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周天皓走后，菲利普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公爵大人，只是一脸寒霜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吓人。

巡逻的一干侍卫这么晚了见到伯爵，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很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因为进府里这么久了，还是头一回见到小伯爵露出这副像是要吃人的表情，所以都躲的远远的。有一个不长眼的上前套近乎，道：“伯爵大人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结果可想而知，心情本就不好的菲利普勃然大怒，吼道：“本爵什么时候休息难不成还要向你汇报么？本职工作没做好，只会多嘴多舌管些闲事！明天开始，别让我再在府里看到你！”

也活该那人倒霉，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说了最不合时宜的话，一帮侍卫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同时牢牢管住了自己的嘴巴，暗暗在想：这伯爵大人难道吃呛药了？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

菲利普也觉得表现的太过明显了，惹自己生气的是周天皓，迁怒于这些下人有什么用？不过话都发出去了，也没有收回的道理，扔下那一脸郁闷的侍卫，一扶袖进了城堡。

加因此时还没睡下，对着月光端着一支夜光杯，眯着眼睛盯着杯子里的琥珀色美酒，喃喃自语：“时候差不多了，该回来了吧。”

果不其然，话音没落多长时间，门外就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加因人老成精，一听那声音急促，就知道此事伯爵大人的心情非常不好。

他皱着眉头打开房门，暗想：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菲利普铁着脸进了屋子，看了加因一眼，走到窗台端起那杯酒，也不管是加因喝过的，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不知道谁惹您生气了？”加因道。

菲利普扶着窗台，没回头。道：“你看出来了。”

加因苦笑道：“您有这样地举动。鄙人想不看出来都难。”

菲利普叹了口气。道：“事情败露了！”

加因大惊。却还是抱有一线希望。问道：“什...什么事败露了？”

“还能有什么事！”菲利普转过脸来。盯着加因。一字一顿地道：“我地身份！有人知道我是吸血恶魔了！”

加因惊呼一声。一脸地焦急。以他地城府。已经达到喜怒不行娱乐地地步了。能让他将情绪写在脸上。只能说明这事有多重要。“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那人是谁？”

“哼哼...还能是谁？不就是我昨天还在招揽地东方高手---那个该死地周天皓！”菲利普一脸凶光。

“是他？”加因又一皱眉。他也知道周天皓功夫奇高，加上通过前天在公爵寿宴上出尽风头，眼下可以说是君士坦丁堡炙手可热的红人，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呢。若是换做其他一个普通人，说除去也就除去了。可要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掉这么一个红人，就有些伤脑筋了。

“如果是他的话，事情还真有些麻烦。”加因道。

“岂止有些麻烦。现在咱们是麻烦大了！”菲利普没好气的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说到底，还要感谢您给我的好药！早知如此，我宁愿安心当一个见不得光地伯爵！”

加因一脸委屈，道：“伯爵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啊！我做的这些，还不都是为了您么？而且当初我话也说在前头了：这药虽然能治您不可见光的怪病，却可能有些副作用。鄙人如此劳顿，难道就换来您的一声抱怨么？”

菲利普也觉得自己话有些说重了。歉然道：“唉，先生莫怪，是本人说错话了。刚刚被那小贼那么一闹，心里赌的厉害，便说了些气话，还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菲利普这倒是肺腑之言。虽然他心知肚明加因并没安什么好心，所谓的千里送药，不过也是为了得到自己的友谊，在从中谋取利益。但尽管如此。菲利普还是要感谢他。没有他，自己只能一辈子活在阴暗的角落里，过着见不得人的生活，更别提能混到如今威风八面地程度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那药的副作用。虽然治好了自己地病，却总让自己有一种嗜血的冲动。那对血液强烈的渴望让他无法忍受，喝不到血，简直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开始的时候他能凭毅力强自忍受，但天长日久也不是个办法，一旦冲动上来。他的意识就容易陷入迷乱。没有血液的刺激，他感到自己仿佛活不下去了！终于。他杀了第一个人，当血液流入喉咙的时候，那腥咸的液体仿佛变成了世界上最美的珍馐，让他入坠云端。直到意识清醒了，他才感觉到恶心和恐惧。

但有些事情，一开始就无法停止下来。这么长时间以来，吸血似乎变成了他堕落是唯一地嗜好，却又让他充满负罪感：一面是魔鬼带给他的诱惑，同时掺杂着对上帝的憎恨。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破碎了！虔诚的父亲为了家族葬身海上，年幼的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怪病缠绕...当他陷入痛苦和绝望的时候，上帝在哪里？既然上帝好不庇护他，那么，就让自己的灵魂投身地狱吧！不过，虽说堕落，但人地良知不可能完全泯灭。对于死于非命的那些人，他还是怀有深深的歉意和同情。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心理波动让他陷入了严重的自我矛盾，感觉仿佛渐渐分裂成了两个自己一样。

加因叹了口气，道：“我也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无济于事，想想怎么应对才是出路。你把今晚的情形和我描述一下吧。”

菲利普对于加因自然毫无保留，因为刚才对周天皓说的那句“有人可以帮我，但那人不是你”，这里的“那个人”指地就是加因。当下把晚上地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加因听完，遗憾的道：“这事鄙人也有不可推卸地责任。那可以减缓您对血液渴望的药，鄙人不该放在船上！如果您及早吃了药，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菲利普一听这话，心底也有些生气：你这老鬼，要不是你非要我再加三个口岸，还会出这些事么？不过他现在和加因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当下忍着怒气，道：“药都没有了，说这些无济于事。”

加因道：“被抓来的女人和周天皓似乎是一伙的，这样一来...药现在岂不是在周天皓手上？”

菲利普苦笑一下，道：“这样岂不是更让我为难？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可以要挟他的东西，若是再让他知道了这药的价值，他便又多了一个和我们周旋的砝码！唉！”

加因眼睛一亮，道：“我倒有一个主意...”

“赶紧说来听听！”菲利普有些迫不及待了。

“以你对鲜血的依赖，等不了一天又要杀人。现在风声紧，不宜在城里动手了。那么，为什么不换个地方？”

“你是说...去海上？”菲利普道，“你难道要咱们的剿匪计划提前进行？”

加因道：“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虽然国王的注意力现在放在教会身上，等风波过去再动手更为合适，但如今海盗的事也够他闹心的。我想了想，现在动手虽不是最佳时机，不过倒也可行。只要你提出为了保证商人利益而进行剿灭海盗的计划，陛下现在还能派谁动手？”

“不用问，肯定是大将军赫克琉斯！”菲利普道。

“那便是了。到时候你主动请战，陛下一定不答应。但你执意要去，以陛下觉得对你亏欠的心态，最终还是拗不过你。适时见到老伯爵因公殉国，他的儿子又是如此忠心耿耿，你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必定会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我的人会假冒海盗出现在海上，把那赫克琉斯杀了，你再将海盗一网打尽，喝点血算什么！”加因计划道，“等你凯旋归来，既得了军心民心，又擒贼有功，陛下见你勇武有谋，在军方也会给你一席之地。如此一来，君士坦丁堡的未来，必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菲利普被他勾勒的美好蓝图深深吸引住了，眼里射出贪婪的光芒，赞叹道：“妙计啊！先生简直如菲利普的引路明灯一般！若是本人将来能有些许作为，必定不会亏待先生！”

加因道：“那些都是后话了，只要您能予新波斯些许优惠，鄙人就感激不尽了！”

“这是自然！先生尽管放心！”菲利普道。

看着他一脸憧憬的模样，加因心里暗暗好笑：小傻瓜，当真天真的可以！你以为我那么大费周章的帮你，求的仅仅是那点回报么？你以为那嗜血的副作用，仅仅是个意外么？哼哼...等到你真的站到高位上的时候，才是我计划开始的时刻！到时候，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难道你还不乖乖就犯？

我并不看重那点蝇头小利，我所要的，是你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