是，其他的你没必要知道得太多。”匆匆绕开视线，尼撒语气别扭的催促道。

“陛下，西络不适合这件卷衣，请陛下收回成命。”塞米拉米斯不畏他的强制说服，再次出言拒绝。同时，她也好像从他的眼睛里感觉出了什么……

呵，但愿只是眼花。

“收回成命？难道你要本王取消封你为后的决定？”被她的无动于衷逼得无奈，尼撒激动说出了实话。

……封后？……这两个字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烙进了塞米拉米斯的心里，她全身僵怔，已经任何一句话都不足以表述她现在的心情。果然，他刚才的眼神不经意对她泄露了一切，只是威力还是不及他亲口说出。然而仅此不过，她却并没有将这份惊喜轻易显于脸上，所以在尼撒看来，她的反应冷静得叫他吃惊。

是这样的吗？她不是早在十年前就说喜欢他了吗？为什么又在听见说要封她为后的时候，还能表现如此平静，以后都能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她不是应该高兴得立马穿上那件卷衣吗？

“是的，请陛下即刻收回成命。”塞米拉米斯轻声细语，一副好似全然不在乎的样子。

“塞米拉米斯，本王是认真的，没有和你说笑。”见她完全不为自己的诚意打动，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结果让他不由惊慌起来，全身上下都在狂飚冷汗。

“西络也很认真在请求陛下收回成命。”用自己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就算明知这样会彻底惹怒他，她也固执坚守着自己的立场，必须让他了解自己回绝的决心。

尼撒也同时瞪眼怒视着她，气结难语。

她不知道他为今天的到来究竟做了多少准备，有多少次彻夜难眠，又有多少次对外征战都只是要彻底清除那些仍在各地散播她的谣言的人。就连此次征战耶路撒冷，他也是以最快的速度结战回城，因为他害怕错过了迎娶她的最平静的时期。

可为什么这一天终于盼到时，她却要这样拒绝他？当初到底是谁亲口说会一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

塞米拉米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将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中规中矩的坐在那里开始一言不发。

毕竟，她太过了解他的脾气。

尼撒捱不住心中腾腾窜起的火焰，他一个箭步冲到她的跟前，有力的大掌一把抓住她的右臂，气凶势猛的朝她吼道。“说，是谁让你在这十年里改变了心意？里斯浦、萨尔塔、卫塔、夕旦……”

“不……不是……”塞米拉米斯辩驳道，声音微弱勉强。

正处气头上的尼撒在她右臂上施加的力气远远超过了她身体的承受底线。受于这股猛烈地力量，她不得不由着它起身，右半身体都被吊在了半空，只有左脚脚尖还微微触着地面。咬紧牙关，整张脸都受不了剧痛的皱在了一起，他的五根经沉重兵器常年磨砺的手指，此时就像一把把锋利的白刃，深深扎进了她的骨头。

“还是直到现在你都忘不了你的几位皇兄？”尼撒继续着单方失控的臆测。但他并非完全丧失理智到已经看不见她的痛苦，那张被自己折磨得异常痛苦的面容。

“不……是……”塞米拉米斯痛得龇牙，她用自身仅存的力气轻晃着脑袋，感觉他的力量似乎快要摧毁她最后一次能够发声的权利。

“还是你的父王，你曾经不是打算嫁给他吗？”怎么也克制不住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尼撒继续着一轮轮毫无依据的猜测。

双目里的怒火还在持续燃烧，鼓张的眼球似要立刻爆裂开来，额角高突而起的青筋将他的面目衬得极其可怕。“是耶利米？自从他来到巴比伦以后，每次你见到本王都会故意躲开，每次本王都能看见你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本王以外的人笑，你不是说过只会在乎本王一人吗？”

只要一想到每次他出现在她面前，她神色受惊逃开的情形，他的心就会被紧紧地攥在一起。

“我的心意没有变，一直都没有变，只是我真的不能嫁给陛下，真的不能……”塞米拉米斯气喘不匀，倘若游丝。她努力仰起头，恳求的望着他。“请陛下原谅我。”

“为什么不能？”尼撒追问，握住她手臂的手掌也在下意识中渐渐放松了力道，他静待着她的解释。

然而，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她竟选择闭眼垂头，看似丝毫没有开口的迹象。

……很好……

尼撒从她沉默的回应中自嘲扬起了唇角，遍布满眼的笑意残忍而无情。

看来塞米拉米斯还真是他的死穴，一次次牵动着他的情绪，又一次次在他心中挑起一把无名火焰，简直轻而易举，一气呵成。

可是接下来，他将要让她为自己轻狂的举动付出代价。

手掌再次使劲，便就将她整个人都向身后的床上扔去。

纵然如此，塞米拉米斯也硬是别过了头强忍住直窜整条背脊的剧痛而没有吱半点声，甚至是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丝缝隙。

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尼撒自是会被这样的她越发牵恼，他索性一脚踏**板，强压在她身体上方。“你不肯说话是吧？本王就来亲自撬开你的嘴。”

右手撑在她的头边，左手则以虎口狠力掐住她的两边下颌骨，作势就要俯身强吻下去。

但是，当与她的脸贴近时，他才清楚看见两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出，滴落在床面的铺垫上。即使直到现在她也是什么都不说，轻颤的睫毛还是很好的为她传达了内心的恐惧。

她在害怕？

……为什么？

尼撒停下了动作，也顺此松开了紧抓她的左手。转而和右手一起轻轻把住她的双肩。“我最怕看见这一幕，害怕你怕我。”张突的瞳孔慢慢缩小回拢原点，之前刚硬的声线就像是被怒火燃尽，只剩下无力的倾诉。他眼神黯然的看着她紧闭的双目，胸口抽痛。

“塞米拉米斯，我一直都很想这样叫你。可是我却怎么也看不懂你，我怕你会对除我以外的人微笑，怕你的心里还装着其他人，所以我亲手毁掉了尼尼微，希望能把你心中的那些人全部随着你曾住过的宫殿一起化为灰烬。”把在她肩上的手压制不了失落的内心，和他沙哑低弱的声音一起惶恐的颤抖着。

“请你告诉我，我要怎样做，你才会愿意站在我的身边？”他害怕失去这个唯一活在他生命里，一直支撑他至今的人，所以他拼命乞求着，哪怕为此放下君王的架子以及更多更多。“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为你毁掉整个巴比伦，像当年的尼尼微一样，我真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泣声落泪。

他的眼泪滴打在脸上，柔软的碰触，带着淡淡的温度。

如他所愿，她终于肯睁开眼睛正视他。缓缓抬起左手，为他拭去颊边的泪水。“陛下，我哪里都不会去，这里有陛下，我哪里都不会去。”她说过，他的眼睛属于浩瀚的夜空，拥有这个世间最纯净的颜色，能够包容一切，让人遥不可及的夜空。可是现在，却是最想要去保护的她害得这片毫无瑕疵的夜空倏然缺失一角，仿佛当空的皓月也不再完整，支离破碎得叫人心疼。

只是，要她怎样才能说得出自己不答应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弋兹帕特族的诅咒？她真的不希望再看见他为自己失望沮丧的样子。

“真的吗？”尼撒柔声问道，忧伤的眼眸终于从深处淡出一抹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