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作者:洛畔耕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902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银河湾背倚龙山,面对银河,正对云雾缭绕的仙女峰。无弹出广告小说 东有银溪,西有凤泉,整个村子被掩藏在翠竹树林中,山青水秀,风景宜人。一条从银河里引来水的小渠,弯弯曲曲地穿田野沿小道,最后伴随着大路穿村而过。这条小渠常年青水不断。人们用它浇田地、灌竹林、洗手脸、淘米、净菜、洗红薯、洗衣服。解放后这些年,银河湾各项运动都走在前头,自1953年成立互助组,到1956年成立合作社,至1958年成立人民公社,一直是县里有名的单位,是附近有名的富裕公社和富裕大队。历次不重样的群众运动锻炼了群众,教育了干部。群众把干部真正监督起来了。大小队干部无不吃苦在前,享受在后,起早摸黑,cāo心劳神,为集体办事。每一任干部都是累得一身病。魏壮是长期胃病,胃痛起来,脸都变了sè。屈活腰疼,常用手掐着腰。魏力是瞌睡病,有时走着路都瞌睡了……。即使这样,当几年干部也不免得罪一些人,时间长了群众也就有了意见。特别是生产队一级,天天和群众打交道。你手端得再平,每人给一斤东西,吃十八两的人也就有了意见。另外发生些鸡毛蒜皮的小过错也不可避免,时间一长,群众便产生了不满情绪。生产队一级的干部也就走马灯似的不停地换。因为生存的需要,牵涉个人的切身利益,每次干部改选,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的事也便少不了。

今年干部又要改选了。上面指示,这次干部改选要注意选拔年轻人,培养革命接班人,老、中、青三结合。村里回乡的几个高中生,魏远已入了党,被选为大队副支书、革委副主任。魏天也要在最基层锻炼,被选为生产队长兼大队民兵营长。魏夫、魏地都被选为自己所在生产队的生产队长。屈龙和魏力是一个生产队的,魏力威信高,群众没意见。屈龙被选为生产队记工员兼大队团支部书记、**思想辅导员。其实别的工作都是务虚,只有生产队的工作才是干实活的。

在生产队一级的干部中,直接掌握社员经济命脉的人是记工员。社员们说记工员是半个生产队长。记工员的工作是每天把每个社员干的活开成工分。社员们说:“工分、工分,社员命根!”夏、秋两级分粮食及年终分红的依据是每个人挣的工分的多少。工分是社员劳动成果的具体体现。它关系到社员收入的多少,生活水平的高低。银河湾大队各生产队的工值比附近大队都高。每个劳动rì(10分)平常在8毛左右,有的生产队,例如屈龙所在的第八生产队,有时还能达到1元以上。社员们最关心的是工分。记工员对每个社员挣的工分要做到rì清月结,一月一公布,一季一结算,并公布上墙。社员们对记工员的监督是最严的。工分一公布,社员们便围上去,仔细地查看、核对、比较。一发现有误差,便马上去找记工员核实。社员们对记工员的要求是公正无私,认真负责,耐心细致,账头清楚。而记工员自己的工分则由队里指定另外一名干部或社员负责记。

屈龙和魏力是一个生产队。屈龙一回来,魏力便打上了屈龙的点。社员们都认为屈龙从小聪明,为人忠诚老实,办事靠得住。生产队干部改选,原来的记工员屈礼说自己的家务太大,不干了。社员们便选中了屈龙。

郑凤对参加会议的人说:“孩子还小,刚回来,啥事也不懂,还是让别人干吧!”

魏力是多年的老生产队长,群众都信任他。魏力说话从来说一不二,很有权威。魏力听了郑凤的话站起来说:“凤婶,你放心吧,我瞅准的人没有错。有我在,你怕什么?”

屈龙见魏力表了态,也站起来说:“我恐怕干不好,希望大叔、大伯、大婶、大娘、大哥、大嫂们多指点。”魏力一听,哈哈大笑,社员们也鼓起掌来。屈龙就这样当上了记工员。

银河湾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是个富裕大队。人们已从三年自然灾害中挣扎了出来。文化大革命开始以来,干部虽然受了冲击,走马灯似的换了几圈,但是生产并没受多大损失。银河湾的老百姓们认为:不管谁当了官,老百姓都要干活吃饭。不管什么情况下,他们都没有改变那rì出而作,rì落而息的习惯。哪个干部若让他们违背这个规矩,他们便认为这个干部不正干,是个坏家伙。有时有的生产队也会出现老的不想干了,新的还未选出来的情况。但是社员们依然照常出工,找一些应该干的活干,等有了记工员时再去记工分。只要有记工员,生产就能照常。没队长时,记工员也可以安排农活。老农们经常是记工员的参谋。银河湾生产队长只有魏力一直干了十几年没换。

魏力干队长的第八生产队在银河湾是挑了尖的。电灯电话,楼上楼下,耕地不用牛,吃饭不用愁,花果山,米粮川,一天四两肉,两个鸡蛋的社会主义新农村一直是他奋斗的目标。这些年因为有了肥田粉和氨水,粮食产量有所提高,人们生活有所改善。但是银河湾人依旧住的是两搭椽的低矮的土坯房子,有个别家还住草房。磨面仍靠人推驴拉石磨子,吃的依旧是玉谷糁、玉谷面。红薯仍是主食,只有过年过节才吃几天白面。犁地仍是牛拉笨犁,农具仍是老祖宗留传下来的旧农具。地还是田埂横七竖八,地里到处是老坟和柿树园,田边长满杂树和枣刺的老样子。公社的一台拖拉机只是偶尔用一次。

魏天、魏远、屈龙、魏夫这些年轻人回乡后都有改变家乡面貌的愿望,这一点和屈活、魏力几个人不谋而合。但是如何改,蓝图如何画,成了他们思考的中心。

这天中午,大队长屈活和平反复出的支部书记魏壮从公社开会回来,找到在地里和社员们一块锄麦田的魏力,告诉他县里给银河湾分了一匹大牲口,看他们生产队要不要。锄地的社员们一听全叫起好来。

石憨顺口说:“大牲口换小牛,耕地拉车快溜溜。县城离这百十里,拴车拉煤解咱愁。”

古兰笑着说:“石憨哥,以后我们再不叫你五厘了!”

人们一听马上哄笑起来。

银河湾离县城附近的煤矿有一百多里,银河湾人想烧煤就得用人力车到那儿去拉。往来一回得走三天。当时人穷,舍不得花钱买吃的,拉煤的人都自带干粮(家里烙的、蒸的玉米面或红薯面馍,或玉谷糁、小米,带上小锅,路上自己做着吃)。有一次,石憨和儿子石磙去拉煤,钱花完了。半路上两人实在又饥又渴得不行,附近又没泉水。石憨在口袋里摸来摸去,摸出了一分钱,买了两碗开水,泡着自己带的又冷又硬的玉米饼解了饥渴。石憨父子拉一趟煤,只花了一分钱的典故便传开了。一分钱除以二等于五厘,石憨的“五厘”外号便从此叫起来。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大牲口买回来不说别的,先拴挂一辆胶**车,配着两个驴蛋子去县城拉煤,咱们先不愁烧的。”

魏力对屈龙说:“明天咱俩去县城牵牲口,你在县城人熟,咱们有事也好商量。”

魏力收工后便到大队开了证明,又到公社开了证明。第二天一早,便和屈龙到村东头的汽车站坐上从县城开来的一天一趟由运货车改成的小客车到了县城。

天yīn沉沉的,刮着东风。已到了三月,麦苗正需要透墒。人们也巴着下雨。魏力下车后,看了看天,对屈龙说:“办了手续,领了牲口,咱们得赶快往回赶,天不保险。”

屈龙说:“chūn雨贵似油,下点也好。”

因为牲口是上级分来支援贫困山区的,不用花钱。银河湾分了一匹四川雌xìng小白马。个不高,浑身上下皮毛雪白,只有鬃毛、眼睛和四只蹄子是黑的,好像一件玲珑剔透的玉雕。魏力、屈龙一看便喜欢上了。他们办完手续,牵了牲口在一家羊肉汤馆用三毛钱买了两碗羊肉汤泡上了自带的玉米饼子,填饱了肚子,便起身牵着小白马往回赶。

屈龙和魏力牵着小白马经过县粮食局门口时,魏力让屈龙牵着小白马说:“屈龙,你牵着牲口在这儿等一会,我进去找个熟人借点东西。”

屈龙牵着小白马等了一会,只见魏力拿着三条破麻袋走了出来。

魏力对屈龙说:“天说下就下,咱不能让小白马在路上受凉生了病。”说着把三个麻袋搭在小白马背上。

二人才又牵着小白马走出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