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账【第三更】
泪流满面~终于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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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轩辕澈和云瞳很早就出去了，于是如歌在街上溜达了整整一个上午，并且听到了不少关于凤家招管家的事情，也大概知道了邺水的位置——镇西背后的第二大城。至于第一大城，则是昭烈王府所在的乾甯。
“激动什么？再激动也没你的份。”说话的是个年轻的男子。
“谁跟你说我要去应征管家了，那事儿传得是沸沸扬扬，但说到底凤家也没真正放过一句准话，倒是两天后要招账房，在凤来仪那里登记，我打算去试试，要是选上了，明年也好娶个媳妇儿。”
“就你那点墨水，账房也轮不上。”男子不留余力地打击同伴。
那人听后脸上不太高兴，冷哼一声便走。
账房？就是记账的吧。管家嘛，她自然不够格，不过一个小账房的话……不妨一试。虽然把握也不大，自己本就半路出家学的经济，姑且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凤来仪？这是个什么地方？脑海中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青楼，几个念头转过，她抬腿跟了上去。
原来凤来仪是一间三层高的酒楼，一楼还在营业，应招登记在二楼。一眼看去，来应招的人不少，不乏有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是从其他地方赶来的。如歌刚想上去，一旁的小二便赔笑说：“姑娘，今日二楼不营业，您瞧那边儿还有个雅静的地儿……”
她听后不禁想：自己这样上去，确实太过突兀，再怎么说我现在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去应征账房难免会引人侧目。脑中灵光转过，她抿嘴一笑解释：“我是来替我家公子登记的。”
那店小二顿时恍然：“原来是这样。”
她很礼貌的问：“我能上去了吗？”
“姑娘请。”
她轻笑，声音还在诱人的菜香中飘摇，那娇小的身子已经轻巧一转，上了楼。
登记的时候，如歌看着中年男子在纸上写下“葛儒”二字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毕竟此举仓促，她虽有心给自己起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名字，奈何时间不允许。
原本以为这个鄙陋的形象要保持很久，看来很快就能变回原样了，只不过，是女扮男装的原样。
……
“这杯酒，王爷可整整欠了小民一年。”
轩辕澈但笑不语，抬手将翡翠盏子中的清酒饮尽，而后方才开口：“明年，怕是不能再与你在此饮酒了。”
“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
听对方半晌没有动静，他不禁开口：“怎么了？”
凤凛这才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轻轻摇头道：“没什么，认错了一个人。”之前略带困惑的情绪很快变为一抹微笑：“明年不能，那便约后年，后年不能，便约大后年。人说十年佳期，王爷可愿同我相约十年后在此饮酒呢？”
“自然。”
此时候在门外的云瞳忍不住皱眉：刚才怎么好像听见了颜颜的声音？
如歌从凤来仪里出来，东逛西逛地溜达了许久，一路走一路盘算：她得去弄身男子的衣服，然后再服下解药，不然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丑得这么有特点，哪怕是穿上男装，别人也能一眼认出来吧。不过，这一切都要等他们走了以后再说。
忽然想起公子和云瞳，这张脸一旦变回去，她不再是颜颜，从此，自己与他们就成为陌生人吧。若是以后真的还有机会再见，也是匆匆擦肩，他们不会再认得她，就算偶尔会想起那个容貌丑陋的丫头，也不会再跟她有半分关联。想到这里，心里不经泛起几丝不舍与哀伤。
傍晚，如歌才慢悠悠地从街上逛回去，在路上零零碎碎吃了不少东西，她也不饿，便打算先回房，待公子和云瞳回来后再告诉他们自己不同去白城的事情。不想刚走到后院，正看见两人在说些什么，一时好奇和恶作剧的心理作祟，便躲在以一旁偷听起来。她知道但凡箭术了得的人，耳力皆会过人，不过此刻自己站在下风向，只要安安静静待着，应该不会被发现。
轩辕澈坐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地上浅浅的，是墨玉色车轮碾过的痕迹。“云瞳，你跟我有几年了？”
云瞳不明白他为突然问起这个，心底疑惑着，却也老老实实答说：“我自八岁那年跟了公子，算到现在已七年有余。”
“这么快就七年了……如今你也有十五，是到成家的年纪了。”
原本一脸平静的少年顿时就瞪了眼：“公子您说什么呢？”
“颜颜是个好姑娘。”
躲在门后的某人立马点头表示赞同：那是！公子好眼力！
“您别取笑我了，她那个长相，鬼见了都愁，我怎么可能……”
某人听后一挑眉，握了拳头，暗骂了一声：混蛋！你就是肤浅！
轩辕澈云淡风轻地打断他：“你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我又怎会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孩子？”
换来的却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忽而轻叹：“五年之约只剩不足一年了，你总不能跟我一辈子吧？”
“可公子也不能……不能随便见一个女子就……就让我娶了呀。”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么慌乱地要解释什么吧。
“若单单因为她是个好姑娘，我也断不会和你提此事，但你喜欢她，不是吗？”
如歌顿时差点叫出声来：云瞳喜欢她？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边也是一口否决：“当然不是！”
轩辕澈温和地一笑，是真的很温和，即便跟平时没有太大的差别，可如歌完全能感受到，因为他在对待除云瞳以外的人——包括自己的时候，总带了一种淡淡的疏离和漠然。“云瞳，我并不强迫你承认什么，只不过想告诉你，人的一生很短暂，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再回首，便是沧海横绝了……”
沧海横绝。这四个字，仿佛触到了一根弦，一直响到人心底。
如歌悄悄退回前堂，小二热情地问了声“姑娘要不要吃饭”，她刚摇头说不用，便瞧见云瞳从里面走出来。
“你们回来了。”
他没说话，一双清澈的瞳子看过来，很郑重的样子，看得她心底有点发毛，想起刚才公子的话，一时冲口道：“看什么看，对了，我不跟你们一道儿去白城了。”
“为什么？”
她本是想说自己应征凤家账房的那件事，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就是不想去了。”
云瞳薄唇一抿，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今天很刁蛮嘛？”
被他这么一说，如歌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忙掩嘴打马虎眼：“哈哈，是嘛。”
“你为什么不去了？”他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
“归靖挺好，反正在白城我也没有认识的人，哪儿都一样。”其实她想的是，即便真的能应征上，她也会去一趟白城，看能不能寻到林嬛和媛冰的下落。
这话听得云瞳一惊：“你孤身一人南下，却是无人可投奔？”
如歌不甚在意：“要投奔谁呢？人活在世上，最终能依靠的，还不是自己。我只不过听说白城繁华，想去见识一番罢了。”
她所不知，自己不经意的话，却是引起对方的猜测：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孤身南下，只是因听说白城繁华，想去见识一番？难道她是皇城里哪家的千金，看起来不像，倒不是说她的长相，那些大家千金，长岔了的也不少。这句不像，完全是通过她的言谈举止推论出来的。而且，如果她真的是为了去见识一番，就更不该留在归靖不走了，那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那你留在归靖？”
“嗯。”她摆摆手，不想再说下去：“走了一天好累，我先回房了。”
疑惑的同时，云瞳也不禁后怕，原来之前的想法全是错的，他们竟然让一个身份扑朔甚至是诡异的女子跟在身边，幸而她好像对公子没有恶意。不过，现在他也要防着她一些了，毕竟她的身份，越猜越让人猜不着。
翌日。
车里，轩辕澈不禁疑惑：“云瞳？”
云瞳仿似猜到他下一句话，直接回道：“公子，她说要留在归靖，不跟我们一道儿了。”
轩辕澈没有再开口，一路上只留下马车“吱呀吱呀”的清响。
如歌捏着手中的小瓶，不期想起了那天涟儿把它塞给自己的情景，那个时候，她满脑子都是“杀”字，然而半个时辰之后，她满眼都是可怖的殷红。手腕一抖，褐色的药丸滑出，落在掌心，她看了一会儿，送入了口中。
几乎要被遗忘的熟悉痛感刺激着她的每一条神经，如潮水般汹涌不绝，铺天盖地，她**着身子站在那里，努力压制住自己，因为她的皮肤肌理正在疯狂地改变，哪怕是受到一点来自外界的触碰，疼痛便会立刻暴涨。
过了许久，如歌扬起惨白的小脸，看着镜子中那张娇俏的容颜，熟悉又陌生，心中哽咽，却说不出半分喜悲。
颜如歌，你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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