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殿下？”看来刚才自己所说的种种，都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哩：很明显，对于他分析的几条理由，杨秀清要么就是全不在意根本没有听进去，要么……就是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顾迩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虽然颇觉尴尬，但气氛却没有刚才的紧张了，本来是抱定了不惜一切直陈是非的决心来的，刚刚也的确不乏豁出去的勇气——在前几天还战战兢兢为个人安危『操』心的他而言，这已经是了不起的突破了。但是，东王既没有接受他的理论（这个可能原本就极小），也没有如预料中的“龙颜大怒”（这简直是噩梦了）——相反，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哈哈哈！”一声长笑，东王竟站起身来，胆战心惊的顾迩然应声离座扑通跪地：“臣惶恐！”

……

“你说的这些，孤岂不知？”杨秀清语音铿锵，显然胸有成竹：“但孤却又不得不如此。”

不理会顾迩然的惊愕，杨秀清接下来的言语就多了几分无奈：“凤祥统带的老营，的确是一支百战雄兵！这样的劲旅，不放上战场，就可惜了——目下清妖正聚集力量围剿我们，让他打出去，也可分薄敌人的注意，『乱』其部署——这也是为天国防务和西征赢得时机啊！”

叹了口气，东王的话似乎有点自我辩护的味道：“我亦知偏师冒进，难成大功，但时不我待；前途凶险，从来能者多劳，惟有凤祥我才信得过……”

“臣识见浅陋，惭愧！”口中这样应付着，顾迩然却隐约觉得情况不对——什么“能者多劳”？照杨秀清的说法，其对北伐军将要面临的困境，知道得一清二楚，而现在的做法根本就是将之当作一枚弃子！这哪是对待重要部属的态度？如果一定是出于维护全局的战略考虑，遣一支部队徉动就可以了——无论是怎样冠冕的理由，都说不大通呢！

……

大约是看出他的言不由衷，杨秀清续道：“自然，孤这个决定还有别的缘故——可知道为何着你到此处？”

恩？他一阵茫然。先时陈承瑢已经模糊暗示了不必去过问北伐诸事，但他还是固执地求见东王，翼图有所改变——不过杨秀清可以把接见的场所放在私人书房而非几个丞相办公的公事房，似乎早有“摊牌”的打算……

“因为，只有此处，才无耳目外泄之虞！”杨秀清的的语气突然变得冷漠而严厉，“有些话，本不必说明，但你既然要知道，孤就不妨直言了。”

“清妖环伺，我天国大业似安实危，偏偏此时还有人玩弄心术，背后掣肘！”杨秀清只平淡道来，但顾迩然却听得背后发凉，这样不动声『色』的表现竟然比咬牙切齿更令人生惧……

本来还打算应付两句“殿下说笑了，哪有什么耳目”之类，见识了这副架势，他只有低头听讲的份，哪敢再掺和其中呢？

“如今朝中暗流汹涌，多半是指向我这个东王的——别的不说，上次你也亲眼看见了，钱江那个腐儒，居然当面辱我！”无形的压力扩散开来，顾迩然觉得腿都快硬得抽筋了，偏偏不敢站起来活动，真真苦不堪言。

“为了对抗清妖的军事压力，开辟我天朝万世之基，我已安排各路人马或堵缺口、或取攻势——曾、陈等将领，都将一去千里，天京城内我的可用之兵都派上了前线……”停了一下，把目光收回到他身上，放缓了语气：“迩然，你是个聪明人，如果此刻数万强兵就驻扎在百里内的扬州……”

“如果是真的聪明，自己就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了吧？”心下暗暗苦笑，顾迩然茅塞顿开——前此宴上的情景历历在目，察言观『色』，杨秀清急于北伐的目的，他早就该猜出个**不离十的，也许因为这恰恰是他最不愿见的，才刻意回避去思考！谁知道，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啊！

东王的军事才华是确凿无疑的，即使现在大舆论下都认为北伐必然成功，杨秀清在做这个决定时，却早已看到了未来的变数——只不过，即使军事上再周全的考虑，最后还是必须让位于政治的需要啊！

天京内各方势力的平衡是最为紧要的，以杨秀清的个『性』，是绝对不肯让一支不服从的力量对自己产生威胁的——相对于“自己人”的阋墙之『乱』，其并未把清妖的队伍看得多重：如果林李率部北上，那么防御琦善江北大营，就只有曾立昌统带的万余人了，多半还是老弱。不过，从此角度看，曾氏父子应该都已经投靠到东王的麾下了吧……

杨秀清的一声叹息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凤祥真乃人杰，可惜……”

已经没有兴趣了解东王到底是可惜林凤祥不能为其所用，还是这绝世名将最终无法避免的败战命运，顾迩然此刻惟一想做的，就是捂起耳朵能走多远走多远……

“不过无妨，只要一切还在孤的掌握下，总还有应付之法！”杨秀清说得踌躇满志，“至于北伐之议，断不能改！——你也莫担心，等局势稳定，我自会派遣援兵。凤祥也是天国忠臣，孤岂会弃而不管？”

这些话多半是抚慰臣下的托词：明明已经将其置诸死地了，还……估计说来连东王自己都不会相信吧？即使心中不以为然，顾迩然还是作出诚惶诚恐无比信服的样子—— 杨秀清对自己这样推心置腹，用意如何不必多说了。但是，自己是要为上峰的赏识信任欢欣鼓舞呢？还是应该担心从此就走上这条争权夺利的不归路？前面，未必是平坦的金光大道，可能是泥淖，更可能是地狱啊！

不知道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一直以来虽然军政条令均由东王把握，但洪某的幕后运作岂容小觑？从前征战非得依赖东王的才干，现在初步安定，估计又该有一轮新的洗牌了吧？

一方面是东殿日益壮大的实力，另一边则是想法设法分薄诸侯职权的天王：发生在前日庆功宴上的摩擦不过是小小的预警而已，未来这样的争端还不知道将有多少……因此遭受池鱼之殃，林凤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吧？

最近的风平浪静也只是假象啊！引而不发，自是将以有为也。先前的杨秀清也忍得够辛苦了——或者，从现在开始，他是打算真正“有所为”吧？但是，难道自己就也跟着走下去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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