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棋手
作者:肥猫沁欣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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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馔满目琼酿飘香,两位风流俊美的佳公子正兴致高昂地推杯换盏。更有五位风情娇媚的佳人承欢左右,莺莺燕燕絮语娇嗔不绝于耳,好一派旖旎风光!

易云飞回到客栈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还未等她作出反应,一位公子先自“哐当”跌落了手中酒盏,满脸惊喜地向她扑来:“妹子,这么多年,你让大哥好找啊!……”

“你说……大……大哥?”斜眼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神情激动到处乱摸的人,易云飞恍惚以为出现了幻觉,“你……你怎么在这儿?”

“妹子,你憔悴了,这些年苦了你……”全然无视凛冽的杀气,禄山之爪先是覆上易云飞的脸颊,继而又滑落到粉颈之间,轻轻摩挲,“你放心,以后大哥都不会再离开你了,大哥会好好照顾你……”

另一位公子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咳嗽一声,对一干陪酒姑娘说道:“呃……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

姑娘们面面相觑站起身来,个个满脸的不高兴地走出门。经过易云飞身边时,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那目光很是复杂。

待房门重新关上,易云飞将腻歪在身上的人一把推开,面无表情地说道:“丁大人,人都走了,您可以不用再演了。”

“云飞,你怎能……怎能对我如此冷淡?”丁瑞眼帘低垂故作凄然道,“枉我还一直惦记着你,这么大老远地跑来,就是为了看你一眼。你竟如此淡漠于我,你……你怎么忍心……”

易云飞根本没屑于朝他看,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拿起酒壶仰头喝了几口,才淡淡打断道:“丁大人,您怎么会在这儿?此地距梅州少说也有半月的路程。难道现在朝廷的俸禄可以白拿了么?”

“谁说我白拿俸禄?此番离开梅州,乃是圣上钦准的三年告假。我丁瑞身为一方父母官,从来都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什么时候做过素餐尸位的事情?……”丁瑞立刻换上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其速度之快衔接之自然,令人瞠目。

“三年?”易云飞微微一愣。

依照本朝规定,官员因故告假最多不得超过百日。纵使确实抱有重伤大病,过了期限亦会遭到解职。但有一种情况例外,丧假。父母辞世,嫡长子可告假回乡守孝三年。

“丁员外月前去世了。”流火从旁解释道。

易云飞闻言肃然,急忙起身拱手道:“云飞不知内情,刚才言语间多有冒犯,还请丁大人见谅!”

“好说!好说!”丁瑞若无其事地坐到易云飞旁边凳上,抬手将她也按坐下来,给自己和流火斟满酒杯,将酒壶递到易云飞手中,畅快地笑道:“今日故友重逢,真是高兴,该好好喝一杯。我先干为敬了。”言罢,一饮而尽。

易云飞看他言行间竟全然没有悲伤的样子,不由得心下疑惑,面孔上也略带出几分怔然。

丁瑞见状悠悠一笑,说道:“最大的孝顺,莫过于让逝者心安含笑。我若真回去守孝,只怕我家老爷子会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呢。”又话锋一转,盯着易云飞问道,“流火说你失踪了两日一夜,四处寻遍也不见踪影,我们很是担心。你没事吧?”

易云飞见他如此,自知不好再问,便也作罢。只瞟着满桌杯盘狼藉,别有深意地笑道:“让二位如此劳神,云飞实在惭愧。……前日云飞偶然探得杀戮苏鲁马队的凶手,还和他交了手,但他设下埋伏,最终还是逃掉了。”又转向流火道,“因为当时情势实在紧急,来不及回来和您商量,云飞只得又自作主张,还请您见谅。”

流火点头道:“只要平安回来就好。……你怎么会和他遇上?可曾受伤?”

“一点皮外伤,没什么的。”易云飞当下把遭遇向宽的前后情境描述了一遍,却刻意略去极乐宫和地宫两节,只说负伤后怕向宽再施暗算,找了个隐蔽所在躲藏了一夜。

丁瑞思忖了片刻,沉声问道:“那刺客说,有人花了大价钱要带你回去,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不知道。只是五殿阎罗开价一贯高得离谱,向宽应该更甚一筹,能雇得起他们的,想来该是显赫非常的人物。”易云飞静静答道。

流火面色似乎有些发白,良久才开口道:“既如此,你这几日就不要出去了,大家在一起,好歹有个照应。”

易云飞点头称是,又转向丁瑞道:“大人可带了针药来?草原潮湿,在下的伤口有些感染,向一个牧户讨了些酒水洗过,还是不见好,想劳烦大人帮忙看看。”

丁瑞答道:“有,就在我房里。这边比较杂乱,你随我来吧。”向流火微微点头道:“你先让搜索的人手撤回来,我去帮她诊治一下,然后咱们再详细商量对策。”说罢,带易云飞出门而去。

清洗敷药完毕,又施了几针,丁瑞将创口包好,拿一瓶药交到易云飞手中,嘱咐道:“早晚各敷一次,半个月内即可完好如初,只是注意不要再碰破伤口,更不要沾到水。”易云飞一一记下。

丁瑞洗了手,摇着扇子坐到易云飞对面,似笑非笑地压低声音道:“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易云飞会心一笑:“果真不愧是大人您!……实不相瞒,云飞确实有事要请您帮忙。”

“我此番前来,就是专程给你帮忙的。你我之间,这些客套就都免了吧,有事直说就是。”

易云飞掏出四个小巧扁圆的陶瓶,捧到丁瑞面前:“劳烦大人帮忙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药。”

丁瑞将药瓶接过,起身走到桌旁,拿起四个茶杯摆做一排,每个茶杯后依次放上一个药瓶,从瓶中倒些药在对应杯子里,眯起黑眸借着窗口光亮细细辨别。

头两瓶,是镇痛生肌和活血化瘀的药粉,质地虽不及丁瑞刚交给易云飞的那瓶,却也算得是上品。

待看到第三瓶时,丁瑞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瓶中几乎是空的,只在瓶底和口壁上残留着一些银白粉末。丁瑞用银针沾取些许,轻轻嗅了嗅,幽深的眸间骤然闪过一丝厉光。他转身取出一丸丹药和水化在茶杯中,将沾有粉末的银针慢慢浸入。良久之后,抬起头直直地望向易云飞,沉声问道:“这药,你究竟是从何处得来?”

易云飞见他如此,心中也是一沉,反问道:“有什么不寻常么?”

“岂止不寻常。”丁瑞没再说下去,却径直拿起了第四个扁瓶,从中倒出两枚黑色的丹丸,略微看了看便淡淡言道:“毒药,见血封喉。”

言毕,将四个扁圆药瓶照原样封好,又将四个茶杯以丹药化水洗过,这才重新坐回易云飞对面,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见过倭寇?”

易云飞沉吟片刻,郑重地点点头。

“这第三个瓶子里装的,与其说是毒,不如说是刑,一种酷刑。”褪去平日的嘻笑随意,丁瑞眸光凝重深邃不可见底,易云飞见状不觉屏住呼吸静静聆听,“东海深处的小岛上,有一种极其少见的水蛇,通体金黄,只有眼睛和尾线呈淡蓝色,渔人通常称它为‘金梭子’。此蛇毒性极为猛烈诡谲,人中此毒就如四肢百骸有万千条小蛇啮咬一般,对猫狗家畜却没有太大作用。这瓶药,就是用‘金梭子’蛇毒辅以其他药材调制的,不会致命,但常人只消吸入一点,便立时全身僵住动弹不得,生生遭受万蛇噬身之苦。据我所知,只有倭寇中曾有人使用过此药。……你带来的这瓶分明已被用过,不知用到了什么人身上。”

“我也不知道。我见到那倭寇时,他已经死了。”易云飞轻轻叹了口气,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地追问道,“若中了此毒,在旁人看来该是何种症状?”

丁瑞思索了一下,答道:“中毒之人动作表情全都僵住,乍看起来应该与被点穴相似。只不过,若被点穴,旁人可以代解;若中此毒,受害轻浅的尚能慢慢调养回复,受害深重的还不如一死了之。”

“原来如此。”易云飞露出一丝恍然之色,若有所思。

丁瑞看着暗自出神的易云飞,无奈地摇摇头,回身取出一个蜡丸塞到她手中,正色道:“你把这个随时带在身上,如果陷入险境需人援救,就将它弄碎,切记!”

当晚,流火打着给易云飞压惊兼为丁瑞洗尘的旗号,大摆筵席,还托掌柜安排了牧族风情浓郁的歌舞表演,俨然一副及时行乐一醉方休的架势。易云飞暗自苦笑,稍微应付了一番,便将他们二人扔给一班歌舞伎人,自己推说伤痛先行上楼了。

回到屋内躺了一会儿,却愈发觉得烦躁难安,好像心头堵着什么事情一般。辗转反侧了一会儿,易云飞索性拿了壶酒,推开窗子翻身上了屋顶。

四野静谧,夜风习习。虽微有些寒意,却让人觉得分外舒适畅快。

半卧在屋顶一个隐蔽角落,易云飞自斟自饮,心头却是思绪万千。王老爹、苏鲁、地宫、毒药、向宽……回顾来到大漠后的遭遇见闻,她越来越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一切,仿佛是早被安排好的棋局一般,事态的每一步发展,似乎都在一股无形力量的掌握之中。若真是如此,则其策划之精密,算计之巧妙,着实让人由衷钦佩。

只是,这操局的棋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忽闻“吱呀”一声微响,易云飞急忙屏息伏身,只见一条陌生的黑影闪进了掌柜屋子里。

易云飞心头一动,轻敛身形,悄悄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