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妇女主任姜凤的名字中有一个“凤”字，牛三立就猜姜凤会不会是凤凰岭人？一问，果然是凤凰岭人，不过，却不是畲族人。

就约了姜凤一道去凤凰岭，还特意叫上了乡团委的杨青茹。

乡里的道本就窄，出了乡里，往左拐进一条更窄的土路，就是通往凤凰岭的路。

三人一人一辆自行车，乡里的干部大多骑车下乡，练就一身骑车绝技，骑车走山路，能骑就骑，坡太高就推着车走，下坡时就骑上去“溜”一段路。

推车上坡时，牛三立就和姜凤民、杨青茹交谈。

牛三立对杨青茹道：“你写的建议书我认真看了，很好！”

杨青茹也算是乡里的美女，一双大眼睛，脸上还有二个酒窝，就是身材单薄了些，胸部比较平，用城里人的话叫“太平公主”，比起“人没进门奶先进了门”的姜凤，可就差了很多。

杨青茹听了牛三立的话，一双大眼睛就盯住牛三立，说：“牛书记，要不是我写了那份建议书，你今天下乡就不会叫上我吧？”

她倒是会问！

牛三立就笑笑：“我叫上你们，是想跟你们商量，你们团委，还有乡妇联，如何组织更多的青年人，把乡里的文化事业搞得活跃一些，我们冠山乡穷是穷了些，但有句老话：穷开心。怎么个穷开心？喝酒？打麻将？赌钱？能不能组织年轻人多读点书？多学点农业科技知识？多搞一些健康文明的娱乐活动？乡里正在大力发展经济，这叫搞物质文明，与此同时，我们也要搞精神文明。”

姜凤就道：“这还用商量啊？牛书记想怎么搞，我们就怎么搞。”

“哎，”牛三立不同意，说：“当然要商量，这事要靠你们多动脑筋，你们要主动，要主动搞。姜主任，我看你们上次编的那个农村老太太把钱藏在米缸里的小品就很好，就是要多搞点这样的东西，还可以唱唱山歌，跳跳舞，在集市上演给农民看，有条件的话，还可以送戏下乡。”

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就走了一大半的路程。

现在正是盛夏，早上的太阳也颇具威力，三人一路行来，都已是满身大汗。二个女人在汗水淋漓时，胸罩都显出来了，一个胸部显得越发地大，一个则显得越发地平，彼此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牛三立也意识到这一情景，心想自己拉着这俩女人出来下乡，也算是“造孽”了，只好装作没看见，说：“走累了，休息一下吧。”

三个人就躲在一棵大树下歇息。

牛三立有意离二人远点坐，姜凤就悄悄地对杨青茹道：“牛书记都不好意思啦。”

杨青茹红着脸指指姜凤胸部，小声问：“姜凤姐，你这里怎么这么大啊？”

姜凤就一笑：“男人摸大的呗。”

杨青茹就“呸”了一声：“没正经！”

姜凤就笑：“嗬，你问姐姐这个，你就正经啦？”

杨青茹就红了脸，嘀咕：“不过你这也太大啦。”

姜凤小声道：“青茹妹妹，牛书记还没对象，你可要抓住机会啊。”

杨青茹道：“他看不上我。”

姜凤道：“怎么会？你这么漂亮。”

杨青茹摇摇头：“他肯定不喜欢我这样的。”

姜凤就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

杨青茹红着脸一指姜凤胸部：“我看他老是用眼睛看你这里，就知道他肯定喜欢丰满的女人。”

姜凤就不禁笑出声来！

二人虽然是小声嘀咕，到底让牛三立隐隐约约听见了几句，就想不能这么下去了，就没话找话：“姜主任，你们凤凰岭历史上有没有出过什么名人啊？”

姜凤就道：“我只知道，凤凰岭以前出过土匪，有个大土匪头子叫彪哥，两手都能打枪，杀人不眨眼，还喝人血，吃人心肝，以前谁家里小孩哭闹，大人一说‘彪哥来了’，小孩子都不敢哭了。”

杨青茹就很惊讶：“哎呀，真有这样的土匪啊？”

“后来呢？”牛三立问。

“解放初期，让解放军剿匪队给剿了，彪哥也投降了，最后还是被人民政府枪毙了。”

牛三立就有些奇怪：“这么剽悍的土匪头子，怎么就投降了呢？”

姜凤就道：“这里面有故事。”

杨青茹就很兴奋：“哎呀，姜凤姐，还有故事啊，怎么不早说啊？”

姜凤就道：“这个故事我们凤凰岭人一般是不对外人说的，因为它涉及到村里的几位老人。”

杨青茹就道：“姜凤姐，求你了，说给我听吧，我发誓：绝对不会乱说出去！”

姜凤道：“不用你求，今天牛书记问到这个，我肯定要说。”

杨青茹就很高兴：“哎呀，托牛书记的福，有故事听啦。”

牛三立也很高兴，学着杨青茹的语气说：“哎呀，姜凤姐太给我面子啦。”

姜凤听了这话就两眼放光：“哎呀，牛书记也叫我姜凤姐啊？我有一个书记妹妹，又有一个书记弟弟，那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啊！”

说得杨青茹就很不好意思，望着牛三立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期待。

牛三立却没事人似的，道：“快讲你的故事。”

姜凤就开始讲故事：“凤凰岭蓝家村蓝老六家，养了一个女儿，叫蓝凤凰，长得十分乖巧水灵，山歌也唱得好，父母将这姑娘许配给了后山的一户人家，不知怎么回事，土匪头子彪哥知道蓝凤凰长得漂亮，就亲自带人下山，把蓝家村围住，要接蓝凤凰上山当押寨夫人，不答应就要血洗村庄，没办法，蓝凤凰就跟土匪上山了，当了土匪婆。49年解放军打过来了，彪哥知道捱不了多久了，就悄悄把蓝凤凰送回村子，那一年蓝凤凰在山上已经当了10年的土匪婆子，已经二十多岁了，而且还怀孕了。”

“怀孕啦？”杨青茹就叹息一声。

“怀孕啦，都显怀啦，人也面黄饥瘦的，一脸的斑，村里这时就有人说话了，说村里可以收留蓝凤凰，但是不能收留土匪头子的孽种，就找族长出面，逼蓝凤凰做掉孩子，那时候做孩子是很凶险的，基本上就是二条人命，有些人其实就是不想看到蓝凤凰活下来，认为她这个土匪婆子活在世上是丢蓝家人的脸，他们就不想想，当初要不是蓝凤凰答应给土匪做老婆，全村人就都得遭殃！”

杨青茹就道：“是啊，怎么能这样？”

姜凤接着道：“这事让后山上那个小伙子知道了，就是蓝凤凰原来定亲的对象，小伙子就跑到蓝家村，要求把蓝凤凰接到后山去住。”

“小伙子不错啊！”杨青茹越听越入迷，“他叫什么名字啊？”

“叫什么名字啊？好象是叫牛三立吧。”

大家就哈哈大笑。

牛三立笑着说：“不错不错，编，接着编。”

姜凤道：“小伙子愿意要蓝凤凰，蓝凤凰却死也不肯跟小伙子走哩。”

“啊？”牛三立就长叹一声：“唉！我牛三立命就这么苦啊？”

大家又笑了。

杨青茹笑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哎呀，你们二个真是一对活宝啊。”

姜凤有点得意地看看牛三立，接着说：“不开玩笑了，说真的啊，蓝凤凰是真的不愿意跟小伙子走，还劝小伙子找一个身子干净的人，小伙子也是个倔种，对村里人说：蓝凤凰是跟我定过亲的，谁要逼她，我跟他拼命！”

牛三立就赞道：“有种！象个山里人！”

姜凤深深地看了牛三立一眼，道：“牛书记你真是这样想的？”

牛三立道：“这有什么？我要是那小伙子，我当上门女婿都成！”

姜凤一拍巴掌：“嘿！让你说对了！小伙子后来真当了上门女婿！”

杨青茹就“啊”了一声：“真的假的？”

姜凤道：“听我说啊，因为小伙子出了面，村里人也就不好再难为蓝凤凰，不久以后，解放军来了，成立了人民政府，解放军开始剿匪，土匪都是常年在山沟里转的，地形熟，打不赢就跑，还真不好对付，还牺牲了一个解放军战士，解放军剿匪队长急红了眼，准备到县里请大部队来，这时，就有人跟解放军说，村里有个土匪婆子哩，解放军剿匪队长就找到蓝凤凰，了解山上土匪的情况，蓝凤凰说：‘你们要信得过我，就给我一棵手榴弹。’那剿匪队长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杨青茹也问：“是啊，她要干什么？”

牛三立道：“那还用问？肯定是要上山找土匪。”

姜凤又一拍巴掌：“嘿，牛书记你又说对了！”

杨青茹就有些郁闷：“啊？牛书记你早就听过这故事吧？”自己也不信，又说：“是我太笨了。”

牛三立道：“姜凤姐快点说，说完了好赶路。”

“哎，”姜凤答应一声：“那蓝凤凰真讨到了解放军的一棵手榴弹，一个人就挺着个大肚皮进山了，解放军远远地跟在后面，蓝凤凰在深山里找到彪哥，把手榴弹举在手中，说：‘彪哥你投降吧，你要不投降，我就拉响手榴弹，你就没有儿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