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7:纺锤
作者:为博红颜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418

517:纺锤

517:纺锤

它是今夕迄今为止见过的最高最大的建筑。今夕的目光游离到了高耸的顶端。然后顺着柱子移了下来。看上去,它聚成了锋利的一点插入地面。今夕走到了凹坑的边上向下看,柱子就陷在里面,碗状的边缘突兀地凹了下去,“纺锤”狭小的根部消失在深邃的阴影里,像一支巨大的笔插进墨水池。整个遗迹以一个锐利的角度倾斜着,没有靠在坑边,显然是被坑底小小的连接处撑住了。这和今夕的工程学常识相悖,这样小的地方怎么能撑住那庞然大物?现在,即使离得这么近,它还是保持着正在旋转的幻象。

今夕在那儿站了一会儿,伸长脖子盯着深邃阴影笼罩的凹坑中的“纺锤”末端。当在远处观察的时候,巨大的“纺锤”看上去只是一根直径惊人的石柱。它消失在巨洞的深渊里,看上去好像钻进了地面。圆形的石带看上去和瞭望塔的基座一样粗,就像一对正在捣药的药杵和乳钵。

然而今夕易受蒙骗的双眼依然觉得“纺锤”在转动。今夕摇了摇头,想抛开幻觉,试着集中注意力思考真正的谜题:是什么让它留在这里的?考虑到它的重量和倾斜的角度,为什么它没有倒塌?

今夕原来很笃信再走近点就可以看穿这些花招,而现在今夕站在近得不能再近的坑边,却依然一头雾水。一座独立的塔楼,带着旋梯。几乎够到了倾斜的纺锤顶端较低的一边。看上去就像那座塔离纺锤非常近,近到今夕可以把手放在上面,告诉自己它绝对不可能转动。本来只是随便看看的想法烟消云散,今夕要不惜一切代价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今夕努力想找到一条穿过干裂地面的最佳路径,突然看到一条浅浅的足迹穿过乱石丛生的地面。显然,今夕不是第一个想一探究竟的观光客。今夕觉得他的马能照顾好自己,就把它留在原地,然后追随足迹而去。

今夕径直走到纺锤之下,穿过它的阴影,身体突然开始打颤。在阴影的中央,白昼同黑夜一样昏暗无光。一阵阴风扫过他的脸颊,彻骨生寒,那风仿佛是“纺锤”的旋转造成的!今夕仿佛在心中听到“纺锤”因转动而发出的隆隆巨响,而耳朵里却寂静无声。那幽灵般的风像一只手拂过他的头顶,唤起了那段和今梦菲缠绵的回忆,令人不快。等今夕终于走出了那片阴影,才摆脱了那奇怪幻觉的纠缠。

今夕走过的小径并不是直的,它在残墙断垣间百转千回。墙壁的残骸证明那个混血向导所言非虚,“纺锤”的确是人造的,因为有些墙壁是用类似纺锤上的微红色石料建造的,配以方方正正的图形或是螺旋交错的花纹,让人觉得既陌生又熟悉。今夕放慢了速度,渐渐看到倾颓的墙壁上浮现出狡猾的面孔,它们空洞的嘴长着阴暗的牙,浮雕般的手被岁月磨钝,妖艳的女人被寒风切成雌雄莫辨的孩子,让人眼花缭乱。

今夕爬上了墙壁的一角。向下俯视,可以看清倾颓的残墙和坍塌的屋顶。

今夕跳了下来,再次试着理清思路……这里曾经有些什么?庙宇林立的小镇?村庄?还是一座古老的墓园?不管它是什么,它已经被毁了,留下纺锤和它的塔楼统治这片被岁月吞噬的废墟。一个民族怎么可能用石制的、骨制的和铜制的工具雕出如此伟大的杰作?今夕甚至考虑回去给那向导一个银币,看看他能否给出一个可信的答案。

当到达塔底时,今夕发现了两件事:第一,从近处看它显得寒碜多了;第二,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它根本就不能算是个建筑,它只是由一根支柱和盘旋直上的螺旋状梯子搭成的。今夕根本没法走进塔内,只能顺着外面的楼梯爬到顶端。一道由绳子和木杆搭成的粗糙栅栏赫然挡在塔楼的第一级台阶前,好像在警告人们离开。楼梯的梯阶带着圆角,每一级的中间都凹了下去,应该是游客们的踩踏和岁月啃噬留下的痕迹。楼梯中间的柱子上还有些残存的纹饰:一双眼睛和一张**的唇,伸展的双手,一个孩童般胖嘟嘟的脸,紧闭着一双祈福的眼。我爬呀爬呀,一圈又一圈,不禁有些头昏目眩。这里,在那石雕上。一只黑红珊瑚的小鸟头张大了嘴打呵欠。有一棵树,枝叶直直地伸向太阳,树冠似脸般朝着阳光。今夕三步并作两步越过了它。柱子上还有些常见的“某某人到此一游”或者“叉叉爱圈圈直到永远”之类的信手涂鸦。

烈日当空,天气炎热,而今夕带着这一身的赘肉,爬楼愈发显得烦人。然而爬得如此之高,没有任何东西挡在今夕和地面之间,也让今夕感觉身心舒爽。今夕每踏一步,“纺锤”传出的音乐就更响一些。今夕能感觉到心里的震颤,它搅动的气流拂过自己的脸颊,气流夹着一股奇香,很温暖的味道,美味可口,就像烘焙过的香料。今夕抬头看着“纺锤”,它仍像是在旋转着,今夕没法用言语表达此情此景在他胸中唤起的魔力和喜悦。

塔的顶端有一个小屋大小的平台。一圈石砌的矮墙围住了它,然而有一面墙出现了一道裂纹,石头被风化了,在那里,矮墙的一侧成了一个齐膝的破石堆。今夕走到平台中央,直勾勾地看着上方的“纺锤”顶端。今夕个子不矮,但依然够不着那石柱。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他们建造了这塔楼,让人爬到如此靠近这伟大遗迹的地方,却依然不让人触碰它?这毫无意义。

今夕俯身看去,那些观光客已经从货车上下来了,在那个混血儿的周围团团围着。今夕知道他正在大吹特吹,但除了旋转着的“纺锤”发出的嗡嗡声外,今夕什么也听不到。今夕突然想起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一个目的。今夕慢慢地把手举过头顶。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别碰它。”

今夕跳了起来,是向导房子里的那个平原女人,她一定是跟着自己走上楼梯的。今夕皱起眉头,可是今夕压根什么都没注意到。

今夕的手依然在头上举着。“为什么不行?”今夕问她。

她向今夕走近一步,微微抬起头,看着今夕,那眼神就像看着某个熟人。她笑了,用一种滑稽的口气说:“老人说触摸‘纺锤’是十分危险的,你会被条纹卡住然后被卷走——”

今夕的手指扫到了那旋转着的东西,似乎它只是一团雾。然而接下来,带着沙砾的岩石表面擦过今夕的手,拉扯着今夕的皮肤。

今夕见过女人纺纱——毛线被牵住、拔出,卷到旋转的纺锤上,成了一卷漂亮的纱线。那就是发生在今夕身上的一切。今夕失去了人的形态,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被剥离了出去——灵魂,或者说存在的本质,像毛线那样被抽出。今夕成了一根轻盈的线,像螺纹似的盘绕在巨大的“纺锤”上。今夕的意识陷入了“纺锤”的灵魔之中,在那种迷幻里,另一个自我苏醒了。

他知道“纺锤”的用途。纺锤聚集着灵魔,它把散布在世界各地的灵魔丝线牵引过来,聚成纱线。他还知道塔楼的用途,塔楼是用来让人使用那些灵魔的。在这里。一个掌握了灵魔的平原人,一个石灵魔师,可以创造奇迹。这个旋转着的纺锤是平原灵魔的核心,今夕发现了它,这不单单是奇多纳部落,还是所有平原人汲取力量的灵魔之井。一直被压抑的另一个自我突然膨胀。今夕感觉到他吸取了魔力,并且为那庞大的力量沾沾自喜。

今夕注意到了,他们收集的所有灵魔都汇聚于他的指尖。今夕放声狂笑,我要摧毁——

今夕努力集中注意力,想看清那些模模糊糊的东西,它太强大了。今夕的精魄突然猛地被扔回自己的身体。眼前的一切摇摇晃晃,今夕好像仰面摔到了铺路石上。

“被卷到完美之力的边上,那可不是一个轻松的经历。”平原女人微笑着诉说着她愚蠢的迷信。

今夕摇摇欲坠,身体撑不住蹲了下来,手撑在已经快磨平了的石雕上面。她皱起了眉头,惊恐地问道:“你不舒服吗?”

“我不这样认为。”今夕深吸了一口气,警觉到有人正在说话,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今夕头昏脑涨,转头一看,发现那向导正在慢慢地爬上来。他戴着一顶草帽,看上去有些可笑,身后跟着一群唧唧喳喳的游客。那些家伙艰难地爬了上来,一个女人高举遮阳伞,另外的两人摇着扇子。队伍里只有两个男人,看上去像是护花使者,而不是出于自己的兴趣爬上来的观光客。十几个小孩跟在大人的身后,女孩们努力模仿着女士们,而小伙子们用手肘推着彼此,比赛谁能第一个登上平台。他们拙劣地模仿导游的动作,在他身后评头论足。

“我恳求各位一定要小心,远离边缘,墙壁已经不结实了。还有,关于您那个问题的答案,小姐,塔楼有四百三十二级。现在请各位抬眼看看‘纺锤’,在这里你能看得清清楚楚。你们现在所看到的转动的幻觉是由一根根石条的作用产生的,当幻觉消失了,你们可以看到纺锤是定住不动的。”

今夕再次看了看纺锤。“它在转。”今夕轻轻地说,然后惊骇地听到今夕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在我看来,它在转。”不管今夕怎么清嗓子,今夕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像在恍惚中说话的样子。另一个自我拼命想要取得主导权,今夕艰难地压制住了他。

“你情况不太妙,先生,”平原女人加重了口气说道,“你应该离开这儿。”

今夕盯着她。今夕本来希望她会劝他休息一会儿或者给我一点水。相反地,她灰色的双眼眯了起来,带着不信任。今夕闭上了眼睛。沉默片刻。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够做到。”依稀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要做些事情,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今夕一时间头晕目眩,无法辨清方向。

今夕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周围。向导已经讲完了他的介绍,正在对着村庄指指点点,回答一个青年的问题,其他游客也站在他身边眺望风景。两个女人翻开了写生簿,打着阳伞的女人正在一块画架撑着的画布上作画,那水彩画已经打好了草稿,上色也已完成了一半。她的男伴站在身后,对她的绘画技巧赞不绝口。一个老妇人把女孩子召集到周围,向她们三令五申这次出游的要点。一个规规矩矩的小男孩帮一个老妇人拿着纸贴在一块石头上,那矮胖的妇人正在把风化了的浅浮雕用木炭拓下来。那个导游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朝今夕这边过来了。

平原女人还站在今夕身边,好像是在监视今夕似的。“我这是怎么了?”今夕问她。她皱起眉头对今夕耸了耸肩。

导游带着伪善的笑容走向今夕:“嗯?你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了吗?先生,我肯定,你一定对蚀刻了那些花纹的风印象深刻。”导游在对主角之前否定奇迹是人为的事情加以讥讽。

他的挖苦切中要害,也许这就是今夕被惹毛的原因。“我要走了。”我努力站直,转过脸去,这时我感到一阵恶心,脚下的地面似乎正在抖动。“地震了吗?”今夕发疯似的问道,今夕把手按到了太阳穴上,冷冷地盯着向导和平原女人,他们则惊恐地看着今夕。

一阵恐怖的尖叫像未上油的轴承转动时发出的噪声那样刺激着今夕的耳膜。今夕转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令今夕恐惧的是,小男孩中的三个已经聚在平台的中央。两个在下,叠罗汉似的把第三个举了起来,这样,他就能碰到纺锤了。他从刀鞘里拔出了一把小刀,把刀刃靠在石柱上,他正试着在那古代遗迹上刻出一条线。被今梦菲调教的那个自我惊恐地戳着今夕——突然释放魔力非常的危险。

“住手!”今夕发出了警告。今夕惊慌地以为那小蠢货会被转动的纺锤卡住、卷走。而钢铁的刀身正在狂野地把魔力从纺锤上撕下,刹那间碎屑飞舞。那波动堵住了我的双耳,迷住了今夕的双眼,而其他人看上去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

那男孩停下手,轻蔑地看着今夕说:“你以为你是谁,少管闲事。”

当他把刀从石头上移开的时候,尖叫声停止了。当他把刀再靠上去时,尖叫声又开始了。当他使劲压住刀背,那声音变得尖锐刺耳。今夕用手拍打耳朵对抗着那粗厉的尖叫。一缕若隐若现的可怕烟雾从刀锋和石柱接触的地方飘了出来,那小男孩看上去已经忘乎所以了。

“停下!”今夕对着他怒吼,“你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你这个白痴!”

旅游团的每个人都转过来盯着我,今夕感到一阵阵的眩晕。“纺锤”发出的嗡嗡声,本来是整齐划一的,今夕几乎已经摸清了它的规律,而现在刀子扰乱了柱子的转速,它的节奏被打乱了。

“让他停下来!”今夕对他们叫道,“你们看不出他在干什么吗?你们感觉不到他正在破坏什么吗?”今夕的另一个自我发出警告,魔力正从今夕身上发散出去。今夕感到它分离到空气中时,那细细的丝线在我的皮肤上勒出细痕,就像一只小雨燕衔着一片锋利的小刀割遍今夕的全身。那情形吓到了今夕,这会把他辛苦积存的魔力全都夺走。

“让他停下,要么我自己动手!”今夕发出威胁,但是魔力的波浪让今夕难以维持平衡。不仅仅是空气,而是今夕周围真实的一切,它们看上去波动不已,变幻无常。今夕觉得自己连打死一只苍蝇的力气都没有,但今夕还是向男孩走去。

今夕步履蹒跚走向那个把小刀子顶在古代魔物上的小蠢蛋时,今夕看上去一定像个疯子。女人们惊骇地捂住嘴,两个抬着那破坏狂的小子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一个放下了他抱着的那条腿。一个年轻人向前走了一步,好像想保护那孩子。只有那个拓石雕的妇人站在了今夕这边。“住手,你这个小流氓!我带你到这儿来是让你见识一下古代文明的,不是让你破坏它的!不许再刮了,不然我告诉你父亲!”她扔下了木炭,推了那孩子一把。在她身后,她的助手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那小孩发出一声粗暴的吼叫,把小刀掷在地上,刀子弹了起来。“我什么也没做!只是留下个到此一游的记号罢了,就那么回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它能怎么样?倒下来?”他扭过头盯着今夕,“爽了吗,肥猪?你满意了吧!”

“贾德!你的礼貌哪里去了?”妇人呵斥道,“不管那人的精神状态如何,他比你年长,和他说话你得放尊重点。而且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到处乱刻乱画,那是很失礼的。如果你们坚持要干蠢事的话,我们就得走了!同学们,收拾你们的东西跟上我。这次出游让我很失望,也许你们所有人都更愿意在教室里坐着而不是见识见识真实的世界。”

她的学生们发出一阵抱怨和哀叹,导游恶毒地瞪了今夕一眼,显然是觉得今夕搅黄了他的生意。其他的游客也都收起了素描本和画架。今夕让到一边,不安地看着他们。他们似乎觉得今夕疯了,而导游显然和他们意见一致。今夕不在乎。那小孩弯腰捡起小刀,然后对今夕比画了一个下流的手势,跟着其他人走向旋梯的顶端。过了好一会儿,今夕才意识到塔顶除了那平原女人外就只剩他一人了。今夕觉得自己好像游走在半梦半醒之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纺锤’的确在转。”今夕对她说。希望她能表示同意。

她厌恶地皱起嘴唇。“你是个疯子,”她说,“一个又肥又蠢的疯子,你吓跑了我们的客人。你以为我们每天都有一车游客来吗?而你大叫大嚷,搅了他们的兴致,你觉得他们会怎么跟他们的朋友讲?没人会来看‘纺锤’了,你会断了我们的活路。走吧,去别处发疯去。”

“但是……你没感觉到?‘纺锤’在转。举起你的手,你可以感觉到转动带来的风。你听不出来吗?你嗅不到它散发出的魔力吗?”

她斜着眼睛飞快地瞥了一眼纺锤,然后看着我。“我看上去像个傻乎乎的野蛮人吗?”她厉声问道,“你以为平原人都很蠢?‘纺锤’没有转,它从来没转过。”

“不,它在转。”今夕真希望能有人来证实我经历的一切,“我看到它在转,当我举起手,那就发生了,就像你警告我的那样。它把我提起来然后——”

愤怒在她脸上猛地炸开,她举起了一只手,好像要扇今夕耳光。“不!它没转,我从没见过它转,外来人!它只是一个遗迹,就是那样。那些说见到他转起来的人是傻瓜,那些说被它提起来的人是骗子!骗子!滚!滚出这里!你怎么敢说它为你而转!它从来没为我而转,而我是平原人!骗子!骗子!”

今夕从未见过一个女人这样歇斯底里,她的手攥成了拳头,口沫横飞地对着今夕尖叫。

“我要走了!”今夕向她保证,“现在就走。”

向下的梯级似乎无穷无尽,今夕的腿肚子在打颤。有两次今夕差点摔下去,而第二次今夕抓住墙壁的时候,弄破了手肘。今夕感到恶心,晕眩,同时为自己的遭遇感到愤怒,却不知缘由:是因为那帮人的有眼无珠?还是那侵入了他的奇怪魔力?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今夕和另一个自我的身体控制权争夺战暂时平息了下来,但是却没觉得有什么可高兴的。今夕以前对抗他的时候,有能力把他分离出去,把他理解成另一个人。而现在这种隔阂消失了,他渗透进了今夕的存在,而今夕接受了他,作为术士自我的重要部分。

魅魔得到了今夕的一簇头发,分离出今夕意识核心的时候故意选择了那部分吗?今夕悄悄地瞄那部分一眼,就像看一条躲在盒子里的蝰蛇一样。今夕对那惊鸿一瞥既着迷又厌恶,他自信满满,对于那些他对自己人民所做的事情,他冷酷无情又赤胆忠心。今夕原以为自己已经把他重新融入了自我,现在今夕怀疑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是在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汲取今夕的知识和记忆吗?而今夕却一无所知。

今夕突然下定决心:是时候离开了。

在下面,导游似乎成功安抚了游客们。当我沿着小路穿过古代城市向回走时,今夕看到那个老师和她的学生们已经分头进入到了废墟群里。作水彩画的女士又一次挥舞画笔。而两个拿着素描本的女人,一个在给另一个画速写,做模特的那个正以一个独特的造型坐在颓垣上。今夕从他们身边走过,忍受着他们的目光。有个声音正在今夕耳边呢喃,“有些事情还没完……”今夕感觉那种想法属于另一个自我,而他,只想离这儿远远地。

当今夕走近纺锤的底部和那里的小破屋时,又看到了那向导。他斜倚在破屋的墙上,隐在阴影里看着今夕走来。他欲言又止,似乎拿不准是否该让今夕顺利离开。他鬼祟的眼神告诉今夕,他对今夕这个精神病既害怕又藐视。

当今夕走过“纺锤”所在的凹坑的时候,看了一眼坑边,那男孩就在那里。这次,他的两个伙伴紧紧抱住他的双腿,他俯卧在巨坑斜面上,拿着小刀的手又忙活开了。大大的“贾德到此一游”赫然出现在纺锤上,赖特的名字写了一半。三个人都很专心,没发现今夕正看着他们。今夕望向向导,他们的目光对上了。他的脸色发白,今夕笑了。

“如果那东西是我伟大的祖先留下的,我会保护它不受破坏狂侵害的。”今夕挖苦道。

他眯起眼睛张开嘴想回答。但在他出声之前,抱着贾德腿的男孩之一突然大叫起来;“是那个胖疯子!快跑,贾德!”同时,他跳了起来,扔下贾德的腿开始逃跑,只想离我这个疯子远远的。贾德只有一条腿被布莱克抱着,发出一声发疯般的大喊,突然向巨坑滑下去。他的手臂疯狂挥舞,拼命地想抓点什么来维持平衡,可是那表面太光滑了,他直直地往下掉。布莱克被赖特的举动吓到了,他双膝跪倒在地,被拖到了巨坑的边缘。“我抓不住他了!”他哭着叫道。我听到了撕裂声,贾德的裤管裂了个大口子,眼看就要断掉了。

今夕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纺锤”巨坑的边上。今夕跪倒在地,探下身去抓住贾德。他尖叫起来,用力踢今夕,显然以为今夕是想把他从布莱克手里拉出来,让他栽进“纺锤”坑穴里。今夕可没打算那样,今夕用力想把他拉回来。他用小刀猛扎今夕,依然拼命拒绝今夕伸出的援手。他的傲慢让今夕愤怒不已,血液随之沸腾起来。今夕抓住他的手腕猛地磕在坑边的石头上,小刀脱手飞了出去。接下来,今夕把他拖上了巨坑的边缘,拉到了安全地带。今夕放开了他,站起来。魔力得意洋洋地在今夕的血管里涌动,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今夕体内的灵魔在放声大笑,他在庆祝胜利,然后滑回阴影中。

正当其他游客向我这边跑来,贾德啜泣着扑到他老师怀里的时候,今夕看着他的小刀滑向巨坑中心深不可测的黑暗,今夕的心跳骤然停止。

混血儿抓住今夕的手臂不住摇晃,结结巴巴地表示感谢,还为误解了今夕而向今夕道歉。今夕听到赖特对跑步来的游客们大声说:“不,不对,他没打算伤害贾德,他救了他的命!贾德差点头朝下掉进洞里,是那人把他拉出来的。”贾德扑在老师的怀里,像个小娃娃一样抽噎着。似乎只有今夕听到了来自天边的恐怖的刮擦噪声,小刀的利刃插进了“纺锤”的末端。今夕知道,那个末端是存在着的,魔力已经钻入巨坑多年。灵魔巨大的动力碰上了斜插进来的刀刃,“纺锤”停止了转动。今夕感到正在运动的魔力被一片小小的铁制刀刃污染了,扰乱了,阻断了。今夕的心沉了下去,今夕垂下眼睛看着巨坑的边缘。他到底做了什么?

“最好让他一个人待着!”今夕听到那向导说道,“我觉得他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然后,噪声停止了。像一场沙暴粗野短暂的袭击一样,平原人的魔力突然被炸得四分五裂,烟消云散了。今夕发誓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世界在我眼前变成了黑白静止的画面。原始的力量破坏了他的感官,吞没了他。今夕拼尽全力屹立不倒,举起双手去抵抗它,保护他自己。

过了好一阵子,今夕才恢复平静。这时,导游已经把所有的游客都聚集起来,带回了车上。几个游客回头瞥了今夕一眼,摇了摇头,对着身边的同伴飞快地耳语。赖特对布莱克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都大笑起来。他们都不知道,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怒火已经平息,今夕轻轻摇了摇头,放松了紧握的拳头。今夕的手臂酸胀,手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深红色的印记。“旋舞纺锤”不再旋舞了,平原人的灵魔已经被打破。今夕找到了他的马,跨上马,坐在月牙形的马鞍里,踢了踢马肚,让它带自己离开那个地方。

当今夕回到大路、远离“纺锤”的时候,今夕的头脑渐渐恢复了清醒,体内的灵魔也止住了笑声,陷入沉默。

夜幕降临,今夕催促马继续赶路,在黄昏的路上奔跑,试图补回今夕开小差浪费的时间。马鞍突然摇晃了一下,今夕让马慢慢地停了下来。今夕下了马,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哀,抽紧了马鞍上的肚带。

这是今夕生平第一次犯这种错误。

到达小镇时夜色已深,今夕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旅店。按着习惯,今夕在睡觉之前仔细记下了白天发生的事。今夕愁眉不展地看着这些记录,真的要把这些狂乱的想法写进日记吗?最终以记录每天所见所想为己任的信条说服了他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里,今夕没再偏离自己制定的路线。今夕把心思放在计划好的生活上——妹妹的婚礼,和黑凤的重逢,在离开演王宫时,他没有时间幻想,没有时间去质疑。今夕尽量不去想平原人灵魔的事,以及那些好像不再有效的符咒。每个人都知道平原人灵魔的法力正在消失,没有道理把这个归在自己身上。随着“纺锤”的毁灭,另一个自我好像也沉寂了。今夕衷心希望他永远不再出现。

人们总是说银月城地势平坦,其实它常有微妙的起伏。因此,直到今夕骑着马爬上大路某处圆鼓鼓的小山丘,才看到他家的房子。他觉得它比自己最后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小了,也破了,看上去不过是那些银月豪宅庄园苍白的仿制品罢了。

自己曾经还做了些小改进:把河砾石挖出来铺了路,橡树苗列在道路两旁。有一天它们会长得高大繁盛,而这条路会变成我们家体面的引道。但现在,它们看起来细瘦稀疏,很容易受到草原上沙尘和强风的威胁。每棵树的底部都围着一圈湿润的土壤。自己好奇地想,在它们的树根深到足以支撑自己之前,还需经历多少年。今夕看着翻版的祖屋,突然觉得有点感伤。

然而不管怎样,今夕到家了。一瞬间,今夕突然傻乎乎地想,自己可以过家门而不入,继续向东面旅行,一路走啊走,一直走进群山之中。今夕想象着参天大树,怡人的树荫,还有躲在阴凉灌木丛里的鸣鸟。

东部大陆——银月城

笑愚早已经向她坦白了前段时间的经历,本来傲珊还想献身劝劝妖华,但是现在,明显不用了。。。虽然又和笑愚抵死缠绵过两天,比较放得开了,看到眼前这一幕,傲珊依旧面红耳赤。

一边偷看,傲珊还地偷偷想:“臭丫头,太阴险了,居然还留了一手。以前都没听她说过有这种‘绝招’。。。姑娘也有压箱底的杀手锏。”

傲珊十分为自己的杀手锏得意,因为笑愚赌咒发誓说,她的后面,是几百万女人里面才会出现一个的极品。。。对此,傲珊也并不反感。

这姑娘并不是小白,看过很多两性类的书籍,知道这种花样有的人可以接受有的人无法接受,并没有什么可耻的。在经过初次的惶恐后,傲珊发现,笑愚高唱菊花台也能为她带来很大的愉悦感。

正在这时候,那全自动的洗衣机,也没打声招呼,自动进入了甩干震动状态。。。

笑愚和妖华几乎同时想起了当日那一幕,妖华停止了口中的动作,抬起头,小脸红扑扑地,醉眼迷离地看着笑愚。

像笑愚这么拉风的人,自然是吻弦歌而知雅意。很地抱起妖华,贼手伸进她裙摆中,三下五除二就脱掉了伊人的小裤裤,将她放在正震动得撒欢的洗衣机盖子上。

随后笑愚撩起妖华的小睡裙裙摆,将她的双腿放在自己肩膀上,毫无前戏地,插入了那片熟悉的禁地。。。

根据一些专业人士说明,据说在厨房里和浴室里运动,情趣程度高达五颗星。

而在这种历史条件下,绝对地让人刺激,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五星半了。。。被笑愚漏*点**的妖华,忘情地大叫起来,嘴里‘笑哥哥’叫个不停,两人都是说不出的兴奋。

“这死丫头,叫的比我还大声,也不怕羞。。。”傲珊偷偷地骂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就有了反应,前后禁区都是湿湿地,无比地想念笑愚的爱抚。

心中升起一种强烈地冲动,傲珊迫切地想和笑愚也在这洗衣机上做一次。。。地,傲珊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身上只穿着笑愚的T恤,里面什么都没穿。

她突如其来地跳了出去,板着脸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三天之后,笑愚出现在去一剪美发型屋的路上。

实际上,笑愚根本是逃出来避难的。。。如果说当夜苏珊和七七是酒后纵情,那么,妖华和傲珊简直是配合默契,双剑合璧之下,笑愚很难抵挡得住。

遥想那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笑愚和妖华正在阳关灿烂的日,傲珊就那么突如其来地现身了。

妖华当场就吓得尖叫一声,脸红得不敢抬起来。

笑愚却是很坚挺,在妖华含羞的挣扎中,继续做该做的事情。

傲珊一看笑愚这么镇定自若,当场就暴走了,过去猛掐笑愚狼腰。

这一来,却让吃痛之下的笑愚变得更加持久。他早已经向组织上坦白过,心里明白傲珊的想法,所以一点都不着急。

在那种情况下,一边有好友虎视眈眈,一边被笑愚几乎用强的在自己身体内粗鲁挺动着,妖华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又是羞涩又是担忧又是兴奋,刺激到了极点,短时间内来了好几次**。

直到傲珊出言苦苦哀求后,笑愚才放开身体软绵绵的,已经羞得只能认命的妖华。

在妖华惊讶的目光中,笑愚当场就抱起傲珊,用几乎同样的方式,和傲珊漏*点四射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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