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1979年9月12日

每天静坐在丈夫遗像前几个小时的林雪珊脸上渐渐有些起色，她不再拒绝公公婆婆端来的食物，也不再哭哭啼啼，肚子里的宝宝需要安静需要营养。张蒙生只要有空就过来陪表妹说话，逮着个林雪珊开心的机会，他竟能邀请到她出去看场电影。时间真是个古怪的东西，在它面前，一切的烦恼和忧伤都会悄然流逝！

“我要到外头走一趟，回来时，带只漂亮的小狗你怎么样？”张蒙生说完学起狗叫声，“汪汪”“汪汪”。

“我怕狗，喜欢猫。”林雪珊小时候上学被街边的野狗惊吓过，自此不敢和它们打交道。当然只有林尔常知道女儿的经历。

“喵喵”“喵喵”张蒙生又学着猫叫，惟妙惟肖，逗得林雪珊嘻嘻嘻直笑。

“你看，想要哪国的品种？波斯猫？英国短毛猫？还是苏格兰折耳猫？”

“随便啦，哥哥。你到哪里去呀？多长时间啊？”林雪珊很关切地问。

张蒙生不敢说实话：“东南亚，十天左右。”林雪珊过来把张蒙生的领口翻好，尽管十几天未施脂粉，但表妹身体暗溢出的幽幽香气还是令男人沉醉！张蒙生在女人堆里说惯了甜言蜜语，可面对表妹，竟挤不出一个字来！

不用作过多准备，张蒙生和阿水一行人偷渡进入广州，在当地内线的帮助下，他们取得大陆境内老百姓出行需要的一切证件，连枪支弹药都事先通过汽车运抵目的地。火车经过衡阳时，张蒙生下意识朝老师家乡的方向望去，那朵香艳的百合花真像美酒，想起来也甘醇可口！

车抵达华中重镇武汉，张蒙生他们在汉口六渡桥附近找家名叫“东方红”的旅社分批住下，再叫一个伙计到指定的位置取出用汽车运来的特殊行李。

“阿水，现在几点钟？”

“四点过一刻。少爷，有什么事请吩咐？”

张蒙生拿出一张照片：“你来看，这是我的同学李益，他在香港时你见过。他的父亲叫李清，是这儿一个区的副书记，跟李益长相上一模一样，只是皮肤黑些，看去也老练些。你马上带阿贵打听区政府在哪里，守候在大门附近，看见李清出来，就悄悄跟踪，弄清他住在什么地方。”

“好，少爷，带不带家伙？”阿水拍拍旅行袋。

张蒙生白了他一眼：“哥哥嘢，这里是大陆，哪能像香港那样乱来！”阿水并不知道这次大陆之行的具体任务，老板只叮嘱他及别的几位弟兄一定要听从少爷的指派。阿水很乐意跟随张公子，每次出行吃香的喝辣的不说，还得过公子私人给的许多好处。

阿水和阿贵等到区政府机关人散尽了，大门闭上，还是没有看见像李益的人出来。

“少爷，他会不会换了工作单位？”

“不会，那天火车里头他的提包上明明写的是这个区政府的名字。这样，你们今晚好好玩玩，看看大陆四大名镇之一的汉口有什么特色。对了，你们别走远啊，我们住的这个旅社周边本来就是最繁华的地段。”张蒙生想早点休息，再说多年前他已经把这儿玩转个遍了。

李清是在下面的街道布置宣传工作，事儿办完后，差不多临近下班，他径直骑自行车到学校接回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