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她背后灿烂了起来，看不清面目。

“你谁？”

“请把门关上。我现在只要轻轻扣动扳机，淮城jǐng界就少了个未来之星，明天报纸就多了一起悬案咯。”

叶瑞沉默着，合上门，转身定睛细看，对面的年轻女子短发垂肩，似笑非笑，眉眼有些熟识。他静下气来，沉沉说道，“你这是袭jǐng啊，万一有枪响，30秒之内会有30支枪指着你，况且，”他咽了口唾沫，“我和你很熟么？”

拿枪的女子收敛住笑容，枪口微微下垂，“你不会认识我，但是你肯定认识我姐姐，去年代号复仇者的案子，叶队长不是那么健忘的吧？”

代号复仇者，她怎么会知道，那是叶瑞心中永远的伤痛，还有她姐姐？难道这真的是她的妹妹？一时语塞，“我说你先把枪放下好么？你拿枪手势挺专业的，不过你不觉得枪轻了么？”

身后门悄然打开，一个男人憨实的声音，“小姑娘你不知道叶队常常有枪无弹的么？”推门进来的是胖胖的李宝权，“都自己人，收枪吧。”

对面的女孩伸舌头做了个鬼脸，枪口倒转，恭敬地递给叶瑞，然后，啪的立正，行了标准的敬礼，“叶队，李所，jǐng号83480吴小青向你们报到。”

李宝权走进来，拍拍叶瑞的肩头，叶瑞狠狠地瞪着被叫做吴小青的女子，“你给我小心些，”他犹豫了一下，“我虽枪弹分离，但是枪膛里永远有底货的。”

吴小青一怔，旋即恍然，“我记起来的，所以我姐姐才，好吧，至少，领导不算下属我袭jǐng咯？”

“好说好说，叶队最喜欢漂亮jǐng花，不会太怪你滴，我们来说正经事。”李宝权打着圆场，从怀里拿出几张照片。

叶瑞的眼神凝重起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幼小的身体，让人悚然，但是，仍然活着。

四

乔逸快跑几步，努力跟上前面的小女孩，虽然他脚底有些发飘，虽然他也说不上为什么要追逐这个小女孩，但是新闻人的直觉让他一路跟下去。

小女孩的脚步轻点着地面，掠过仄长的走廊和突然的拐角，闪进了一个下行的坡道。

乔逸没时间犹豫，虽然他看到了红sè的禁入标志。

坡道里渐渐yīn冷起来，身后阳光消失不见，只有头上暗暗的昏弱的黄sè灯光。老旧的密闭的病房，门外贴着封条，不少都用木板从里面钉死门窗。

坡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小女孩细小的身肢微微一弓，从不大的缝隙闪进去，可是乔逸却挤不进去，伸手想推开铁门，发现底部被插栓固定在地面上。

他蹲下身，想抠出插销，一手铁锈，最近自己真是越来越累，是没打球锻炼的缘故么？

眼前不大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依稀看到很多靠墙而设的矩阵排布的金属制大抽屉。乔逸觉得头皮发麻，更让他手心冒汗的是，那个小女孩正面朝着他，慢慢地走过来，而且，她的眼睛，不，她没有眼睛，是完全白sè的两个空洞！

乔逸想站起来，两腿麻木地不行，小女孩走到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没有声音，四周越来越冷，乔逸现在知道，这个地方，应该叫做，太平间。

小女孩惨白的脸对着他，嘴唇开始了开合。

“叔叔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为什么你能看到我呢？”

乔逸头晕目眩，他想立刻从这里回到地面，可是，自己却仿佛动弹不得。

“我下午又要做手术了，我好怕，可是妈妈说吃了糖就不会疼了，叔叔你看，”小女孩掀起红sè的小罩裙，露出苍白的幼嫩的**，乔逸看到了永生难忘的影像，她的肌肤是透明的，遍布细密的缝合伤疤，而且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脏器，是的，脏器，只有左边，肺，肾，甚至肝脏，右边的体腔，是空的！

“妈妈说，只要有一边就可以很好了，要把另一边给更需要的人。可是，妈妈说下午要我的心，叔叔你说，人没了心会再长出一个吗？”

“叔叔你怎么不说话啊，叔叔你要吃糖吗？妈妈那里有好多糖。”

乔逸蹲在地上，不得动弹，浑身湿透了。

身后传来铿铿的脚步声，“乔台长，你在吗？有人说你到这里来了。”

“妈妈来了，妈妈对我可好了，叔叔再见，我要躲起来不让妈妈找到我，嘻嘻嘻。”小女孩笑了，惨白的脸绽放出一朵童真的花，转身跑开了，很快就从眼前消失了。

乔逸刚忙扶着铁门站起，一手铁锈。

身后翩然而至的是张医生，戴着眼镜，满眼含笑的张医生。“你怎么跑这儿了？老早就废弃的停尸房你也真够胆大的。”她伸手扶着乔逸摇摇晃晃的身躯，“你看起来不太好啊，要不要吃个糖放松一下？”

乔逸用力推开她的手，认真地凝视着她，额头的汗像水流下，“谢谢了，妈妈桑。”

“呵呵呵，乔帅可真逗，人家还没结婚呢。”

乔逸不语，扶着墙，勉力快步走开，抬头就是拐角，上去就是坡道，旁边破旧密闭的病室在快速后退，脚不麻了就撒开跑吧！

可是，他失望了，拐角处俩个戴着口罩的大汉背手等着他，身后张医生疾步走来，附在他耳边轻语，“其实，我们对成年的帅气的男人的身体，也很渴求。”

一股很强烈的倦怠感袭来，伴随着隐约的暗香，和半小时前和她握手时候感觉一样。

乔逸睁大眼睛，陷入完全的黑暗。

五

从没有过如此被动的局面。对于淮城jǐng方，对于叶瑞个人。凶手是有组织的犯罪，失踪的孩童目前只找到一个，第一起在幼儿园门口被诱拐的那个小男孩，算是一个吧，虽然少了一些器官，至少还活着。

是在最后出现地点十多公里以外的淮阳区老营派出所门外地上的牛nǎi箱里发现的，小孩子被包裹在女式外衣里。李宝权让值班民jǐng紧急上报，同时赶过来告诉叶瑞，毕竟，淮城jǐng方内部还是有人揣着明白看笑话的。从完全丧失神智的三岁小孩的嘴中，只能得到重复的紊乱的呓语。糖，还要，妈妈的手真白，怕。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