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部署
作者:歪﹎◇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475

()东宫的国王书房内,门外是守卫深严,里面却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口角战。

“不妥。”卫塔话音刚落,萨尔塔就果断的站出来否定了他的提议。

尼撒倒是对萨尔塔的出面来了兴致,其实在他心里早就有了一个衡量,只是现在里斯浦不在身边,他的处境也是今非昔比,自己在决定任何事之前都首先要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

不去理会旁边卫塔疑惑的愤然目光,萨尔塔单膝半跪在地上,“陛下,如果现在贸然出兵,恐怕会误中了埃及人的圈套。”

“圈套?”身体微微前倾,离开了椅背的依靠。只手撑在面前的桌案上,嘴角露出一抹悠然自得的笑意,“不妨说来听听。”看来在他的这几位爱将之中,就数萨尔塔最沉着冷静了。

“是。”再斜睨一眼依然呆若木鸡的卫塔,才又开始继续陈述下文。“陛下,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和埃及争夺这片领域,现在西顿已经被他们占领,巴勒斯坦、外约旦等地也纷纷投降,目前的形势对于我们来说的确不利。可是埃及想要完全控制这片又谈何容易?不用微臣说,陛下也应该知道巴比伦和埃及都相互为对方统治西亚的障碍存在吧。”

尼撒满意的点点头,萨尔塔几句话是正中他意。

“没错,老臣也同意萨尔塔将军的看法。”那边刚说完,费占也很虔诚的双膝跪到了地上。“陛下,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和米底的盟约为慎。”

费占……这个人的出场,不禁又让尼撒的心脏为之抽紧。虽说他是忽姬布的亲生胞弟,可是几经犹豫还是决定留下了他,当初本是想要将斯嘉图格的所有人都斩草除根,可终究他还是没有这么做。或许她说得对,一罪归一码,是谁犯下的错由那一个人承担就好,没必要牵连进其他人,然则,费占对于巴比伦来说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陛下,为了延续先王同米底缔结的盟约,现在米梯斯殿下已经成为我巴比伦王国王妃,可是米底王竟出尔反尔想要毁约。如果此事不尽快处理,恐怕巴比伦百姓也将会对亚述女神一事再次心生恐慌。”这次是哈什布,他的话素来是以“一针见血”为特点。

手中掂着信使传回的泥板密书,尼撒也正在为此事头疼,要说打仗,他就从来没有畏惧过谁。可当下,米底王却突然提起几年前在埃及的亚述女神传闻,还威胁说如果不交出这位恶神,之前所立下的盟约将会立即取消失去效用。他倒不在乎这些盟约,他所在乎的只是洛西的处境,况且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里斯浦。倘若这件事有任何闪失,那么朝中那些一直期盼里斯浦下台的人,也必会钻“种族”这一空子而更加肆无忌惮。

“陛下,米底王这样做也无非是害怕他们被嫁过来的公主会失去陛下的宠幸,毕竟现在西亚各国都清楚陛下所爱之人是谁。”萨尔塔将问题提到一个更加白热化的阶段。

尼撒双手十指交握撑着额头,眉心都快拧成一团了。他要救洛西,也必须保住里斯浦的地位。可是……该死!!“岂有此理,胆敢威胁本王。”突然愤怒的拍案而起,蓝色眼眸里的隐隐怒火跃跃欲现。

“陛下。”见尼撒生气,几人都担心他会冲动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来。

且看着那几张神情焦虑的面孔,尼撒反倒突然很轻松的笑了出来。他还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国王呢,总是一个过怒的举动就会让这些臣子跟着紧张担心。“你们放心,本王心里自有分寸。现在米底和吕底亚之间战争在即,他齐亚库萨雷只是担心我们巴比伦会率先反悔盟约而已,只要本王对米梯斯好一点,他们的顾虑便会消失。”

自亚述帝国解体以后,西亚和北非就出现了众多的独立国家,其基本的格局又围绕在埃及、新巴比伦、米底以及吕底亚这四国之间,埃及同新巴比伦一直在争夺叙利亚和巴勒斯坦的领主权,而吕底亚则看准了米底。虽说新巴比伦崛起时间不长,却已在尼布甲尼撒二世的统治下,短短几年就成为了西亚之王。所以对于米底来说,如果失去了这样一个强大的盟友作为后盾,那将是濒临灭国的损失。

听尼撒这么说,几人才总算舒心的相视一笑。而在这之余,衣夫瓦尔似乎又担心着什么,“陛下,请恕微臣多嘴一句。”

看穿他的表情,尼撒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却仍是点头应允。

“陛下,微臣明白陛下这样处理的苦心。可是……”可是这样,对于洛西小姐来说,就真的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吗?抬起头谨慎的看一眼尼撒,并非担心自己会说错话而引来杀身之祸,而是,他知道这些话必会刺痛尼撒。

“米梯斯是本王正式迎娶的王妃,本王理所当然要对她好。”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一直就在说服自己必须坦然面对,自欺欺人每每事与愿违。确实,他和米梯斯之间的婚姻从来都不属于他们自己,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这种特殊生成的关系都能在关键时候起到绝对性的作用,比如现在……

落寞的神情,低垂的眼帘,衣夫瓦尔已不忍心再说下去,“望陛下恕微臣失礼之罪。”只好起身退后两步作罢。

尼撒翻转着手中的泥板沉默不语,和米梯斯结婚至今都还没有同她行过夫妻之实,她住进了南宫,他却每天连夜留在东宫处理国事。心里始终挂系着一个人,所有的情感都被她填满,她左右着自己的情绪,回过头来竟发现那不过都是自己的一相情愿而已。得不到她一丝回应,盛怒之下只能满心发泄于其他人或事上,有关后果他不在乎,而是一直在期盼她能有真正面对自己感情的那一天。可,到底是自己做错了?还是根本从一开始就误会了她对自己的感觉?做过这么多事,好的坏的,对的错的,想要用尽任何手段去栓住她,想要用自己的权利去保护她,却是适得其反。为什么?为什么结果已经明了,就算是被伤得遍体鳞伤他也舍不得放弃?为什么?她嘴上明明说讨厌自己,眼神却又如此让人心疼留恋?

转眼看着卫塔,尼撒微微整理一下内心漫溢的酸楚。“卫塔,你还有何异议?”

思绪呆滞了半天的卫塔被尼撒牵回理智,羞愧的低下头伏跪到地上。“卑职愚顿。”真的惭愧,他只一心想要重新回到战场,却忽略了尼撒作为一国之君的立场。

将纠结的思念和违心的无奈尽化成一抹残殇的微笑,在唇边缓缓绽开。黯然的目光一一从几位臣子身上扫过,“萨尔塔、衣夫瓦尔、卫塔、费占、哈什布。”

“微臣(老臣)在。”

“你们敢以你们的生命对本王起誓,至死都不会背叛巴比伦,绝不背叛本王吗?”就在那一瞬之间,尼撒冷峻威严的王者气势压迫着整间房里的每一寸空气流动。在跪的五个人都全力屏住了呼吸,他们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自己为什么会被国王传召进这间书房……因为信任。

深知茶尔乐伏的背叛所留下的黑色阴影,五人的神情都变得更加肃穆,“是,臣等愿以生命起誓。”

尼撒欣慰的点点头,“本王也绝对的信任你们,现在里斯浦暂时还不能归朝参议,有很多事本王都需要你们协助。”

一声低沉的叩头闷响,萨尔塔从铺着短羊绒毛毯上抬起额头,“陛下尽管吩咐,臣定当竭尽所能赴汤蹈火。”

尼撒从坐椅上站起来,再低头看一眼桌面上的另外一块泥板。“哈什布、衣夫瓦尔上前听令。”

哈什布和衣夫瓦尔同时起身向前迈进两步。

“哈什布,从今天开始,就由你全权调遣建筑院的所有人力,务必要在西帕尔以北的地区建起一道最牢固的防护隔离墙。”

“西帕尔?”哈什布疑惑的抬起头。

尼撒绕过走到桌子前面,双手环胸后倚在桌沿上,“恩,西帕尔以北是巴比伦距离米底最近的地方,所以对于我们巴比伦来说,也是相对最为脆弱的一段地区。本王早就想好了,不管巴比伦和米底之间有无盟约存在,我们都不能为此疏于防范。”

哈什布这才豁然理解,俯身行礼立即接旨,“是,老臣遵命。”

嘴角悠悠上扬,便又立即转向另一边的衣夫瓦尔,“衣夫瓦尔,由你带领左骑军在西帕尔驻守,并且全权保护哈什布大人及建筑院所有人的安全。”

“是,微臣遵旨。”

关于西帕尔筑墙一事已经有了安排和着落,接下来就是城内和埃及之间的战争了。

“萨尔塔、卫塔上前听令。”两人齐齐上前,右手贴上左肩尽显刚毅的军人气势。

“你们和夕旦一起继续留在城内训练骑军和卫队人马,随时听候本王的出征调令。”

“是。”两人异口同声。

“费占大人。”不给自己留有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干练的宣布下一道指令。

“老臣在。”

“不管本王是否在城内,你都必须坚守其职代本王管理好巴比伦的各项事务。”身体稍稍侧后拿起桌上的一块特制金牌递到费占面前,眼神深邃让人难以琢磨,“这个你拿着,以后本王如若不在城内,就把里斯浦和洛西托付给你了。一旦有人敢设计他们于不利,你就有绝对的权利代替本王将他们就地处决。”他不放心,却又不能时时刻刻都寸步不离的守护在他们身边。与埃及之间的矛盾是日益激化,他不能预计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巴比伦,更不能保证自己每场战争都能全胜而退……

费占双手接过金牌,表情凝重犹豫。这块牌子代表着国王的专属特权,除非有什么非常紧急且系性命悠关的大事,国王才会拿出这块牌子调遣分布在国内各个地区的兵力人源。而现在,尼撒将这块意义重大的牌子交给他……费占捧着金牌的双手因为内心的激动而有些颤抖,这位年轻的国王不但没有杀掉自己,也没有将他撤职从祭司院里赶出来,反倒还任命于他如此要务。

见他盯着牌子发愣,多余的话也不想再多说,只要各自心里如数了然就行。“好了,你们都各自回去准备吧。”

“是,臣等告退。”走到门边时,费占仍是看着手中的牌子迟疑了片刻,才又短舒一口气走出了书房。

空荡荡的书房现在又只剩下自己孤独一人,尼撒抬起头环视一圈精细华美的顶壁雕花,唇角不经意扬起的淡淡微笑似乎正在讪笑自己的愚蠢,“呵,我这是在干什么?又不是生死离别。”

转身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已经变凉的茶水顺着咽喉一直划进腹腔,浸透着心脾,麻木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