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作者:菊文字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616

() 本以为惊天动地的出柜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宗玉衡略微还是有点失落的。不过他试着用理性的方式思考一下,仍旧觉得这因该标志着他和冯涛关系的新起点。冯涛肯把他介绍给那个比较保守的家庭,成为一员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可以走的更远?——这样想着他的心情也更加轻松起来,之前冯涛身上诸多不如意的地方现在想来也不值得计较了,也比较能体谅他的心情和不易之处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应该回报一下他这么多年的付出和这次出轨的真诚。

比如那天看电视,电视里介绍陕西凉皮啥的,宗玉衡一边抠着冰激凌吃一边有点馋地说:“好想吃凉皮。”

冯涛抱着另一个冰激凌桶,顺口说:“好。我明天去买。”

宗玉衡说:“外面做的不干净。”

冯涛看了他一眼,说:“好。我去学会做给你吃。”

果真第二天冯涛就从网上学会了凉皮的制作方法——所以说网络DIY真是个好东西,包罗万象应有尽有,食色性也,冯涛获益良多——然后他就照猫画虎地回来备料开始弄。

宗玉衡也下班回来,知道这男人是因自己的一句话而在努力丰富餐桌内容啥的,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心安理得地瞧一眼就离开厨房然后等吃饭啥的,而是一反常态地表示自己也要帮忙。自去洗手换衣服就凑过来了。

冯涛只当他少爷一时性起,也不过分阻拦,就一点点教他怎么做。

凉皮看上去、的,宗玉衡以为里面要加点食用胶什么的,结果冯涛表示木有那个必要,只见他和了一团面,稍微醒了下,就放到水盆里,里面又放了点清水,然后他像洗衣服一样揉搓起面团。

宗玉衡觉得很意外,“这样洗没关系吗?面会不会散掉?”

冯涛说:“你看我的。”

他把那团面反复地揉,揉过之后盆里的水就像牛奶一样白白的,冯涛把水倒进一个大一点的盆里备用,解释说:“这个水很重要,就是做凉皮的原料了。”

然后他继续放水揉搓那面团,连续几次换水,直到那水清亮,面团里再也挤不出白色物质而成了有点暗的筋状物。

冯涛让宗玉衡捏捏,很有韧性。“这个就是凉皮里放是面筋了。”

之后并不能立刻吃到凉皮,而要等那水镇八个小时以上,于是其实这是他们俩明天的早餐。

第二天早上宗玉衡因为惦记着那个自制的凉皮,起的都比平时早了,没用冯涛叫早就自己爬起来,穿着睡衣去厨房看——说实话他对于这么简单的步骤能否做出凉皮还有一点点怀疑,虽然他并不怀疑冯涛有做好厨子的潜质。

冯涛把镇了一夜的那盆水最上面的清水倒掉,下面的就是湿淀粉了,他找了个底大而圆的碟子,放在蒸笼上,用勺子舀了点淀粉水倒进碟子里,在底部不薄不厚铺了一层,然后盖上盖子。

两分钟后盖子揭开,一股热气冲出来,奇迹发生了,之前乳白色的东西变得像果冻一样透明,放进旁边备好的凉水里剥下来,跟外面卖的东西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了。

宗玉衡简直要看直了眼,赶紧尝了尝——口感就原来味道也没差!

如果他如果是个女的话,大概就会大声说:“老公你真厉害!”

可是宗玉衡不是女的,所以他高兴地说:“冯涛你真厉害!”

冯涛谦虚地表示,自己的能力有限,你如果提出别的要求我不保证都能满足,但是就只有在吃的上不会亏待你,只要你能说出来的,我都会尽量在这个厨房里给你弄出来尝尝。

宗玉衡听了不是不感动的,之前还有点觉得冯涛除了对他一心一意外别的有点不大,不过现在有点就觉得这也是一个好男人啥的。

而冯涛那方面也感觉到宗玉衡一点点微妙的变化,一年前的宗总还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贵族猫,现在比那时候温顺多了,就好像你给他个猫绳他也能狠好地玩上半天那种,也有点能够知疼知热了。一次冯涛稍微有点热伤风,宗玉衡还跑出去给他买了药。

若说同志生活最理想的状态是啥他是不知道,不过现在这样他也没什么可以太多抱怨的。在一起,并且互相照顾——和异性的婚姻也不过如此了。这样的日子好比温水煮青蛙,冯涛有时候就想,也许自己就是那只青蛙,逐渐适应,逐渐忘了逃跑,也许就被钝在里面浑然忘我了也不定。

然而不久之后徒生变故,他清醒过来,生活中永远不缺少意外,而且并非都是以惊喜的形式出现;或者说矛盾无时无处不在,如果你觉得没有矛盾一切都挺好的,那么只能是因为你没有发现它,或者它在酝酿,它并不打算放过你。

事情最开始是由冯涛的弟媳妇李丹而起。不知道是她自己的顿悟还是另有高人支招,她在婚后不久就向丈夫冯伟提出了房子的产权问题。

冯伟说,这房子是他哥的,是他哥的就是他的,住着是一点问题没有。

当时冯娟刚过门不久,也知道冯涛这个大伯在家里的地位,何况她又是那样进门的,脚跟未站稳,因此也就暂时放下这个话头从长计议。

不想,过了没两个月那对公婆就突然跑过来,也没跟他们商量就堂而皇之地住下了,还打着照顾她的旗号。

她屡次晚上关上门在卧室里和冯伟闹,“谁家媳妇还和公婆一起住的?这里是城里,又不是农村!你妈嘴那样碎,你爸是个老烟枪!孩子没出世就要跟着遭罪了!”呜呜直哭。

冯伟开始的时候怕她闹,好言安抚,伏低做小,给她捶背捏脚啥的,可是时间越久,她闹得越厉害,后来简直要闹出这个房间去了。

冯伟也有点受不了了,压低了声音吼,“你要闹哪样啊?难道要我父母走?除非他们自己愿意走,我怎么好撵人?房子又不是我的。”

李丹就跟他对吵:“又不只有你是儿子,再说你又不是老大,凭什么你父母要跟咱们一起住!”

冯伟说:“你说我哥?——我哥不是不孝顺,他不是那什么……他那边不太方便。”

李丹说:“有啥不方便的?他一个人单身,又有钱,不是说还住着二层小洋嘛,比咱这里条件好多了。他是大儿子他不方便,难道你拖家带口的就方便了?”

冯伟就闭口不吱声。

李丹以为自己捉住了把柄,开始得理不饶人地非逼着冯伟来点态度,那意思是让他哥给接出去住啥的。

冯伟实在招架不住了,才吞吞吐吐地透露说他哥冯涛是玩同志、恋的,父母还不知道的。

李丹一听,当时也有点懵了,“啥?!你说真的?!”

冯伟说:“媳妇,我至于为了房子的事跟你这么编排我哥吗?我说的是真的,是我哥亲口跟我说的,不过你可千万别跟爸妈那说去!”

李丹说:“真是你哥?你哥真的是和男的搞那个?”一想到那个一直以来头顶草根老板光环的那个男人居然是个变态,她先是错愕,然后不知道咋的居然生出一点……喜感来。

“噗——”她笑得肚子疼,“你哥真有意思。”

冯伟又忙护着点她肚子,有点家丑不可外扬的苦恼,“谁说不是呢,好好的,从前他可不这样——他那个对象,就是咱结婚跟他回家的那个宗总,你见过了。”

李丹立刻就想起来了,因为那个宗总长的实在是好,在一顿村里人里特别扎眼。

“啧啧,”她咋舌,“你们家这下可热闹了。”

知道真相的她也不便硬撵老人去跟老大了,可是第二天她就转而向冯伟提出说:“老人跟咱们也行,不过我有要求——让你哥把这个房子过到咱们名下。就当养老费了。”

冯伟吓了一跳,“这个不好,这房子跟咱一分钱关系都没有,让咱白住就已经不错了。还要过户就……”

李丹理直气壮地说:“我不管你们家的事,你们之间的帐都是我过门之前的事了。现在哪家儿子结婚老人不给买房的?不买房还想结婚?也就是我傻啥也不图啥也不要地就跟你结婚了。可是现在我连孩子都有了,还不给个房子,等等于是借住在人家,以后孩子的户口啊上学啊啥的都是问题——我不管,这个房子不给也行,让你父母拿钱,买个别的房子。”

冯伟自然也不答应,现在的房价他倒是想买,就赚的那点钱,连个厕所都买不全。

俩人为此吵了几次,有次动静大了点惊动了冯家二老,就过来敲门问咋回事。

门开了冯伟就说没事,李丹就是哭。

冯母就劝说啥事要这样闹,怀孕的时候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李丹就捅冯伟,冯伟就坚持不肯说,俩人捅捅咕咕的。

最后李丹就豁出去了,说想要一套自己的房子,而且这房子必须在城里买,自己是决计不会回农村安家的,以后孩子受教育啥的都好。

既然是为了孩子,那也就是有道理的;再说给儿子成家立业确实是中国广大城乡地区父母的使命,媳妇哭诉房子,他们由使命感而催逼出来愧疚感,简直有点无言以对了,挺犯愁了。

夜里,冯家二老睡不着就开始合计。虽然有三个孩子,可是老大有本事,不用他们操心(冯父以为。);老二是个丫头,将来房子也不用他们置办,有点嫁妆出门就行;就这个老三,既是个儿子又没有赚钱的本事,眼看着也有家累了。

当父母的就是哪个儿女不行就多帮衬点,所以他们决定这事还得承担起来,给张罗个房子也是应该的。

虽然这样说,可是要怎样才能凑出房钱来呢?

冯父提出说不如就让老大出点钱,或者干脆把这个房子送给他兄弟。反正是一家人,老大还没娶媳妇,没人拦着,家里还是一笔账。

冯母却是一顿,她心里知道这房子并不完全是大儿子的,要过户,没那么容易。

冯父见她不做声,说:“咋?你觉得不行?”

冯母吞吞吐吐地说怕老大有想法,这么多年他都顾家,弟妹的学费都是他出,房子又不是小钱,人家好容易攒下个物,说让给就给了,怕他心里不舒服。

冯父默默地吸烟,叹气,“也是。老大也不容易,这房子他说不定是攒着给自己娶媳妇的。”

俩人又愁了会,冯母说:“要不,咱把家里的房买了。反正以后咱肯定要奔儿子来,那里迟早是卖还不如早点卖。”

冯父一时没做声,抽了满屋的烟,然后说:“行!就这么地。”

第二天,他们告诉冯伟和李丹,说想卖掉家里的房子补贴他们,给买个新房。

李丹态度挺好的,说感谢老人有这份心,挺感激的。“不过现在城里的房价你们可能不太清楚,”她说,“就像这套房的位置和面积,至少也要**十万。”

冯父冯母有点茫然地听着,李丹继续说:“我不知道家里的房子能卖多少钱,反正我们家那,搞避暑山庄开发那块,连院子也才十几万,一般的房子也就几万块。”

几万——**十万,这中间的差价就算是老人家也能算出来是多少,那绝对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李丹叹气说:“再说我们怎么能自己住上房子,让爹妈没房子住?——所以那房子你们还是留着,别卖了。”

卖了也没用啊,卖了也买不起城里的房。

冯父冯母回自己屋继续发愁,冯父又抽了一屋子的烟之后捻灭的烟头说:“还是去找老大商量下,他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