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大轮明王,贪念如火刀锋寒(二)
作者:焚琴居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186

段延庆此时已将钟万仇着重交待的诸般言辞说完,当即懒得应付那段正淳,煞有心情的观赏起精舍内的字画来。www.360118.COM段正淳见他沉默无语,只到自己的一番言辞,定难让他打消对付自己兄弟的念头,心中盘衡:这段延庆身残志坚,武功更是远胜于我,若是他暗中行事,倒是颇为难防,待得此番事毕,倒要和兄长好生算计一番。过了许久,忽地听得门外有人道:“臣等参见皇上。”段正淳心中一动,只到是自己兄长保定帝段正明到了,当即几步来到门前,只听一人道:“诸卿平身吧!”,未等他伸手开门,那人已从门外将门推开。段延庆此刻也将目光从墙上字画上收回,循声望去,但见一人身着明黄长袍,上绣金龙,剑眉长须,相貌清癯的男子推门进来。

段正淳一见来人,脸上神色一整,拱手折腰道:“臣弟见过皇兄!”那人正是保定帝段正明,闻言点了点头,道:“淳弟不用多礼了。”说着,伸手将段正淳托起,随即看向段延庆,略一打量,沉声道:“这位前辈不知如何称呼?”段延庆嘿嘿道:“你便是那保定帝段正明么?”说着,目光在他身上一阵打量,接着道:“那朱丹臣想必已将我的身份告之你了,你只叫我前辈,却不肯尊称我为延庆太子,怎地,你是不肯认我呢?还是不肯相信。”段正明见他口唇不懂,居然能够说话,甚是诧异,待得听完他说话,脸色一变,道:“延庆太子早在当年兵乱之时失踪,多年未有音讯,前辈此刻突然说你便是延庆太子,正明实在无法相信!”

段延庆眼中精光四射,这段正明虽是他堂兄,不过此时他心中只有被他夺去帝位的恨意,手中拐杖倏地一探,径直指向段正明喉下七突穴,正待痛下杀手,忽地耳边再次传来那人的声音:“段兄切莫一时痛快,坏了你我的大计!”段延庆心中猛地一震,手中拐杖伸到段正明尺余处当即停滞不前,不住颤动,隐隐笼罩段正明上半身十余处大穴。段延庆一言不发,出手便是杀招,饶是段正明早有戒备,仍是大吃一惊,当即也不闪躲,举步上前,探手便是一指,只听“嗤”的一声,便是一道指力点出。段延庆眉头一皱,手中拐杖当即一定,登时也是一股力道射出,两股力道凌空相撞,“啵”的一声,两人浑身皆是一震,段正明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身形不稳,当即退后了一步。心中骇然,再看那段延庆,只见他身形一晃便止,脸上隐隐透出一层青气,一现即消。

段正明脸色大变,心道:这人点穴功夫如此高明倒也罢了,刚刚那道劲力分明就是我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力,而且功力之深,远在我之上,难不成……难不成……他当真是我那堂弟段延庆么?想到此处,双眼精光灼灼,径自盯视着段延庆,想要从相貌上分辨一番,奈何段延庆脸上受过数处刀伤,早已容貌大变,哪里分辨的出来。段延庆见他如此出出神的打量自己,自是知道他的心思,道:“嘿嘿,你的一阳指与我相较,谁高谁下?”段正明略一沉吟,道:“若论一阳指,是你胜我半筹,不过若是生死相搏,我必然能胜你!”段延庆眼神萧索,道:“不错,没想到你身居高位,这么多年来,武功竟然丝毫没有阁下。www.360118.cOM”说到此处,甚是怅然,好一会儿才道:“若非我身子残疾,以你的天资,纵是你经年苦修,也绝非我的对手!”

段正明点了点头,道:“不错,单凭阁下这手用拐杖发出一阳指力的功夫,便胜过正明许多了!”段延庆听他如此说,颇觉欣慰,当即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举步走到一旁,继续欣赏起墙上的字画。一旁的段正淳自段延庆倏地出手,便全神戒备,只待兄长稍有危险,便要出手。二人交手不过一招,段正淳却是看得胆战心惊,没想到这段延庆的一阳指力,竟然仍在自己兄长之上,心中颇觉意外,此刻见二人罢手,心中略安,当即走到门口,示意门口的三人退下,伸手将房门掩上。转身来到段正明身旁,低声将段延庆所言之事,一一说给他听。段正明听得段正淳一番诉说,脸上神色不住变化,待得他说完,段正明打量了正自欣赏字画的段延庆一眼,略一皱眉,对那段正淳道:“淳弟,不是为兄说你,你这风流性子,何时能改改!此事若是当真,你可为我大理惹下大祸了!”

段正淳脸上一红,讪讪一笑,道:“皇兄,臣弟当时确实不知,若是知道会招惹这么厉害的对头,臣弟自是万万不敢!”段正明叹息一声,略带责备的瞥了他一眼,沉吟了一番,道:“可派人去那天龙寺了么?”段正淳神色恭谨,道:“臣弟已经派那储万里去了,他快马加鞭,此刻应当快回转了!”段正明点了点头,道:“那火云邪神之事,倒也不是太难,若是他通情达理,便任由他处罚你一番也就是了,若是他不依不饶,我们便广邀武林同道,和他斗上一番就是了,我便不信我大理段氏还斗不过一个江湖草莽。”见段正淳连连点头,叹息一声道:“倒是那吐蕃国师,大轮明王鸠摩智有些难缠!”

段正淳闻言一愣,道:“臣弟觉得此事倒也不难,那鸠摩智分明是贪图我大理段氏的绝学,只需派出高发便是了,又有何难缠之处?”段正明听他如此说,摇了摇头道:“淳弟,你想的太过简单了,那吐蕃对我大理虎视眈眈,只是一直以来,我大理背后有大宋鼎力支持,加上那吐蕃并无借口,故而才相安无事。”微微一顿,接着道:“此番那吐蕃国师前来,明里是为了那六脉神剑,谁知道暗里是不是为了启衅?”段正淳听罢,眉头紧锁,苦苦思量,好一会儿才道:“皇兄,那六脉神剑乃是我大理段氏世代相传的绝学,岂能就此给他!”段正明颌首道:“不错,我大理的绝学自是不能给他,如此一来,双方必定有一场大战,若是天龙寺败了,我大理段氏自是名声扫地,威信全无!若是胜了,哎……,那便难了!”

段正淳甚为不解,道:“皇兄可是担心那鸠摩智因此会鼓动吐蕃与我大理为敌么?”段正淳摇了摇头,道:“那大轮明王武功甚是了得,我听得传言,那鸠摩智的武功甚高,更是独创一门绝学火焰刀,与我大理段氏的一阳指一般,乃是以内力化做刀形,甚是厉害。如此武功,便是枯荣长老出手,也定是一番苦战。若是倒是伤了他,岂不给了吐蕃出兵的借口么?”段正淳闻言恍然大悟,道:“胜不得,败不得!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段延庆在一旁听他兄弟二人谈论那大轮明王鸠摩智,全然不将钟万仇放在眼里,忍不住心中鄙夷:哼,若是你们知道那人的武功手段,只怕到时哭都来不及!想到此处,忽地耳边传来那人声音:“段兄,想不到这段正明兄弟如此小瞧于我,倒是要麻烦段兄好生敲打他们一番了!”

段延庆闻言一愣:这人当真小气,便是被人小瞧也不肯罢休。当即便依照他交待,说道:“你兄弟似乎太不把那火云邪神放在眼里了吧!”段正明听他说话,回首看向他道:“哦,阁下如此看重那火云邪神,难不成那火云邪神当真很生了得么?”段延庆见他并不称呼自己为延庆太子,知道他不肯承认自己身份,心中愤恨,呵呵怪笑道:“哼!枯荣长老便是武功再高,胜得过那前丐帮帮主汪剑通么?连那汪剑通都伤在那火云邪神手上,这大理有谁能挡他?”见段氏兄弟眉头紧锁,段延庆心中稍感欣然,接着道:“那火云邪神心狠手辣,睚眦必报,除了那汪剑通在他手上逃得一命,再无其他活口。他受此夺妻大辱,岂会善罢干休?”说道此处,轻声叹息道:“以我的武功,在他手上,连一招也接不住,换做天龙寺中的高手如何?换做枯荣大师如何?换做你兄弟又当如何?”

段正明兄弟闻言脸色大变,段延庆的功夫可是他们亲自见识过的,犹在他们兄弟之上,如此功夫竟然在那火云邪神手上走不出一招,那火云邪神的武功又是何等可怕!段延庆见他兄弟脸色大变,心中冷笑,道:“以他的功夫,若是与我大理段氏为敌,试问我大理段氏有谁能逃出他的掌心?”微微一顿,又道:“单单一个火云邪神已经如此厉害,若是惹出他门派中的高手,又当如何?”狠狠的瞪了段氏兄弟一眼,道:“到时,我大理段氏将会亡族灭种,皮毛不存,而你们兄弟,便是我大理段氏的千古罪人!”段氏兄弟显然已经想到那等后果,脸色苍白如纸,惊惶不已,段延庆呵呵怪笑,盯视这段正淳,道:“据说五年前,那火云邪神便杀上天龙寺,大败天龙寺中诸多高手,甚是从容的将那六脉神剑的剑谱夺去,此等强敌,便是你这只知风流的蠢货惹来的,你可知道么!”

段正明原本还不知此事,此时听他说来,登时大惊失色,忙不迭的问道:“这……这……此言当真?”说着,回头看向段正淳,只见段正淳神色恍惚,满脸惊恐,颤声道:“臣弟……臣弟……已经派那储万里去天龙寺印证此事……”正自说着,忽听的一人脚步匆匆,气息吁吁的跑来,远远便喊道:“启禀王爷,储万里有要事禀报!”段氏兄弟闻言神色一震,段正淳忙不低道:“储兄弟赶快进来!”只听房门吱呀一声,一人气息紊乱,满脸汗水,正是那储万里,猛地见到房内的段正明和段正淳,储万里神色一整,强自平缓气息,就要跪下见礼。段正淳见他还要施礼,连忙制止,问道:“大事要紧,储兄弟,本因方丈怎么说?”

储万里气喘吁吁的道:“启禀皇上、王爷,一切皆如……皆如……”说着,瞥了一旁的段延庆一眼,接着道:“皆如他所说,那吐蕃国师大轮明王前几日,确实给天龙寺送去了拜帖,说是这几日便要到访,听本因方丈说,正是为了那六脉神剑而来!”段氏兄弟闻言脸色惨淡,心中一阵叫苦,正自烦闷,却听那储万里又道:“本因方丈还说,那六脉神剑剑谱的原本,早在五年前,便已被火云邪神夺去了!现下寺中只剩下诸位大师后来依照回忆,誊写出来的善本,不过因为有一道剑法,无人修习,已然失传了!”

“啊!”段氏兄弟闻听此言,忍不住齐声惊呼。段正明瞥了一旁的段延庆一眼,心中一阵叫苦:想不他所言之事,竟句句属实,如此一来,那火云邪神便成了我大理段氏最大的祸患。哎!想不到淳弟一番风流,竟为我大理段氏惹出如此大祸来!此番应当如何是好?想到此处,心中一阵焦虑,忍不住又瞥了段延庆一眼。段延庆见他连连打量自己,心中冷笑,道:“哼!段正明,此番你弟弟为大理段氏惹出如此大祸,我倒要看看天龙寺的宗老们如何处置!”说罢,举步便向门外走去,边走边道:“我明日便会赶去天龙寺,助我伯父枯荣大师,抵御那大轮明王鸠摩智,至于那火云邪神,哼,你们兄弟便好自未知吧!”

举步来到门外,见朱丹臣三人端立门外,呵呵怪笑道:“可惜了这几条狗了,还不够那火云邪神一根手指杀的!”说罢,手中拐杖撑起,径直往外走去,正自走着,忽见大门外进来一个青衣公子,身形修长,体态风流,甚是俊俏,双目好似朗星,唇红齿白,手中执了一柄折扇,边走边摇,甚是潇洒,脚下落足无声,显是轻功极佳。段延庆正自打量他,忽地听得耳中那人道:“段兄,眼前此人,便是你那儿子,可还像你?”段延庆闻言一愣,脑海中一阵眩晕,眼前阵阵发黑,胸中反复呼啸着一个声音:这……这……这便是我儿子?

却听那青衣公子道:“爹爹,这位前辈是何人?”说着,拱手便向段延庆一礼。段延庆听得他如此说话,微微一愣,循着那青衣公子的目光,回头望去,只见段正淳正和段正明举步出了精舍,边行边道:“誉儿,这位……这位……”说道此处,回头看了段正明一眼,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接着道:“这位乃是段延庆前辈,乃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人物!”段延庆听得他如此说,岂会不知眼前这青衣公子便是那段正淳的爱子,近年来声名鹊起的镇南王世子段誉,当即一愣:这段誉怎会是我儿子,莫非那火云邪神骗我不成?正自猜度,耳边忽地又传来那人声音:“段兄不用疑虑,此子却是你亲生儿子,其中种种,改日你见了那‘长发观音’便知。你若是不信,可仔细看看此子容貌便知真伪!”段延庆闻言身子一震,忙不迭仔细打量那段誉,只见那段誉容貌俊秀,和自己年轻之时,倒有七八分相似,回头再看那段正淳,又瞧瞧段誉,略一比较,只见两人一个脸方,一个脸尖,相貌完全不像,心中登时再无怀疑,只觉说不出的一阵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