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墨兮未归
作者:淡看浮华三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574

( 请牢记 ) ( 请牢记 )“朕问你,她在哪?”百里牧云手按在木桌上,指甲已快要抠掉一层木屑,发紧的声音跟他的身体一样,无处不透着难以言状的愤怒和悔意。开 心 文 学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林木樨,他一定要将他撕成碎片!

而林木樨正因为自己是林木樨,才敢做出如此触怒圣颜的事來,他不信,不信他要誓死追随一生的兄弟,圣上,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对自己动手!

他就是在赌,用命赌!

“臣说过了,贵妃娘娘途中说有事先行离开了。”林木樨脸上仍带着那三分懒散的笑意,哪怕心中早已惊涛骇浪,看來,他再怎么估算也沒有估算清皇上对墨兮的爱意。

百里牧云曾经最欣赏的便是林木樨这一幅永远波澜不惊的表情,不管发生任何事,不管他说真话假话,他都是这样永远嬉笑从容。但现在,他真恨不得撕烂他的脸!

出行前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墨兮安然无恙的带回來,他就怕林木樨对墨兮做出什么事來,可是他竟然将自己的话置若罔闻!墨兮怎么可能会自己离开?她既然回來了……哪怕是又有什么目的回來了,又怎么可能会离开?

林木樨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反手抄过挂着兵器架上的长枪,在半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破声之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带着百里牧云的怒火,鲜红的枪缨直直抵在林木樨喉间,微微发颤!

“皇上!”

“皇上!”

“……”

在一边早已心弦紧绷的众人“噗嗵”跪下求情,花镜缘和王伯瀚额头冷汗不止,目光担忧。林木樨的性子他们都了解,看似嘻皮笑脸,可认定了的事轻易不会改变。他既然下定了决心要除掉墨兮,就不会告知皇上墨兮的下落。

甚至他都有可能已经将墨兮害死,那么谁能承受伏尸百万天子一怒?

百里牧云掌心发热,那柄握在手中的长枪只要再一点力,就可以送进林木樨的喉间!身上的血液流转得很快,他浑身气血翻涌,强压着的火气快要让他失去理智。一想到墨兮有可能遭遇的种种可能,他恨从心生!

“啪!”玄色的长枪被他狠狠掷在地上,斜斜地竖在不远处,指尖发颤地指着前面这些人,林木樨,花镜缘,王伯瀚甚至常海,这些都是跟着他忍辱负重一起扛过來的兄弟,为什么他们却非要对一个女子百般迫害?

“墨兮的事情朕自有定夺,同样的事朕不想再遇到第二次!否则就算是你们……朕也!”百里气急,却始终说不出军法处置四个字,毕竟他们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啊!

“皇上!”花镜缘听出百里牧云话语的酸涩,忍不住抬头,“林木樨他也只是一片好心。”

“好心?他当然是一片好心,若他有恶意,你以为朕还能让他活到现在吗?”说罢,百里牧云深深看了林木樨一眼,最后负手而立,冷峻说道:“朕要去找她!她最好沒有被你杀死!”

“皇上三思啊!”众人不禁连声劝道。此时北清国的粮草才刚烧掉,他们正是阵脚不稳的时机,若趁此时出兵攻打來犯的北清国,无疑会增加诸多胜算,皇上怎可此时离开?而且皇上若是离营,只怕对军心也会造成不稳。

无论如何,都不算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花镜缘,朕命你在朕不在的这段日子负责三军,林木樨等人从旁协助。”百里牧云心急如焚,实在不愿再拖延下去,只简单的命花镜缘坐镇军中,便走出帅帐翻身上马就是急驶而去!却听见了十一叫住他:“皇兄且慢!”

十一一直默默地坐在角落里,不管是林木樨來回禀墨兮失踪的时候,还是她皇兄拿长枪指着林木樨的时候,甚至林木樨语句中对墨兮露也不屑之色的,她都只静静地坐在那里,沒有吭声。这与她往日大相径庭。

若是以往,她只怕早跳出來,对着林木樨大喊大骂了。可她一直忍到了她皇兄要策马而去时才开口说话。

“你也要拦着我?”看着张开双手拦在马前的十一,百里牧云心头更加烦乱。

“不,墨兮姐姐走前留下一封信,一直叫我交给皇兄你來着,可是我一直不记得了。”十一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纸包好的书信來,睁大着眼睛看着百里牧云。

她清楚地记得,墨兮递给她这封信的时候,那般认真的嘱咐她:“若我未能与林木樨一同回來,便将此信交给皇上。”

她那时问:“墨兮姐姐,你会有危险吗?”

墨兮笑答:“不会。我会回來的。”

十一再单纯,也看得明白墨兮脸上的不确定,她一早知道墨兮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林木樨未将墨兮带回來,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虽愤怒,却尚能控制。

百里牧云疑惑着打开那封信,信上是她娟秀的字迹,只轻描淡写着几句:“听闻北清国雪茶分外清香,墨兮一直心中向往却未能有所得,故若此次我未能与林将军一道回來,便是去寻此雪茶,回來便煮与牧云你浅饮,且莫担心,也不必寻我,我自会回來。”

“墨兮姐姐说,她过些日子就会回來。”十一见百里牧云的脸色稍有些柔和,连连说道,如今她的皇兄恐怕也听得进自己的话了,她迷糊,但却是懂得大局的。

握着那封信,百里牧云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下來,骑在马背上看着远处连绵未绝的平原,空旷的风吹得让人莫名害怕。既然她已留下书信,是否真的如林木樨所说,她是自己半途离开的?只为了去寻雪茶么?

情绪一下子变得混乱起來,原本只是担忧她的安全,现在却蒙上了疑惑。

身下的骏马不耐的嘶鸣一声,百里牧云拉着缰绳的微微用力,另一手上的鞭子却怎么也挥不下去,许久,在众人紧张目光下,慢慢从马背上下來,手中那一张芙蓉色的信笺飘摇欲走,上面娟秀的字迹,本是好意,如今却成了墨兮自伤的东西。

而远在数十里之外的风雪里,墨兮抱着自己的身子一点点艰难地移着步子,在不算浅的雪地里留下浅浅一排足迹。她连睫毛上都结满了冰霜,沒有火种,身上的衣服单薄,而且那日从大火中逃出來时,淋了一身的鲜血,如今早已结成硬块,更是不能保暖。

嚣张着呼啸而过的狂风,卷起地上的雪花,毫不留情的拍在墨兮身上,已经不是冷那么单纯的感受了,还带着尖锐的疼痛,似乎要将她的肌肤刮破,带走她最后血液里的那一点点温度。被火灼伤的地方,伤口已止了血,暴露在外的血肉却时时疼痛。

有时候人活下去,只需要一个坚定的执念。能否存活,在于你的执念是否足够强大。

墨兮的执念是,她还有未完成之事,死也要死得干脆,不可将祸害留给他人。

所以,这是唯一撑着她继续走下去,不吃不喝不睡,忍受寒风刺骨走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