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
作者:刘洪胜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230

第八十八回:存太子计劫留侯走柏人天佑汉帝

却说自刘敬出使匈奴后,北方稍安。高祖回至长安,闻未央宫将峻工,便往察看。萧何接着,一并入内巡视。高祖前后走了一遭,望见立有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大仓者数百楼院,颇为壮观,甚是奢华。高祖看罢,勃然大怒,骂萧何道:“天下匈匈,劳苦数岁,成败尚未可知。汝既为一国之相,岂能不知?为何营治宫室如此无度!”萧何拜道:“正因天下未定之故,所以制宫室以示汉室之强。今天子以四海为家,非令壮丽无以威重于世。且后世居此宫中,不必再有增补改建,可以一劳久逸矣。”高祖方喜,重赐萧何。后宋之问有诗道:“汉王未息战,萧相乃营宫。壮丽一朝尽,威灵千载空。皇明怅前迹,置酒宴群公。寒轻彩仗外,春发幔城中。乐思回斜日,歌词继大风。今朝天子贵,不假叔孙通。”

住了数月,终是城中土木之工未毕,居不安稳,高祖于汉七年夏四月复往洛阳住下。半年无事,高祖置宗正官以序九族。时吕后年老色衰,高祖日宠戚夫人,因刘如意为戚夫人所生,便有废太子刘盈而立刘如意之心,所以常言太子仁弱,不与自己同类云云;而如意聪明相类,心实爱之云云。戚夫人因得幸于高祖,常跟随出于关东。今见皇帝迟疑不定,唯恐夜长梦多,终不能使其子得立。于是日夜啼泣,欲使高祖早立其子。

这日,吕后出关来探望高祖,与高祖相言甚欢,戚夫人见之,心生醋意。当夜便寻着高祖,死缠滥搅,定要高祖明日便废了刘盈,立他刘如意。久之,高祖拗其不过,次日便设朝与众臣商议,欲就此立下刘如意为太子。众臣闻之,多言不妥。然高祖既有此心,虽众臣固谏,亦不能动摇其心。众臣无计,大都不复出言,独御史大夫周昌据理力争,并不相让。高祖怒道:“朕为天子,愿立则立,愿不立则不立,卿等敢不奉命!”周昌素来口吃,又气得厉害,心里虽然有道理,口中却不能言出,当下大喊道:“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欲废太子,臣期期不能奉诏!”言音未毕,殿中早已笑倒一朝文官武将。高祖听了,亦是忍俊不禁,怒意稍平。郦商出班谏道:“昔日陛下常与张良谈论天下之事,今事既难解,何不找子房问之?”一言点醒高祖,遂道:“今日且罢,待朕回关中时,与留侯商榷再定。”于是众臣皆退。时吕后侧耳于东厢房听到,出见周昌,跪而谢道:“非君之力,太子几废。”周昌道:“臣虽尽力,恐与事无补。能定此事者,非留侯不可。”两下道别,吕后回到关中,与二兄长商议此事。后唐彦谦有诗道:“汉嗣安危系数君,高皇决意势难分。张良口辨周昌吃,同建储宫第一勋。”

却说吕后为人刚毅,佐高祖定天下,颇有男儿之风。其长兄吕泽为周吕侯,次兄吕释之为建成侯,皆从征天下,立有军功,在关中颇有势力。吕后从洛阳回来,与二兄议道:“吾闻留侯善画计,皇上信而用之。若使之辅太子,大事可定。只是他自从入关中,习轻身羽化之道,闭门不出,人不得见之。”吕泽道:“此有何难,臣即入府访之。其若不从,臣强行缚其来献。”吕后阻道:“不可!张良威望颇重,皇上尚敬他三分,若强劫之,非但不能成事,还恐皇上闻后降罪。”吕释之道:“吾有一计,可使皇后见到张良,你自与他相言便。”吕后问道:“计较如何?”吕释之道:“今皇上方北忧匈奴相扰,可以此使人假口皇上旨意,往张良府下招之,却将车仗载入臣府。皇后先藏于府中,至时出见,泣言已动其心,必与相谋。事若成,太子可安也。此为瞒天过海之计。”吕后大喜,择一能言之人,引着车马,往张良府上来访,假称高祖所差,请留侯入朝议事。

张良闻天子使臣至,只得见之。来人道:“高祖欲亲征匈奴,恐复遭白登山之危,特令臣来招君侯入宫议事。”张良道:“皇上已许臣不问国中之事。以皇上之贤,焉能失言如此?”来人道:“只是请军师商讨筹划,未必随军出征,去又何妨?请君侯移步。”张良只得随出,一路而来。来到处所,下车一看,却是建成侯府。张良惊问:“此是何意?”来人不语,疾步退避。张良方在诧意间,却见周吕侯吕泽、建成侯吕释之并肩出阁来迎。张良不好失礼,只得一同入府坐定。吕泽道:“君侯常为天子出谋,今天子每日欲易太子,君侯安得高枕而卧?”张良笑道:“当初皇上数在急困之中,臣与划策,幸而能成。今天下安定,皇上以爱欲易太子,骨肉之间,乃家事也,虽有如臣等百余之士,于事何益?”吕泽道:“今君侯已至府上,必为我画计,方许君侯回去!”张良闻之色变,朗声道:“恕张良无可奉教!”起身拂袖欲去。只见屏风后转出吕后,伏地泣道:“公不为计,则太子休矣!”张良大惊,不敢便去,只得亦拜于地道:“皇后万乘之躯,臣不敢当此大礼!”吕后道:“君不与谋,便拜三日!”张良道:“皇后请起,已有计矣。”吕后大喜,急问道:“计安出?”张良道:“且起说话,臣安能当皇后之礼。”吕后遂起,与张良各自落坐相语。张良道:“此事难以口争,故不可以寻常之计相解。臣顾皇上平生有欲得而不能得者四人,四人年老矣,皆以皇上为人傲慢少礼之故,匿逃山中,义不为汉臣。然皇上因不得此四人,心常怏怏。今皇后能勿爱金玉璧帛,令太子作书,备车马使辩士卑言固请,当可来之。若来,可使太子以四人为上宾,时从入朝,令皇上见之。皇上见此四人尚能出山辅佐太子,必以太子为贤,则一助成功也!”吕后问道:“此四人何者?”张良道:“乃绮里季、东园公、甪里先生、夏黄公,人称商山四皓,亦称四魭(音元,年长之意)。绮里季姓朱,名晖,河内轵城人;东园公姓庾,字宣明,因居园中,以此为号;夏黄公姓崔名广,字少通,齐人,昔隐居夏地乡中修道,故号为夏黄公。甪里先生,河内轵人,太伯之后,姓周名术,字符道,京师亦称霸上先生。四人之中,以绮里季年最为长,望亦最高。太子若得四人之辅,乃汉室之幸也!”后胡曾有诗道:“四皓忘机饮碧松,石岩云殿隐高踪。不知俱出龙楼后,多在商山第几重。”

吕后闻之问道:“吾久闻此四人乃济世良才,清高名节,素不愿为官,昔为避秦乱,隐居商山(在今陕西商县东南)。皇上初入关时,即深欲求之。四人以皇上轻慢之故,避而不从,不知何往,皇上常常念及,以此为憾。今太子欲得,如何能得遂其愿。”张良道:“此四人与臣为云霞之交。若使之佐皇上,臣不能为,若使之佐太子,臣若尽付良言,必能动之。只是四人乃方外高士,需太子诚心拜访,方能得也。”吕后然之。张良复道:“今天下方定,偃兵从文,故依助文者方可有成。叔孙通博古通今,制定朝仪,颇得皇帝所爱。可择时请为太子太傅,辅佐太子。以叔孙通才学,必可说服皇上固立太子,则二助也!有此二助,皇后以高枕而卧,不复忧虑。皇上万年之后,必是太子登基。”吕后大喜,即从其言,先令吕泽使人奉太子书,卑辞厚礼,往商山迎此四人。四人感太子诚心,皆出山来。吕后大喜,安排四皓客居于建成侯所。后苏辙有诗道:“留侯决成败,面折愧周昌。垂老召商叟,鸿鹄自高翔。”

不表四皓如何扶佐太子设防戚氏,却说匈奴自得与汉连姻,以为将得高祖长女为阏氏,遂敛兵自守,暂息南征之心。却是韩王信为匈奴之将,不肯安心,常引兵犯燕、代之地。王黄、曼丘臣居守马邑,与之通信,欲复迎之归国为王,遂废赵利为将,往代地来请韩王信。其时韩王信与匈奴共取代地,方居东垣,得王黄之书,则回信道:“二公且守马邑,吾欲东伐赵地,请二公起马邑军攻其侧。事济之日,当与二公共分其地。”二将得信大喜,便于马邑招兵买马,集草屯粮,欲助韩王信伐赵。

早有细作报入洛阳,高祖欲亲征之,将军靳歙壮道:“马邑虽有反心,必为韩王信指使。去年我因白登山一败,修兵一年,锐气渐复,不如趁匈奴无意南侵,马邑尚未成事之机,先取东垣以定代地,复取马邑以定太原。”高祖从之,乃于汉八年秋九月,起马步军二十五万,令将军郦商为先军,太尉周勃为第二路,将军樊哙为第三路,自引众将为第四路,兵发东垣。周吕侯吕泽闻汉军北征,与吕后商议道:“自皇帝即位,我兄弟虽封列侯,为汉将军,然不常从军征伐,故无兵权。日后若有不利,亦无御备。我欲请令为将,随军出征韩王信,也好笼络些人马,以备不虞。”吕后然之理。于是吕泽见高祖道:“臣不才,愿为先锋,以击反军。”高祖大喜道:“朕亦欲观长舅之勇略。”乃令吕泽代郦商为先锋,引军往取东垣。

韩王信闻之,聚部下商量对敌之计。丞相李产道:“今匈奴与汉约亲,其势必不相助。汉军来伐,我力不能阻也。不如弃代地,走雁门关为守。汉军若逼,仍投匈奴。单于自傲于汉帝之上,必不能解大王以归汉,此乃走为上之计也。”言未毕,将军李同道:“此乃迂腐之言!将军临敌,岂有不战自退之理。末将愿领一支人马往迎汉军,斩其大将以示我军之威!”韩王信道:“丞相之言甚是,汉军势大,不可强敌,宜退守为上。”李同道:“吾不胜出,甘当军令!”于是立下军令状,引五千人马,出东垣来迎汉军。李产谓韩王信道:“李同轻敌,此去恐不敌取胜,大王须引军接应,方保不失。”韩王信从之,复引后军来接应。

却说李同引五千人出城迎敌。将至井径口,汉军已漫山遍野而来。李同摆开人马,出阵挑战。汉军阵上,吕泽全身披挂,手执金刀,立于门旗之下,左有虫达、右有郭蒙,皆吕泽帐下勇将。李同举枪骂道:“汝等助无道昏君,以何面目以见天下英雄?”吕泽也不答话,令虫达出战,李同接住交锋。战不十合,李同不敌,大败而走。吕泽求功心切,当下一马当先,引军追杀而来。追约二十余里,忽听金鼓大作,一军刺斜里杀出,为首一将,正是韩王信也。吕泽不防,前军皆被冲散。吕泽方拨马欲回,被韩王信一箭射中胸口,翻身落马。韩王信纵马来杀吕泽,却被虫达、郭蒙拼命救回,李同引败军又翻杀回来。汉军大败,反退三十里。韩王信已令收兵,李同不舍,引军穷追。正赶之间,郦商引军接应,李同望见,拍马来战。郦商挥刀相迎,数合之间,一刀将李同劈于马下。本欲追杀败兵,见吕泽中箭,只得扎住人马,寻人医治。不想此箭已伤心肺,医者未至,吕泽已经死了。

郦商急令人飞报高祖。高祖引数十骑飞奔而至,见吕泽死事,甚是悲伤,令送入关内厚葬,谥为武侯,封其长子吕台为郦侯,次子吕产为交侯。吕后在关中闻信,自是悲悔不提。

却说高祖见长舅战死,大怒,乃分兵三路,郦商居左、周勃居右,自居中路,大起三军,直犯东垣。早有伏路小军飞报城中,韩王信料不能敌,急引军开北门而走,投雁门关去了,汉军遂得东垣。高祖闻韩王信已走雁门关,欲亲往剿杀。太尉周勃谏道:“韩王信既驻雁门关,若我相逼,必投匈奴。今又是冬季,如击则恐复有白登山之厄。韩王信已走,近日无忧,可留一将镇守。若其复来进犯,可使此将引军击之,只要勿出关先犯胡地即可。”高祖从之,即拜陈豨为代相国,代理代王之事;留樊哙引军镇守东垣,自引大军南归。

赵王张敖闻高祖班师,由赵境而过,欲迎之礼待。众臣阻道:“皇帝傲慢,大王若接入,乃自寻窘迫。臣等愿迎之于外县,代大王受其辱。”张敖亦有余悸,不愿复见高祖,遂从之,令贯高引赵午、田叔、孟舒等十余赵国要臣迎高祖于柏人(今河北隆尧县西)。贯高与众人相谓道:“皇帝不仁,数辱我王,我义不能忍,欲请杀之。奈何吾王乃仁义长者,不肯背德,故请此行,以杀皇帝,公等可助我。”众人皆从。贯高又道:“如今虽已有计,唯恐不成,勿遗祸于吾王。故与诸公有约:事成则功归吾王,事败由我独身受之。”众臣道:“休要如此说,事败我等共同担罪便是。”贯高大喜,选刀手十数人藏于驿馆壁厨之内,欲借高祖入宿时弑之。事毕,往路上恭迎圣驾。

不多时,高祖引军到,贯高与众臣上前见礼。高祖问:“赵王如何不来迎驾?”贯高禀道:“张王偶感风寒,不能来接,特派臣等恭请圣驾,以尽地主之谊。”高祖见天色将晚,将人马扎下,自引数十随从随贯高入城住宿。方入城门,忽觉心动,乃问贯高道:“此县何名?”贯高道:“柏人也。”高祖心疑,暗咐道:“柏人者,迫于人也,不详!”便不入城,谓贯高等人道:“今夜朕且留宿军中,请众卿代朕谢过赵王。”贯高等人不敢强留,只得作罢,各自回去。高祖回至军中,谓陈平道:“此数人神色诡秘,必有相害之意。”陈平道:“若无凭证,难以定论,只可日后查之。”后李白有诗道:“白龙改常服,偶被豫且制。谁使尔为鱼,徒劳诉天帝。作书报鲸鲵,勿恃风涛势。涛落归泥沙,翻遭蝼蚁噬。万乘慎出入,柏人以为识。”

高祖休息一日,引兵还至洛阳。计点军士,虽折却不多,亦是有些伤亡,乃降诏令士卒从军死者为櫘(音慧),身归其县,县给衣衾(音轻:被褥或衣物)葬具,由县中长吏亲视入葬,立祠纪念;凡从军至平城及边城守城者,终身勿劳,由国家供养至终;文官以刘氏冠为荣,非公乘(古时二十官爵之中第八等)以上职位,勿得冠之;商贾不得衣锦绣绮,不得持兵器,不得骑马。如此等等,不能尽述。

却说这刘氏冠,乃是高祖为亭长时,以薛地竹皮所制之冠,侧竹皮裹以纵前,高七寸,广三寸,如板壮。高祖微时,时时冠之。后来显贵,亦常冠,故称刘氏冠,为权贵之相,需公乘以上方可冠之,所以要累叙一番。

言归正传,此后年余无事,樊哙亦由代地收兵回来。至汉九年冬十月,未央宫落成,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赵王张敖、楚王刘交朝于未央宫。高祖于前殿设酒大宴群臣,文武皆贺。高祖得意,奉玉盏为太上皇祝寿道:“当初大人常以臣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刘仲之力。今某为汉皇帝,刘仲为合阳侯,某之业与他之业谁多?”太上皇无言以对。殿上群臣皆呼万岁,大笑为乐,是宴尽欢。宴毕归后宫,吕后心记张良之策,遂奏高祖道:“素闻叔孙公通文学,博古今,制朝中礼仪。请以使师导太子,百益也。”高祖乘兴许之,徙为叔孙通为太子太傅。

方过数日,匈奴冒顿使人来催汉帝送女入胡,高祖与吕氏商议,以刘敬之策相告。吕后闻之甚悲,泣道:“妾唯生一女,陛下先时许于张敖,如何改嫁?此女何罪?若天下知之,如何见人!况天下之大,奈何弃之于匈奴?”高祖亦生怜意,遂取家人之女为公主,妻于单于,使刘敬往结亲约。刘敬道:“若陛下不能遣长公女,而令宗室及后宫诈称公主,彼亦知陛下不肯与之尊贵,无益也。”高祖道:“匈奴边远,岂知是诈,卿且行之。”刘敬无奈,只得送假公主就道。至匈奴,献女,许岁奉絮、缯、酒、食为贡,约为兄弟以和亲。冒顿不知实情,大喜,厚赏刘敬,使刘敬观匈奴强兵。刘敬回关中,因进言道:“匈奴并河南白羊、楼烦王,距长安近者仅七百里,轻骑一日一夜可至秦中。秦中新破少民,土地肥饶,须以人丁充之。昔诸侯初起之时,齐非诸田,楚非昭、屈、景氏,莫能兴起。今陛下虽都关中,实少人丁。且北近胡寇,东有六国之旺族,一日有变,陛下亦不得高枕而卧也。臣愿陛下能徙齐之诸田;楚之昭、屈、景氏;燕、赵、韩、魏之后,及各地豪杰、名家居关中。无事时可以备之防胡,诸侯有变,亦足以率之东伐。此乃强本弱末之术也!”高祖深然之,遂从其计,徙齐之田氏;楚之昭氏、屈氏、景氏、怀氏五姓入关,与田园住舍利之,使之为资,共得十万余口,于是关中大兴,恢复往日之盛。

方治关中,忽赵国来人告赵王张敖与贯高、赵午谋反,高祖大惊,急招而问之。原来贯高有一家臣与爱妾私通,贯高鞭挞之,囚于后室。此人惧为诛杀,连夜潜逃至关中,将贯高、赵午欲弑天子,谋于柏人之事尽告之。高祖闻报大怒道:“幸朕时有所觉,未为其害。此必张敖所使!”急欲起兵伐之。陈平道:“今来告反者,乃贯高家臣,地位卑下,人不以之为意,故张敖实不知谋泄也。若陛下起兵讨伐,其知不敌,必北投匈奴,如韩王信所为,焉能得执?不如借北伐韩王信,由赵境而过。张敖闻之,必来郊迎,可就道擒之,如捕淮阴侯一般,岂不便利。”高祖从其计,遂至洛阳,举十万兵,号称攻伐代地,往赵国而来。兵近邯郸,张敖果然出都来迎接,高祖令力士就而缚之,并田叔、孟舒等臣一并拿住,复遣兵入城搜捕余党。时贯高、赵午告老闲居在家,闻事已泄漏,赵午等十余人不愿受辱,皆争而自刭。贯高不及阻拦,因而骂道:“匹夫无谋也!谁令公等刺杀汉帝,非吾王也。今吾王实未谋之,而为汉军所捕。公等既死,谁可申诉吾王不反者!”遂不自杀。待汉使至,绑来见高祖。高祖令投入槛车,与张敖一并押入长安,高祖亲审。张敖实不知情,只呼无罪。高祖恨道:“此事乃贯高家臣所告,问了贯高,不容你不认。”遂令推入问之,贯高道:“此事独吾辈所为,吾王实不知也。”高祖大怒,令人百般拷打,狱吏榜笞数千,烧械刺之,身无完肤,终不肯归罪于赵王。正是:自古忠臣有名姓,何人识得赵贯高。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