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1月13日晨，天津周围枪炮声骤然响起，对这座华北名城已经围而不打两个星期的北进集群，在这一天开打了！

新4师、5师在晋察冀军区将近10个团的地方武装的配合下，由北进集群副司令员孙波指挥，集中了集群炮兵旅以及两师所属的两个炮兵团，一举集中了各式口径火炮约300门（包括60毫米以上的迫击炮），对天津城实施了一次声势浩大的“总攻击”。

总的来说，孙波无论兵力还是炮兵都要远远多于铃木启九，城内的日军因为兵力上捉襟见肘，在无法维持天津外围20余公里外围防线的情况下，将城内能够搜罗到的包括伪警察、税检、交通警等在内的『乱』七八糟的伪军武装全数堆积在了外围防线上，每连队（中队）仅保留一个班的日军进行控制。其主要兵力则悉数在城内坚固支撑点内进行固守。

因此，在孙波看来，集中如此优势之兵力，即便是一举拿下天津城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现在潘杨给他的任务仅仅是敲山震虎，这倒反让他有些为难了。

孙波不仅占据相当优势，而且通过长期侦察，对当面日军的阵地配置和地形也几乎了如指掌，麾下的两个主攻师虽然在兵员构成上有五成以上为新兵，但士气却高涨无比。怎么控制火候，又不至于挫伤部队士气便成了他最伤脑筋的事情了。

炮击开始之后，孙波的对手铃木启九便将战前还略持的那一丝侥幸心理给抛到了脑后，抛开巨大的兵力差距不谈，光看着火力，就完全不是他所经营的这“金汤城防”所能抵御的了。于是他在第一时间向保定的岗部直三郎发去了告急电报。

电报中，铃木启九几乎是以哀求的口吻向岗部大将陈述了他所面临的困境：[] 抗日烽火之烽火燎原31

炮火遮天蔽日，我外围防线在炮击开始后不到十分钟便已趋崩溃，全面糜烂已可预期，然西、南、北三面均遇敌军大规模炮击，完全无法判断其主攻方向……

事实上孙波根本没有什么主攻方向，在他看来，扫清天津外围只不过是捎带手脚的事情罢了。那些据守外围阵地的伪军，是完全不可能在如此密度的炮火下仍保持战斗力的。他现在考虑的是投入主攻部队之后，能否迅速在天津内围取得突破，将铃木的主力打疼。尔后又要在保证不受大的伤亡的情况下，让铃木启九“绝处逢生”，险险然守住内围城防。

整整一个半小时的炮火准备之后，随着炮火向前延伸，早已进入出发阵地的勇士们如猛虎下山，呼啸着直扑当面已被直瞄炮火打得七零八落的敌人阵地。

战役发起后，孙波坐在一座破陋的民房中的地图前，手拿着电话话筒，询问着各部队的进展情况。

“喂！是4师吗？我是孙波啊。”

电话里传来姜百无的声音：“部队已经突破守军外围防线，接近城防，日军拦阻火力密集，部队正在艰难向前推进，桥头到城门的层层障碍已被排除，部队现在正向城门发展。”

孙波有些兴奋但又带着些许担忧的对姜百无说道：“好！好！你们4师的动作很快，但要记住，这是佯攻，佯攻！要打疼狼崽子，但又不能把它给一棍子打死了，最后还要小心别被它反咬一口……”

姜百无大声应道：“请首长放心，我们的战前预备会开到了连一级，所有指战员都领会了司令员的战役意图。”紧接着他又汇报道：“日军在城外设置了大片雷区，加之雪地化开，冲击道路泥泞，城门接近地部队进展艰难。”

孙波坚定的道：“排除困难，减少伤亡，要一棍子先把狼崽子打蒙了，全力推进至城门一线！”

正说着，姜百无在电话里兴奋的叫了起来：“首长，10团3营1连已突破瓮城！”

“好！乘胜追击！拿下城门就地防御，顶住两轮反扑就该唱另一出大戏了……”

可这边孙波话音未落，那边姜百无的语气又沉重了起来：“日军集中炮火向我突破口猛烈轰击，后续部队无法前进，突击营的电话被打断了，步话机亦无法联系。”

孙波一咬牙，命令道：“不惜一切代价，扩大突破口，让后续部队进城，他妈的，这小狼崽子还真龇着牙齿想咬人啊！这回一定要先把它给打服气了！”

完全出乎孙波预料的情况出现了，扫清外围的战斗的确是异乎寻常的顺利，但在攻击由正牌日军驻守的内围城防之时，便遇到了异常强大的阻力，孙波的分兵政策『迷』『惑』了对手，却也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困扰，除了新4师负责的西门，其余南门和北门都未能达成突破，以至于日军能够集中了所有炮火，冒着被我炮火反击的危险，全力对付突进去的部队，一时间，进城的10团有被打出来的危险，孙波来不及多考虑，对姜百无说：“9团、11团、12团全部调过来。就从你的西门突破口入城，进城后立即展开巷战，将日军的气焰压下去。”

“通知炮兵，集中火力打日军的炮兵，只要他敢开炮，就给我全力压制！”[] 抗日烽火之烽火燎原31

天津那边的炮声为察南那边的新1、2、3师的行动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抢占平张公路沿线所有战略要点，隔断蒙疆驻屯军与华北方面军主力两者间之直接联系。接应总部前进机关，南下威胁北平……”

一环扣一环的任务被授命暂时节制三个师行动的李运c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他深刻领会了潘杨在命令中亡羊补牢以及顺水推舟调动日军主力的意图。

“抢占”，不是“夺占”，突出的就是一个快字。

多年之后，老人在回忆录中这样说道：

“带前卫团的任务我交给了1师的1团，这个团是当时我手中最具战斗力的一个团了，接到命令之后，我便抽调了全师所有的卡车，给这个团配属了整整一个轻型坦克中队，一个装甲车大队。重装备全数装车，战士只携带个人装具，上车立马就走。”

14日晨，天上飘着小雪，新1师1团在夜『色』中以摩托化行军进入了攻击地域，先是炮火急袭，然后下车后的1团就在轻型坦克和装甲车的引导下冲了上去。

四个主力营个个争先，这个时候，就连一贯以来都颇为激进的团长陈永也感到有些不妥了，要知道当时察南地区的日军尚未受到过我军决定『性』的打击，战斗力亦颇为顽强，但陈永没有想到的是，日军虽然还尚堪一战，但配属日军的伪军士兵们的士气却已经像阳光下的残雪，所余不多了。

因为后勤方面的问题，新1师在北平战役之后，棉军装一时无法补充，于是乎，新1师便穿上了在北平缴获的日军冬装，只不过是去掉了日军的军衔标志而已。前些日子在休整的时候，部队还和地方部队闹过误会，这回，担任守备任务的伪军也喊“打误会”了。

潘杨手下的那些美式八路还在天津呢，这周围的土八路什么时候能有这么猛的火力，还有坦克、铁甲车助阵了？这不是皇军打误会了是什么？

伪军们的想法颇有道理，就连压阵的日军也同样这么认为。

可现在不是你说误会了对面就不打了啊！

坦克车轰隆隆的压轧着北地的冻土，就这么吭吭吭的开到了距离日军火力点不到五百米的地方，然后一溜的照明弹“腾”的升空，随后轻型坦克上的短管37毫米火炮便猛的一下制退，随后一团火球喷涌而出，飞向对面那些平日里看来坚不可摧的土木火力点……

黑灯瞎火，车灯晃眼，头上炮弹横飞，当面的那些穿着日军制服的大兵一个个撒开脚丫子端着明晃晃上了刺刀的大枪跟在铁甲车和坦克后边就这么冲上来了。

“别打了，咱们投降，投降！”

别说是伪军了，就算是正牌的日军，又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横冲直撞的钢铁巨兽啊！

等到了近前，终于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反应快的立刻跪地投降就多半留住了小命，而那些神经较为呆痴的则一个个做了刺刀下的亡魂。

为数不多的日军在伪军崩溃了之后，情急之下依托据点中心位置的三座炮楼试图负隅顽抗，但是那些没来得及跑进炮楼的日军很快发现，那些原本被他们看做最好藏身之地的炮楼现在则变成了最佳的坟墓，在坦克炮的直瞄『射』击下，砖木结构的炮楼就像泡沫搭建的一般，几炮下去便灰飞烟灭了，就算是死最后都没能留下一具全尸。冲进寨子的战士们迅速消灭了所有的抵抗。

大多数伪军官兵们都进入了反应迅速的行列，在刺刀下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随后又在胜利者的指挥下集结了起来。

随后，新1团留下一个连看押俘虏和缴获，等待后续部队，而其余的部队则迅速登车，在陈永的指挥下继续前行，他们今晚还要再奔袭一百公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