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国进一步推测：牛三立背后的这个“高人”——高层之人，有没有可能是市委郭书记呢？很有这个可能！现在想想，当初牛三立为什么要保护田照东？要不是有人暗中支持，牛三立竟敢狗胆包天对抗省纪委调查组？牛三立是田照东的秘书，田照东是郭运昌的人，这个暗中支持他的人，不是郭运昌，还能是谁？听说，贾伯光就是郭运昌提名担任县长的，贾伯光如此重用牛三立，是不是得到了郭运昌的指示？

李保国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越想越后悔：自己跟着周大明这个“傻卵”排斥和压制牛三立，真是失策啊！

李保国现在是想明白了：牛三立跳过自己这个分管农业的副县长，直接向贾县长汇报农业工作，说明什么？说明牛三立心里有疙瘩啊。

好在自己现在与老贾的关系还不错，牛三立是老贾的人，大家也算是在一条船上了。

牛三立接到了朱敏、聂云岚的电话，又得到了贾县长的指示，连夜开会，乡里作了紧急动员，准备在各村优先选出一批有劳动力、有一定文化知识的农户，作为示范户，率先接受培训，先行栽种由东江药业集团提供的药材品种。

这件事牛三立本应交给副乡长徐建南负责，但徐建南此人工作主动性太差，让人放心不下，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事交给蔡猛了，蔡猛则二话不说就接受了任务。

几天后，终于迎来了东江药业市场开发部总经理夏民华一行。

夏民华的架子比聂云岚还大，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他带来的合作方案，还是比较公道的，正如聂云岚所言，基本体现了“立足长远、合作双赢”的原则。

关于药材种植基地的运作，东江药业在别的地方已经有一套完整的操作办法，基本上可以照搬过来。

按照协议，东江药业将出资在冠山乡建一个药材技术推广站，地址就定在聂云岚他们上次野营观星的地方，同时，附近的几百亩山地，也都让东江药业租用了。

牛三立心里明白：“这就是东江药业未来的背阴草研发基地了。”

私底下，夏民华几次打探：“牛书记，你们冠山乡怎么就会跟我们聂总搭上了关系？”

牛三立笑道：“怎么搭上了关系？这个说起来很复杂，简单说就是：关系的关系的关系，最终，找到了聂总那里，哈哈！”

曾有人提议，要不要向东江药业的领导“意思意思”？这还真提醒了牛三立，按理说是不需要的，但聂云岚、朱敏都交待了不要暴露出他和东江药业有什么特别的关系，那就应该“意思意思”了。

于是，给夏总送了一张洪城东阳超市的购物卡，价值2000元，其它人员每人1000元。别外给每人送了些土特产

购物卡是牛三立让骚鸡去办的。

骚鸡也用不着亲自去洪城，一个电话，兰子就给他办了。

骚鸡现在跟兰子已经好上了，兰子除了照顾爷爷，还参加了个会计班，说是以后要给骚鸡当“管家婆”。

合作协议商讨完成以后，夏民华一行回了洪城，不出意外，就是双方签约了，到时，聂云岚会亲自出席签约仪式，县里领导也会来，可能，市里分管农业的副市长也会来。

牛三立接到了聂云岚的电话。

聂云岚道：“三立，合约我看了，很好！药材技术推广站规模搞那么大，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牛三立道：“明白。”

聂云岚一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你安排一个可靠的基建队尽快把它建起来。施工图纸我会派人送给你。”

“没问题。”

“三立，施工预算我多打了5万元，多下来的5万元的钢材、水泥，全部用于资助十八盘村修建村级公路。”

牛三立听了就很激动：“谢谢你，聂总！”

“恩，这事低调处理，不要宣传。”

“明白了。”

放下电话，牛三立想，最可靠的基建队，当然是赵銮雄的队伍了。

东江药业的药材基地落户通南县冠山乡，这在幽州市都是件大事，贾伯光原准备请市里分管农业的副市长邹民安出席签约仪式，没想到王怀志市长主动提出，他也要出席签约仪式。

市里的规格一变，东江药业集团可就有点为难了。按照原来商议好的，就东江药业的总经理聂云岚出席就行了，现在王怀志市长要出席，以聂云岚的年龄、资历，跟幽州市那边有点不对等。这样一来，作为董事长的聂唯敏就不好不出席了。

为此，聂唯敏亲自给王市长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最近要去京城，可能没时间出席签约仪式，也请王市长不要参加签约仪式了。

王怀志呵呵笑道：“聂大姐，你有事尽管忙，我反正是一定要去冠山乡看看的，不瞒你说，我准备树这个典型哩。”

聂唯敏道：“王市长太盛情了，我尽量争取吧？”

放下电话，聂唯敏想：这个王怀志是硬要往聂家身上贴啊。

论私交，朱宝国与郭运昌的关系更好一些，但也绝不掺合到王怀志与郭运昌的争斗中。

王怀志在京城有关系，又得到了省委书记俞泽民的支持，有点咄咄逼人。

但郭运昌也是有相当背景的，跟省里几个常委关系都不错，又在幽州市经营多年，做人、做事都很沉稳，现在是郭运昌在容忍王怀志，真要放手一搏，还不知怎么回事呢。

郭运昌早就邀请过东江药业到幽州市去发展，朱宝国就是因为顾忌到郭、王的矛盾，没有同意。

现在，王怀志偏偏就抓住机会要贴上来了，真是应了那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

聂唯敏跟朱宝国说过这事，朱宝国道：“电话也打了，他要去，那就是他的事了。你不能去。”

聂唯敏道：“去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

朱宝国摇头：“你去了，人家会怎么想？你背后有聂家、有我，如果让人以为是聂家和我在背后力挺牛三立，有人会说牛三立所有的成绩都来自我们的帮助，这对他不公平。”

聂唯敏点点头：“这倒也是。”

朱宝国：“牛三立是个人才，我还想看看，下一步，他还能干出什么？”

聂唯敏道：“其实我还真想去，看看那个牛三立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我女儿如此帮他？”

朱宝国沉默了一会，道：“我也想知道啊。”

聂唯敏就不作声了。

想了想，聂唯敏叫道：“小敏，过来一下。”

朱敏正在房间做面部保养，脸上贴满了黄瓜片。

听见老妈叫，匆匆把黄瓜弄掉，来到书房。

聂唯敏注意到了女儿脸上的光洁，跟朱宝国交换了一下眼神。

“叫我干嘛？”朱敏选择了坐在父亲身旁。

“是这样，”聂唯敏道，“幽州市很重视冠山乡那个药材基地，市长都要出席签约仪式，希望我能出席。当然啦，最好是你老爸也一块去。”

朱敏就看了看父亲。

朱宝国笑而不语。

朱敏道：“去就去呗，要不要我也陪你们一起去啊？”

说罢，朱敏学着播音员的语气道：“现在播报一条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东江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朱宝国、东江药业集团公司董事长聂唯敏以及他们的女儿朱敏，参加了冠山乡药材基地签约仪式，冠山乡年轻的党委书记牛三立非常激动，当场晕了过去。”

朱宝国听了哈哈大笑！

签约仪式上，王怀志市长真来了，聂唯敏则真的没来。

代表东江药业签约的是市场开发部总经理夏民华，代表通南县签约的是副县长李保国。

签字完毕，王怀志等市县领导与聂云岚总经理碰杯庆贺。

此时，包括牛三立在内的冠山乡的干部都不过是些小配角，那有喝香滨的份？

王市长不但参加了签约仪式，还与冠山乡部分干部和企业老板亲切座谈。王市长对冠山乡开拓创新求发展给予了充分肯定，称赞冠山乡思路清晰，效果显著，指示有关方面要好好总结、宣传。同时，也对通南县委、县政府加大扶贫工作力度给予了肯定和表扬。

临走时，王市长还与牛三立亲切握手，勉励他“再加一把劲，争取二年内把贫困乡的帽子摘了。工作中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牛三立很感动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大家都以为他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当天晚上，签约仪式成为幽州市电视台头条新闻。

这条新闻也被聂云岚录制下来，带回省里供小姨“审核”。

聂唯敏在家里反复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谁是牛三立，让朱宝国来辨认，朱宝国看来看去，道：“那有什么牛三立？”

聂唯敏这才发现带子有问题，打电话给聂云岚：“云儿，你送的什么破录像带？牛三立呢？”

聂云岚道：“牛三立？冠山乡的牛书记？他在冠山乡啊。”

“我是问，录像带里面为什么没有牛三立？”

“嗐！市里、县里领导来了一大堆，那轮得上牛三立？拍了都剪掉了。”

聂唯敏就很生气：“这什么狗屁记者？”

聂云岚道：“小姨，别生气啦，不是我们让牛三立低调一些嘛？”

聂唯敏生气地道：“低调，低调，低调得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