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欲擒故纵 上
作者:回首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048

韦小宝交谈中知道这个女贼叫李曼如,因为圈地家道中衰,父母都得病死去。而那些孩子也是附近孤儿,都聚集在一起,因为她年龄最大,以她为首领,为了养活这些孩子,她只好偷窃为生。韦小宝知道圈地是鳌拜搞的,这些人痛恨鳌拜,可以使用。他想起自己穿的是小裁缝的普通衣服,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们为什么那么多人不偷偏偷我呢?要知道我穿着普通,根本不像个有钱人啊?”

李曼如眼睛一翻,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个人逛街看到东西根本不问价钱,这不是个有钱人么?而且你虽然外边衣服普通,袖口中露出内衣却是上等丝绸,这我还看不出来啊!”

韦小宝听得心中大乐,真是想要什么来什么。这个李曼如具有初步的分析情报能力,让那些小乞丐四处搜集信息,李曼如分析,这个情报局不就成了么?

于是,韦小宝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李曼如。他想到这些孩子年龄尚小,不可能做太难的事情。但是监视那些大臣府邸,看看他们有什么活动,大臣之间有何交往,这些还是能做到的。而且这些孩子年龄幼小,不会有人怀疑。还有就是让他们四处找些孤儿或者被圈地搞得家破人亡之人,将这些人养起来。

本来听到韦小宝要养这些孤儿,李曼如心中高兴,此时听他如此说,李曼如有些怀疑。这个韦小宝到底是什么人?他想要干什么?居然要她带着这些孩子监视那些朝中大臣,难道想造反?

韦小宝见她沉吟不语,使劲在她胸口捏了一下,说:“你在想什么?不愿意做?”

李曼如胸口吃痛,横了韦小宝一眼,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韦小宝想了一会,最终决定不告诉李曼如他的身份,这样即使这条线暴露,也不会牵扯到他身上。虽然这对李曼如他们来说比较残酷,但是毕竟还是自己的性命比较重要。政治斗争,有多么残酷,韦小宝这个后世来的人还是清楚的。于是说道:“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只是我想告诉你,我效力的人,是谁也若不起的。如果你选择这么做,你的前途光明远大,今生荣华富贵。但是如果你背叛的话,这个世上都没有人保得了你!你自己决定。”

李曼如闻言深思良久,说道:“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我便跟着你了。”

韦小宝将她搂入怀中,说道:“我难道会舍得骗你么?无论如何,我总会养活你的。”又交代让她不要告诉那些孩子目的,只是让他们去各个官员府门前观察,即使有人问起也只说玩耍。反复交代,韦小宝又逞了一会手足之欲,才放李曼如穿衣起床。

李曼如被他搞得走不动路,韦小宝拿出百两银子交给她,供她使用。同时将这个房间包下,做为他们联络所用。

此时,鳌拜正在训斥自己堂弟穆里玛。鳌拜已经将朝中大臣大半收服,不服自己的那个苏克萨哈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只是今日自己在大殿上公开忤逆康熙的意思,也有些赵高指鹿为马的味道,想要看看如今朝中到底有那些人还敢跟自己对抗。虽然最后的结果让鳌拜得意,只是晚上自己宴请自己的派系的人,却有很多人借故不来,这让鳌拜心中很是不爽。于是,看到自己堂弟穆里玛居然在调戏唱戏的戏子,鳌拜便借故训斥起来,说道:“你别高兴的太早,说不定那天我们都被拖到菜市口,全部处斩了。今日要不是你做了那些事情,我哪里犯得上跟皇上铤而走险?”

穆里玛晕头晕脑的说:“我又做了什么?我没干什么啊?”

鳌拜本是恨他不争气,事情办一件坏一件,见他强嘴越发来气,遂冷冷道:“没干什么?热河圈地,你调唆正红旗和镶黄旗打架,还圈了皇庄一块地!又抢劫民女,抢的是皇上乳母的亲戚,你瞧你多有能耐!”说着便从手上甩下一道折子来,“拿去看吧!皇上今儿个问起来,叫我好难回话!”

班步尔善看着鳌拜的表情,心中清楚鳌拜到底为什么烦恼,上前说道:“如今也不是抱怨的时候,不如想个完全之策。”

这个班布尔善本是大清皇帝的宗室,辅国公塔拜的儿子,论辈分还是康熙未出四服的本家哥哥,因塔拜死时,奉旨辅国公世职传给了老二,他反而只封了个三等奉国将军,一大家子人就靠每岁祭祖到光禄寺领那几百两世俸银子过日子,心中有些不痛快。鳌拜见他过得寒酸,倒常周济他。他因此对鳌拜十分感激。他是鳌拜的智囊,素来有”小伯温”之称。

鳌拜看着班步尔善,问道:“有什么万全之策?”

班布尔善掏出鼻烟壶嗅了一口说道:“鳌公,在四位辅政中,索尼只在一日半日之内必死,那遏必隆八面玲珑见风使舵,苏克萨哈徒秉愚忠,手无实权,心无成算,皆不足虑。皇上嘛───呃,愚以为可虑之处正在于此。皇上虽说是个孩子,却颇有心机不可等闲视之。他调姓魏的到御前行走,听说君臣二人已经几次微服私访,这些天又突然冒出三大臣奏折这事。……这就像下棋,国手布局,步步紧逼上来了!”他顿了一下,见众人都聚精会神地听,便慢条斯理地说:“不过,优势还握在鳌公手中。苏纳海三人被诛,在疆臣们看了算是立了仗马,不敢嘶鸣。他们都清楚,当今是谁主沉浮……其实熬公所虑,乃是当今朝中大臣不服。如果让他们也清楚朝中到底谁说了算……”下面的话班布尔善觉得有碍,难以出口。

这番话听得在座众人如同醍醐灌顶,无不悚然动容。塞本得不由得心中暗暗佩服遏必隆:“老家伙不来,就怕是听到这些话。”想着,身子向后边靠了靠。

穆里玛听得忘神。双手一拍,说道:“大人明见,这盘棋输了,什么都完了!依大人之见,下一步该怎么个走法呀?”班布尔善笑而不答,拿眼瞟着鳌拜。鳌拜用心精细,见周围众人并非都是跟自己同心,忙改口道:“皇恩浩荡,永世不忘。好,酒冷了,快饮下这一杯!”

正说间,家人捧了一个黄匣子来。当日康熙批下朝廷的奏折都装在里边。按照顺治留下来的惯例,大臣的奏折任何人不得带入私邸。索尼病后,经太皇太后恩准破了先例。现在索尼病危,命在旦夕,这第二个”破例”,又转到鳌拜手上。鳌拜漫不经心地接过匣子,将它打开,随手拿出一件,一看便皱起眉头,犯了踟蹰:“这……这……”

众人见鳌拜如此关注,也都凑上来看。鳌拜将折子递给泰必图道:“苏克萨哈请守先帝寝陵,皇上有朱批,你念给大家听,看是什么意思。”

一听说苏克萨哈要求去守陵,众人都大出意外,催着泰必图快念。泰必图从怀中取出一副西洋水晶眼镜戴上,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御朱批:'尔苏克萨哈世受国恩,乃先帝顾命重臣,理应竭尽心智辅佐朕躬,共成大业,为何出此不伦不类之语?着议政王杰书问他,朕躬究竟有何失德之处,致使该大臣不屑辅佐,辞去政务?朝政有何阙失,该大臣何不进谏补遗而欲前守寝陵?该大臣身受何种逼迫,而置君国于不顾?”

泰必图读一句,掀一掀眼镜瞧瞧大家。班布尔善愈听愈疑,眉头皱得愈紧。

鳌拜折扇一挥问道:“子翁,你看呢?”

班布尔善却不答言,只将头摇摇。鳌拜会意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泰必图、塞本得、葛褚哈、讷谟、济世、穆里玛七个人。穆里玛向来不服班布尔善,瞧他一脸正色,心里哼了一声:“假诸葛!”

班布尔善见没有外人,立起身来说道:“借中堂前箸,我为中堂筹之!”说着拿起一根筷子,蘸了酒,在桌子上划了一道说:“苏中堂是气闷不过,才上了这道请守寝陵的折子,说的倒是真心话。先前他在皇帝处告状,被留中不发,后来又见杀了苏纳海三人,心中又难受又害怕,所以才不得已请守寝陵的。”几句话说得人人点头。他却口气一转,“皇帝呢,却别有图谋。就这么几句话,为什么要杰书去问,而不是鳌公?这是可疑之一。”他在桌上划了一道,“第一问不过是虚晃一枪,他亲政不久,哪来的'失德'之处?要有,也只能归咎于鳌公。”他又划下第二道:“要害在第二、三问。这就是逼着苏克萨哈告鳌公的状,再由杰书出面弹劾鳌公───这步棋出得又稳又凶,进可以形成围攻之势,退则不过抛掉苏克萨哈一个弃子,一个十四岁的人能想和如此周全……”他沉吟着摇头,徐徐道,“只怕太皇太后,也参与此事了呢!”

这番话说得如醍醐灌顶,众人半天没有言语。鳌拜倒是很冷静,思考片响后,冷冷说道:“他如意算盘打得到精致,可我偏偏不让他得逞。怪不得今日上书房中他与杰书密谈,我前去时两人都神情慌张,原来如此。既然他们要放弃苏克萨哈这个棋子,我们就吃下这个弃子再说!”

前来吃酒的也并非都是铁心随鳌拜之人,怎料鳌拜说得如此露骨,当下泰必图说道:“中堂,也未必非吃这个棋子不可,不如负荆请罪又如何?”

鳌拜当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想到班步尔善那句“让朝中大臣知道到底谁说了算”打动了他,让他也知道如今问题的核心,乃是一个立威。想到此,停止踱步,对着班步尔善说道:“子翁,如今我们便去杰书家中,看那胆小的杰书到底有多大胆子!”

康熙的妙计,就这么毁在了自己本家哥哥手中。

ps:过年自然事情繁多,更新也就慢了点。不过大家放心,我会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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