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整编
作者:斩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313

军营里面想要整一个太监,有的是办法,这件事情高强并没有插手,只听说杨戬从此以后都不大愿意踏进新军的军营半步,偏生又找不到什么办法发泄。

当高强很好奇地向弗世忠打听他们到底使了什么招式的时候,竟发现居然是自己曾经想到过的办法。当初在京城丰乐楼时,为了撇开杨戬,他曾经对郑居中说,若是杨戬腆着脸皮不走,俩人就干脆望茅厕走,问他老人家是进男厕还是进女厕。

这法子当时高强也只是随口说说,想不到韩世忠却把他付诸实践。他命人给杨戬的饭食里多放了点盐,杨戬当时吃的痛快,后面就猛喝水,韩世忠派人请他巡视军营,一面又猛灌他茶水,等到杨戬内急的时候,才发觉这军营中大解的茅厕都被人占据了。杨太监憋的受不住了,只得问起官兵们平日人浊马溺如何解决,当兵的很愣地冲了一句:“都是大老爷们,找棵大树底下撩开袍子就解手罢咧!”

可怜杨戬憋的面无人色,那些官兵还一个劲地拉着他到处参观,你不是监军吗,不是喜欢到处搅和吗,让你憋着一泡尿搅和个够!太监这方面本来就比较脆弱,杨太监算是狠狠遭了一回罪,从此以后再不敢进军营了。

高强听完了,也只是摇头一笑。其实宋朝的宦官算是历史上各朝当中最老实的,要知道读圣贤书的文官和宦官算得上是天生的对头,而北宋文官权力体制的发达使得这些宦官一个都不敢乱来,只要有一步行差踏错,铺天盖地而来的奏章立刻就能把你砸死。象童贯和梁师成这些宦官虽然得宠,但其权力和地位也都没有超出官僚体系的范围,根本不够资格弄权。

而这些宦官一旦没了政治权力,其欲望也就很好摆平了,只管拿钱砸就是,每年高家花在贿赂宦官内侍上头的钱那是相当多了。只是这杨戬是带着任务来的。那就不是钱能摆平的了,甚至对他再恭敬也是没用,高强索性就不假辞色,连钱都不送。

杨戬却不大对高强作脸色,面子上遇到了总是恭敬有加,这自然是临行前得了蔡家地指点,此来务必要捉到高强的把柄,杨太监和蔡攸当真铁杆。办事兢兢业业。

二月中旬,新军的编制大体完成,所求的粮饷衣甲器械也大多到位,三军训练工作便火热展开。新军与宋朝其他军队相比,在编制上强调了军这一级,与已经推行了多年的将兵法相结合,军指挥使也就改称“正将”。

实际上,军这个编制是北宋军制中固有的,但是北宋军以指挥为基本单位,指挥以下的军官基本上和部队不分离。望上的指挥官就经常调来调去。目地就是防止将领挟兵自重。但是这么一来,就使得很少有将领能积累指挥大兵团作战的经验,所谓宋军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其实更主要说的是中高级军事指挥的问题,导致宋军往往在边境的小规模冲突中都能不落下风,甚至还常获胜,但是大战一起就昏招频出,下层官兵的浴血奋战根本无法抵消上级的指挥失误。

针对这一问题,高强就下功夫整顿军一级的编制,新军有六个军,足编一万五千人,论理应该设六个正将。但是目前大名府并没有这许多正将,因此只有韩世忠,关胜,杨志三员正将,另外高强运用职权,将史进和李孝忠都越级提拔为准备将,再加上从飞虎峪招回参与新军编练的刘琦,好容易把六军的主官都给凑齐了。大名府原有地另一员正将李成,受高强之命依旧统领本府兵马。不在新军序列之中,不过鉴于李成此人甚具军事才能,高强也授权他可以按照自己地意图整顿旧军,相情裁汰冗兵,算是废物利用。

新军中,骑兵两军,战马五千余匹,乃是集合了原有的近四千军马,再向曾头市购买余数而得。实际上,曾头市的马群虽然有上千匹之多,但是要是一股脑卖了给朝廷,那这一个种群就算废了,曾家至少要过个五年才能恢复出售战马地能力,这还得留下了种马和足够多的牝马。因此名义上从曾头市购进的一千多战马中,大多数实际上都是从北地走私进来的,半数来自海上与渤海人的粮食交易,半数则由原先卢俊义的北地贸易通道而来——燕青回到大名府,自然将这条路又开了出来,交给李家庄的鬼脸儿杜兴一并操持。

骑将则由弗世忠和杨志分充,关胜虽然眼红,无奈这俩人都是留守司的爱将,高强要明目张胆任用私人,他也没有办法,只得退而担任步军的正将。不过高强为了安抚他,他这一队步军也要当骑兵来练,安排了几百匹战马给关胜,等到以后战马多了,也就升为骑军。关胜这才满意,心心念念只盼着朝廷能再拨他几十纲马过来(百匹马一纲)。

军主以下,营长这一个级别也成了高强任用私人的舞台,除了关胜地亲信郝思文之外,驻守飞虎峪的索超也被留了一个名额,此人用来守土实在是驴唇不对马嘴,等到刘琦一军练成,高强就准备让他俩换防,把索超调回来作一个骑兵准备将算了。

此外,史文恭和栾廷玉都被高强招入军中,一个授予骑兵准备将,一个则为营长,史文恭有去年射杀晁盖的功劳,因此高了半级。当然,史文恭带来了几十名曾头市的骑兵作为部下,这也是他在军中的本钱,曾涂曾密兄弟均在其中。

步兵方面就没多少人好安插了,要按照高强的心思,最好是把鲁智深从二龙山请下来,让这个西军中的前兵马提辖来带队,再合适不过。但鲁智深在二龙山上酒肉和尚作的开心,对于从军打山贼半点兴趣也无,只向高强派去的信使说了一句:“洒家依旧穿僧袍,军营中也要吃酒,我那徒儿可依得?”

高强听了一阵头晕,这吃酒还罢了,鲁智深虽然好酒,总不致于误了军机。但是让一个穿僧袍地和尚来带兵,这可实在有点后现代,难道让他手下的兵丁全部剃了头发,改称五百贼秃?不过看看门外,自己的牙兵中貌似有许多还真当过贼秃……

好在,鲁智深来不了,史进、李孝忠和刘琦都堪当重任。尤其是李孝忠,高强原本担心他年纪太轻。十七岁的少年,参军都嫌早了点,不要说统领两千多兵了。不过这少年好似天生就应该带兵似的,把出他那些游侠儿的手段来,将手下官兵收拾地服服帖帖,更无一个敢多嘴半句。这也亏了新军的功劳,大家都是从旧部队转来的,彼此不抱团,要是一帮老兵油子,这少年军官就不大镇的住场面了。

新军练的火热。高强却闲了下来。此时和他有关的工作大体完成。下面就是各级主官熟悉部队,磨炼战斗技艺,形成战斗力的过程了。他这个文官基本上插不上手,按照宋朝的规矩也不允许插手。

只是表面上闲着,高强心里却不安生,那李应地消息按说早就送到山上去了,为何迟迟不见回音?

殊不知,这时候宋江也正在梁山上头痛这件事。年前接到高强派人送来的消息,得知自己招安有望,宋江当真是若久旱而见云霓,喜的差点找不着北,当初被高强半哄半逼着上了梁山。还不是冲着“要想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这句话?至于那些个把柄,倒还次要了。

上了梁山之后,费尽心力,再有高强的诸般策划,总算扳倒了晁盖,独坐梁山大位,宋江这日子过的甚是滋润,在梁山上颐指气使。作起了大王。这等生活为许多YY小说主角所羡慕,天不管地不顾地作他的领主,那是何等快活日脚?宋公明却胸怀“大志”,这梁山说白了只是他的一个跳板而已,在他心中惟有招安做官才是正道。

因此上,接到高强的消息之后,宋江想都不用想,立时决定把招安工作当作往后的工作重点。但是冷静下来一想,梁山要想招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这个招安地要求绝对不能由梁山提出,那就不是招安,而成了束手投降,朝廷到底会如何对待这些手上基本都有“投名状”地山贼们,还用想么?

因此要招安,先得打几仗,向朝廷显示一下梁山的实力,才好谈条件,也才能让这些梁山的兄弟们安心。按照高强地话说,这叫做“让朝廷重新评估剿抚之间的成本问题”,按照宋江的心腹,白纸扇军师吴用的话说,这就叫做“等这厮引大军来到,教他着些毒手,杀得他梦里也怕,那时节招安才显气度”。事实上,对于累次失利,梁山上很有一种不服气的声音,当日飞虎峪前,为是晁盖已死,官兵占了形势,宋江忙着抢回晁盖尸身去办后事,因此梁山撤兵;到这次董平就擒,固然是官兵偷袭占了先手,也跟宋江没有派出山寨精兵有关。

在梁山上,有几股兵是极具战斗力的,乃是花荣一支,武松一支,公孙胜一支。花荣手下有黄信等一班儿头领,兵士又多半是逃走的军士,其编制和训练都和正规军相差无几,纪律严谨;武松所部则是燕顺、郑天寿,吕方郭盛等山贼出身,剽悍骁勇之辈,其中项充李衮二人的藤牌兵算是极有特色;公孙胜所部则是以饮马川一系为主,河北好汉多投入其中,马贼无数,只是梁山地狭,养不得马,因此这一系的战斗力并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除此之外,三阮的水军是梁山地支柱,但水战最讲装备,梁山虽有孟康这样打造船只的好手,终究缺少熟练的工匠,水泊左近也缺少大木,造不起大船,因此三阮的水军只好在梁山附近仗着熟悉地理水势逞强,不具备正面进攻的实力。

宋江左思右想,若要招安,还得先试探一下山寨众人的心意,才好定下方略。因此上元之夜,梁山上也挂起花灯来,众头领喽兵满山游玩。聚义分赃厅前,宋江假借酒醉,唱了一曲满江红:“……日月常悬忠烈胆,风尘障却奸邪目。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心方足。”

话音方落,武松先叫了起来:“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却冷了兄弟们的心!”

宋江闻言大怒,恃着酒意叫道:“这厮恁地无礼!左右与我推去,斩讫报来!”花荣一听大惊,武松是山寨支柱,怎的便要杀头?慌忙与众头领向前拦住了,只说武松吃醉了酒,酒后胡言,当不得真。

这原是宋江与武松串好的一出戏,如何不就坡下驴?当即道:“看众兄弟份上,饶他性命,与我推转了来!”

武松原就在堂下站着,几个喽兵虽然得了宋江号令将他推出去,转了个圈又回来,只当是扶着武头领醒了醒酒。武松上得厅来,向宋江赔了不是,宋江下座向前,拉着武松地手,不由得垂下泪来:“兄弟,你我情同手足,我只道你知我心意,却原来也是这般。作哥哥的问你,这招安何以冷了兄弟们的心?”

武松道:“哥哥一片赤子之心,要作国家的忠臣,我等兄弟不才,也愿追随。只是如今朝廷无道,派那太监杨戬来我梁山左近括田,害的左近打鱼的都不得营生。便是哥哥自己,也因吃了官司,不得已才上山,想那朝廷怎肯信我招安之心?更有一件事,晁天王死在官兵箭下,深仇未报,怎可轻言招安?”

他这话一说,有些头领都暗自点头。这三条基本上说出了梁山众人有可能反对招安的理由:第一点,就是所谓的阶级仇恨,有许多人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逃进山里,落草为寇,现在要回去作良民,恐怕又要受到官府的欺凌和压迫;第二点,就是身上背着的案子了,凡是那些拿着投名状上山的人,哪个不害怕官府治罪;第三点,便是梁山也吃了官兵不少亏,晁盖身为梁山之主,尚且死在官兵手里,三阮等是他生前的亲信,多得晁盖恩惠的,心中如何不恨?

宋江见了众人情状,心中暗暗默记,忙叹道:“贤弟,你心中所想,未尝不是道理。只是我等见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反的原是贪官污吏,当今天子却是圣明圣聪的,只需知晓我等心中的赤子之心,自然赦免前罪,将我等招安。那时你我兄弟复为良民,同享太平,岂不强似如今在这水泊中作那化外之民?他日边庭之上,一刀一枪争个边功,侥幸青史留名,光宗耀祖,也不枉了众兄弟一身的武艺,岂不强似身后还落一个贼名?作哥哥的总是为众家兄弟身家性命着想,这身前身后之名,又岂能不顾了!”

武松听了,当先拜倒,口称哥哥高义,人所共仰,作兄弟的但凭哥哥作主便了。

众人听宋江说的声情并茂,大多感奋,也都跪倒称谢。宋江慌忙一一扶起,心中却是甚喜,这场戏码一演,算是给招安作个预热罢,以此为发端,当可逐步统一山寨的认识,最终达致招安了。

行动之间,忽然觉得有一双眼神始终冷静如初,宋江偷眼瞥去,只见军师吴用正从容地向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