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余情
作者:扶山大叔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306

这是一个梦幻般地地方。

夜空中挂着一轮半月,这轮半月占了大半的天空,而且似乎就在眼前,伸手可及,半月表面上的坑坑洼洼肉眼可见。

但似乎又很遥远,因为这之中隔的可不只是距离,还有空间。

半月之下是一个竹苑小居,小居古香古sè,布局巧妙。庭院中小桥流水,亭台楼宇点缀其中。四周飘散着几缕如梦如幻的青烟,更显得不似人间。或许根本就是一个虚幻的存在吧,但现实中又有多少东西是真的呢?真真假假谁分得清楚呢。

小院的一角有座飞亭,晚风习习,好不凉快。在明亮的月光下,亭中有几个女子正在促膝谈心。一个黑发及臀的白衣女子站立着,抬头凝望着明月,月光映出了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庞,她檀口轻启,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另一个身形娇小的绿发女子则坐在石凳上,双手托腮,安静地听着那个白衣女子的故事。绿发女子的腿上却趴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竟然睡着了,小嘴嘟得老高,也不知道白天什么事情惹她生气了。

没错,那站着讲的自然是百花了,坐着听着的则是小丫头,睡着的是小朵儿。

良久,百花叹了一口气,她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唯一的听众小丫头这时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眼泪怎么也擦不干。一只芊芊素手递上了一条带着花香的白sè手帕,小丫头忙接过堵住了像缺了堤般汹涌而出的泪水,同时呜咽道谢:

“谢谢,我没事,可能是哭多了,哭坏了泪腺吧,眼泪止不住了。”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路走来,小丫头也学会了点小幽默。只见百花听了她的小孩子话后,嘴角不由得路出一股笑意,刹那间,犹如百花开放,把小丫头也看呆了。下一刻,她亲切地拉住了小丫头的小手,安慰道:

“别哭了,只是个故事而已。”

小丫头心里一边感叹着“姐姐真美啊!”,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

“可是,紫霞姐姐真的好可怜呢,还有,大师兄。”

百花也沉默了,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轻声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过了一刻钟吧,可又好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夜已深,回房休息吧!”

百花说完也不等小丫头应承,便把她带回了房间,又把熟睡的小朵儿安抚好,自己便走出了小居。

她睡不着,她怎么可能睡得着,马上就会见到他了啊!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他,勇敢地表白吗?可她只想把他放在心里,有些事情一旦揭开真相反而会适得其反。冷冷淡淡、不理不睬吗?她做不到,她不能违背自己的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突然又想到,他知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呢?知道?不知道?他会怎样面对我呢?热情?不会!冷淡?有可能!那我该怎么办?

她平静的生活又被扰乱了,就像光滑如镜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一下子支离破碎了。罪魁祸首还是他,那个埋在最心底的人。

一夜无穷无尽的思绪。

清晨,百花谷。

当太阳的光芒照shè在百花谷那片花海上时,一个彩sè的童话世界便出现了。花瓣上的一颗水珠便是一个世界,茉莉发出了它那浓郁的香味儿,顿时引来了一群勤劳的小蜜蜂。

小蜜蜂正如火如荼地工作着,在经过一片白兰花的时候,突然传出了一个人声,吓得它们慌张而逃。

那个声音咒骂道:

“该死的小东西,一大清早就吵吵闹闹,还让不让猪睡觉了······不知道打搅别人睡觉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的吗?被让我捉到你们,不然一个个毒哑你们!”

接着,一个臃肿的身体从花丛中爬了起来,正是被拒之门外的猪头。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在野地睡了一夜,发现全身上下无处不疼,心里下定了决心:

“以后再也不招惹女人了!”

站在花海中发了一会呆,有微风吹来,花海轻轻摆动。此情此景,如果换了别人,一定会惊叹自然界的美丽,顺便做几首自我陶醉的诗出来。可是猪头会吗?哦,如果这里所有的花都结出了又大又甜的果子,猪头一定会感激得鼻涕泪水一大把的!

他摸了摸肚子,考虑着应该上哪里找点东西果腹。至于营救和尚的事嘛,吃饱了才有力气啊,有力气才能比妖怪跑得快啊!何况臭猴子不是去了吗,他搞得定的我不一定搞得定,他搞不定的我一定搞不定!我还是回头多拜几个神,为他们祈祷一下吧。就算都挂了也没事,高老庄等着我回去沿袭香火呢。

他把思绪都理了一遍,觉得当前重中之重还是应该找吃的。于是他转身向谷外走去,可刚走几步,他就愣住了,走不动了。

只因他看见了刚走出森林的两个人!只见猴子走在前头,在他眼中仍然是那副不喜不怒、不生不死的表情,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而和尚则一脚一步地跟着猴子,不时还回头看看,好像后面有什么山jīng老怪一样。他的僧服破破烂烂地好像乞丐一样,猪头差点认不出他来,皮肤也脏得不像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在两人还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猪头赶紧用手指占了口水在眼下摸涂,眼睛也擦得红红的······

话说猴子与大鹏王狠狠地打了一架后,救出了和尚,又用法术搜索出猪头三人的去处,便赶了过去。

刚刚一走出森林,到了一个山谷,便听到了一声使人辛酸落泪的呼喊:

“师,父······”

成了惊弓之鸟的和尚下了一跳,忙躲在猴子身后,抬头望去,见是猪头,便又闪了出来,挺起了胸,抬起了头。

只见猪头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和尚的腰,“哭诉”道:

“谢天谢地喲,师父你平安无事归来了!师父啊,你不知道,您失踪的这几天,弟子我是茶不思饭不想呐,足足瘦了三斤多呢!可是啊,只要师父您平安归来,弟子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啊······师父您不在的这几天,我直觉生命已经失去了意义!要不是为了取经大义和保护师弟师妹,弟子早就找那妖怪拼命去了。现在弟子才发现,您才是我们的主骨心啊,有了您的引导,弟子们才能成就大道啊!师父,有了你,我们的明天将更加美好,有了你,我们的未来就不是梦!”

这一番深情并茂的话语果然马上俘虏了和尚的心,他立刻把芙蓉饼的事掉到了九天云外了,只见和尚也深情款款地安慰着猪头:“八戒,你辛苦了!以后要多吃饭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呐!”

猴子已经没有空去理会身边这对无耻的师徒了,因为他已经看见了谷口的那个女子,脑袋中又浮现起了由这个女子所引起的一切回忆!

若两个都多话的人凑在了一块,那一定是件很累的事情;但如果一个多话,另一个少话,则可以相互弥补,又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了;可是如果两个都是少话,甚至惜字如金的人凑到一起呢?

还是小居中的那个飞亭,猴子与百花并列而立,都抬头望月,尽管现在还是白天!但看两人那认真的模样,真的会让旁观者失去自信,不禁暗自问自己:“难道真的有月亮?!只有我看不见!我的眼睛怎么了······”

良久良久,百花终于鼓足了勇气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

“你还好吗?”

“好”,猴子答道。

半响,他也问道:

“你还好吗?”

“好”,百花答道。

又过了一刻,他再问:

“她还好吗?”

“好”,百花答道。

接下来就是一段长得对不起观众的沉默了。这就是两个都是少话的人凑在一起的结局了,还真是一件急死观众的事情。

不管你信不信,这对于别人来说只是几句废话的问候,实际上他们已经了解了对方的一切。百花知道猴子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冲动,做事不计较后果的莽夫了;而猴子则知道百花过得并不好,没有变化的生活绝对不是件快乐的事,还有就是关于另外一个她的事。当然,他们从对方的眼神里得到的比说话得到的更多,尽管他们一直望着天空。

送别不论对于凡人还是神仙、妖怪,凡是一切有感情的动物都不会好受吧。还是百花谷,两方人马正在离别。

也许是在猪头的“帮助”共过患难吧,小朵儿与小丫头感情特别好,一直拉扯着不肯放手,在两方苦苦相劝半个时辰之后才不舍分手,猪头第一次感觉到词尽。

和尚代表师徒五人感谢了百花的招待后,便离开了。从头到尾,猴子没有多余地看百花一眼。反倒最热情的是猪头,真可谓是三步一顿足,五步一回头啊。最后,当师徒一行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又折返了回来,期期艾艾地问:

“她还好吗?”

百花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谁,当下简单地说了几句。猪头离开时很落寞,在师徒一行快消失在百花视线中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话:

“你不跟他道别吗?”

百花以为他说的是猴子,有点尴尬地说:

“不用了!”

猪头自嘲一笑,把手一指,说道:

“不是他,是他!”

顺着猪头所指的方向,百花第一次注意到了那默默无闻的白龙马,这一看,竟惊叫出声:

“龙的气息,龙变的马,白sè的龙,熟悉的气味,白小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