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张良仗义兴邦魏咎**亡国
却说楚怀王定都盱眙，复称楚国，自此，战国七雄，已立六国。张良见了，心生感慨，遂与沛公道：“张良一生奔波，无非为复兴韩国。今既旧时五国复立，怎能坐望故国废弃。”沛公问道：“先生有何见解？”张良道：“我料此时楚国兴盛，人心喜悦，武信君必感畅快无比。我欲借机入白武信君，求他助兵数千，北收韩地，再立韩王，复战国形势，共行西伐大计。”沛公道：“楚国初立，正在用人之际。各路豪强，自有打算，谁肯分兵助你？不如上请武信君，我这里引军与你共同建功如何？”张良笑道：“主公美意，张良自知。然楚王初立，主公又为武信君倚仗之要臣，凡事总要两相商榷，岂能稍离？今日之事，不劳主公牵挂。张良出下邳时，本有千余人丁。武信君若许我兴韩，亦不需相助太多人马，只要容我西去便可。至于如何成事，张良自有打算。”沛公以张良为膀臂，虽不愿分开，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好说什么，只望项梁能不许，便随口咐言道：“先生行大义之举，某怎敢以私心而留之。公果若欲去，可往一试。”张良称谢，即往大帐入见项梁，进言道：“明公转战南北，神武卓越，更兼立楚王后裔，深得民心，大业必成也。今赵、魏、燕、齐皆已复国，唯韩民尚在日盼新主。明公仁义冠于海内，若能慨然助立韩王之后，韩地民众必感怀明公恩德，服从明公号令，万众一心，并力讨秦。”项梁道：“某有此意久矣，只是苦于不得韩王后人，故难行此计也。”张良道：“韩王子韩成贤德兼备，昔日曾为横阳君，国亡后流落民间，与张良素有交往。今张良知其去处，望明公借兵数千，仆自往韩地寻之，立为韩王，与明公遥相呼应，共图大事。”项梁赞道：“有此忠义之士，乃是韩国百姓之福。某当成人之美也。”遂封张良为韩司徒，借予精兵三千为助，往西扶佐韩王去。
张良得领，点兵出征，与沛公道别。沛公不舍，相送七十余里，执张良之手，洒泪而道：“吾已悔当初轻诺，终不当许先生之行。宇宙虽阔，难寻知已。今刘季命薄，无福与先生共商大计，乃天意也。”张良道：“张良世为韩臣，相韩王五代，扶佐王室之事，更是责无旁贷。今与主公相别，不得已耳。量仆薄才浅识，非主公不弃，安能有今日。此别之后，勿要挂念，昔时之恩，张良一朝得志，必当相报。”沛公仰天长叹道：“此事切勿再提。只是不知这一别后，需何时才得相见。”张良沧然泪下，伏地泣道：“仆亦不舍也！若青山长在，绿水长流，必有相见之日，幸勿挂念！”遂别沛公去了，沛公亦怏怏而还。
张良至韩地，率所借之三千军兵攻城略地。一月之内，数出奇计，连下十余城。后来寻见韩成，以心事告之，劝其即位为韩王，复兴韩祀（祀：本指庙宇、祭品，意寓祖宗基业），收韩地之众，与诸侯共衅暴秦。韩成慨然从之，选定时日，即韩王之位，定都颍川（即阳翟，今在河南禹县一带）。于是战国七雄，并皆规复。秦皇号令，已无甚威力矣。胡曾有诗叹道:“蠃政鲸吞六国秋，削平天下虏诸侯。山东不是无公子，何事张良独报仇？”
早有败兵奔至雍丘，将韩地战事报予秦国大将军章邯。章邯闻之，甚是烦闷，乃聚众将道：“某正要举兵伐魏地，不想乱世纷扰，群寇蜂起，又有熊氏称楚王立于盱眙，韩氏称韩王立于颍川。想我出关平贼，节节东进，四方贼寇仍是屡禁不止。某身孚圣命，虽是乱党难剿，却也不可中道而废。只是时局混乱，究竟先伐何处，尚无主张，还请诸公出谋筹划，仔细权衡。”众将闻之，多不敢轻言。唯董翳朗声道：“燕、韩二国势弱，不足以撼动大局，可晚图之；楚国最强，亦不可轻战。而魏、齐、赵三国中庸，正可以攻取。今赵有大河之险，齐远而魏近，故当先取魏，次取齐，再渡河击赵，依次引兵征剿。以将军之智勇，秦军之精锐，一月亡魏，二月下齐，当属情理之中。魏、齐若定，既可威慑燕、赵，又可悸动强楚，将军再循序渐进，诱剿兼施，可望逐一收复，重兴始皇之盛世。”众将闻言，皆言有理，章邯亦然之道：“就依董公之见行事。”王离谏道：“董公之言虽是，但此时韩国初立，若不尽早以兵击之，待其养成气候，却也急难与图。王离愿引一枝人马，趁其立足未稳之机，一举平灭，免得留下后患。”章邯服其论，令王离为将军，涉间为副将，苏角为俾将，拨兵十万，往平韩国。自依董翳之计，引大军四十五万，起兵伐魏。
王离兵到韩地，与苏角、涉间分三路进军颍川。韩王韩成国小兵微，虽是韩司徒张良足智多谋，善于用计。无奈众寡悬殊，手下又无曹、周、樊哙般智勇之辈，几经交手，终究抵挡王离不住，遂弃颍川，四处游战。王离进兵追剿，张良保着韩成占据洛阳南山为守，往来游兵于颍川之间，王离虽有些人马，奈何韩军有地理之优，一时间却也难以尽剿。
却说章邯起兵伐魏。魏相周市先时已派将军傅宽引五万军扎寨于雍丘，以阻章邯。章邯登山观看，见傅宽之军不知大战在即，防备甚疏。章邯暗喜，乃于当夜与司马欣、董翳分兵三路，直创傅宽营寨。傅宽兵少，加之没料到秦军突然袭击，促不及防，兵尽败退。秦军一路势如破竹，早至临济之郊。
魏王魏咎闻报大惊，急聚文武共商御敌之计。相国周市出班道：“秦军势大，非一魏可敌。臣与齐、楚、赵诸国均有相为照应之约，今可往三国告急。彼与我为唇齿之邦，料不能坐视。救兵未到之时，臣先独引一军，与章邯城外会战。”太仆陈平急阻道：“如此临济危矣！”周市惊问：“何出此言？”陈平道：“齐军若来，定是田横为将。此人刚愎自用，勇而无谋，非章邯对手，一战过后，徒挫我锐气耳；而赵兵若来，则是大将军陈余。陈余为人儒弱，非治军之才，虽能勉强出兵，必缓行而观我之变，此二路皆不可望也。欲破秦军，唯盼楚将项梁亲引军来。然楚国初立，事物繁杂，一时恐难分兵。况其路程又远，若待他顺理国中琐碎，即便能来，临济城已陷矣！”周市闻言不悦，冷笑道：“公莫非视周某如无物？”陈平道：“未敢如此，然章邯乃关中名将，又有五十万大军而来，故非项氏不可与其匹敌。”周市问道：“汝有何计？”陈平道：“唯弃临济，一路往楚相投，方不致大败也。”周市道：“若不从公计，某督一军独战章邯，胜负如何？”陈平道：“不出三日必败。”周市在魏地素有威信，何曾听过如此直言。当下勃然大怒，拔剑要斩陈平。众文武一齐来劝，魏咎亦出言阻道：“相国息怒！陈公为国谋计，非私心也。”周市方止，指陈平道：“待我会合三路援兵，杀败章邯，再拿你问罪！”魏咎急劝住，遂依周市之言，遣使分往各处诸侯乞求救兵，又降诏着周市引兵十万来迎章邯。周市下朝，怒视陈平。陈平回家，谓侍从道：“吾已得罪相国，料他不能相容，若不速走，祸将至矣。”乃收拾停当，连夜逃去。后果有人往魏咎处谗毁，魏咎恐得罪周市，使人捕之，已不知去向。
齐王田儋闻魏国求救，大惊道：“魏国一破，齐势危矣，不可不救。”遂留田荣守城，自己亲引大军十万往西救魏，军中以田横为主将，其族弟田巴为副将。齐兵方发，赵王赵歇闻秦军伐魏，亦吩咐陈余引七万军往救。
且不言齐、赵二军如何上路。却说急报投入盱眙，项梁与楚怀王道：“臣先时与魏结盟，彼有危难，不可不救。臣当亲率一军亲往相救。”楚怀王道：“君乃社稷之臣也，今楚国方立，万事还待将军筹划，岂能有一时之离？不如遣麾下一将去救魏围如何？”项梁道：“臣荐一人，可佐大王理事。此人乃是临江（郡名，故城在江西清江县西）夷陵（今湖北宜昌市东南）人，姓共名敖，故楚豪杰，务于精纯，才气出众。”楚怀王半信半疑，令人传信。共敖得书，至盱眙面王，楚怀王见其清奇古貌，言谈洒脱，颇是喜爱，乃拜为令尹，行柱国之事。待到一行已毕，再许项梁督军救魏时，却又耽误了一些时日。
项梁身孚王命，还恐不周，乃留范增、桓楚助共敖理事，英布、蒲将军护卫楚怀王，自己方才招集人马，即欲起行救魏国之围。沛公闻之，引手下诸将来会。项梁见到沛公，抚其背道：“魏相虽与公有隙，然国难之时，还请以大局为重，以伐秦为首任也，勿见私于魏。”沛公道：“明公视刘季为何类人也？魏虽有负于刘季，刘季未必记恨一生。况大敌当前，当同仇敌忾（音开，第四声：痛恨），共退秦兵，怎敢以个人恩怨驾于国事之上。明公救魏，刘季诚愿同往，以效犬马之劳。”项梁大喜道：“公之大量，果非常人能比！”遂与沛公同行，引十二万马步军来救临济。谋士周殷谏项梁道：“秦军强劲，盱眙距临济又远，而我因国事，已耽误营救之期，只恐我军未到，城池已失也。请明公派轻骑先行，火速救急。”项梁从其言，遣从侄项佗为先军，率季布、季心二将，引五千铁骑先去。
却说章邯伐魏，渡过济水（古河名，发源于河南王屋山，经巨野泽入海。后黄河改道，占其下游。济水虽然从此消失，但以济水命名的地方却很多，如济南、济源、济宁、济阳等），兵近临济，下住寨脚，先休息了一日。次日，人报魏军已到，章邯引众将出战。两军相会，陈兵于野。章邯金盔金甲，锦袍玉带，骑大宛马，执方天戟立于门旗之下：左章平，手持长枪；右李良，倒提大斧。司马欣、董翳各引人马布于两翼。对面周市见秦军布阵，亦令摆开兵马，自己横刀立马于阵前。上首傅宽，掣铁矛；下首皇欣，使三尖刀。两军对阵：金鼓震地，叫喊喧天。章邯出马，遥指周市道：“反贼！何不早降？”周市喝道：“残秦小卒，不知天下已变，安敢以军犯我？”便叫傅宽出马搦战。秦军阵内章平出迎。两人交战，枪矛并举，战到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李良拍马举斧，前来助战。周市阵中皇欣抡刀截住厮杀。章邯见四将久战，难分胜败，遂骤马挺戟，冲出阵来。周市引众而出，秦军亦蜂涌迎之。两军混战，战至天黑，各自收兵。秦军死伤近万，魏军却折了两万人马。
周市回营，心情不快。皇欣献计道：“末将见到敌将司马欣一军屯于左翼，人马不甚精壮。如果今夜夺之，可挫敌锐气。”周市从其言，令傅宽与皇欣引军二万，连夜抄小路进发，往劫司马欣之寨，自引大军随后而发。
章邯于寨中劳兵已罢，有伏路小军入帐报道：“方才见魏兵趁夜往左营潜行。”章邯笑道：“此乃周市欲袭司马欣之寨来乱我军心，某当速救之。”乃使章平、李良引五千轻骑先往救急，自点大军接应。
却说傅宽、皇欣领兵劫寨，二更左右，已至秦军左营，遂放号炮，从四面突入。司马欣一军正在休息，不防魏军杀到，来不及迎战，将士在黑暗中难分敌友，自相践踏，伤者甚众。将近四更，章平与李良引救兵至，挥军杀将进来，傅宽、皇欣便引军马回来迎敌。司马欣得隙，收集散兵翻身来战，两军混战作一团。杀至天明，忽闻金鼓大作，远处尘土飞扬，乃是章邯引大军杀到。傅宽、皇欣各执兵器，双战章邯。战到六十余合，章邯精神倍长，越战越勇，二人抵敌不住，次弟拨马败走。欲寻出路，却被章平、李良引军围住。傅宽、皇欣激战一夜，体力不支，眼见情形不妙，忽闻四下杀声又起，原来是周市后军赶来，混杀一阵，救了傅、皇二将。章邯见状，急来接应。周市与章邯力战三十余合，力气不加，大败而走，魏兵皆退归本寨。秦军随后掩杀，魏军大损，又折了万余人马。待章邯大胜而归，周市方松一口气，不敢再战，饬令三军坚守，等候齐、楚救兵至。
章邯攻打两日，未能破寨。人报齐王田儋兵到，章邯便令司马欣、董翳引兵拒魏，自引大军向东来战田儋。兵马正行间，闻得前方人喊马嘶，知齐兵将近，遂靠土山扎住。章邯出阵来看时，见山前旷野之中，田儋十万兵马已排成阵势，田儋全副披挂，立于阵中门旗之下，田横、田巴二将卫于身旁。田儋望见秦军布阵已毕，乃使田横出阵挑战。田横拍马举枪而出，于阵前往来盘旋。章邯见田横人才出众，威风凛凛，失声赞道：“齐军果是与众不同！”秦军阵中李南旧将孙径闻此言，甚是不服，便绰枪策马，来战田横。田横大喝一声，纵马相迎。交马不及十合，田横手起一枪，刺孙径于阵前。章邯惊道：“真乃勇将也！”赵武见之，大喝：“秦将休逞淫威！”拍马来救孙径。战不数合，又被田横刺死。章邯方欲挥戟自战，李良早跨马抡斧而出，与田横杀作一团。战约四十余合，李良气力不加，败归本阵，秦军哗然，皆有惧色。章邯胆怯，不敢出战，下令鸣金收兵。田儋见天色已晚，秦军人马又多，亦不敢用强，遂唤田横回阵。田横拨马回来，齐军齐声欢呼。齐王田儋就地扎营，以歇兵马。参军田显谏田儋道：“大将军获胜固可喜，但需防士卒因此心生骄意。”田横道：“章邯出关已久，锋芒尽失，乃是强弓之末也，何以惧哉。”田显道：“自章邯东进之日起，秦军鲜有败绩，请大将军切勿轻敌。”田横尚未开口，田儋扬手道：“今日行军劳累，且休息一夜，明天再与章邯决战一阵，必挫其志。”心中亦不以秦军为意。
章邯回营叹道：“人言齐人英勇善战，我初时不信，今日得会，果非虚言也。如若强攻，只恐伤亡过重，不如出奇兵胜之，倒也可以省却许多麻烦。”司马欣问：“不知将军欲用何计？”章邯道：“今田儋远来救魏，一夜行军数百里，士卒焉能不疲乏。不如乘间夜劫其寨，必能大破其军。”众将闻之称赞，皆无异意，章邯传令军中一更造饭，二更出兵。令章平、李良会合司马欣、董翳劫魏营，自引大军劫齐营。
入夜，天色漆黑。章邯引军悄行，人衔枚，马摘铃，神不知，鬼不觉已至齐营之外。见营中安静，并无防范。章邯大喜，传令举火，一齐杀入齐营。齐兵都在营中睡觉，及闻杀声，慌忙起身，已是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如何能够迎敌。秦军从四面涌入，逢人便杀，好似砍瓜切菜一般。田儋闻报，慌忙披挂绰枪，出帐迎战，未及上马，正遇章邯一队人马杀到。章邯眼乖，认得是齐王，纵马一戟，刺中田儋前胸，倒地而死。其余将卒，被杀者甚多。章邯引众冲杀，撞见田横，便来交战。约战四、五十合，秦军皆来围攻，田横招架不住，引军败走。乱军中见田巴被围住，乃奋力冲杀，救了田巴，又寻见田显，一起往齐地败去。章邯乘势追杀，直杀得齐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后人有诗叹道：“狄城举事日，全齐称王时。大义救魏难，骄败悔来迟。”
却说周市初时闻章邯分兵迎战齐军，又见司马欣亦收兵去讫，便有所松懈，未能加兵设防。至秦军来劫营，杀入寨中，魏军已是兵马大乱，溃不成军了。周市提刀上马，驰出帐外，迎面正遇李良，交个交马。战不数合，司马欣与董翳引军杀到，将周市团团围住。周市奋力冲杀，夺路而走，一路会见傅宽、皇欣，欲败投临济。忽侧面一彪军杀出，将周市众人冲散，乃是秦将章平也。魏军大败，死伤无数。周市迷失方向，为暗弩所伤，死于乱军之中。后人诗叹道：“乱世方显臣本色，五返请王积功德。只因曾迫汉高帝，忠义难见史书刻。”
傅宽、皇欣死战得脱，奔出十数里。败军赶来，告知周市死讯，二人大惊，方信当初陈平所见，急回临济将噩耗报予魏王魏咎。魏咎素贤，闻周市捐躯，齐军亦败，乃叹道：“秦军已胜，兵临城下，必定兵屠临济。可怜满城生命，将遭杀虏，寡人于心何忍！”傅宽大呼道：“秦军转瞬将至，急已燃眉，大王当依陈太仆之计，投奔楚国为上也。”魏咎泪流满面，摇首叹道：“秦军不能得我，破城之日，临济城中必无遗类。若秦兵来时，寡人举全城而降，或可保全城中百姓性命。”傅宽苦劝：“不可！不可！秦法严酷，降必遭辱，眼下大王只能弃城而走。若秦军屠城，可求楚国出兵，再来复仇不迟。”魏咎哭道：“岂能让魏地万民因我一人之罪而见杀。寡人心意已决，你不必劝阻。”王弟魏豹，伏地而泣道：“王兄贵体，如何与百姓并论。”魏咎不复言，拂袖避入内室。傅宽、皇欣无奈，只得保魏豹出城，往东来投项梁。魏咎亲写降书，令使者捧往秦军。
章邯扫平二处敌寨，天色已明，借着锐气，提兵直逼魏都，将临济城围得水泄不通。魏使下城，呈上魏咎之书。章邯展开阅之，书略云：“魏咎本欲聚集魏地豪杰，与强秦一争高下，奈何天不相助，众寡难匹。今被困于孤城，虽有雄心，英雄气短。久闻章邯大将军勇武神威，明理通达，城破之日，当无屠城之厄，魏咎愿以一人之死，换得全城百姓不受刀兵。章将军若许诺不容士卒入城伤民，魏咎当即**于临济城头，以告慰家乡父老。君若不许，城中粮食，可经数月，带甲卫士，亦有万余，誓死一战，恐一时亦难言胜负。请将军自行斟酌（音针昨：考虑）。”章邯阅罢，寻思魏既愿降，再战徒疲兵力，遂与来使道：“若魏咎自栽，城中再献粮十万斛（音壶，十斗或五斗为一斛），章某即时退兵。”使者回报魏咎，魏咎令将城中粮食尽悉献出。章邯收割已毕，遂往城下来看魏咎**。魏咎心事已了，沐浴更衣，登至临济城头，引火**而死。万民见之，无不泪下。后人有诗赞道：“陈胜赴难世惊惶，又见残秦舞鹰扬。凭栏吊古回首处，犹忆当年魏咎王。
章邯于城下望见，谓然叹道：“此人虽然懦弱，却也是贤德之王！我二世皇帝若具其一半仁德，何至天下混乱如此。”遂依约不入临济城，传令即日起兵，往东追击齐军。令其弟章平为先锋，引八千铁骑先行开道。
却说楚将项佗引兵救魏，行至半道，正遇傅宽、皇欣保着魏豹而来。魏豹见是楚军旗号，乃引二将下马来见，与述国破君亡之事。项佗知魏已不可救，便引人马皆还。返至亢父时，项梁大军已至，项佗入帐缴令，引魏豹告之临济战事。周殷与项梁道：“魏国已灭，徒救无用也。不如暂且屯兵亢父，以观秦军动静。”项梁称是，便就地扎住，令送魏豹往盱眙见楚怀王。其时赵军尚未渡河，陈余见楚兵不动，也不敢独与秦战，自引兵回邯郸去了。正是：量力而行世人知，事不关已皆可弃。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