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旭的眼睑在不断地抽搐，这是个不好的征兆。“我要见医生，我要见我的医生！”他大声地说道，但这举动让他的头一阵剧痛。

年轻警察看了看病房外面，然后对郑旭说：“医生刚离开，一个小时之后他会再来看你。”

郑旭摇晃着头，这让他的头疼加剧了，他竭力让头疼缓和下来，然后轻声地说：“不，我的医生，我找的是我的心理医生。你们让我见他，我就会说出你们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中年警察思考了一下，走到病房门口跟年轻警察商议了一会儿，然后走回来说道：“好吧，给我他的电话。但你得保证见了他之后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我们。”

警察出去时把病房的灯关了，但是郑旭睡不着，他觉得头顶的黑暗在不断地旋转，让他头疼、恶心。我想喊人来把灯打开，却使不出力气发出更大一些的声音。他只能默默忍受黑暗带给他的痛苦，但此时他的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因为他在想象女儿和冯冀幸福生活的场景，那已经让他很满足了。或许冯薇还能偶尔去监狱看看他，当然这些都是奢想了。在这样的想象中，他竟然有了一丝睡意了。

突然而来的一道亮光，把刚刚适应了黑暗的他带回了现实，张医生出现在他面前，那个中年警察也站在病房里。

郑旭用手遮住光线，强烈的灯光不仅让他头疼欲裂，还引发了他的呼吸急促。“我们需要私下里谈谈！”张医生和郑旭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不合规矩。”中年警察拒绝了他们的请求，“我没有这么做的权利，也没有这样的义务。”

“放松，放松！”医生关掉一个灯，然后他轻抚郑旭的额头说道：“现在光线变得柔和了不是吗，那没什么的，你会感到没事的。”

郑旭渐渐放松些来，呼吸也变得均匀，他平静下来对警察说：“我享有病人与医生之间的**权。”

中年警察沉思了片刻，“没错，理论上来说你是对的，但那得看你们是否会传递与证词有关的秘密信息了。况且，没有具体的规定允许我让你们两人独处。”

郑旭挣扎着坐了起来，医生赶忙帮他把床摇了上去，“那就跟你想要的证词和真相说再见吧。”这句话显然触动了干练的中年警察，他看了一眼郑旭，又看了一眼医生，然后伸出，“打这个电话可以找到筱玉，下面的是密码，她知道是哪儿的。把它们记下来，你出去的时候他们会搜身的。”

医生闭上眼睛默念了一会儿，然后对郑旭点了点头。“谢谢你，医生！”郑旭握着他的手说，“她会没事的，她会没事的！”

“放心吧，她会没事的！”医生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并把那张纸撕烂扔进废纸篓中。

这回郑旭终于可以安下心来入睡了，“她会没事的，筱玉会没事的，我的女儿会没事的！”他反复念叨着一直到睡熟。

当他再睁开眼睛时，他觉得自己浑身是汗，“医生，护士，”郑旭按着床头的呼叫键，“还有警察同志，能不能把空调开开，这儿太热了！”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理会他。郑旭挣扎着从床上走下来，他走到病房门口往外看了看，外面黑乎乎的一片。我对这门口喊道：“能不能让这儿降降温度，你们是怎么对待病人的？”

还是没有人回应，郑旭推开门走出去，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清楚外面并不像是医院的病房走廊，而是另外一间屋。这间屋子的墙壁是那种简易板组成的，整个屋子看上去像是一个活动板房。外面的房间里尽是些食物包装袋，烟头，还有一些隔离衣。在一把椅子上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看上去像是给他准备的。郑旭换上衣服推开外屋的门走了出去，外面是黑夜，没有强烈的阳光让他还觉得好受一些，但当他明白过来这是在哪儿之后，那唯一的一点宽慰也不复存在了。那根本不是什么病房，而是一座搭建在一处荒山的活动板房。郑旭从衣服兜里掏出一部手机和一封信，他打电话给冯冀，但是对方却关着机，他只好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好不容易才说清楚自己的位置。他打开那封信，却因为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天亮时助理终于找到郑旭并把他带回了家。然而郑旭回到家才发现家里根本没有人来过的迹象，也就是说冯冀他们没有来过他家。这时郑旭的眼睛开始不停地抽搐，他控制不住自己，他需要西普妙，但助理只找到了一颗。他刚要吃，助理拦住了他，“这不是治疗强迫症的『药』物，这是中保健『药』品，是『妇』女更年期舒缓『药』，我妈妈就在吃这个。”

郑旭觉得事情太过蹊跷，便撇下助理驱车向张医生的心理诊所驶去。到了那里之后他发现，那儿早已是人去楼空了，房东太太正在整理东西，她告诉郑旭，这间屋子是一个月前几个自称摄制组的人租来拍电影的。

郑旭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又驱车前往冯氏姐弟的餐馆，那里正在装修，那儿刚转租出去开便利店了。郑旭又赶紧来到了那家储物保险柜租赁公司，他顾不上跟客户经理打招呼，就领了钥匙签上名字和密码走进了保险库。他屏住呼吸打开保险柜，里面除了几摞旧秘鲁币外已经空空如也。他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这时他才听清楚客户经理的话，“您的女儿昨天的时候来过了。”

郑旭回到家中拨通了安娜的电话，“她说你是一个坏人，一个无可救『药』的坏人，可你看上去并不像是她说的那样。至少，在我看来，你不是很坏。”安筱玉的话不断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也不愿去承认，他多么希望那个活泼的女孩儿就是自己的女儿。

“喂，你好！”电话那端传来安娜的声音，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甜美。

“她……她不在家，是吗？”郑旭终于克服了多年的心理障碍，第一次开口同安娜说话。

郑旭的话让安娜一头雾水，但她听出来了他的声音，“郑旭，是你吗？”

“是我，亲爱的，我想知道筱玉在不在？”郑旭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实，虽然他明知道答案是什么，但他还是想听安娜亲口告诉他。

安娜感到很意外，她不知道郑旭在说什么，“谁？你刚才说谁？”

郑旭已经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他还是想确认一下，“孩子，我们的孩子，你当时怀孕了！十七年前，你离开的时候，那时候你怀着孕！”

“这就是你十七年来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的原因？”显然安娜并不远提及这段往事，“好吧，如果你想知道我全告诉你，我流产了，你高兴了吗？”

郑旭一下蹲在地上痛哭起来，转而他又坐在地上开始大笑，歇斯底里地大笑。“郑旭，你没事吧？”安娜在电话一端关切地问。

“我没事，我很好！”郑旭把电话挂掉，这时他忽然想到衣服口袋里的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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