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270章
作者:穿马甲的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1799

第266章兄狠弟残

“姜大哥?”薛仁贵一惊。眼前的两人正是当初在瓦岗山下帮助他破掉长蛇阵的姜松和姜焕父子。

“呵呵,薛兄弟,别来无恙啊。”姜松手提着他的大枪,骑着匹黄马,笑道。

“姜大哥怎么在这里,这位是?”薛仁贵指着引他来的那人问道。

“这位是三手将东方伯,我的好朋友,如今是杨义臣部下的偏将。”姜松道,“我听说武安福的少帅军里面有个很有能酎的将军,用方天画戟打败了左天成,估摸就是你,便叫他帮我引你过来,如今一看,果然是兄弟你。”

薛仁贵尴尬的道:“我的确是少帅部下,当初在瓦岗山多有隐瞒,还请哥哥见谅。”

“各为其主,这有什么。”姜松一笑了之,“不过我今日叫你来,是有事要和你商量。”

“哥哥请说。”薛仁贵道。

“这附近有一所庄园,是东方伯一个朋友的,咱们过去再说。”姜松说万,调转马头,在前面带路。薛仁贵一路跟上,姜焕和他亲热的说了一路,聊些离开瓦岗之后的事情,不多时来到一处庄子前。薛仁贵走近一看,庄门口一左一右各挂了一只镔铁札油锤,庄子上三个大字明晃晃的“挂锤庄,一旁还有对联。上联是“大英雄挂锤求友”,下联是“真好汉坐地迎客”。薛仁贵不禁失笑,心说这个庄子的主人还挺有意思的。

有庄门口的庄丁上前把众人的马匹牵走,姜松,姜焕,东方伯,薛仁贵四人一起进了庄中的一处大房子,里面出来一人,浑身精瘦,看起来像个病秧子似的,一见几人就道:“姜大爷,东方公子,你们来了,快请里面坐。”

姜松指了指他道:“这位是挂锤庄的庄主,名叫粱世泰。”

薛仁贵忙自报姓名,梁世泰听说他是武安福帐下的将军,顿时恭敬起来,看茶请坐,十分的殷勤。几人在堂上坐了。薛仁贵喝了口茶道:“姜大哥,你叫我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姜松道:“如今武安福的大军就在东岭关外驻扎,想要攻克东岭关,南下进攻江都,不知道是也不是?”

薛仁贵瞧了东方伯一眼,东方伯笑道:“薛兄弟不用担心我会出去乱说。”

薛仁贵道:“少帅的决心天下共知,的确是要从东岭关过,前往江都,废黜昏君。”

“好,天下大乱,大半因为昏君无道,滥征高丽,骚扰民生。武安福不垂涎洛阳,大兴这样的龙兴之地,毅然南征,比起那些所谓的义军,强上百倍,此举深得人心,我姜松也万分佩服。”姜松道。

“多谢姜大哥。大哥有绝世武艺,为何不加入我们少帅军,为百姓出一份力呢?”薛仁贵不失时机的问道。

“呵呵,你倒会做说客。我今日找你来,虽然不是要投靠武安福,却也有件礼物要送给他。”姜松道。

“什么礼物?”薛仁贵一愣。

“当初我帮助瓦岗军破了长蛇阵,如今我要帮助武安福破掉铜旗阵。”姜松傲然道。

“哦?大哥这是为了?”薛仁贵不解的道。

“因为那铜旗阵的大帅罗成,乃是我的仇人。”姜松说着,手攥成一团,看得出来对罗成恨之入骨。

“罗成?”薛仁贵吓了一跳。他只知道下战书的是隋朝的大将杨义臣,怎么又冒出个罗成来。

“正是他,北平王罗艺的儿子,我的同父异母弟弟,罗成。”姜松一字一句的道。

“你的弟弟?”薛仁贵更是惊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松喝了口茶水,清清嗓子,说起他和罗成的恩怨来。

三十几年前,罗艺还是个穷小子,自小在江湖上卖艺,有一身的枪法。有一年他到姜家集卖艺的时候,发现这里人人都会枪法,而且个个武艺都比自己高。罗艺学艺心切,就拜在了姜家集姜家枪的传人姜百善的门下。因为姜家枪不传给外姓,他就每日干活,暗中偷学,几年的功夫下来,凭着聪明努力,真的学成了姜家枪,练就了一身的好本领。这个时候姜百善也发现他偷学了,更觉察出女儿姜配芝对罗艺有意。没有办法,老人只好将女儿许配给了罗艺,期望他能光大姜家枪的门楣。

罗艺成婚一年以后,姜百善病死,他一死,姜家家道中落,逐渐贫困下来。罗艺只会练枪,不懂养家糊口,他见这样下去不行,就把妻子托付给亲戚照顾,自己带上大枪出门投军去了,本来说好一两年就回来,可是一去三十几年,再无音讯。

薛仁贵听着姜松的话,己经猜出个大概来了,看来这姜松就是北平王罗艺原配的孩子,罗成是罗艺后来又找的老婆生的。果然姜松继续说起来,罗艺抛家弃子,投奔南朝,被秦彝赏识,为了攀高枝假称未婚,娶了秦彝的独生女儿秦胜珠。其后罗艺依仗盖世无匹的枪法北伐到了幽州北平,南朝被灭以后,他和杨林订下协议,归顺大隋,被封为北平王,从此成为封疆大吏,一方诸侯。可惜的是,他留下家乡的妻子生下孩子姜松,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姜配芝辛苦的把姜松拉扯大,又给他娶了一房媳妇,一直苦苦等候罗艺的回来,三十年来不见罗艺的踪影后,终于在期盼中含恨而死,留下了遗嘱叫儿子姜松一定要找到父亲。

“那大哥可去找到父亲了吗?”薛仁贵问道。

“哼,不提还好,提起来简直气煞我也!”姜松怒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薛仁贵惊问。

“我四方打听,听说北平王的名讳叫做罗艺,也有一手好枪法。我琢磨着他可能是我的爹爹,于是就带着我的妻子孩儿前去认亲。那日我到了北平府,写了一封书信,里面说明了情况,在北平府的门房那里投书。两日后,罗成便来客栈接我了。”姜松道。

“这是好事啊。”薛仁贵道。

“你哪里知道罗成的狠毒?”姜松双目因为愤怒而遁红,活泼的姜焕也沉默不语起来。

“罗成说罗艺出门去了,一时回不来,安排了一处小院给我们一家三口居住,他对我十分的恭敬,每日来问候。我认了他这个弟弟,便也原谅罗艺对我母子所做的一切,和罗成无话不谈。他便问起我姜家的枪法来。我不知道这厮有诈,一五一十的把姜家的枪法精要都告诉了他,还每日传授他枪法。半个月后,这厮学会了所有的招数,慢慢对我冷谈起来。我去北平王府打听罗艺回来的日期,他总是推脱。那时我还以为罗艺的确出去了,哪里知道是罗成在准备要害我们一家。”姜松越说越恨,“有一天晚上,我们早早休息。半夜里我隐约听见院里有动静,一睁开眼睛,就见小院外全都是火。”

“啊?”薛仁贵一惊。

“罗成这厮欺骗我学会了姜家枪,就要杀我灭口。他派人在我家院落四周放火,是要掩盖罗艺的背情忘义,也是怕我和他争夺北平王继承人的位置。我抱上姜焕,带着妻子夺门而

出,想要冲出火海。哪知道罗成还安捧了弓箭手暗算。可怜我的妻子,就丧身在火海之中。”姜松说着,流下了眼泪来。

薛仁贵听的目瞪口呆,心说罗成啊,你也太过狠毒了,便是不认亲,也不用如此心狠手辣,同是一脉,何至于要斩草除根呢?

“我找到大枪,背着孩儿,拼死杀出一条血路,逃出了北平。后来怕罗成派人追杀,一直逃到了瓦岗山附近隐居养伤。长蛇阵时你我见面,我的伤才刚好不久。”姜松道。

“原来如此。”薛仁贵心有余悸的道,“难怪罗家枪和姜家枪如此的相似,原来罗家父子是靠卑鄙的手段抢了姜家枪,还要杀死亲人,实在人神共愤。”

“哼,我和罗家,从此以后不共戴天,便是拼了天打五雷轰,也要杀了他们,为我母亲和妻子报这血海深仇。”姜松道。

“大哥,若是有小弟能够帮忙的,尽管开口。小弟和罗成也有大仇。”薛仁贵道。

姜松道:“兄弟放心,这次罗成从北平悄悄来到东岭关帮助他的义父杨义臣摆下铜旗阵,自任大帅,为的是阻挡武安福义军南下。不说家仇,单是为了消灭大隋朝,我也要帮你们一个忙。如今国仇家恨都在眼前,我姜松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杀了小罗成,破了铜旗阵,攻下东岭关,帮助你们义军直取江都。”

“好,有姜大哥帮助,此事必定成功。”薛仁贵大喜过望。

“这位东方伯,是我过命的兄弟,如今在铜旗阵里做一员偏将,他正在探查铜旗阵的出入道路。等到打探清楚,我们就可以破阵了。至于这位粱庄主,是东方伯的朋友,有过人的本领,他一直想做个将军,你可以将他保举为武安福。”姜松道。

那粱世泰忙道:“还请薛兄弟提携。”

薛仁贵看他一副瘦猴样,心里颇不以为意,为了礼貌也道:“粱兄放心,此事包在兄弟我身上了。”

众人又谈论了一番,东方伯怕引起阵中怀疑,先回去了。粱世泰跟随薛仁贵回营去见武安福。姜松则在庄上住着,随时等候东方伯的消息。

又一场兄弟相残,即将上演。

第267章洛阳之战

洛阳坚城,就在眼前。从兴洛仓赶到洛阳的李密望着曾经注视过杨玄感失败的洛阳城,感慨万千。

就在李密的对面,洛阳城上,王世充正往外看着,他奉命带领七万大军援救洛阳,好不容易冲破秦琼等人的防线,带领大军进驻了洛阳。越王杨侗大喜,派人摆下全羊美酒赐给王世充,并把洛阳城里的军权统统交给王世充。王世充感激不尽,自然尽忠,此刻在城楼之上,带领洛阳城里的将领段达,元文都,卢楚,杨威,霍举,刘长恭,粱德重,董智通等人一起观看瓦岗军的阵营。只见目所及处,到处都是瓦岗军的营垒,密密麻麻的瓦岗军士兵将洛阳包围在中央。王世充脸色铁青,洛阳城中虽然有大军十五万,可是若不能击退瓦岗军,食物只能支持几个月。他心知情势危急,回身道:“诸位将军,如今瓦岗军势大,必定骄傲,我欲明日带领奇兵出城攻打,你们谁愿与我同去?”

诸将道:“吾等皆愿往。”

第二日一早,王世充早己准备好五万人马,吃饱了饭,趁瓦岗军没有动作,军兵都闲散的在营中走动之时,下令开城门。许久未曾打开的洛阳城门缓缓开启,王世充一马当先,率领大军冲杀而出,五万隋军如同猛虎出闸,扑向瓦岗军的营地。

李密未曾想到王世充面对五十万大军的围困依然胆敢出战,再加上瓦岗军人数岁多,却良莠不齐,许多士兵刚刚投军,根本没经过任何的训练,甚至有人还有锄头做武器。他们哪里是如狼似虎的隋军对手。首当其冲的一座营盘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就被隋军击破,大将杨德方拼死冲杀,被董智通一枪刺下马来。一旁的瓦岗将领郑德韬带三千人前来救援。被杨威和霍举围困在中间,乱箭将他射死。隋军一番冲杀,连破瓦岗军十座营盘。等裴元庆和单雄信带领人马前来厮杀时,王世充己经占够了便宜,下令鸣金,全军退回了城中。这一下严重打击了瓦岗军的士气,李密大怒,下令强攻洛阳城。无奈城墙太高,守备深严。一连六七日都没有任何进展,徒然葬送了上万士兵的性命。

“魏王,如今武安福兵进江都,成功在即。李渊进发大兴,也指日可待。我军围困洛阳,寸功不立,还请魏王早做打算啊。”李密在观战台上眉头紧锁,身旁的谋臣柴孝和看见兵事不利,出言劝谏道。

李密叹息一声道:“孝和啊,你以为我不想进军关中,夺取王图霸业的根本吗?当年杨玄感起兵,我就如此出谋划策,他当日选择进攻洛阳,结果落的身败名裂的下场。如今轮到我来选择,我才知道他当日的困扰啊。”

“魏王的意思是?”柴孝和问。

“瓦岗军大都是山东河南两地的人,除了原来山上的精兵,说是乌合之众也差不多,眼下洛阳就在眼前,若不能攻克,谁人会和我挺进关中?到时候只怕离心离德,控制不住啊。”李密道。

柴孝和愕然半晌,才知道李密更是深谋远虑,便不再作声。眼看瓦岗军的士兵从高耸的城墙下一个个的落下,摔的粉身碎骨。洛阳城下堆满了尸体,血流盈野。

如此的恶斗,持续了十几日,瓦岗军每日都要承受数千人的损失,可是洛阳如同一个高高在上,压在所有人头上的噩梦,迟迟的也不肯苏醒过来。不但攻城进展不利,四面传来的隋朝援兵的消息,也叫李密如坐针毡。韦霁,孟善谊,独孤武,薛世雄,王隆等各路大军从四面八方汇集到洛阳而来。李密无法,只得解除了对洛阳的包围,全军退回兴洛仓,整顿兵马,谋图再举。

李密一退,王世充将各路援兵接入了洛阳,一时间聚集了二十万大军,众将守住了洛阳,如今又迫退了李密,士气大振,纷纷请战。王世充也盼着能够立下功劳,回兵江都,攻打武安福。当下他点起十万大军,留下韦霁,段达守卫洛阳,亲自带请其他将领,出洛阳,往

兴洛仓所在的洛口而去,要和李密决一死战。

“魏王,王世充昨夜率领大军渡过洛水,如今在黑石扎下营地。”盛彦师和丁天庆刚刚从探马口中得到了王世充进兵的消息,来不及诧异对手行军的迅速,飞速赶来报给李密。

“魏王,王世充占据黑石,居高临下,只怕对我军不利啊。”徐世绩道。

李密点点头,王世充飞速行军,瞒过了瓦岗军的探马,趁夜渡过洛水的险阻,占领了黑石这个至关重要的桥头堡,从这里就能看出此人颇有带兵的才能,难道杨广把镇守洛阳的重任交给他了。不过如今敌军己经来到近前,己方虽然不占地利,毕竟人多势众,若不主动进攻,如何说得过去?李密思前想后,终于道:“此战凶险,却不得不为,明日请众位与我同心协力,一举击溃王世充,重围洛阳。”

第二日一早,不等李密出战,王世充己率领八万精锐人马,率先来到了洛口附近,向李密挑战。洛口城外,碎石滩上,丘陵之间,李密和王世充的数十万大军隔着一条山粱对望。王世充挥起马鞭道:“此地狭窄,地势险要,瓦岗军的骑兵难以施展,正是我军成功的机会。来人啊,叫矛捧手在前,务必攻杀瓦岗军。”

王世充从江南带来的长矛手们列成捧阵,在队伍的最前面,随着隋军阵中的一声战鼓,数十万大军一起呐喊起来,广阔的洛水沿岸,成了两军互博的战场。

风声里,全是死亡的呻吟。

水流过,带走浓烈的血腥。

每一次呼吸之间,都有生命告别这个世界;每一片雪亮的刀光下,都结束一个曾经的故事。隋军的长矛手组成的阵势占据了山粱的高点,从上而上,肆无忌惮的刺向瓦岗军。瓦岗军没有这么长的兵器与之抗衡,无数人倒在长矛之下,而骑兵碍于地势,根本跑不起来,单雄信,尤俊达,王伯当三人率领的骑兵只能干瞪眼的看着步兵如同蚂蚁一般的纠缠在一起厮杀,没有用武之地。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感受到了恐惧,退后了一步,于是无数的人都向后退却起来,终于有人忍不住战争带来的恐惧,第一个转身逃跑。瓦岗军终于溃不成军,在隋军的步步紧逼下,败下阵来。

“魏王,快走。”秦琼和程咬金带领数千人来到李密身前护卫,抵挡住隋军的一拨乱箭。瓦岗军被隋军分头劫杀,柴孝和一部被逼到洛水边上,为了躲避刀剑,瓦岗军纷纷跳进水中,向对岸游去,希望逃出生天。柴孝和跃马冲进水中,马儿刚跑了两步,被一箭射中,柴孝和被马甩了下来,跌进水中,再也没有冒出头来。

“魏王,走啊。”秦琼看李密犹豫着不肯逃命,急道。身后就是隋军,李密却不知道在想什么,让他十分的气恼。

“秦元帅,你马上召集败兵,整顿人马。我要反击。”李密道。

“反击?怎么反击?程咬金一斧子砍翻一个急性子的隋兵,问道。

“袭击黑石营地。”李密眼中放出永远不肯放弃的豪光。秦琼一惊,随即会意。李密一个文弱的书生,比他这勇将更具有拼死的勇气。秦琼敬佩的道:“秦某愿意追随魏王。”

不多时,秦琼程咬金裴元庆几人重新组织起五千多骑兵,在战场一片大乱的情况下,绕过隋军,直扑王世充的黑石营地而去。

等到王世充摔兵追杀了一阵,斩了无数的瓦岗军人头之后,才终于得到情报,一只瓦岗军部队,正往黑石营地而去。那里不但有王世充大军的粮草载重,更是隋军的退路。若是黑石营地被夺取,王世充只能等死了。

王世充从来没发觉时间有这么的重要,放弃了追逐一泻千里的瓦岗军,王世充率领两万精兵,拼命的向黑石营地退回去。四十里,犹如四百年一样的漫长,当王世充来到黑石营地前的山洼处时,猛地听到头上一声巨喝:“王世充,纳命来!”

一员白袍小将挥动双锤,带领数千骑兵,从山岗之上,千骑席卷而来。隋军狂奔了四十里,此刻见到天神一般的裴元庆,心胆俱裂,哪里还有抵挡的勇气。被他冲进阵中,左冲右杀,锤下死伤无数,鬼哭神嚎。王世充顾不得部下,拼死逃回黑石营地,再不敢出来。李密扳回一城,也不敢久留,带兵虚张声势一番,回兵洛口去了。

李密和王世充各胜了一场,便在洛阳边上互相攻守起来,两个命运中的宿敌互有胜负,僵持不下。就在两人无休止的争斗之时。李渊正在逼近关中要地,而南方遥远的东岭关,也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谁也不会料到,这一场战争会改变整个中华大地的局面,而始作俑者,号称少帅的武安福,无意之中,促成了这一切。

第268章谋破铜旗阵

粱世泰的加盟和姜松东方伯的出手相助,让武安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但如此,他还打起了姜松和东方伯二人的主意。既然有罗成这个共同的敌人,武安福自然是满怀信心。

等候东方伯窃取铜旗阵秘密的时间显得比较漫长。所幸的是杨义臣和罗成并没有进攻的打算,每日只是固守住铜旗阵,严密的监视武安福军的动静。武安福沿途打下四关之时招揽的不少的新兵,正好趁机训练起来。而此时也已经进入了冬季,天气逐渐寒冷下来,虽然是在南方,却也不利作战,双方就这么心照不宣的平静起来。武安福攻不过去,杨义臣也赶他不走,如此的僵持着过了新年。转年的正月,南方的的气候又渐渐回春,洛阳传来消息,李密在洛水之北利用王世充的指挥失误取得了攻打洛阳以来的最大胜仗,隋将杨威,霍举,刘长恭,粱德重,董智通尽数被杀。王世充仓惶奔逃,自此缩进东都洛阳城内,再也不敢出来迎战。瓦岗军声威大振,重新围困住了洛阳。而这个新年过后,受困于冰雪阻挡的唐军也重新出发,继续攻打关中。迎接李渊的,将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北方的豪强们纷纷扩张着势力,四处的围攻隋朝的城池,杀死隋朝官吏,而南方的几大势力则陷入了勾心斗角的无休止争斗中。杜伏威,李子通,沈法兴纠缠在一起,打的天崩地裂不亦乐乎。对比起这些为了地盘和利益闹个不停的反王来,武安福显得鹤立鸡群。百姓和士人都不是傻瓜,民心,就在武安福牺牲了攻取北方的两大都城的机会,牺牲了本来可以占据的广大地盘之后,开始慢慢转向了他的一边。

春日和熙,一阵微风轻轻吹过,让人浑身的舒畅。附近村里的百姓杀了头猪,派了几个代表来给武安福送了半扇猪肉。少帅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深得附近的百姓的爱戴,送吃送喝是寻常事。数个村民用一辆打车装着猪肉,走在路上,快要到军营附近时,就见前边路上一个半大的孩子坐在道边,一身的尘土,看来是赶了不少的路途了。

“大爷,你们车上的肉卖不卖?”那孩子看到车上的猪肉,咽了口唾沫,站起身道。别看他长相稚嫩,却生的十分高大健壮,一起身,如同个铁塔一般。

“不卖。”打头的村民道。

“为啥不卖?”孩子不满的道,“俺饿了,你就卖点给俺吧?”

“这是送给武少帅的肉,哪能随便卖给你。”村民道。

“武少帅,你说的是不是武安福啊?”孩子问道。

“你怎么能说少帅的名讳呢?”村民不高兴的道。

“哈哈,武安福在哪,快带我去见他。”孩子不理会村民的白眼,笑道。

“你这人也太没有礼貌了。”打头的村民脾气火爆,身子也健壮,看孩子口无遮拦,上前推搡他道。

那孩子两眼一瞪,一把抓在村民的手腕上,一用力,那村民吃痛不住,哎哟一声,疼的蹲了下来。孩子大声笑道:“你们若是不领我去,一锤一个,都打成肉泥。”说着在方才坐的地方一把抓起藏在石头后的两只打铁锤来。几个村民一看那两个大锤,吓的如同筛糠一般,哪敢不依。被那孩子押着,直奔武安福大营而去。

守在军营门口的卫兵看到这样奇怪的一幕:一群战战兢兢的村民边靠近边冲自己眨眼。他们的后面是一个长相稚嫩身高体壮的孩子推着辆大车,车上是半扇猪和两只大铁锤。

“嗨,我说你们是干嘛的?”卫兵喝道。那几个村民一听,一股脑的跑过来,指手画脚的指着那孩子,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卫兵听的头昏脑涨,不过却也弄明白眼前这个孩子胆敢

劫持村民送给武安福的礼物,也恼怒起来,手里的长枪一扬道:“呔,你这小子,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那孩子把大车放下,操起车上的两只铁锤,满不在乎的道:“俺要见武安福。”

“好大的胆子,敢直呼少帅的名讳,你不要命了?”卫兵道。这时有不少士兵听见喧闹围过来,把那孩子围在中间。孩子四面瞄瞄,一撒嘴:“你们要干嘛?”

“把他拿下!”一人叫道。众兵齐声鼓噪,一起向前,那孩子嘴里嘿嘿一乐,两只大铁锤舞动起来,噼啪嚓嚓,片刻之间,数十人都被他打翻在地,不是伤了胳膊,就是拧了腰,一个个叫苦连天。

“快去给俺叫武安福出来。”那孩子一脚把一个卫兵踢出去,卫兵慌不择路的逃进了营中,自去向上禀告了。

不多一会,孙成带领数百人急匆匆的赶来,听说有个娃娃独闯军营,他也吃了一惊,吃不准是哪路的好汉,便亲自待人过来。一到门前,看见个黑铁塔似的汉子,仔细看去,却生的稚嫩的孩童模样。那孩子一看见孙成,愣了一愣,随即咧开嘴道:“孙叔叔啊。”

孙成一听,仔细再看他,猛地想起个人来,大笑道:“原来是你啊。”

孩子几步来到孙成面前,噗通跪下,呜呜的竟然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孙叔叔啊,俺爹妈都病死了。俺来投奔你来了。”

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武安福命令孙成去寻找到的秦用。当年他不过是五六岁的年纪,此时己经十四岁了。这些年来,他们家的吃穿用度都由孙成接济,一家三口过的不错。不过去年北平府发了一场疫病,秦行太和妻子都病死了,临死前叫秦用去投奔一直照顾他们家的武安福和孙成。秦用在北平府里问过了吴奈,便独个上路。一路往南,终于来到了东岭关前。他性子比较粗直,因此才误闯了军营。不过既然相认,孙成见秦用生的雄壮,手里两柄铁锤竟然都有百十斤重,知道他天生神力,勇武过人,一面佩服武安福的先见之明,一面飞速派人去跟武安福禀告。武安福闻讯大喜自不必说,自此秦用便在武安福身边效力,与张称金,罗士信同为武安福的贴身将领。

秦用来了数日以后,一封密信来到武安福的案头,正是姜松送来的,请他过去挂锤庄商讨破铜旗阵之事。武安福带上李靖,孙成,薛仁贵,粱世泰四人乔装打扮,悄悄的来到了挂锤庄。姜松和东方伯早在庄中等候,武安福与两人一见,果然见他们都是人中龙凤,心下喜爱,双方客套寒喧一番,来到庄中密室。东方伯拿出了数月来在铜旗阵中所查探出的一副地图来。

“少帅请看,这是小人这几个月来在阵中侦查,所绘制的地图。这铜旗阵按八卦的方位捧阵,共有正反十六个旗门出口,八生八死,死门之中设有脏坑,净坑,梅花坑,机锤,转脚弩等各种机关埋伏,入者必死无疑。生门之中则有伏兵暗桩,由东南西北东北东南西北西南的八个刁斗侦查八方的敌情,根据敌军来路来势以灯笼的颜色数量指挥生门中的伏兵行军进退。铜旗阵若是指挥得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共有八八六十四种变法,实在是难缠的很。”东方伯,一一指着地图上对应之处,给众人介绍道。

武安福越听越惊,忙问道:“东方将军,你可见到罗成了吗?不知他带兵如何?”

“少帅,罗成此人绝非常人。他带兵严谨,纪律严明,作风凶悍,为人虽然狂傲不羁,可却是有大能耐。指挥布阵井井有条,实在是个难对付的对手啊。”东方伯道。

“那他和杨义臣关系如何?”武安福问道。

“他是杨义臣的义子,相处融洽。不过杨义臣的独子杨全忠和他却有些不睦,也许可以利用。”东方伯是个聪明人,一听武安福如此问,便道。

武安福点点头道:“或许是个机会。不过这铜旗阵是在凶险,不知道东方将军有什么破

阵的主意吗?”

姜松一旁道:“我和东方伯商量了,要破铜旗阵,必须要先破掉八个指挥刁斗,否则绝难破阵。”

薛仁贵一旁道:“这和破长蛇阵是一个道理,蛇无头不行,若是没有了刁斗的指挥,铜旗阵便也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己。”

“不过该如何破掉刁斗呢?这些刁斗都是用铁杆支起,坚固无比,就算能够靠近去挖倒,也要半晌,只怕来不及。”东方伯道。

武安福呵呵笑道:“这个倒不是做不到,不知这刁斗的铁杆有多粗多高,我回营去可以试验一下。”

东方伯数月暗中琢磨查访,对铜旗阵中各种情况可算了如指掌,自然少不了铁杆的资料,找出来给了武安福,武安福看了看揣进怀里,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虽然天下最著名的八大锤中的李元霸和裴元庆不在自己阵中。可是雄阔海和罗士信两大猛将的铁棍也绝非等闲,加上秦用和粱世泰,砸刁斗,就靠他们了。

而对于怎么破铜旗阵,武安福也隐约有了主意。

第269章一山二虎

铜旗阵旁,小青山上,青松林边,一座凉亭里,东方伯摆下酒菜,正在等候一人。

銮铃响处,两骑马翩翩而来,前面一个公子,后边一个大汉,东方伯见他们未了,起身笑道:“少总兵,黑将军,你们来晚了。”

来的是杨义臣的独生子,东岭关少总兵杨全忠和他的副将黑如虎,两人得到东方伯的邀请,来到这山上风景优美之处吃酒。杨全忠来到近前,跳下马来,笑道:“东方兄弟,难为你找到这处风景清幽的地方。”

“如今左右闲的无事,武安福那边也没动静,金戈铁马,能有半日的清闲,自然要好好慰劳自己。”东方伯将二人引进亭中,只见八荤八素八个干果,美酒三坛早就准备好了。杨全忠道:“不错,看来今日要不醉不归了。”

三人坐定,一边闲聊一边吃起酒来。酒过三巡,话题到了两军交战上来。黑如虎道:“少总兵,咱们已经和武安福僵持了两三个月了,一无援兵,二不交战,这要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唉,说起此事,朝廷倒也难办。”杨全忠道,“如今关中被围,洛阳被困,江都附近响马丛生,整日打个不停,哪里还有援兵来帮忙。”

“那不知道总兵爷有什么打算?难道就和武安福这么干瞪眼耗着?”东方伯问道。

“我也早就不酎烦了,跟爹爹说反守为攻。我看武安福没有什么能i寸,不然早就来打铜旗阵了。不过罗成那厮却不同意,说武安福狡猾多端,稳守耗尽他的粮草才是上策。”杨全忠道,提起罗成的名字,他明显的满脸不屑。东方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忙道:“少总兵,我看那罗成傲慢无理,平日独断专行,不把总兵爷和你放在眼里,真是让我们这些人看不过眼。”

黑如虎也道:“东方兄弟说的是,我也看罗成那小白脸不顺眼。”

杨全忠冷哼一声道:“此人的确狂妄,仗着自己有些才华,自以为是。若不是东岭关如今缺少统兵打仗的主将,哪会叫他如此的猖狂。”

东方伯道:“少总兵,我看他不过如此,不然早就带兵打败武安福了。何况以少总兵你的能耐,不比那小白脸差多少。”

杨全忠被东方伯一夸,脸露喜色,笑道:“东方兄弟过奖了。只不过老爷子听信罗成的话,我一身本领,没有地方施展啊。如今就叫我看守刁斗,实在是闷坏我了。我倒羡慕你们都能把守阵口,说不定还有机会和武安福军对骂几句,打上一仗。”

“原来少总兵想要把守阵口啊,那咱们倒可以换一换。我也守逆了阵口了,换换地方,图个新鲜也好。”东方伯一听杨全忠的话,立刻接道。

杨全忠尴尬的一笑道:“说是这么说,我也真想换,不过罗成那人你也知道,这事他八成不能同意。”

东方伯悻悻的道:“少总兵都惧怕罗成,我们就别提了。”

杨全忠脸上挂不住了,道:“我倒不是怕他,只是他如今是铜旗阵的主帅,给他些面子罢了。”

“此事我也就是这么随便一说,少总兵别为了这个得罪罗成,那以后可就不好办了。”东方伯话里话外带着挑拨离间的味道。可是杨全忠心里有气,黑如虎脑筋不灵,谁都没有察觉出来,反而都觉得罗成这个人实在讨厌。

“你若这么说,我还偏要跟罗成较一较劲,难道我堂堂的东岭关少总兵换个防都不行吗?”杨全忠一口喝干了杯中酒,不服气的道。东方伯看着他气盛的样子,心里暗喜。

铜旗阵的帅台上,罗成照例的巡视了一遍防务,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正要回去休息,夜色里迎面过来了两个人,罗成一见是杨全忠和东方伯,心里就很不酎烦。杨全忠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没有什么本领不说,脾气还大,对罗成有种天然的敌意,而东方伯和他是一丘之貉,常在一起厮混,罗成厌乌及屋,若不是因为杨全忠是杨义臣的儿子,如今又是用人之计,早就跟他们翻脸了。

“元帅,这么晚还在巡视啊。”杨全忠走上前来,罗成顿时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脸色立刻变了。

“少总兵,你喝酒去了?”罗成沉下脸来道。

“是啊,怎么了?”杨全忠明知故问道。

“难道不知道如今两军对阵,关键时刻,你身为针眼的防卫,保护指挥刁斗,如何能够擅离职守,前去喝酒?如果敌军冲阵,将刁斗破坏,你担当的起吗?”罗成厉声道。

“敌人在哪?若是敌人真的趁我不在破了阵,你便砍了我的头我也认了,可如今敌人在哪?”杨全忠要无赖道。

罗成大怒,刚要发火,想起对方毕竟是杨义臣的独生子,自己也不能把他怎样,他不再是当年鲁莽轻狂的小侯爷,而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帅。如今武安福大军就在眼前,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杨家父子翻脸。思来想去,罗成终于按捺下怒火,道:“下不为例。”说完就要回去,免得看到杨全忠生气,不然杨全忠一步跨到他的面前道:“大帅,我不想看守刁斗了,我要去看阵门,你看如何?”

罗成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道:“为何?”

“这刁斗孤零零的,有什么好看的,阵门那里有意思的多了。我想和东方伯换防,你答应还是不答应?若是不答应,我便去找爹爹。”杨全忠趁着醉意道。

罗成眉头一皱,再看东方伯一旁一副无辜的样子,他心里烦躁,心想刁斗虽然重要,应该派亲信把守,不过杨全忠如此无视军纪,只怕到时候坏事,让他去看东方伯的阵口倒也无妨。看杨全忠还要罗嗦,他忙道:“你要换便换,只是莫要过几日再换来换去。”

杨全忠笑道:“多谢大帅了,我就换这一次。”说完转身对东方伯道:“这个无聊的地方就交给你了。我去阵口玩了。”

罗成看他扬长而去,再瞪了东方伯一眼,冷哼一声,也走了。一边走一边琢磨过几天是不是该用从北平带来的亲信看守刁斗,把东方伯换去个不重要的地方。他可没料到,他这一犹豫,铜旗阵,便要经受灭顶之灾。

第二日晌午,东方伯带着两个亲兵,大摇大摆的来各个刁斗巡视,来到正北方向的刁斗处,东方伯抬头一看,这刁斗高六七丈,上面有两个小兵把守,每三个时辰换一次岗。一见新换了守将,小兵们都来拜见。东方伯道:“本将军今日起把守刁斗,你们跟着我,一定不会吃亏。”

众兵连连应是。东方伯又道:“近日伙食如何啊?”

“每天三顿,早晨是馒头成菜,中午晚上都是白菜豆腐,十天吃一顿肉。”小兵道。

东方伯一听,道:“这怎么行,吃饱吃好才能打仗,才有精神头。传我的命令,今天晚上就做顿好的。炖牛肉,大馒头,管够吃。每人再赐一壶酒。”

小兵们一听有这么好的伙食,一个个乐开了花,连声感谢,都觉得东方伯是个好上司。东方伯叫亲兵去各个刁斗通告晚上有肉吃,自己则回到营中,暗自准备起来。就在同时,武安福的军营中也在磨刀霍霍,东方伯前一日刚换到着守刁斗的位子,便立刻给武安福去了

密信。事不宜迟,打阵就在今夜。

“你们可记得行军的路线了吗?”武安福坐在中军帐中,问众将道。

身为先锋的薛仁贵和谢映登一起道:“记住了。”

“千万要小心,一步踏错,便有机关陷阱。”武安福道。

“末将明白。”两人道。

“那你们四个可明白如何行事了吗?”武安福又问一旁的四人。正是秦用,粱世泰,雄阔海和罗士信。

“明白了。”三个人道。

“不明白。”说话的是罗士信,他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的道。

武安福看着这个傻小子哭笑不得,只得道:“到时候你就跟在我的身边,我叫你砸你就砸。”

罗士信道:“那行,我跟着哥哥你走,你叫我砸谁我就砸谁。”

除了这六人身兼重任之外,孙成,赵勇等人负责在阵外牵扯,侯君集,尚怀忠,黄天虎,李成龙则要破坏阵中的机关陷阱,而姜松也来到营中,他的任务最为艰巨…迎战罗成。燕云十八骑和六道的精英分子混杂在五千龙骑兵中作为先锋,而李靖率领着十五万大军,随时准备打掉刁斗之后冲破铜旗阵。

傍晚时分,刁斗上的小兵们闻道喷香的牛肉味道,垂涎的口水直流。早被通知到的小兵们纷纷从刁斗上下来,在东方伯的亲兵那领到一份肉一份馒头一壶酒。如此美味可是少有的,小兵们个个兴高采烈,三一群五一堆的吃起来。东方伯站在营中,注视着胡吃海塞的小兵们,默默的计算着时辰。如果孙思邀配下的药没有问题的话,当半个时辰后武安福的前锋进攻阵口时,八个刁斗上的小兵都应该陷入沉睡之中,没有了刁斗的指挥,只凭中央指挥塔上的罗成,这铜旗阵,想不破都难。

第270章四猛

黑如虎把守的是北山口的两处阵门之一,这日的傍晚,微风送爽,分外的清凉。黑如虎盔甲不整的坐在帐里,大口的吃着饭。几个月的无聊等待,让他早就失去了战斗的欲望,真不知道这种僵持要持续多久。

蓦地,黑如虎的咀嚼停止了,他疑惑的看向身边的卫兵,问道:“你发觉了吗?”

卫兵惊恐的点点头,望向帐外,地面微微的颤抖,任何一个有经验的武将和士兵都知道,那是骑兵发动进攻的征兆。

风卷残云,被几个月的安逸生活蒙蔽了的隋兵根本没有料想到这样一个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的傍晚会遇到武安福军的攻击。当薛仁贵和谢映登带领着五千骑兵冲进阵门的时候,隋军能做的只有两件事:死和逃。

燕翼和燕云十八骑隐蕺在骑兵之中,每个人手中除了长刀,还有装满了弓箭的连弩。一发现隋军的将佐,立刻就有上百支箭倾泻过去。这是武安福给燕云十八骑制定的最新战术:尽最大可能谋杀掉敌人的指挥官,制造混乱。黑如何匆忙披挂上阵,还没等见到对方将领的样子,就被一阵乱箭射成了刺猬,倒落马下。北山口的生门,被突破了。

北山口的动静自然不会瞒过罗成的耳朵,他来不及咽在嘴里的饭,一口吐掉,匆匆登上了指挥塔。接着阵中的长明***,五千武安福的骑兵如何冲进阵中,罗成一一的看在眼里。

“张公瑾,点燃火炬,号令变阵!”罗成喝道。

旗牌长张公瑾闻声操起火把,点燃了头上的巨大火炬。火柱冲天而起,告知铜旗阵运转起来。而指挥塔上的旗语也源源不断的传递给八个方向的刁斗,由他们挂起各种颜色和数量的灯笼,指挥部队围剿冲阵的敌人。

“大帅,敌人似乎很熟悉我们的阵势。”张公瑾点完火炬,再看阵中的形势,觉察出不妙来。罗成此刻也阴沉下脸来。武安福军的先锋薛仁贵和谢映登将东方伯所画的阵图背的清楚,无论铜旗阵如何变化,总有一条安全的道路通往阵中心的指挥塔和八个刁斗处,他们如今就沿着这条被树木,堡垒,伏兵,机关所掩盖着,看起来危机重重,实际是唯一生路的路线在狂飙突进。一路倒下的隋兵无数,谁也不能阻挡他们的冲锋。

“再变阵,招各路阵门守将回来镇守中央刁斗,叫党仕仁和党仕杰去帮东方伯守住刁斗,严禁其他人靠近。”罗成头上沁出汗珠来,他终于了解到,对方绝对不是无头苍蝇一样的打进来。铜旗阵里,一定有奸细。

铜旗阵毕竟不是等闲的阵势,其中的变化并不是东方伯几个月就能完全弄清楚的,当数路隋军从四面回救之后,薛仁贵和谢映登陷入了苦战之中。若不是孙成和赵勇在率兵不停的袭击骚扰其他各门,罗成不得不调派一部分隋军抵挡的话,只怕这五千精锐就要被困在阵中。所幸这个时候,武安福和姜松到了,他们的左翼是侯君集等六道精英,专司破坏刺杀,右翼是专门为了砸刁斗而来的秦用等四个猛将,在加上张称金的殿后,这支生力军的加入立刻扭转了战局,将白显道的一路救兵击败后,大军席卷而过,直奔阵中心而来。

“请总兵爷出马!”罗成一挥帅旗。早在阵中等候多时的杨义臣得到塔上号令,立刻带领关腾,乐举,黄岩,吕兵四将和一万精兵杀出,他们是守护中军的主力,薛仁贵和谢映登的骑兵冲杀过来,立刻和他们战在一处。而武安福等人则根本不多停留,飞奔正北的刁斗而去。

正北的刁斗是离武安福军攻击范围最近的,东方伯此刻正在刁斗之下等候,远处厮杀声越来越近,东方伯举头看向刁斗上,两个士兵还没睡过去,他正疑惑中,就听有人道:“东方将军,我们兄弟来助你一臂之力。”东方伯回头一看,正是罗成从北平府带来的众多将领中的党仕仁党仕杰兄弟。两人带了数十亲兵,来到刁斗下,党仕仁道:“大帅派我们来帮助

东方将军守刁斗。”

东方伯刚要答话,只听噗通一声,刁斗上的小兵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昏睡过去。这一下惊动了党家兄弟,党仕仁惊道:“东方伯,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伯飞身跃上战马,抓起金背砍山刀道:“我己归顺少帅军,你们若是识时务的话,早早投降为好。”

党仕仁大怒:“好你个忘恩负义的贼子,纳命来。”说着挥动铁叉杀奔过来。东方伯的武艺是跟姜松学的,颇为厉害,哪里把党仕仁放在眼里,两人马一对冲,东方伯一招蕺刀式,骗得党仕仁去挡,中途变招,一刀将党仕仁砍落马下。那边党仕杰大怒,飞马过来,却不提防东方伯有一招走马飞抓,被一抓打在面门,落下马来,东方伯快马赶到,一刀将他杀了。

党家兄弟一死,手下亲兵鼓噪上前,要杀东方伯报仇。东方伯独力难支,正危急中,武安福等人终于冲破了重重的阻挡,杀奔过来,雄阔海等人勇武非凡,几下就把所有隋兵杀个干净,留下孤零零的一座刁斗。

“少帅,事不宜迟,快砸刁斗。”东方伯道,“罗成随时都会下来救援。”

武安福一点头道:“雄大哥,你和秦用粱世泰从东北一路砸过去,一人两根,我和士信收拾这根和西北那根。”

雄阔海应了声,和秦用粱世泰二人带上数百人,趁着守阵中的人马都和薛仁贵等人恶斗之时,向东杀去,直扑刁斗。罗士信这边得了武安福的命令,提着铁棍,健步来到刁斗下,一口唾沫吐在手心上,搓了两搓,冲武安福道:“哥哥,我砸了?”

“砸吧,不过你可小心,别叫倒下来的刁斗砸到你。”武安福叮嘱道。

罗士信嘿嘿一笑,拎起铁棍,鼓足力气,照着铁杆的接缝处,打了过去。只听一声巨响,那刁斗晃了一晃,砰的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上面两个昏睡的小兵,都摔成了肉泥,北面的士兵,顿时失去了指挥。

罗成在塔上看到北面的刁斗倒下,大吃一惊,急得跳脚怒道:“好个武安福,今日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说着就要下塔去和武安福拼命。张公瑾忙道:“大帅,如今战局紧张,虽然北面刁斗失守,尚有七处在等候命令,还请大帅以大局为重。”

罗成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一跺脚道:“下令放弃外围阵型,打开所以机关,回师中央,围歼武安福。”

张公瑾连忙去点火炬,就这么个功夫,又是当啷一声巨响,东北角的刁斗也轰然倒下。而此时武安福和罗士信已经来到了西北角,罗士信故技重施,大发神力,一棍又将西北角的刁斗砸到。这一下整个北山口的隋军一下子成了睁眼瞎。而早在阵外等候的李靖一见北面的三个刁斗***全灭,知道事情成功,对身旁的左天成和王君廓道:“二位将军,立功的时候到了。”

左,王二将挥起手中的大刀,振臂高呼道:“冲锋!”

十万少帅军哄然应诺,一拥而出,向着北山口铜旗阵的守阵隋军冲杀而去。

罗成在指挥塔上眼看着北面的三座刁斗倒掉,终于按捺不住,张公瑾也知道这样下去八座刁斗都守不住,一旦失去指挥,所谓的铜旗阵立刻成为泡影,也不阻拦罗成了,跟随着他匆忙下塔而去。就罗成下塔这个功夫,雄阔海等人又砸倒了东边和东南的两座刁斗。

罗成下了指挥塔,刚上了自马,就见一只人马冲过来,领兵的正是杨义臣的独子杨全忠,他脸色铁青,喊道:“大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成怒道:“东方伯那人乃是奸细,就是他引武安福进来的。”

杨全忠闻声大怒:“好个东方伯,竟然骗我。”他气急败坏,转身带兵冲向原本是北边的刁斗所在,要找东方伯报仇。

罗成看他远去,脸上露出凶狠的神色来:“你自去送死吧,也算是赎罪。”然后自去阵中,寻找杨义臣,要和他一起整顿兵马。

杨全忠带兵来到北边,迎面遇到了武安福,姜松,东方伯,罗士信等人。他一眼看见东方伯,大声喝道:“东方伯,你这奸细,纳命来啊!”说着一端手中枪,冲了过去。

东方伯一皱眉头道:“少帅,我和此人有点交情,叫我亲手杀他,有些不忍。”

武安福道:“士信,此人交给你了。”

罗士信大步从武安福身后蹦出来,正好拦在杨全忠的马前,杨全忠奔马飞快,本来就要把罗士信踩在脚下,哪知道罗士信胳膊一张,一把拦住奔马的头,一使劲,那马竟然被这一抱之力拉住,颓然停下。马上的杨全忠被吓的魂不附体,坐不住,一头栽了下来。罗士信松开战马,一棍砸下去,把他的头打个稀烂。

罗士信一棍打死杨全忠,露了本领,正要得意,就听远处一声大喝:“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两员大将,率领无数人马,杀奔而来。正是杨义臣和武安福的大仇人——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