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招摇过市，得意洋洋，神气活现，好像会驾驭马车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大事。

他在向谁炫耀？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今天早上从悦来客栈出发时，当悦来客栈的小二将缰绳交给莫雷时，莫雷很自然地接过缰绳，正要坐上马车的驾驶位置时，忽然停住了，他眉头一皱，记上心头。于是转身问查天虎会不会驾车，查天虎摇摇头，问丁九，也是摇摇头，再问南宫燕，还是摇摇头。

其实，当年北上的时候，在“偷”到查天虎之前，万天早就教会莫雷驾驭马车了，曾经有几天，两人还轮流着驾车呢。可是自从“偷”到查天虎之后，一路上都是万天驾车。查天虎自然不知道莫雷已经会驾车。而丁九早就在幽灵谷中，南宫燕是前几天在半路上捡来的。

“其实，我也不会，”莫雷道。

“既然不会，那你刚才拿着缰绳，装模作样要上车干什么？”南宫燕道。

“刚上车的时候才想起我不会。”莫雷解释道。

“哪有这种人？”南宫燕不信。

“怎么没有？就像碰到有人溺水，路过的人情不自禁地跳下河去，下了水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不会游泳，于是大家一起在河里喊救命，”莫雷振振有词。

“行了，知道你厉害，我说不过你，”南宫燕白了他一眼，不再吱声。

“现在好了，马车有了，我们大家都不会驾车，那怎么办？”莫雷双手一摊，做无奈状。

“请个车夫呗！我们又不是请不起，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自以为很聪明。”南宫燕不以为然道。

“不行，”丁九斩钉截铁地否定了这个提议，语气坚定，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为什么不行？”南宫燕质问。

“一是车厢坐四个人太挤，不利于长途跋涉；二是我不想再多一个外人掺合进来，行事多有不便；三是担心外人别有用心。”丁九冷冷地说道。

“你……”南宫燕正想反驳，忽然觉得丁九说得也不无道理，只好硬生生地忍住了。

莫雷偷笑，像南宫燕这种脾气，看来是平时颐指气使惯了，丝毫不觉得现在没有她说话的份儿。而丁九这句话也有指桑骂槐之意，令南宫燕生气。有这么一个活宝随行，看来这趟旅程比当年北上幽灵谷要热闹得多了。

莫雷望了望查天虎。

“随便，”查天虎甩出两个字，便不再说话。

“好了，一**支持，一**反对，另一**弃权，还有我这一**没投，”莫雷道，“现在就以我这一**做决定了。”

所有的人都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丁师兄说得对，我们四个轮流驾驭马车吧，”莫雷淡淡道。

“天啊？！我根本不会驾车，怎么办？”南宫燕第一个哀鸣起来。

“我也不会啊。”莫雷道，“但是不会也要学。”

莫雷装得要多像有多像。

南宫燕哀怨地望着查天虎，希望他出来反对。可是他只淡淡地丢出一句：“我无所谓，轮流就轮流吧，反正迟早要学会驾车才行。”

南宫燕绝望了：“你们先上，等到了城外我再慢慢学，我怕撞到了人就麻烦了。”

莫雷想想也是，不过这不是他的初衷，他的目的就是要逼急南宫燕。

“不行，这样显然不公平，大家都是男子汉，虽然还没做丈夫，但是做事要务求公平公正公开，不搞阴谋计，不厚此薄彼。”莫雷说得头头是道。

“按老规矩，剪刀石头布。”丁九道。

在幽灵谷时，剪刀石头布这一套简单易行的决策方式，早就被他们几个用得炉火纯青，丁九似乎也不想在平阳州城内出丑。

“南宫公子，剪刀石头布你应该会吧？”莫雷阴阳怪气地问。

“好，就这么定了。”南宫燕没办法，只好接受。

“那我先跟你来，丁师兄跟查师弟两个来，我们比输不比赢，”莫雷道。

“怎么个比输不比赢法？”南宫燕问。

“我们两个必定会输一个，他们两个也必定会输一个，又让输的那两个比，最后输的人第一个驾车，第二个输的人第二个驾车，让刚才赢的那两个比，输的人第三个驾车，最后那个自然是第四个驾车了。”莫雷解释道。

大家都听了没意见。

于是开始比。

这边一对的结果居然是莫雷输了，不知是他故意输掉的，还是运气不好。南宫燕乐得手舞足蹈，大叫痛快。

另外一对是查天虎输的。

于是莫雷和查天虎比。

这一次，莫雷又输掉了。

看他痛心疾首的样子，南宫燕有说不出的高兴，大笑道：“这叫什么？叫‘自作自受’。又叫什么？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哈哈，开心，真是开心，喜欢算计别人的人，往往被别人算计。记住这个教训了吧？嗯？”

接下来两个赢家比，南宫燕居然又赢了丁九，南宫燕更是开心得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最终结果是：莫雷第一个驾车，查天虎第二。丁九第三，南宫燕第四。

“每人驾驭两个时辰为限，两个时辰之后就交给下一个，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云山高原，”莫雷道。

反正现在在平阳州城内轮不到自己驾，到了城外怎么都行，因此其他人并没有异议。

来往行人见四个少年在悦来客栈门口说说笑笑，不亦乐乎，都忍不住望上几眼，个个被他们的笑声感染，也都微笑起来。

悦来客栈的小二跑出来看了几次，每次都被店掌柜喊了回去，看来他也挺喜欢看热闹的。

莫雷假装垂头丧气地坐上驾驶位置，大喊一声：“各位，扶稳了，发现不对劲马上跳车。”

说完狠狠一甩马鞭，骏马吃痛，发足狂奔。

马车“轰隆隆驶过碎石铺成的街道，碰到不平的地方，车轮跳得老高。

他们如此在大街上飙车，吓得街边的小贩和行人纷纷躲避，嘴里咒骂着，可是见到他们坐的是豪华马车，知道坐这种马车的人非富则贵，倒也没人敢上前惹事。

南宫燕吓得哇哇直叫，丁九和查天虎也忍不住咒骂了几句。

莫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痛快，这种痛快比昨晚上凌云山杀土匪还要痛快得多。

今天早上，他们就是这样来到天山药馆的。

现在，莫雷又招摇过市，得意洋洋，神气活现，好像会驾驭马车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大事。

不过，他倒没有像今天早上那样逛奔。

等到距离天山药馆大约有十几间店铺那么远，已经拐到大街上了，接着便顺着大马路出城。

莫雷却忽然熟练地把马车停止在路边，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