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小五台山下的桃花堡，长途奔袭八个多小时的新1师1团将这个小镇团团包围了。

天冷，镇子外围的石头寨墙上哨兵点了几堆火，明晃晃的。不管是日军还是伪军，都没想到八路军会来得这么快，因此在浩浩『荡』『荡』的汽车队驶来的时候，哨兵根本没怎么在意，只不过是和身后的暗哨嘟囔了一嗓子：“他『奶』『奶』的，多少日子没见过这么多汽车了，日本人不是不成了吗？怎么还那么多车马啊！”

“别他妈『乱』叨叨，当心让班长给听见了，狗日的天天等着抓弟兄们小辫子好在日本人面前邀功请赏哪……”

暗哨隔得不远，刚刚撒了一泡『尿』回去，嘴里叼着一根自己卷的喇叭筒吸着，火光一明一暗的喷吐着灰白的烟雾。

这时，几辆黑乎乎的大家伙离开了公路，隆隆作响着向着寨墙开了过来，哨兵似乎也觉着了不对，一伸手将肩上大背着的三八式步枪取了下来，对着暗处大声喊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大家伙头上冒出一团火光，一发脱膛而出的三七毫米坦克炮弹向着哨兵飞去，寨墙上顿时崩塌了一片，哨兵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

暗哨第一时间对天开了一枪，扯着嗓门大吼道：“八路来了。”

不得不说作为平张公路上的要点，这里的防御措施还是较为到位的，在轻型坦克开炮之后，原本准备趁势抢占寨墙的1团战士们反倒被很快反应过来的日伪军轻重火力给压在了坦克后边。寨墙上的火堆在打响之后迅速被赶来的军官让人给弄熄了，而且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几门九二式步兵炮也开火了，一时间为避免遭受无谓的损失，轻型坦克也只能缓缓后退，连带着步兵亦跟着退了下去。[] 抗日烽火之烽火燎原33

寨墙上的日伪军顿时气焰嚣张了起来，有些不知死活的家伙甚至大喊起来：“绥远兵，没什么了不起的，给我打，冲出去！”

绥远兵，指的便是在察南坚持抗战已整整十余年的傅作义部了。

从长城抗战算起，这支部队与日伪纠缠在绥远地区，建设了一个较为巩固的根据地，隶属国军战斗序列的傅作义部编有大量装甲汽车以对抗日、蒙伪军的骑兵优势，所以当看到轻型坦克的时候，寨墙上的日伪军顿时产生了一个错觉————绥远兵。

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不对了，大约十五分钟之后，呼啸着的大口径炮弹在一颗信号弹腾空而起之后，便成群的落在了他们的脑门之上。

“重炮，是重炮，最少一百毫米口径的重炮……”

而此时，刚刚退下的铁甲车又开始冲锋了，这一次伴随的还有扩音器里的大喊：

“我们是潘杨大军，识相点，趁早投降，缴枪不杀！”

就这么喊了两句之后，寨墙上的枪声顿时便稀稀拉拉了起来。

这枪炮声一听就是美式武器，再加上120毫米重迫击炮的轰击，寨子里的敌人能不回过味来吗？

很快，寨墙上便没什么人敢于继续对外『射』击了————就算是敢也没地方呆啊，十二门重迫击炮再加上后来抵近展开的二十四门六零迫击炮，这一顿猛轰之下，两米厚三米高的石头寨墙在坚持了十五分钟之后便再也无能为力了。

寨墙垮塌了，守备此地的日军两个小队在第一时间内退往核心炮楼准备坚守，可那两个中队的伪军可不是傻子。

敌营长大喊：“你们是潘杨大军，我们不打了，投降。”

对，没错，就是投降。

人的名、树的影，不管什么年代都讲究个名头。

这年月，在华北，对于北进集群来说，潘杨大军就是他们身上的名牌，挂上了这个标签，那就意味着你就是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这种威慑，在相当程度上也是一种巨大的战斗力和杀伤力。[] 抗日烽火之烽火燎原33

“没什么好打的了。”

投降之后的伪军营长在见到一团团长陈永之后这么说道。

北进集群的威名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是和日本最精锐的关东军硬碰硬打出来的，就像公鸡打架，比它厉害的都不是对手，在遇到你的时候，它就服输，不敢再斗了。

接下来又是收容俘虏，继续前进。

1月15日，潘杨致电天津前线总指挥孙波：

拟改前电中由新5师担负佯攻，新4师、210a师南北对进之部署，改由晋察冀部队担任佯攻.我北进集群在晋察冀部队发起攻势后集结优势兵力实施南北对进，以求使我主攻方向出敌不意。

稍后，他又致电孙波：

我军主要突击方向，应以金汤桥南北对进之目标，第一步求得南北贯通和肃清第二线阵地内的敌人，然后依情况再以主力向西发展，接应晋察冀部队进城。如日军已退入核心区域，则可向东实施攻击，歼灭核心区域之敌。为了不太分散兵力，我新4师、新5师部队可选择同一突破口，进城之后并肩发展，或适当分兵，分割敌之防御体系。

在下达命令之后，18时，潘杨将天津总攻部署报告中央军委以及在蔚县落脚对北线展开指挥的总部前进机关：

决定以三个主力师和晋察冀部队10个团及全部炮兵，参加天津总攻作战。因“敌强的守备部队在城内，弱的守备部队在城桓工事内，敌整个部署全依靠预备队之主动反击来完成，我军对敌之西部进行攻击，必将吸引其预备队前往增援。”“我拟以新4、5两较新之部队由南向北并肩突击，以最强之210a师由北向南突击。以晋察冀部队六到八个团的兵力首先攻击西门，三、四个团的兵力牵制东面守敌，我主力实施南北对进之后，首先歼灭中部之敌，将敌东西切断，带我军已在中部地区贯通以后，即以主力转向日军预备队所在，歼灭其守城主力，如战斗发展较为容易，则可在第二步同时对城内实施清剿扫『荡』作战。”

潘杨的电报，从北进集群司令部最新所在地的杨村一封封飞向天津，飞向延安。

那踱步、看地图、抽烟的动作，与之前一般无二，可谁都看得出来，“潘总”的心情比见过聂老总之前轻松多了。

“钢刀都是要淬火的，没打过硬仗的部队是不可能成长起来的，大战当前，还分什么北进集群、晋察冀部队。都是八路军，都是党的军队。别说是打佯攻吸引日军主力了，就是打主攻，晋察冀部队也绝不含糊，小潘啊，你这话可是有点瞧不起人哦……”

这话从聂老总的嘴里迸出来的时候可谓是掷地有声，让潘杨心里的那些小心思顿时不翼而飞了。

是啊，都是八路军啊，互不相帮。见死不救。互相拆台那是国民党军队不是……

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晋察冀部队的请战书、决心书可是一叠叠、一摞摞的由政治部转到集群司令部来了的，再说了，哪一支部队不是尸山血海中趟过来的，凭什么就瞧不来人呢？

这一刻，潘杨已经视天津为囊中物了。

十五倍的望远镜下，天津内围城防工事历历在目，鹿砦都是碗口粗细的木头，两米来长，一排排成四十五度角迎面『插』埋在地上。后边都是铁丝网，有的地段用木桩拉扯成一排，有的是滚筒状的，前后有三百米左右的平坦地，那应该是雷区了。

天津之战，是北进集群首次在水网低洼地形条件下实施的大规模攻坚战，也是步兵、炮兵、工兵诸兵种规模最大的一次协同作战。拿下天津，这没什么好说的，他孙波敢打保票，此刻堑壕中的每一个士兵也都深信不疑。问题是要打好仗，还要减少伤亡，避免各种意外的突发事件，尤其是要争取时间，作为前线总指挥，光在屋子里面听汇报是不行的，必须到实地进行查看。

“这帮狗东西！”

孙波一边移动着手里的望远镜，一边在嘴里恨恨的骂着。

日军看来是在外围作战中被我军的炮火给打得怕了，这会城墙上竟然多出了一些绑成一串串，穿着老百姓服装的人，城墙上更是多处拉着横幅，上书“炮弹不长眼，八路莫『乱』打。”仔细观察之后，孙波发现城西一侧这样的人肉盾牌最多，而其余方向则较为零落，看来日军更多把注意力放在了曾被我突破过的西门这边了。

好在天寒地冻，护城河水已然结冰，侦察报告人可通过。这也许是孙波今天知道的唯一好消息了吧！

“首长，时间差不多了，改回去了，总攻时间就快到了。”

警卫员的话让孙波回过神来，他甩了甩手道：“走，回去，迟早让这些狗东西好看！”

围着天津转了大半圈，孙波总算是对天津内围城防有了较为直观的认识，这让他更加坚定了佯攻西门、吸引日军主力，炮兵集中使用于南北两翼的决心。

“打，早打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