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天色尚早，芙蓉云升。大家围着篝火随意而坐。有人怂恿石头唱歌，石头似乎没有情绪，推说困了，起身进了帐篷，就没再出来。

晓茜见石头进了帐篷，眼睛老往那儿瞄，和清水说话也是心不在焉的，大有也要随着去的趋势。果然才过了一小段蚊香的功夫，晓茜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不管清水杀人般的警告眼神，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石头的帐子。清水在她身后恨恨骂道：“你这个不顾礼义廉耻的家伙。”忽然听到肃的笑声。清水转而怒视之。两人对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俱都一变。

这次露营一共有两个帐篷。如果今晚晓茜要和石头一起的话，清水和肃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向那剩下的帐篷奔去。毕竟是肃人高腿长，占了先机。眼看着肃一俯身就要进入帐篷，清水二话没说，使了个脚绊子。肃反应极快地往右一让，终于让清水先一步钻进了帐篷。

清水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从帐篷里伸出小小的脑袋，嘿嘿笑道：“你今晚就在外头委屈一宿吧，乖……嗯？”

“那不好吧，万一下雨怎么办啊？”肃俯视着她，颇有几分可怜兮兮的。

“据我分析这两天都是多云天。我是学物理地理的，记得不？”清水指指上头，虔诚地眨眨眼睛。

“雨不就是来自于云吗？有那么多云，夜里空气冷凝，小小地下一场雨也不奇怪吧。”肃也向她眨眨眼，“我可是很容易生病的，明天你们不是还要去那个什么小镇嘛，长途跋涉啊。”

“可是我也是很容易感冒发烧的呢。”

肃蹲下来看着她，狭长美目，似笑非笑。“那就一起吧。”他说。

“不好，”清水连连摆手，“我很保守的。”

“知道自己有这个缺点就应该改一改嘛。”肃打蛇随棍上，伸出手好像要推清水的肩膀。趁清水往后躲闪，肃敏捷地钻进了帐篷。

清水抱着膝盖缩到帐篷一角，恨恨道：“你好无赖……”

“比起前面你那一绊子如何？”肃自顾自在一个睡袋上侧躺下来，舒展了一下修长的四肢，似诱惑又不似诱惑地看着她。

“你，”清水戒备地看着他，“你要保证不可以……”

肃打断她，不屑地轻笑：“我不能保证，也不想保证。”

“你！”

肃斜睨着她，见她脸色发青，又道：“不过搭帐篷弄得我腰酸背痛的，现在要好好休息一下。你没事不要打扰我。”

“我有事也不会打扰你。”某人咬牙切齿，对天发誓道。

肃哈哈大笑。

两人一人拖一个睡袋，尽可能放得远远的。对视一眼，同时钻进自己的睡袋，呼呼大睡。

睡到中夜，相安无事。肃忽觉帐中十分阴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帐门拉得好好的，可是真的很冷。侧头看去，清水鼻尖微红，神色安祥。肃看了她一会儿，心中似乎有了些暖意。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帐外偶有簇簇风声，帐内只听匀匀呼吸声。

肃被惊醒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惊恐的尖叫声又长又凄厉，把他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发现清水的睡袋凌乱，人已经不见了。心下涌上不好的预感，肃迅速起身穿上外套，钻出帐篷。帐外是天破晓前最黑的时候，目力不及，只能寻声望去，隐约看到一白色人影在山崖边又跳又蹦又叫的。等他往前走几步看清楚了，不禁脸上变色。

清水手里拿着把剪刀，正在疯狂地绞着自己的头发，柔软的乌发四处飞扬，齐腰长发早已经不见了。肃抢上一步抱住她，利索地夺下剪刀。清水在肃怀中乱踢乱扭，用力要推开他，凄声道：“你快走开，快走开！”肃用力抱住她不让她乱动，口中急道：“你怎么了？不要害怕，我在这里。”清水依然尖叫挣扎要推开他。肃有些无措，望着她焦距混乱的眼眸，心下也是很乱，不知该说什么，不知该做什么。忽听边上有人冷静道：“打晕她。”

肃一掌切下。清水软软滑倒。肃抱住她，有刹那的恍惚。

帐篷边的两人，石头的衬衫只扭了几颗钮扣，脸色阴郁；晓茜长长的睡衣外套着件毛衣，满脸震惊。

三人对视无语。

忽然，晓茜冲上来，抓住肃的手臂，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有。”肃不快地甩开晓茜的手，把清水抱进帐篷放好。晓茜还要追过去质问，石头拉住她，道：“肃不会做什么的。等清水醒了，你问问不就都清楚了。”晓茜方才作罢。

“还有，”石头看着晓茜，认真地说，“上次……我没对你说实话，她是有问题的。”

晓茜一惊，急道：“怎么不早说？我就知道！上次检查之后，你们对她就怪怪的。”低着头想了想，又道，“很……严重吗？那现在该怎么办啊？还是送医院吧。”

石头拉起晓茜的手拍了拍，柔声道：“放松些，我和肃会看着她的。等下她醒了，顺着她的话说就是了，不要拂逆她。”

晓茜连忙点头，道：“是，是，我会的。她得的……是那个病吗？”

石头叹了口气，道：“目前看来，是有一些精神分裂症的症状。不过也不一定。不管是什么病，发现得早，总是能医的。别担心了，不还有我们呢？”

晓茜半天回不过神来，她在石头面前来回走了几步，挫着手道：“还是送医院吧。这可不是小事。我得给她父母打电话……小毕怎么没和我提呢？他说清水很健康啊。”

“小毕是谁？”石头警觉地问。

“哦，我们大学心理学系的研究生。清水正在接受他的治疗。”

“有多久了？”

“有一个月了吧。”

石头皱起了眉头。

清水醒来时还算平静，只是浑身绷得紧紧的，一头如云长发变成了乱糟糟的鸟窝头。晓茜一边给她修着头发，一边惋惜地说：“一下子剪了这么多头发，不心疼吗？原本可以卖个好价钱的。”

清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放松下来，她目光古怪地看着前方，任王晓茜在她的头上鼓捣。

“为什么要剪自己的头发?”石头语气柔和地问。

大家小心地看着清水。

“头发烧起来了，用水也扑不灭。”清水语气平平地说。

“肃，你看到火了吗?”晓茜小声地问。

肃不答，轻微地皱着眉头。

石头朝晓茜使了个眼色，对清水柔声道：“好好的怎么烧起来的？”

清水咬着嘴唇，就是不说话。

气氛有一些僵硬。清水不愿意说，石头也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往下问了。晓茜一脸心疼的表情。

“不是说过嘛，你就算有事也不打扰我的，怎么说话不算数呢？”肃忽然道。

清水抬起头来看他，眼中有了一些情绪。

晓茜狠狠地瞪了肃一眼，骂道：“是不是想做外科大夫想疯了？你丫真够冷血的。”

“我说了你会相信吗？”清水却开口道。

“不说我又怎么知道呢？”

清水想了想，终于回忆道：“我开始一直睡得好好的，后来……听到帐外有人叫我。我就出去了。看看没有人，还以为是晓茜搞恶作剧，又准备钻回去。这个时候觉得腰上暖暖的。低头一看，发尖上粘着个小火球，指甲那么大。我用外套拍了几下，不但没灭，反而多出了几个小火球来。我也没多想，随手拿了瓶矿泉水浇上去，结果火一下子大了，直直地向上窜，我慌了。越扑火越大，怎么都灭不掉，火星碰到水像碰到油一样。整个后背烈烈地烤着疼。我没有别的办法，看到地上有一把搭帐篷用下的剪刀，想也没想就拿起来绞。可是火铺天盖地的，这里绞了那里燃了，根本没有用。”她又一指肃，“这个时候，这个家伙过来了。我都快要变成火人了，他却偏偏抱着我，不让我动，火星都往他身上掉……”

“那么说，你推开我还是为我好了？”肃抬起右手，小臂上有一个深深的牙印，“咬我一口，也是为了救我命？”

清水摆出一付“是才怪”的表情，道：“火只是在烧我，掉到你肩上的火星都燃不起来。”

“真的吗？那还把我往外推？”肃斜睨着她，眼中尽是嘲讽。

清水恼羞成怒，霍地站起来：“好啊好啊，下次我就抱着你一起死！”

“你要和我同生共死啊……”肃把“同生共死”念得长长的，颇为夸张。

清水冷哼一声：“你还说？我就知道，与讨厌鬼同住一个帐篷会出事。神灵都不庇护我了。”

“好像以前也没怎么庇护你呀。是你本来就不讨神灵喜欢吧。”

“你！”清水想起自己最近遇到的邪门的事儿，不爱听这话，扑过去捶打肃。肃让她打了几下才抓住她的手。清水还要打，肃往后跳开，口中不忘继续调侃道：“出啥事儿了？今天你怎么老动粗啊？”清水继续追打。

见清水终于放松下来了，肃和石头飞快地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俩才懂的眼神。晓茜却是定定地望着清水说不出话来，泪珠在眼眶中打滚，强忍着才没有落下来。

东方见白，山野清明，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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