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见拍手称快.

“快看，黄神仙揭告示了……”

“黄神仙肯出手，一定能为民除害！”

“……”

人群随着黄道士一同往仙居县城走去。

吕无病气得直骂：“乌龟你个臭道士，连我吕无病要揭的告示你也敢揭？什么黄神仙，别让我捏到你的短处……”

慧来劝道：“算了、算了，骂也没用。不如我们一起跟去看看吧？”劝归劝，其实暗中也咬着牙在骂：“乌龟臭道士。弥勒佛！”

人流全都涌到了县衙衙堂外，黄道士和小道童已在衙差内站定。

县太爷在堂上抱拳说道：“你就是昨日为本县求下雨来的黄道长吧！本官先替本县百姓谢过黄道长。黄道长，你真能为本县破获这桩杀人命案吗？”

黄道士双手一拱说道：“县台大人，贫道方才看罢告示，心中已经有了一二分猜测。不过还要请县台大人将案发现场的详细情况告知贫道，贫道自有分说。”

县太爷拿眼色使向一旁站立的师爷。

师爷说道：“黄道长，第一桩命案发生在大前夜，是清水村的刘理家和赵黑狗家。刘理和赵黑狗一个二十三岁，一个二十七岁。两人家中贫穷娶不上媳妇，所以都是独住。死的时候两人一个模样，都是面色蜡黄躺在床上，双眼突出嘴巴张的很大。但浑身上下并没有伤口，好像是被吓死的。第二桩命案发生在前夜，是红伞村的刘锣头和相邻矮桃村的周穗。刘锣头的死状和前一桩命案一模一样，周穗则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只看见屋里有一大滩血迹。衙差们随着血迹一路寻去，直到景星山脚下。因为血迹隐入了林中，没有山路可走，所以无法追踪下去了。第三桩命案发生在横木村的侯集和毛二毛身上，候集死在了自家床上，毛二毛和周穗一样失踪，血迹也是进了景星山。黄道长，事情便是如此，你可有什么眉目吗？”

黄道长问道：“师爷，那么这些人家的门窗是否有被撬过的痕迹？”

师爷说道：“奇就奇在了此处，被害人家的门窗都完好无损，好像是被害人心甘情愿开得门！”

“莫非真的是有伥鬼作怪？”黄道士思忖片刻，垂头自言道。

县太爷诧异道：“伥鬼！难道本县境内真的闹鬼吗？黄道长，这伥鬼又是什么鬼啊，厉不厉害？”

黄道士说道：“伥鬼到也不见得有多么厉害，厉害的是伥鬼总是伴着猛虎出没。大人一定听见过一句老话‘为虎作伥’吧？‘为虎作伥’指的就是猛虎和伥鬼。”

县太爷说道：“听是听说过这句话，可是本官并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让道长见笑了。对了，本官记得画师常常爱画《山鬼图》，总是画着一个美貌女子伴着一头猛虎，不知和伥鬼有没有关系？还要劳烦道长说上一二！”

黄道士说道：“县台大人说的没错，《山鬼图》里画的美貌女子就是伥鬼。至于伥鬼是如何来的，那是有那些心中藏有冤仇之事、无发凭自己的能力来报复的女子，来到虎穴前先发下毒誓，然后以身喂虎。那头猛虎只要吃了这个女子，就会为这个女子去咬死仇家。而那个女子死了以后魂魄不会飞散，会从新聚成人形变做伥鬼，供猛虎驱使。她的代价就是利用美色骗开人家的门，好让猛虎入内吃人。只要这头猛虎不死，伥鬼就永远俯在猛虎身旁。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为虎作伥’。大人，依贫道算来，此地山中定是出了伴有伥鬼的猛虎了。”

县太爷惊诧道：“原来这伥鬼如此歹毒！道长，你可有办法杀除伥鬼和猛虎？”

黄道士说道：“大人，贫道此来的目的，就是要为仙居县百姓拔去这个灾祸的。”

县太爷从案台后走出，拉住黄道士双手激动地说道：“本官代百姓们先谢过黄道长！黄道长，只要你将伥鬼和猛虎除去，不仅一千两赏银分文不少，本官还要自解私囊，再多谢黄道长二百两纹银。黄道长，你看可好？”

“这个……”黄道长面露难色，说道：“好是好，只是……唉……”

县太爷不解地问道：“黄道长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黄道长抱拳说道：“此事说来惭愧……贫道出观之时过于托大，答应了观中方丈一一月之内筹集三千两银子修建道观。现在时日已近，加上大人的一千二百两银子，贫道还差着八百两整数呢。”边说，便拿眼角瞄向县太爷。

县太爷双眉皱了起来，说道：“这可怎么办？本官这里一向是清水衙门，能拿出二百两已是不易了……”

一旁衙役班头说道：“老爷，要不小的们也凑一些吧？好让小的哥几个也有个机会多积阴德嘛！”

衙堂外的人群中也有人响应：“大老爷，您一向为官清廉、从不压榨百姓，这次县衙里头需要钱，那就让百姓们也出一点吧！”

“我这里就有二两银子，交堂上了！”

“我也有、我也有……”

“……”

不一会儿，银子铜钱就垒高了二大堆。

县太爷对着两堆银钱端详片刻，叹声说道：“哎，还是不够啊！”

黄道士显出万分激动的样子说道：“大人，大人和众施主们的诚意贫道深深领会了。少些就少些吧，贫道大不了让方丈责骂一番，却也不能再向大家讨要血汗钱啦。大人，能否将这些银钱兑成了银票？贫道走时也好拿一些！”

“黄道长，这事在下就能帮你办了。”师爷在一旁说道：“只是不知道黄道长要多久，才可以除去伥鬼和猛虎？”

黄道士说道：“猛虎有伥鬼相助，自然每夜都要吃人。而且猛虎喜爱常走自己留下气味的那条道，没有其他情况，一般不会改道。贫道只需请两位差爷将贫道带去景星山血迹没入的山脚下等候，到了夜间自然就能杀除猛虎。只要猛虎一死，伥鬼也就魂飞魄散了。所以贫道最多一晚上便了。”

“噢，原来如此！”师爷说道：“黄道长，在下还有一事不明。黄道长，既然是猛虎吃人，那为什么还有四人死在了自己的床上，而没有被猛虎拖走呢？”

“这个嘛……呃……”黄道士脸上似乎有些僵硬。

人群中也有人说道：“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对，师爷问得有道理。老虎要吃就全都吃了，怎么会好端端死在了床上？”

“……”

围观人群哄了起来。

只片刻，黄道士恢复了常态，对人群说道：“众位施主、众位施主稍安勿躁，且听贫道慢慢说来。”又转回身去缓缓说道：“县台大人、师爷，此中原由因为有伤风化，贫道本来并不想言明。但现在既然都非要贫道说不可，那贫道就说了。那些死于床上的男子其实都是灯枯由尽而死的。虽说伥鬼是一具鬼魂，平素却必须要靠阳气精元来稳固住魂魄不散。所以到了夜间，伥鬼就会变作年轻美貌的女子骗开独身男子的房门，然后同他交合，直到吸干这个男子的精元为止。男子精元干枯，猛虎自然就不吃了。伥鬼则另外再去骗开宅门，让猛虎咬吃。”说完，对师爷抱拳问道：“师爷，贫道的回答您还算满意么？”语调中明显带有一丝火气。

师爷只好把头扭过一旁，不方便再问了。

县太爷问道：“黄道长，不知黄道长现在下榻何处？”

黄道士说道：“回大人话，贫道现在暂时住在皤滩镇上的常来客栈内。”

“好！”县太爷望向衙役们说道：“吴俊、张拾，晚上由你们二人给黄道长带路。”又对黄道士说道：“道长可先回客栈养足精神，晚上本官等着你们的好消息。”走回案台前一拍惊堂木：“退堂！”

“威……武……”

衙堂口的人群闪开道，让黄道士和小道童先行离去，方才渐渐散开。

诗曰：

伥妖现世耸听闻，

为虎敲门色魅人。

究竟命绝何处问？

仙居百姓祸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