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佞臣之舌
作者:奇梦潭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74

第六十二章佞臣之舌得到了捐赠的二万石粮食,军界的人士都舒了一口气,这两万石的军粮,已经够都城五万守军近一个月的口粮了,算是缓和了一下都城城防的危机,却也激化了两大势力之间的矛盾。

这一日的早晨,早朝刚过,贵王便和右丞相慕容鼎偷偷地来到了皇帝的书房。

皇帝羽常正在书房里把玩古董,和父辈不同,他并不喜欢在书房里看那些厚厚的卷宗,所以如今的御书房,几乎成了古玩仓库,各种奇珍异宝、名贵玉器摆满了整间书房,自从登基以来,新帝羽常的大部分时间就都花在这上头了,

性格多疑,脾气暴躁,是羽常自小的毛病,到了如今,他仍然还是没有改过来。昨天刚刚发了一通火,起因就是一个侍从没有把他的一匹琉璃马擦干净,当场他就叫人把这个侍从给杀了。不过说来也怪,当天晚上他就做了噩梦,梦见白天杀的那个人扑过来向他索命了,结果一夜没有睡好,今天早朝的时候还是神色倦怠,简单地批阅了几份奏折,便退了朝,回到自己的御书房来闭目养神,这里确实是他休养的好地方,无论他多么疲劳,一进入御书房,便立即精神起来,此刻他正在拿着一个深海蚌珠,用鹿皮仔细地擦拭着。

“圣上,右丞相和贵王在外面侯驾!”一个侍从小心地报告。

羽常刚要发作,略一思索,还是忍住了火气,放下了手里的蚌珠,道:“宣!”

侍从放下了悬在嗓眼的心,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不多时,慕容鼎和贵王两人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

“两位爱卿平身,这么急着来找朕,有什么事情吗?”

“陛下,臣等有要事禀报!”右丞相低声道,见到左右侍立的侍从护卫,便又止住未讲。

羽常见状,便挥挥手让侍从们下去,然后坐正了身子,等着听慕容鼎要讲些什么。

“陛下,这件事臣等不知道该不该讲。”

“哦,什么事情,说!”羽常听到这样的语气,便推测出这件事情一定与自己有关,他立即表现出了关注的神色。

“相比殿下知道,近来我们都城粮食奇缺,都城里的余粮不足,目前都城周围粮仓的余粮一共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万石,最多够都城半月之用。”

羽常接口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不是已经下令让户部负责去各地调粮了吗?难道粮食还没有弄到?”

“户部并不是没有去办,可是目前各地的余粮都不多,加之冬季就要到来,各地百姓都在囤积粮食以备过冬,所以各地粮食价格都很高,加上我们的国库空虚,没有更多的银钱来收购粮食,所以目前即使收上来的粮食,也抵不上都城里如此庞大的消耗,如此下去,只消半个月,我们都城里面就会面临无米无粮的境地。”

“岂有此理,用钱收不上来难道就不能用兵去征?,再收不上来就挨家挨户定赋税,让他们每家每户必须贡献一定数量的粮食,否则就拉丁去充军!”

“陛下,那样的话会使民心动摇,进而导致局势动荡,何况,现在民心还没有乱,就已经有人借机会抬高自己了。”

“什么?是谁?”羽常一下子站起身,嘴唇气得微微发抖。

慕容鼎故作犹豫地望着贵王,道“这个……,臣不敢说,还是请贵王讲吧。”

羽常用凌厉的眼神逼视着贵王,大声道:“贵王你说,谁敢在这个时候趁乱抬高自己?”

贵王一边在心里骂慕容鼎的祖宗三代,一边不得不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态度道:“请陛下听我细细讲来,这整件事情是这样的,这都城里最近来了一个叫高万仓的西川粮商,这人家中余粮甚多,这一次便要向都城调运二十万石的粮食……”

贵王刚要继续接下去,便被跳起来的羽常给打断了,只见他大叫道:“二十万石,这不是够都城半个月的粮食了吗,那就赶快和他交易,让他快点把粮食卖出来,以便缓解当前的困难!”

贵王耐着性子等羽常兴奋完,才接着道:“陛下,这高万仓倒是来献粮了,而且还捐赠了二万石的粮食,不过,这些粮食并没有到国家粮库里,而是到了定侯的军营!”

“什么!为什么会到定侯的军营里?”

“据那人说,他以前就非常仰慕定侯,这次来献粮,完全是冲着定侯的面子,所以他直接就把粮食献给了定侯!”

羽常拍着案子怒道:“真是岂有此理,定侯也是个老糊涂,粮食理应先入国库,怎么可以直接收入自己的大营里。”

慕容鼎这时候又接口道:“陛下,我看着定后可不糊涂呀!”

羽常一愣,双目冷冷地注视着慕容鼎道:“你的意思是?”

“陛下,你想过没有,那来人是来自西川,如此雄厚的实力,那必然是和虎侯有很大联系,他直接就来找定侯,而且据说捐献粮食的仪式过后,两人又回营密谈了许久,看来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

羽常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如此,看来这定侯还真是条老狐狸,哼,那个什么高万仓,马上把他给斩了,我倒要看看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花样。”

慕容鼎忙道:“陛下,万万不可!”

羽常茫然道:“不可以?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们还要留着他不成?”

“对!就要留着他,这人手里有不下六十万石的粮食,这些粮食足够我们都城用一个半月的了,如果杀了他,我们那里去弄这么多的粮食,这外贼还是比较容易防范的,倒是这内贼嘛,因为其根深蒂固,连臣等都不敢捋其虎须,如果任其做大,恐怕可以功高盖主了!”

“这……,不过动这个人,会不会使都城的局势发生不利的变化?”羽常犹豫了起来,定侯在目前都城的地位他是知道的,想动定侯,连他也不得不三思而行。

“陛下,臣以为,如果陛下不及时制止其实力和影响的扩张,那么很快他就会将都城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到时候都城可就危在旦夕了,陛下别忘了,当前都城里的五万多士兵,大部分都出自他的体系,如果他振臂一呼,将很容易令这些士兵们改旗易帜呀,到时候,这江山可就危急了!”

羽常满头冷汗,身子无力地坐下,他此刻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多疑的个性,加上慕容鼎和贵王在身边不断地添油加醋,使他渐渐地相信了定侯已经有了异心的‘事实’,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主意,只是静静地听着慕容鼎和贵王在自己耳边苍蝇一般地不停讲着。

贵王这个时候又适时地凑了过来,轻声道:“陛下,如果定侯没有他图,为什么还要把西川来的高万仓叫到自己的大营里密谈许久,两个人之间谈些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但总不会只是闲来无事,谈天说地吧!如果不立即下手,也许明天,我们这些人的人头,就已经在向西的途中了。”

“啊!”羽常惊呼一声,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仿佛要验证一下自己的头还在不在脖子上。

两位谋臣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羽常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坐着,一直过了许久,空气似乎也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而渐渐凝固,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仿佛被勒了一条无形的铁索,而且越收越紧,紧的令他就要窒息。

“当、当、当……”前殿的报时钟响了,提醒他们此刻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羽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地道:“就按两位卿家的意思办吧,先找个借口治他得罪,把他收监,然后再图处理!”

“微臣明白!”

“记住,要行动的快,否则我们可能要面临数不尽的麻烦!”

“臣等清楚,那么臣等就告退了!”

羽常无力地挥挥手,道:“快去办吧,记得要快!”

慕容鼎和贵王两人弓着腰退了下去,走出门去,两人相对一笑,终于可以扳倒一个顽固的老对头了。

很快,一道圣旨便传到了定侯的大营中,说定侯不顾全大局,擅自收受钱粮,念其多年征战有功,自即日起免去其都城总指挥使的职务,令其告老还乡,赏黄金百两,白银千铢,自即日起离任,次日还乡。

这个消息立即在军营里激起了巨大的反应,所有的军官们都怒火中烧,大家一起来大营找定侯,要求定侯拒绝这道圣旨。

圣旨摊开来摆放在大帐中的行军案上,定侯静静地靠在椅背上,此时的他,显得苍老了许多,眼角的几道横纹,显示出英雄迟暮的凄凉。

自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定侯的心就已经死了,他为了黑旗帝国的安宁,征战了一生,怎料得到,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他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心非常疲惫。

“也许是时候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好好地回家看看,回去和一家人团聚一下也是好的,我的小孙子也该有七八岁了吧,他是不是像我年轻的时候一样,也能纵横沙场、策马杀敌了呢?等我回去,要把自己征战了半辈子的故事都将给他听,让他知道自己的爷爷曾经是个英雄。”定侯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侯爷!”几十名军官冲了进来,双目圆睁,满是不平之色。

定侯没有言语,仍然静静地坐着。

“侯爷!朝廷那群龟儿子欺负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你不能蒙受着不白之冤呀!”军官们吼叫着。

“不白之冤?那些事情由他们说去吧,我一生问心无愧就够了,征战了这么多年,我如今也累了,很想回去和家人团聚,很想好好地歇歇。”

“侯爷!”军官们哽咽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对这些视荣誉甚至比生命更重要的军人来说,对他们心中的神,尊敬的定侯的任何侮辱,都会严重地刺激他们的自尊心。

“算了,弟兄们,感激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想,我也改回去休息休息了,以后保卫国家,平乱安邦的事情,就要靠你们了。”定侯说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说:“我征战了这么多年,明天就要回家去和家人团聚了,今晚要和弟兄们不醉不归!”

将官们留着泪,纷纷围了过来,众人互相扶着手,用力地点着头。今夜,他们要喝个痛快,然后把一切都忘掉,明天,也许明天整个世界都会改变,但这又有什么呢,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啊,不过是一场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