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酒，啃着叫化鸡。 躺在珠宝旁睡觉，没有什么比这更快乐的事情了。

牟季仲问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钱了，最想干的事是什么？”

“是什么？”

牟季仲望着溶洞上方的夜明珠，无比深情地道：“我最想的是，骑着高头大马，让人抬着八抬大桥，热热闹闹地回到家乡，将我青梅竹马的女人娶回来。将酒席摆满小镇，请每个人来喝我的喜酒。”

我顺口道：“那你可以去做。”

牟季仲道：“可惜她已经嫁人了。”

“那你怎么不阻止她？”

“我没有阻止她，反而将她赶走了。那年我学艺回家，她要嫁给我，我为了要报仇，不想连累她，我说我根本没有喜欢过她。”

“那你现在还可以找她。”

“她后来嫁人了，嫁给一个她并不喜欢的人。有一天，我路过那里，我向人打听，路人告诉我说，她不仅人很美丽，心地也很善良，不过，好人不长命，她嫁过来，不出一年，便归去了。”

他拔开遮住目光的首饰，望着我说道：“有人说，人都是天上的星辰坠下人间，死后都要回归到星空上，你说，她会是哪一颗？”

我听过的说法却是：那些大人物都是天上的星辰下凡，我们老百姓就是地上的草，风吹到哪里便活在哪里。我假装看着星空，这里没有星空。这是个美丽的故事，在人世间每天都上演着各种悲欢离合，爱不能爱，恨不能恨，平常大家都忽略了，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是多么的悔恨与刻骨铭心。

牟季仲道：“我知道她是思念我，积郁成疾。早知如此，我不若娶了她，她那怕死了，也快活了一年。”他仿佛看到天上星空，她化作一颗闪亮的星，正默默地凝视着他，依旧深情。

思念良久，他问我：“你有没有心爱的女子？”

我陷入回忆，不过我的回忆太过苍白，除了认识一个屠夫的女儿燕子，我居然找不到认识更多的人了。那还是很小的时候，在我们村里有一个屠夫，以杀猪为生，身高体胖，满脸横肉，燕子和我一般大小，与屠夫一点都不象，很多人都怀疑，她是不是屠夫的女儿。

她生得千娇百媚，很爱和我玩在一起，一起到山上采野花，摘野果，一起到河里去抓鱼，一起到人家里打枣子，打李子，偷葡萄（那时家家户户没有李子，就有葡萄，根本用不着偷，大人们都不管，谁爱吃，谁就去摘），一起去田里捡麦穗，一起坐在山坡上看日出日落。别人都说是我的小媳妇儿，她脸红扑扑的，煞是好看，我看新娘子出嫁时都没有她好看。后来，她更是天天呆在和我在一起，那时，两小无猜。

没有多久，我就遇到了老道士，我跟着老道士走了，到一个破落的道观，一直到我十八岁，其间，老道士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三天两天不见人影，基本上都是我一个在山顶的道观，偶尔下山买点食物，也是匆匆之间。有时很羡慕那些在街边一群一群嘻戏的小孩们，多开心，可是我总是孤单一个。

老道士说，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但是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孤独，我只知道我孤单，我经常一个人静静地看高山流水，一个人静静地练功，偶尔老道士会陪我对练一会，往往将我摔得鼻青脸肿，很多时候，我不愿意和他对练。

有一天，我又到山下买东西，一只黑色瘦瘦的小狗，跟着我上山，我赶它，它不肯走，我喂它吃肉，它吃得开心，于是我任它跟上山，它陪我嬉戏，它陪我看日出日落，一年复年，我不再孤单。

可是有一天，我没有见到它，我呼喊着它，但是未见回应，如果平时，它一定会欢快地不知从那个角落里跑过来，亲热地用头在我腿上擦来擦去。但是，今天没有。

鼻间传来一阵肉香，我心瞬间变得冰凉。象是要验证我的预感，我回到道观，老道士正大朵快颐，那一块的红烧肉，正是它身上的。

我问：老道，你干嘛要将我的狗杀了。老道士吐出一根骨头，慢条斯理地说道：狗总是要死的，被杀死与老死不都一样，与其埋骨青山，不如葬我之腹。快来，要不然汤都没得剩下。我气呼呼地跑到山顶上，一夜餐风饮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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