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痛极而悲
作者:萧妃夜梦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976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粗人们得到难得的喘息,战刀在沿河阵地继续鬼叫,“固防!固防!别给老子偷懒,天亮前鬼子最少会进攻一次。”

粗人们茫然的加固着工事,从一场属于几百年前的血肉相搏回归到现代,趴在尸堆里,坐在尸堆里,看着他。那疯子跟血糊的差不多,所有人更好不到哪去。

九二山炮没了炮弹,山炮和毛楞开始收集死人的手榴弹,他们又把自己挂得像棵葡萄藤。铁汉坐在战壕里磨他的大刀片,他尽可能的让刀更锋利些。迹哥一瘸一拐的指挥着小莫、山娃等把弹药从碉堡运出,然后在分发到战士手上。新加入到粗人中间的杜灵则是落落寡和的,看来他还搞不清自己在粗人里是受歧视还是受重视。

战刀预料的没错,日军在黑夜的掩护下开始强攻,攻坚站很快演变成肉搏战,渡河的日军从各处黑暗里冒出来,白天的几次的强攻不成让日军变得歇斯底里,疯狂的如同野兽。

巴丹把一个想偷袭迹哥的日军射倒,迹哥回给他个铺天盖地的笑容,迹哥的笑容让巴丹浑身不自在,于是马上走开,却和战壕拐角个冒失鬼日军撞个满怀,这样的距离巴丹手里的枪刺发挥极大优势,日军过长的三八枪还没调转枪口,巴丹的刺刀已经插入他的胸腔,鲜血喷了巴丹满脸。

旁边的战刀顺手拣起冒失鬼的三八枪,当标枪投出去。“恭喜你啊,副官,又干掉一个。”

没人理他,每个人都在生死之间徘徊。巴丹对他翻白眼。“嗳!专心战斗好吗?你不是小孩子。”

“我很专心啊!打完这仗,我给你们请功。”

“请你大爷的功,咱们一个没身份的营还是自封的,里里外外你官最大,你向鬼请功?”

“啊哈!”那家伙装傻充楞。“可救援我们的可是嫡系,而且是师长。”

“师长你姥姥,别忘了他可是麻溜的仇人,你把他们姐弟支开,就是为了给自己请功?援军明天不到,能否活着突围都是嗜望,谁还在乎所谓的功劳。”

战刀用他的小聪明玩着袖里乾坤,从一枝花转身那一刻他就明白了战刀什么意思,为了这支部队的生存,他能怎么做那,不过巴丹现在没时间照顾他的雄图大略,爆炸的火光里,一名被日军刺刀逼下下水的士兵在河水里打个花就没了,没人惊叫没人呼救,他的雄图大略残酷了点儿,残酷得足够让他学会沉默。

又一个端着刺刀冲向黑龙的家伙倒在战刀的枪下,黑龙还浑然不觉,**着上身的黑龙目前是只十足的犀牛,在机枪旁他是优秀的射手,放弃机枪是勇猛的战士,倒提着两只三八枪如同百万军中的李元霸,但威慑大于杀伤,日军也是怯懦的,山娃、小莫这样身体瘦小的是他们首要攻击的对象。

经过多次糜战活下来的基本都算是老兵了,大青山的残酷训练使他们生存能力大幅提高,小莫和山娃这对好朋友背靠背和三个日军对峙着。

战刀对着黑龙大声叫骂。“***,回机枪阵地啊!阻断鬼子的后续部队。”黑龙猛然醒悟,拉着迹哥一蹦一跳的跳回机枪阵地。

战刀和黑龙说话时手并不闲着,手里的驳壳枪“哒哒”“哒哒”的短点,与小莫两人对峙的三个日军全部倒在他枪下。

杜灵和他的兄弟配合到是默契,四个人相互掩护挥舞着红缨枪、大刀片如同带刺的风车,在日军群里横卷,拼刺中的日军是卸弹的,他们这蹩脚的规定让粗人们占尽便宜,日军的进攻被在次扑了下去。

日军开始溃退,人多之势一旦不存就气势丧尽,他们退得简直是连滚带爬,尽数没入黑暗山林。枪声零星了许多,只剩下阵地追射的枪声。

巴丹举着顺手拣起的三八枪在瞄准被毛楞追的那名日军,那家伙猴精地在灌木和树林中绕着圈跑,弄得枪枪放空,巴丹和毛楞都心焦之极。毛楞开始在巴丹身边跳脚大骂,他已经没子弹了,提着空枪对着日军挥舞,边挥边骂:“跑个毛,你们拼刺不是厉害吗?”

毛楞的叫嚣太没杀伤力了,也不知道那日军听没听懂。巴丹扔了个长柄手榴弹给他,混噩的毛楞接住了,看也不看当石头扔了出去,居然准得要命,一直瞄而不中的日军正从树后边钻出来,简直是拿脑袋在就这飞来之物――两人眼看着那家伙扑通摔倒。

巴丹大骂着以掩饰他的惊讶与钦佩,“没拉弦!你真他娘浪费!”

毛楞不管巴丹的讥讽,高兴地挺着刺刀向倒地的日军冲去。那个被砸得晕头转向的日军在往灌木里爬,这是个完全被打得心智溃散的人,被毛楞一脚踹翻了便又拱起来,只管把脑袋往灌木里钻。

这对毛楞来说真是个太有趣的游戏了,他连三接四地拿脚踹。“起来拼刺,别顾头不顾腚!”

日军并不理会毛楞的挑衅,把整个身子淹没在灌木里,巴丹无奈的欣赏着这滑稽的一幕,不过巴丹的欣赏很快变成了惊谔,灌木里寒光一闪,接着就是毛楞撕心裂肺的惨叫。

巴丹大叫。“毛楞?”

毛楞的身体已经倒了下去,黑暗里巴丹看不清毛楞的表情,他倒下的一瞬间,鲜血喷了巴丹一身。他踢的那个日军已经完完全全是爬进了灌木,巴丹的位置看不清在灌木里偷袭的日军,只看见一个提着指挥刀的黑影正向灌木里逃窜。

巴丹举枪,击发,黑影倒了下去,被毛楞踹的日军,已经消失在巴丹的视线。

巴丹扶起毛楞,毛楞已经昏了过去,一条左臂只剩下一丝皮肉相连,鲜血还在不停的喷涌。混噩的毛楞凭借多年在战场磨练出的敏捷躲过斜砍向他脖子的指挥刀,可他没躲过左臂,左臂被指挥刀齐齐的砍了下来。巴丹赶紧拿出急救包为他止血,听见枪声,战刀也带着杜灵等人追了过来。

巴丹呆呆地看着他们,战刀大呼小叫地指挥几个战士马上把毛楞送卫雅所在的碉堡。经过这次的肉搏,刚刚空出来的碉堡又已经人满为患,放下一些伤员后就基本没什么站脚的地方。卫雅细心又熟练的为毛楞清理伤口,秀美的双眼布满血丝,他已经几天没休息了。

包扎好伤口的毛楞躺在老赶身边,似笑而非的看着老赶。他不停的咳着,给他一个苍白而无奈的表情。老赶却象个慈爱的父亲,不知道是擦着汗水还是泪水,他恹恹地瞧着毛楞的胳膊,一脸的萎靡。

“胳膊掉的最不值的家伙,你还好吗?”老赶问。

“不好!太痛了!”毛楞露出个痛苦的表情。

旁边的山炮神情与众人迥异,他甚至有些沾沾自喜,见惯了生死的粗人甚至有些庆幸,庆幸毛楞只掉了条胳膊,山炮也伸出条胳膊,“你要痛的厉害,就咬我。”

毛楞也在擦汗,见山炮伸出胳膊便青筋暴露地冲着他发火,“滚!滚一边儿去!让我自己清净些。”

大家都明白毛楞什么发火,虽然庆幸只失去条胳膊,但毕竟有了残缺,他才刚结婚,战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残酷的战斗中,失去条胳膊无疑失去半条命。

山炮磨磨蹭蹭起来走开,脸上还带着笑。“没关系,用不了长枪可以用短枪,哥哥也永远是你的枪。”

毛楞有点没听清。“啥?”

山炮向前凑了凑。“没了胳膊,可你还有哥哥,哥哥以后就是你的枪。”

毛楞感动中伸手去抱他,胳膊伸出楞了下,又把手缩了回来,把头扎在老赶的臂弯里,已经泪流满面。老赶轻轻拍着毛楞的肩膀,又安慰性的抚摩他的头,毛楞扎在老赶臂弯里如婴儿般的哭泣,此情此景众人还能说什么那,毛楞的哭泣是对自己最好的安慰,山炮和巴丹等人只能默默离开。

抹了下湿润的眼角,巴丹在和卫雅侧身而过时把两块压缩饼干放在她衣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