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节 粪土之价
作者:莽苍万里踏雪行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538

“呵呵,那是。就花了十多个大钱,收了块上好的玉料,正要去他哪出手呢。只是习惯了每回先到你这坐坐,进了城就先过来了。”壮汉说着又向陈新问道:“不知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啊?”

“呃……姓陈。”陈新看了看老陈,想起刚才壮汉的哪一声“老陈”心里说不出的古怪和哭笑不得。

“啊,原来是陈兄弟。兄弟我姓于,陈兄弟就叫我老于好了。”壮汉呵呵一声报上姓氏。

“哎呀!是我们老陈家的本家呀。呃……不知兄弟是郭阳陈氏一脉,还是海阴陈氏一脉啊?”老陈大感兴趣,能和道长多说上几句话本来就已经很上脸的事,如今居然还是本家?这亲戚不攀可不行。

这可就难住陈新了,这星域相隔茫茫,地球和这里不知相隔几许,天知道那边陈和这边陈有什么关系?

“呃……在下自幼便和师父上山了,师父从未说起家世相关之事,所以也不太知道。”反正是找个理由嘛,随意编造一个倒也糊得过去。

“哦……”老陈眼里看陈新的意味有些失望,却也多出了些同情。

这两人怎么看都是老实人,蒙这种殷勤切切的老实人最不是滋味。陈新讪讪地端起酒,故借呡酒的举动好掩饰尴尬。哪老陈还道他伤感,眼里更加是怜悯起来。

“啊,不妨,不妨。小兄弟是入了道途的人物,家世自然也是总就要抛开的。咱们姓陈的走到那儿都是一家,遇上了就是亲戚,今天这酒老哥请了。”老陈大度地拍了拍陈新肩膀,豪爽地说道。

“呃……这可不成,我这不成吃白食的了么?”陈新慌忙在纳物镯里将哪古墓中收来的金炉掐出鸡蛋大一块,捏成元宝的形状拿出。

老于和老陈惊讶地看着陈新手中的元宝,就连四周争论谁先谁后的老板们也停下了口里的活路,一个个瞪圆了眼,看了过来。半晌,老于才说道:“小……陈兄弟定是从来没下过山的,幸好这是在咱们中盘洲啊。要是在西洲还是东洲,那就……”

“咳咳,咱们这中盘洲,民风敦厚,那是那些野蛮之地可比?”身旁的老贺接着苦着脸说道:“咱们行里规矩,卖主亮宝时先见者得,今日却是大家同时见了这宝货,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锭黄金而已,有这么宝贵么?”陈新有些莫明奇妙,怎么这些人看这黄金的眼神都是极向往的样子啊?不过听这老贺这么说,似乎这儿的经商规矩极好,不象地球上的商人们,只要有利可图,哪管你什么阴险卑鄙,手段尽出就是了。

“而已?陈兄弟定是不知道,这锭黄金能值万枚大钱啊。老哥这酒店在城中也算兴隆的了,若是出手要盘,还当不上这宝货的百分之一值啊。”老陈感慨地说道。

“嗨,一锭金子而已,权当酒钱了!”陈新懒得和他啰嗦,不由分辩地将元宝塞入他手中。不就是一锭黄金么?有什么好心疼的了?又不是灵晶、陨金、飞剑、法宝什么的,要不是哪时不想让那几个陷害他老师老婆的家伙白白便宜,送给他还嫌累赘呢。不过话说回头,黄金珠宝之类他可以当石头,要是你想从他身上挖点灵晶之类的宝物,哪就另当别论了。

“连黄金都视如粪土,果然是有道之士啊,否则怎有这等气派?我等果然不如啊……”周围众人个个心生仰慕,亮起眼光看着哪曾经被陈劲夫妇称做铁公鸡的人,都暗自感叹起来。

老陈却是烫了手般地急忙将金锭推到桌上,连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老哥我可没这福份,这平白得人的宝货,可是要折寿的,小哥还是快快收起。”

“这……”陈新顿时语塞,这块大陆上的民风竟然朴实到了这种地步了么?这块黄金可以买下他这种酒店百十家啊,居然被他当成炸弹了。

“呃……实不相瞒,在下身上也没有你们说的大钱什么的,如今只是想将这金锭抵做酒资而已。”陈新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

既然被这些人认定自己是不曾下过山的纯洁道人,干脆就摆出一副不知世事的模样好了,世间人大抵好为人师,保不定因此还更方便打听事情,陈新暗自心道。

“当家的,这位道长的酒资已经有人付过了。”店堂女掌柜突然在此时走上来对老陈说道。

“你,你这婆娘是怎么回事?我刚才不是说了小哥的酒菜算我们请的了么?这,这是谁付的呀?”老陈呼地跳起,四处乱看。脸上满是焦急,似乎旁人已经将他当成了不讲信用了人了一般。

“他放下钱就走了……就,就是那位穿绿衫的公子付的。呃?已经……已经走过街脚去了……”女掌柜向店外一处指去,还没说完,老陈早冲出了店去,在几个街口转了几圈后,又垂头散气地跑了回来。

“会不会是这位道长的朋友……”女掌柜应该就是老陈的老婆,似乎自己干了什么错事一般,小心翼翼地说道。

看着老陈和老于的探询目光,陈新苦笑道:“在下初到贵地,不可能在此处有什么故旧。”

“不过是一次酒菜嘛,老兄何必放在心上呢?既然有人付了,他垫的哪钱,在下日后见着了还他就是,老哥就不用再计较了。”陈新呵呵一声,拍拍老陈肩头安慰道。

“不成!说了是该我请你的。”老陈摇了摇头固执地说道:“你晚间还得来这用酒饭,哪时再算我请你。咱虽是读的书不多,做不了城官,却还知道君子守诺的道理。”

陈新耐不住老陈盛情,只好答应晚间再来这里,心中大赞这处好乡土,竟能孕出这等朴实民风。

“怎么感觉有些奇怪?”陈新心中暗暗默出刚进店时的场景,回忆女掌柜所说的那位绿衫公子的形貌。他有惊人的记忆,只要当时有扫过一眼,这时就能默得出来,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最不在话下。当时店中只有一位身着绿衫的人,默出此人相貌简单得很,但他奇怪的是,这位英俊的年轻人似乎有些古怪,只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亮宝了么?亮宝了么?哎呀!来晚了啊……”陈新正猜测间,一个七八十岁的老者,由一个小僮搀着踏进店中,见了桌上的金锭,一叠声地惋惜道。

“呵呵,今日吴老东家来得稍晚,也该我们几个人得笔生意了,要不每日里眼红吴老东家的热闹,岂不是太过难受?”老贺和哪刘老板等几人笑道,看哪脸上,居然是带了许多庆幸的神色。想来这吴老东家生意做得较大,卖主时常都是以他为尊。边上另几人则多半是经营药材一类,自陈新金锭现手之后,神色都早已有些失落。

“咳,咳。不妨事,不妨事。营商者三洲皆友,老夫就在这观摩各位与这位道长的交易好了。啊啊,不知这位道长如何称呼啊?待会生意结了之后,可否让老夫一尽地主之谊,赏脸往敝号小坐片刻?”这吴老东家看来确是生意场中耆耊之辈,虽然明知眼前的交易未能有份,立时便将重点放在铺垫日后的关系上。

陈新一口答应,这些人口中的道长恐怕是仙道门派中的外围弟子,既然他们时常会和凡间的这些人交往,从他们身上入手打听能少走些弯路。这吴老东家看上去生意做得较大,说不定线索更多些,就是他不主动邀请,只怕自己也要找个借口前去拜访。

酒资既然已经有人垫付,按着陈新的性子,卖不卖这块金锭都无所谓了。只是眼前这些人热情太盛,一个个又敦朴守礼,扫了这些人的兴头也没啥必要。金锭这种没用的东西,就是丢到海里听个响也心疼不了他,干脆成人之美好了。

“呃……既然这样,哪这金锭就按一千个大钱算好了。就是不知道各位的行规是怎样的,由那位老板收购啊?”陈新有心做个人情,看看那位有这运气得这便宜,既然一百个大钱都能买下一个生意兴隆的酒店,一千个大钱想来也够自己在这地方使用的了。

“哎~!使不得,使不得。既是营商,便当童叟无欺。道长这宝货按行价收购,实值一万大钱,若是我等以一千收来,岂非是同哪东西两洲的奸商一般了?还是该一万大钱,还是该一万大钱。”众宝商齐声反对,均是正气覆面。

这好处还有送不出去的?陈新心里大大的意外,苦笑地看了冰儿一眼,哪丫头正拿看奸商的眼珠子看着他呢。

“嘿嘿!在下久居山林,从未涉世,不知这俗世间生意有什么规矩,不如各位先商量商量,在下就按各位的意思办好了。”装个糊涂谁不会啊?皮球还是给你们踢的好,要不老子白送好处还要给当奸商,岂不是吃亏大了?陈新老大没趣,干脆玩个推手。

“呃……这个……亮宝时是大家都见到的,委实不好思量……”几位老板又踌躇起来,也真的是难为他们这么礼让。

“抓阄!有何不好思量了?这事又不是没遇见过,是你们一时转不过脑筋吧?老夫既然来迟一步,没有资格参与,就为你们做做公道好了。”吴老东家轻撸胡须,截声说道。

“对对,抓阄!抓阄!”众人大喜,连声附和,当即就让老陈取出几只竹筹,画上记号,抓起阄来。

“呵呵,承让,承让。”老贺合不拢嘴地连声谦虚,接过陈新递来的金锭,说道:“道长是随小老儿到敝号取款,还是让小老儿遣人将钱款送到道长下榻处?呃……还不成问过道长,是下榻在那家客栈啊?”

“你这糊涂人!道长待会还要到老夫处做客,你让道长去你商号取款,岂不是还要多走一段回头路过来?你回去让伙计将钱款送到道长住处,自己带着交割证筹过来就是。”吴老东家怪道。

老贺连声称是道:“对对。就是不知道长如今下榻……”

陈新有些为难道:“在下初到贵地,还未及找寻伫脚之处……”

老陈急忙叫道:“那就住咱们这里!我这虽是酒店,却时常也有老客借宿,平时都有整备几间屋子做客房用。我这店前虽是嘈杂,后院却是清净得很。咱们都是陈氏本家,小哥可要答应喽!”

“这岂非是太过麻烦老哥了?……”陈新方要推辞,老陈截住他的话头对女掌柜说道:“就这么说定了!阿翠,你快去让丹儿整理两间屋子出来,记得褥子要铺软些。”

哪老于在边上急忙也叫道:“还有我的!”

“对对!三间,是三间。”老陈又对老贺道:“道长是我本家陈姓,就住我这了,你还是带着伙计将钱款送我这来吧。”

老贺应诺一声,笑呵呵地离去。

“想不到这里俗世间的黄金如此珍贵,难道这里都不产黄金的么?”陈新迈过门槛,自嘲地笑了笑,随口问道。

“我们这舟涛星确是黄金极少,不比厚土星啊。”吴老东家将陈新让进客厅应声说道。

“舟涛星?厚土星?看他们抓阄还在用竹筹,这宝顶楼的的柜台上记帐都还在用木牍,哪老陈酒店更是还在只用水牌,他们就能知道什么星?”陈新大讶,下意识地回头瞄了吴老东家一眼。

吴老东家见他此状,满脸自豪,说道:“浑天盖夜之说虽只是修道家所论,只因我等常与道家往来,所以也略知一二啊。”

“浑天盖夜之说?”陈新更是有些奇怪了,他知道中国古时影响较大的天文学说有盖天说、浑天说、盖夜说,还没听过把浑天和盖夜捏到一起说的呢。

“日月大地群星,皆如鸡子,于虚空之中,各自循其道而行其径,虚空茫茫如夜之昏暗,不知其穷,不知其远。”吴老东家诵罢,颇为自得地向陈新问道:“不知老夫可有诵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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