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遗言
作者:为博红颜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564

412:遗言

412:遗言

“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杰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少有的困惑:“他好像是在刹那之间提升了数倍实力力一般。不仅挡住了我必杀的一剑,而且还带走了幽魂先生,此人端的不可小视。”

“本王与杰出的看法一致,这也是本王不顾一切要将他置于死地的原因。”演绎每每看到杰出,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黑石山王,想到杀父之仇,又怎能不勾起他对今夕的恨意?

“你看,这刀锋所过之处,剖面异常光滑,丝毫没有刃锋刮过的痕迹,而且刀成拖势,顺势滑过,一刀下去,形如破竹,如此流畅的刀法,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横天刀气?”杰出心中一动,仔细观察了大树的横切面,低呼一声道。

演绎近前观之,沉吟半晌,摇摇头道:“要真正达到横天刀气的境界,谈何容易?这今夕纵是百年不遇的天才。也未必就能在这种年纪上掌握如此高深的技艺。照本王看来,假如有宝刀的锋利,加上雄浑的元素力,便是本王也可以办到。”

杰出回味着演绎的见解,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今夕也并非不可战胜。凭着我们布下的这种铁桶阵,相信瓮中捉鳖只是手到擒来之事。”

“杰出不可大意。”演绎的眼芒一寒,望向大钟寺的深山密林处,缓缓而道:“今夕之所以让人感到可怕,不在于他的实力,而在于他的狡计。当年家父之死,就栽在他的阴谋之下,所以本王不得不提醒杰出小心防范。”

杰出心中一凛道:“我记着了。”

他望着演绎那冷峻异常的脸,心中顿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这数十年来,他一直韬光晦隐,潜心经营影子军团,好不容易等到黑石山王杰明的死讯,自以为从此可以执掌黑石山的权柄,争霸东部大陆,孰料又冒出一个演绎。在他的心里,实是有些不甘,可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接触,他终于发现,演绎在各个方面远比自己优秀,更有能力,正是统一天下的最佳人选,不论自己愿不愿意。自己命中注定只是做一个辅臣,而不是复国明君。

当他的心态平和下来后,也就无怨无悔地专注起自己的角色来。虽然这一次的行动他心有疑惑,认为过早地除掉今夕与幽魂先生会引来擎宇的注意,容易暴露己方的意图和野心,但在演绎的一力坚持下,他也就无条件地服从了。

演绎有坚持己见的理由,在他看来,此时的天下大势,渐渐形成了三分鼎立的格局,以演绎、擎宇、今夕三方为首的势力,将最终成为争霸天下的主流,今夕的发展势头虽猛,但他有一个非常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情之一字过于痴迷。

擎宇固然强大,手下也是人才济济,但擎宇刚愎自用,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对黑凤的痴迷。普天之下,除了演绎与今夕少数几个人之外,谁又想到此黑凤已非彼黑凤。擎宇宠爱的美人却是演绎的一枚棋子。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演绎深谙其中的奥妙,是以只凭一个女人,已足可将这个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对他来说,真正的对手,锁定为今夕。

他从来就没有遇上过像今夕这样难缠的对手,一个银月城的小无赖,竟然会成为自己心头最痛的一块肉,这是演绎当初没有想到的。当这个小无赖得到幽魂之地力量的全力襄助时,他就明白,最终能够与他一争天下的,惟有这个小无赖。

是以,这一次幽魂之地边境之行,当他从极地三友那里得到今夕对封印之书取宝之道的渴求时,就精心布下了这个杀局。虽然他对封印之书的宝藏同样渴望,但是只要能杀得了今夕与幽魂先生,他——在所不惜!

惟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也同样没有在大钟内发现取宝之道,而这取宝之道到底是否存在,他也不知道。如何在百尺深的水下取到封印之书的宝藏,这对他来说,同样是心中的一个谜。

“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吧,对今夕和幽魂先生,本王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容许再有任何差错!”演绎的眼神冷酷而深沉,望向雪夜之中的山林,冷冷地道。

今夕一路狂奔。闯入密林深处,心中之焦躁,也因幽魂先生一时的昏迷而达到了极致。

“先生,你可千万不能死呀!”今夕在心中狂呼道。对他来说,若幽魂先生因此而死,他的心里根本无法承受这样残酷的事实。他一生不知自己的亲身父母是谁,但却从幽魂先生那里得到了一生渴望的父爱。

正因为弥足珍贵,才会害怕失去,世间万事万物皆同此理,今夕也未必就是一个例外。

“放下我吧。”幽魂先生突然醒了过来,感觉到今夕已经紊乱的气息,勉力叫道。

今夕心中大喜,立刻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将幽魂先生小心翼翼地抱在一棵古树之下,半躺半坐,然后关切地道:“先生,你没事吧?让我为你疗伤治痛!”

“不必了。”幽魂先生摇了摇头,示意今夕坐到自己的身边,道:“怪不得我在那天看不清天象,原来上天注定了要我命绝于此。”

今夕泪水顿时盈眶,心乱如麻道:“不会的,先生,你绝对不会死。只要有我在,我一定尽我所能保护先生!”

“你记住,该来的终究会来,这没有什么好悲哀的,就算我死了,只要你能最终完成我的心愿,我在九泉之下也会快乐而笑。”幽魂先生感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微微闭目养了一下神,这才缓缓接道:“你我本有缘,只恨相见晚。”

今夕见他说话艰难,忙道:“先生。这些话留在以后慢慢再说,来日方长,趁这闲暇,你先闭目养神,让我来为你疗伤。”

“不。”幽魂先生微微一笑道:“当我自断经脉之时,我就已知自己无救了,谁叫我是幽魂之地主人呢?堂堂幽魂先生,又怎能受辱于人,这岂非就是天意?”

他顿了顿,接道:“我之所以坚持到现在,就是还有心事未了,必须向你交待,所以你若真是为我好,就静下心来,记住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今夕无奈之下,只有点头,探手摸到他的脉息,似有若无,已显衰败之相。

幽魂先生淡淡而道:“我名幽魂,更有五绝,分别是兵、棋、剑、铸、盗,并且各传一名弟子,这五人不属于幽魂之地人,是以外人多不知晓。我之所以提及他们,是因为假如你真的有一天能够去争霸天下,必然会用到他们。而要他们效忠于你的办法,就是这个信物。”他缓缓地从腰间解下一块赤绿相间的玉佩,交到今夕的手上。

“见佩如见人,你绝对可以相信他们的忠诚。”幽魂先生说到这里,心中一痛,似乎又想到了极地三友,不可否认,极地三友的背叛对幽魂先生的打击实在太大,以至于他近乎丧失了理智,否则他未必就会采取自断经脉这种刚烈之举。

今夕将玉佩握于手中,点了点头,明白幽魂先生的这一番苦心。

幽魂先生幽然一叹道:“我最大的遗憾。是无法看到这场争霸天下的结局,更无法预测到在你和演绎、擎宇之间最终会是谁来坐定这个天下。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争霸天下并不是凭人力、凭智慧就能完成的事业,它更需要一种运气,而这种运气,也就是天意。如果不该你坐拥这个天下,你就一定要及时抽身,懂得激流勇退,否则再生事端,战火重燃,遭殃的就只能是天下苍生,这就有违我们争霸天下的本意。”

今夕恭声道:“先生之言,我一定铭记于心。”

一阵山风吹来,隐隐传来一些嘈杂人声。今夕一惊之下,抬头看去,只见林外的火光漫红了半边天空,显然是敌兵已然越追越近。

他伸手要去抱幽魂先生,却被幽魂先生一手拦住,摇摇头道:“这里已是绝地,光逃不是办法,趁着离天亮还有一些时间,你得想法自他们的眼皮之下溜出去。”

今夕一惊道:“先生何以知道这是绝地?”

幽魂先生道:“身为一方统帅,必须要懂得天时、地利、人和的重要性,更要做到知己知彼,对敌人的一些行动作出大胆而准确的预判,否则就会出现我们今天的这种失败。我漏算了一点,就是演绎的现有实力,而我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生命!你一定要谨记这个惨痛的教训。”

“不!先生绝不会死,我一定能把先生带出峡谷。”今夕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坚定,显示出了其强大的自信与豪情。

“如果你真要这么做,那么从此的天下之争,就只有演绎与擎宇了。”幽魂先生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道:“该舍弃的东西就一定要舍弃,难道你忘了我刚才所说的话吗?”

今夕深深地看了幽魂先生一眼,仿佛从幽魂先生的眼中看到了那份殷切的期望。一个有情之人,却要作出无情的决定,这对今夕来说,其本身就是一种无情。

他惟有默默地低下自己的头。

幽魂先生这才松了一口大气,缓缓而道:“刚才你能从密林中逃到这里,并不是你的实力在陡然之间提升了多少,而只是我用咒术激发了你体内的潜能,让你在某个时段达到一定的极限,从而释放出大量的能量。所以对你来说,硬闯绝对不是办法,惟一的可能,就是用整形术。”

“整形术?”今夕抬起头来,惊诧地道。

“对!东部大陆上的易容化装种类不少,各有妙方,但整形术一名却是我为你的易容奇技而定名的!当年百草为了不让暗藏看出破碇传于你缩骨移肌之术,但你是易容天分之高让我难以相信,你竟将易形术与百草教你的缩骨移肌术相结合创出了如此奇技。所以我认为天下间要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甚至让他最亲近的人都无法识破,也只有惟你一人了。否则,平蝶又怎能变成黑凤,却让擎宇毫无察觉呢?”幽魂先生微微笑道。

“那先生要让我易容成谁?”今夕问道。

“当然是演绎,因为你对演绎十分熟悉,他的举止神态你应该都还熟记于心吧!再说你们二人身材相式,一定能做得天衣无缝,亳无破绽。”幽魂先生胸有成竹地道。

“可是……”今夕迟疑了一下道:“如果我遇上了演绎,还是会穿绑,而此时此刻这种可能性又很大。”

“你绝对不会遇上演绎,我敢肯定!”幽魂先生笑得非常自信道:“我会在你走后,将演绎和杰出引来这里,有我这样的鱼饵,还怕钩不上他们这两条大鱼吗?”

“……”今夕欲言又止,喉头已是一阵哽咽。

他不再说话,而是取出了薄如蝉翼的人皮与各色所需药水,静下心来,仔细回忆起演绎的脸型,然后再凭自己的手感触摸脸部,分析两张脸在各个方面的比较下产生的结果,从而在心中确定了整个整形术的方案。

然后,他开始了非常流畅的自行复制过程。不过一刻功夫,当他再次出现在幽魂先生的眼前时,已完完全全变成了演绎。

就连幽魂先生这等大行家,在近距离审视这张经过整形的脸部时,也不由得啧啧称奇,为之叹服。

身为易形术始祖的他所叹服的当然不是整形术的神奇,而是今夕近乎神奇的悟性。今夕明显是在他与丁衡的基础上加以创新,使易形术的内涵与外延都有所发展,到了超乎于想象之外的效果。

幽魂先生的手缓缓地触摸着今夕经过艺术加工后的脸形,脸上的表情从欣喜到肃穆,又从肃穆渐渐转变成激动,眼神陡然一亮,喃喃地低呼起来:“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我明白了,我……”

今夕怔了一怔,惊问道:“先生,你明白了什么?”

幽魂先生的心绪变得异常亢奋,紧紧地抓住今夕的手道:“龟藏龙相,蜕壳成龙!龟藏龙相,蜕壳成龙……”

“龟藏龙相,蜕壳成龙……”今夕跟着幽魂先生默念了几遍,脸上依旧是一片迷茫,似乎完全不明白幽魂先生心中所思的真正意图。

“先生,你没事吧?”今夕心中一痛,还以为幽魂先生行将就木,是以胡话连篇。

幽魂先生脸上蓦生怒意道:“我清醒得很!”他要今夕附耳过来,然后压低嗓门,嘀咕起来。

今夕初时听得几句,尚不以为意,陡然间脸色剧变,几经反复,整个人变得越发精神,眼芒暴闪,似乎听到了一个他生平从未听过的计划,其构思之妙,的确是匪夷所思,也只有幽魂先生这种见识广博之人,才能突发此想,做别人闻所未闻之事。

“你懂了吗?”幽魂先生喘了一口大气,然后微微一笑道。

“懂了。”今夕的脸上泛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充满自信地回答道。

“你这就去吧!”幽魂先生深深地看了今夕一眼,眼神中充满着浓浓的父爱与一股眷恋。

今夕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突然站将起来,大步向林中走去。

幽魂先生紧紧地盯着今夕的背影,眼中似有一股热流涌动,在刹那间,他猛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一件十分怪异的事情。

今夕的影子在雪光的闪跃下不断拉长,当拉到某种极限时,这影子突然碎裂重组,宛若一条游龙爬行……

而此时的今夕,早已消失在了这黑夜之中。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地毯式搜索,演绎的目光已经紧紧地盯在了眼前这方圆不到一里的山林之中。

山林茂密,古树参天,纵有千百火把照明,依然有无数暗影浮动。

演绎更加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对四边的环境观望良久,因为他明白,搜索的范围越小,存在的危险越大,惟有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去感知隐藏的危机,才可将危险的概率降至最低。

在他的身后,是声色使者和一帮护卫。这些人无一不是真正的精锐高手,但是若要让他们与今夕这等级数的高手抗衡,依然有所不及,所以演绎只有更加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通知每一名参加搜索的战士,必须三人一组,不能落单,因为你们所面对的敌人不仅身手不凡,而且诡计多端。”演绎再一次发出了相同的指令,而这一次,已是第三次,可见他对今夕实在是心有忌惮。

色使者“吃吃”笑了起来,花枝招展,乳峰乱颤:“大王未免太抬举那小子了,刚才在殿顶上,他不是一招未接,就开始逃窜了吗?”

演绎让自己的目光强行从色使者那巨无霸式的丰胸离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这才是他最聪明的地方。”

色使者故意挺了挺胸道:“奴家倒要向大王请教了。”

演绎道:“如果他在殿顶上动手,那就是逞匹夫之勇,不足为惧。他之所以可怕,是能忍,能够在瞬息之间审时度势,甚至选择好自己撤退的路线,根本不与我们斗气,作无谓的拼杀。像这样的人,你千万不要小看他。”

色使者媚眼一抛,刚要说话,却听声使者抢着说道:“大王所言极是,这小子的确聪明,早看出大王的气势锐不可挡,是以才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来了个溜之大吉。”

演绎摇了摇头,目光一寒道:“他不是怕本王,而是他心有牵挂,是以不战。可惜呀可惜,假若杰出真的能将幽魂先生拿下,那本王就可以用其人之道,还治于其人之身,让他就范。”

声色使者对望一眼,想到幽魂先生竟能从四大高手联手之下活着逃出,顿有匪夷所思之感。

“不过,幽魂先生已身受重伤,今夕若想突围而去,恐怕只是妄想。”演绎冷笑一声道:“若是连今天这样的机会尚且不能将他们置于死地,那本王真的要对这今夕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说话之间,他腰间的剑鞘发出一声“嗡嗡”之响,将其内心的杀机暴露无遗。

众人无不为之一愕,信心顿增,似乎根本没有想到演绎的实力之深,精湛如斯。

但就在剑响的刹那间,林木间的一团暗影蓦然晃动,移前速度快如电芒。

演绎冷哼一声,在剑响的同时,他的心里已生警兆,迎前几步,突然将身形一错,只感觉到一股锐利至极的劲风堪堪从身边掠过。

他没有犹豫,“铮……”地一声拔出剑来,但来人的出手快中有变,已然自另一个角度飞袭而来。

演绎一退之下,剑锋划出一道扇形的弧度,准确无误地点击在劲风的锋端。

“蓬……”地一声闷响,令演绎心中狂惊不已,因为他已听出,对方的兵器绝非金属。

“鬼角木?难道说幽魂先生根本没有受伤?”演绎一怔之下,却见对方已然飘出三丈,斜靠在一株古树上,神情悠然,风度翩翩,竟然正是幽魂先生。

“宫、商、角、徵、羽,是谓五音,这五音乃是音律中的根本,千年万代不会改变,如同五行相生相克,神妙无比,是天地变化的自然法则。而我既用鬼角木为兵器,当以变化取胜,演绎小儿,敢与我一战否?”幽魂先生淡淡一笑,豪气毕生,任谁也不敢怀疑,幽魂先生竟然会有内伤在身。

演绎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心中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身负重伤,怎么会不到两个小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莫非他受伤乃是使诈?”

思及此处,演绎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单单只有一个幽魂先生,他并不惧怕,但是再加上一个今夕,两人联手,只怕今日就是一场恶战。

演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可能地冷静下来。虽然在他的身后还有众多高手,但他更需要像杰出那等级数的高手增援。

不经意间,他作出了一个手势。这是一个约定的暗号,随即便有一串烟花升上空中,耀眼夺目,照亮半空。

他知道,最多不过十息时间,杰出就会赶到。他需要以绝对的优势来对付幽魂先生与今夕,尽管今夕此刻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当杰出带着影子军团出现在刘邦的身后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讶然与骇异。因为他们明明看到幽魂先生在逃出极地三友的制穴禁锢之后,根本就失去了还手之力,又怎会在数个小时内,整个人又重新焕发出无穷无尽的生机,散发出近乎张狂的战意?

这是一个谜,悬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平添出无尽的压力。

但对演绎来说,他更想知道的是,今夕现在躲在哪里?以幽魂先生与今夕的智慧,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具有深意,甚至在不经意间就会让人掉入他们事先设计的杀局之中,倘若自己不思虑周全,一味冒进,只能是得不偿失,甚至有生命之危。

以演绎的行事作风,他当然不会这样冒失,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幽魂先生的面前,却用自己敏锐的灵觉去感知未知的杀气。

结果一无收获,这让他既感到惊奇又仿佛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说自己这么容易就能找到今夕的位置所在,那今夕就并不为他所忌惮了。

但他却突然感到,此刻的幽魂先生,就像是一团被点燃的炸药,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这当然只是演绎的一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却异常清晰,让他不自禁地又退了一步,然后沉声答道:“你真的能与本王一战?”

“能与不能,只有战了才知,但若是你想与我一逞口舌,老夫倒情愿甘愿下风。”幽魂先生淡淡一笑,当他的鬼角木横在手中时,谁又能心生半点小视?

至少演绎不能,也不会!他绝不敢将自己的声望与威信当儿戏,谁若是与幽魂先生一战,必须先要有失败的心理承受能力。

演绎身为演王,绝不允许有任何的失败,这是由他的身分所决定的,于是挑战幽魂先生的重任,只有交给杰出来承担了。

杰出别无选择,只有踏步向前,当他走到相距幽魂先生仅三丈之距时,倏然止步,因为他已感觉到了来自幽魂先生体内的那股杀意。

三丈的距离,并不是太长的距离,对幽魂先生与杰出这等级数的高手来说,甚至算不上什么距离,但杰出却不敢再行踏入,他心里明白,一旦自己强行挤入幽魂先生布下的气机之中,这三丈距离的空间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宁静。

静,静至落针可闻,这是幽魂先生给杰出的感觉。此刻的幽魂先生,就像是斜靠在大树边上的一尊精雕的石像,宁静得让人联想到子夜时分的苍穹。

演绎已退到了声色使者的中间,静默无声,只是任由灵觉去感知这两大绝顶高手的精神世界。但是当他的灵觉触摸到这种精神实质的外围时,陡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深入进去。在幽魂先生与杰出相峙对立当中,两人的气机与精神紧锁,构成了一个严密的整体,绝对不是外人可以擅入的,若是强行闯入,必将遭到两人最无情的摧毁。

静立,对峙,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过去,突然间,两人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悍然相撞,犹如迸裂出一串火花,迅速点燃了他们心中抑制已久的战意。

杰出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骤然拔剑,剑锋抬起,却缓缓地遥指向幽魂先生的眉心。

一个简单的动作,用快慢两种截然相反的速度演绎,充分反映了杰出对自己内力与剑法的驾驭能力。而幽魂先生眼芒一闪,捕捉到的却是杰出的剑锋在上抬之际,以一种怪异的弧度作着几不可察的震颤。

这说明杰出的心情并非像他表面所表现的那样平静,无论是亢奋还是怯懦,他的气机都将出现必然的裂纹,而这就是幽魂先生的机会。

幽魂先生良好的预判能力当然不会错失这个机会,身子陡然一挺,向前紧跨一步。

只需一步,就足可让杰出感受到那难以承受的压力,于是杰出一声长啸,再也无法保持这种静默的相峙,惟有主动出击。

剑出虚空,他的整个人已如清风般化入万千剑影之中,以一种扇面的弧度向幽魂先生展开了最猛烈的攻势。

攻势如潮,更如一道狂飙,挤入这密不透风的虚空,顿时打破了两股均衡之力构建的平静。

三丈的距离,简直不是距离,在杰出的眼中,根本就没有任何距离可以妨碍他的攻击,他惟一担心的,是幽魂先生的眼睛。

这是一双空洞深邃的眼睛,仿如深海般宁静,让人无法揣度其深,更无法掌握它的流程。但谁都知道,暗流的爆发往往就隐藏在宁静的背后,只是谁也不能预料它爆发的时间。

爆发,其实只在一笑之间。

当幽魂先生的脸上泛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时,鬼角木已然出现在虚空之中,自一个玄奇莫测的角度缓缓而出,看上去是如此的平淡,如此的普通,但所指的破点,却让杰出严密的剑影中真的出现了一道裂痕。

那是剑影中的裂痕,更是气机中的破绽,杰出根本没有想到幽魂先生的目光如此敏锐,出手更是精确无比,为了弥补这点破绽,他惟有退。

一合未交,他的人已退出七尺,这在杰出的记忆中,是从未有过的耻辱。

他惊骇之下,却见幽魂先生身形依然保持不动,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浓,浓似醇酒。

他无法忍受敌人对自己这般藐视,于是一退即进,剑身再扬,企图以变化莫测的剑路与攻击角度来破袭鬼角木的布防。

这是他一生的心血所致,剑法的名称就叫“无影术”。他之所以取这样的一个名字,是因为他知道,作为一个影子,只有无影,才是影子追求的最高境界。

名叫无名,剑自然无影,当剑入虚空的一刹那,连剑的本身也消失在虚空之中,化为一片虚无,有的只是那犹如怒潮般的剑气。

沙石、断枝、败叶,随剑气而起,漫舞空中,形如一个巨大的漩涡在高速飞旋。当它强行挤入到幽魂先生三尺范围内时,突然炸裂,在漩涡的中心,乍现了一点足以惊魂的寒芒。

杰出的剑锋终于再现,当它出现在虚空的那一瞬间,连杰出自己也觉得这是近乎完美的一剑。

可是,令他不可思议的是,这近乎完美的一剑最终未能刺出,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因为他一眼就看出,当自己的剑芒插入幽魂先生的咽喉时,幽魂先生手中的鬼角木早已洞穿了他的心口。

他惟有再退!

这一次他真的感到了一丝恐惧,更有一种心理上的失落。他之所以恐惧,是不敢相信自己与幽魂先生相较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差距,当他竭尽全力攻出自以为是势在必得的一击时,幽魂先生总能悠然轻松地将之化为无形。

而就在这时,演绎的眼神却陡然一亮,似乎看到了幽魂先生的破绽所在。

当杰出攻出两式近乎完美的剑招时,从演绎的角度来看,也是难以破解的上佳之作,可是都被幽魂先生仿如信手拈花般一一破解。演绎大惊之下,不得不承认幽魂先生对术道的领悟达到了常人根本无法企及的地步。

不过,在演绎的心里,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困惑,始终觉得幽魂先生在破解杰出剑招的过程中,似有手下留情之嫌。他当然不相信幽魂先生会对杰出手下留情,惟一的解释,只能是幽魂先生力不从心。

思及此处,演绎的心里顿时一亮:幽魂先生的确受了极重的内伤,他之所以能逼退杰出的攻击,全凭招式的变化。如果杰出不顾及幽魂先生的招式,而是直接以元素力比拼,当可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当演绎想通此节之后,当然不想放过这个名扬天下、树立声威的机会,因为对手是威震东部大陆的五大术神之一,只要将之击败,这一战带给自己的名望简直不可估量。

所以他决定亲自出手!

杰出正愁没有台阶可下,难得演绎愿意接这烫手山芋,心中当然是巴不得,赶紧退到了战圈之外。

演绎跨前一步,横剑于胸道:“先生既然有心与本王较量,本王岂可辜负了先生这番美意?就让本王亲自领教角木的变化吧!”

他既有心拣这现成的便宜,所以话音一落,根本就不等幽魂先生说话,手中的长剑已然缓缓刺向虚空。

幽魂先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惊骇。他是当局者,当然能够感受到演绎这一剑所带来的气势与压力。他能瞒得过杰出,终究还是骗不了演绎,于是,他的脸上泛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演绎捕捉到了幽魂先生表情上的这一细微变化,这也更加坚定了他所作出的判断。所以,他不再犹豫,加快了出手的速度。

长剑破空,空气仿佛被它撕裂,如一锅搅动的沸水,又似万马狂奔,使这郁闷的雪夜变得充满杀意,犹如地狱鬼府。

碎雪激卷,乱石横飞,演绎的身影虽在剑气之后,却被自身的剑气所吞没,在飞旋中化作一道狂飙,以快得无可形容的速度向幽魂先生奔杀而去。

这是演绎的剑,舍弃了变化,还原于真实的一剑,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攻出,却可以惊天动地,可以让威震东部大陆数十年的幽魂先生色变!

幽魂先生色变,却无惊、无惧,仿佛多了一丝亢奋,以至于脸上多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然后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当这团剑影逼杀至他身前七尺时,突然暴喝一声,便见在这段虚空之中,奔涌出一道劲气的洪流,以无匹之势迎向了演绎的气势锋端。

这是鬼角木,充满着活力,更带着沛然不可御之的气势的鬼角木,未知起始,不知终点,仿佛天上地下,惟它纵横。

只此一招,已展现幽魂先生一生的术学修为,更是他体内残存潜能的最后爆发。

幽魂先生消失了,演绎也消失了,当两股劲流悍然相撞时,他们就消失在这气旋飞涌的虚空。

“滋……滋……”之声不绝于耳,正是气流在高速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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