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重会玉人
作者:天兰水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316

真正进了酆都城,我才为这个阴间地府的繁华所惊讶。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着“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异国鬼魂,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交通运载工具:有轿子、骆驼、牛马车、人力车,有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

一条河流贯穿全城,据吕大哥说,由于酆都城占地极广,所以很多货物都是经过这条幽河运送。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横跨幽河上的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它结构精巧,形式优美,宛如飞虹。有一只大船正待过桥。船夫们有用竹竿撑的;有用长竿钩住桥梁的;有用麻绳挽住船的;还有几人忙着放下桅杆,以便船只通过。邻船的人也在指指点点地象在大声吆喝着什么。船里船外都在为此船过桥而忙碌着。桥上的人,也伸头探脑地在为过船的紧张情景捏了一把汗。这里是名闻整个地府的码头区,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名副其实地是一个水陆交通的会合点。如果不是真正肯定,我都还以为是到了某个朝代的繁华都城,任谁也想不到这是在九幽地狱。

由于心系爱侣,我也没有太多的闲心去欣赏这难得的景观。在我的再三催促和吕大哥的调笑下,终于来到了城市的中心——酆都府。因为随行的是一位王爷,守卫稍微检查了一下就放我们进去了。吕老哥仿佛驾轻就熟,直接就把我带到了府衙的一处幽静之地。

翠绿的竹子细叶叠嶂,在微风的吹拂下哗哗作响。光亮透过叶片撒了下来,在地上铺上了层层娇小的叶影。茂密的竹林如果一不小心,都可能迷失在其间。带着我七拐八弯的,终于到了地头。淡淡的竹香中,一小轩伫立其中,屋角的风铃在竹子间当当飞舞,显得清幽淡雅。

“公主殿下,五官王吕携朋友拜见。”吕大哥在门口站定,对着微掩的木门恭身说到。

我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对这片清幽幻境的主人产生了不小的兴趣。在阴间,天地中总或多或少地充斥着阴冷的气息,虽然不是太明显,但由于混沌力的关系,我还是觉察到了。这股阴冷气息会在不知不觉间慢慢蚕食属于“光明”的力量,也就是灵力之类浩然纯正的力量。这也许就是仙界的人不能在地狱久呆的原因吧。可在这,外面的竹林被人为的步成了一个阵势,阻绝了这股气息的蚕食,使得这里春光明媚般令人心旷神怡,更显得主人的高雅不俗。

“王爷不必多礼,公主殿下有请。”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梳着马尾天真可爱的少女从门后露出了俏脸,对着吕大哥微微一笑,两个甜甜的小酒窝出现在白嫩的下脸上。我心里一颤,那天使般无邪的笑容让我顿时觉得爽心悦目。

吕大哥听见少女的声音,却不自觉地打了抖,诚惶诚恐地说道:“有劳小翠姑娘了。”自始自终都没有抬起过头,声音也有点颤抖,跟在那个少女的身后拉着我就进去了。要不是我还沉浸在她刚才的那个灿烂笑容里,一定可以看到少女在转身时露出的那丝戏谑的神情。吕大哥则可怜地看了看我,摇摇头,他知道又有一个人要遭殃了。

屋子里是典型的江南小院摆设,亭台楼榭,错落有致,白墙黑瓦,房脊翘起。一条细细的流水贯穿其中,清荷片片,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哗哗的水声使得整个幽静的小院显得更加恬静,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房屋的门窗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显得淡雅朴素。窗上的浮雕栩栩如生,有各种奇异的花草,也有叫不名的珍禽异兽。窗棂的花纹为镂空透雕,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沿照射进来,给屋子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堂屋内透雕花纹深漆的方木桌、背靠椅摆放的恰到好处,显得古色古香、庄重雅致。厅堂中间有银杏木精雕的月宫门洞屏风,雕刻精细,玲珑剔透,将小屋分为南、北两室,前室雕梁画柱,后室朴素简雅。在正中墙上是一幅傲雪的寒梅图,白雪皑皑,傲骨的红梅笑对风月,冰肌玉骨丝毫不为寒风所动,风儿细细吹拂着,雪花缓缓地落,在明月里梅树撒下萧疏的花影,用墨简单,却传神地勾画出了梅的铮铮铁骨。好一幅傲梅图,不过奇怪的就是图并没有落款。

“王爷请用茶,公主一会就出来。”那个少女放下两杯热腾腾的茶后就退了出去,不过她脸上却闪烁着奇怪的神情,似乎是好笑,又像是不屑,对象却是我这个初入地府的人。

可我却没有观察到她的表情,刚刚激战了一场的我确实有点渴了,端起几上的茶杯就灌了下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吕大哥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吕大哥,这个公主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呢?”我一边欣赏着屋内的摆设,一边问道。

一说到公主,吕大哥那粗犷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敬佩,说道:“在整个地狱,我真正佩服的人并不多,而公主则是其中的一个。你也知道,从古至今,男女有别,女人基本都是附庸男人而生存的,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在阴间也是如此。很多贵族也是妻妾成群,女奴无数,这已经成了一个风俗和习惯了。可自从公主继任以来,不怕人单力薄,通过她的智慧,巧设计谋,连连搬倒几个手握重兵的王爷,使得再也没有人敢小看这位公主。而且公主勇于改革,用新式的方法管理手下机制,不拘一格的提拔下层有能力的官吏,使得整个朝政焕然一新。而且公主在冥军中也任用了批年轻的将领,以军功作为晋升的主要依据,打破了几大将领把持军务的局面,我们军队的素质也因此比以前不知道提高了好几倍。在帝君不在的时候,公主更是亲力亲为,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把地府打理的更是井井有条。她以女儿之身君临地府,是我最佩服的一个女性!”

“王爷说笑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后面传来,温柔的语调让人仿佛如沐春风。白影一闪,一个俏丽的美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纵然见惯了美女,我心里也不由的一震。四个如花似玉的丫鬟拥着一个美人走了进来,虽然她们也可以称为绝色了,但和中间的人儿比起来,则只能作为陪衬了。如凝脂般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灵动的眼睛,闪烁着智慧成熟的光芒,眉宇间顾盼生辉。满头乌丝用一根翠绿的发簪盘着,显得雍容华贵。柳眉轻舒,瑶鼻樱唇,半点朱红胭脂使得她更显娇媚。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修长的双腿在轻白秀裙里显得若隐若显引人留恋。白玉般的手指轻轻交叉着放在小腹上,挺立的双峰在纱衣中玲珑毕现。好一个绝代的妖娆,除了欣赏,我心里竟然不起丝毫波澜。

可在别人眼里可就不是这样了,在她们看来,当公主一进来我这个长像平凡感觉不到一丝能量波动的“废物”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嘴角还挂着那“淫笑”。当场就有几个丫鬟怒目相视,如果不是公主在这可能立马就要上来把我分尸了吧。

而那位公主却仿佛看不到我一般,从我旁边而过,香气扑鼻,扶起了正跪下叩礼的吕大哥。受宠若惊的吕大哥满脸通红,双眼发亮,要不是知道他家有悍妻,我还以为他看上这位公主了呢。

“王爷找本宫有什么事吗?”重新入坐后,公主轻抿了一口新沏的花茶,朱唇轻起问道。

自从公主出现后,吕大哥就唯唯诺诺的,一点没有刚才意气风发的气概,我眉头皱了皱,虽然她是很美丽,几乎和素儿不相上下,但她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样子使我很不舒服。要不是还有求于她,我可能挥袖就走了。心中的不快自然而然的就流露了出来,这时公主才好象发现了我一般,问道:“这位公子是?”

正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意的吕大哥听见公主的垂问,连忙说道:“这位是庄若云庄公子,是我刚认识的兄弟。他有些事想麻烦公主。”

这个吕大哥,就这样把我卖了。我心里一阵气苦,但事已至此,看着他不好意思的红脸,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错,公……公主殿下,我有点事希望你能帮帮忙。”我注视着她艳丽的脸庞,说道。

“大胆,竟敢如此无礼!”早就看不惯我的四个女婢见我既不给公主下跪,而且还敢大胆的盯着公主看,忍不住吆喝了出来。

我丝毫没有管那几个人的叱咤,只是盯着公主那双美丽的眼睛,在清澈眼眸的深处,我似乎发现了一丝丝寂寞与孤单。

以美貌和智慧并称于地府的公主首先受不了避开了我的眼光,白嫩的俏脸微微一红。看着心目中的女神受窘,四婢中的一个娇叱一声拔剑就向我刺来,凛冽的剑锋伴着阴寒的剑气席卷而来,逼的我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看来不会武功的公主把保护她的责任都交到了贴身的四婢手里了,就眼前的这个小呢子功力就和吕大哥差不了多少。

看见我后退,四婢脸上不由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和我动手的那个更是一气呵成,凌厉的招式一招接着一招。刹那间,阴寒的劲气伴随着剑光在小屋中晃动,只见两条身影在其中忽隐忽现。

五官王偷偷望了望公主,见她并没有生气,才放下了心,随即又有点怪这个兄弟了,明明有求人家,口气还这么冲。看着场中悠闲地躲着剑气的我,不由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老弟,别玩了,你不是还有正事嘛。”

听见五官王的话,在场诸女都升起了不信的神色。明明场中就是我被别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但听他的话似乎我随时可以脱困一般。公主是因为不谙武功,而其他三女则是修为和场上的女人差不多,都认为我毫无招架之力了。而事实呢?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女的功夫确实不错,甚至比方清都还要出许多,已经是地境的高手了。可她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经验不足。也可以想象,一个地府受人爱戴的公主,想伤害她的人都得先称称分量,所以也就养成了她们几个眼高一切的性格。一遇到像我这样从生死边缘活过来的人,当然就不够看了。如果不是我想熟悉一下地府的功夫,早就让她趴下了。

“你个蛮子,不要在那胡说霸道,春姐姐怎么可能输个这么一个废物,也不知道素姐姐为什么会喜欢这个没用的人……”四人里面最小的阎冬嘟着最不屑的说道,在她眼里,四人武功最高的春姐姐是无敌的。

听见她的话,吕大哥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从和我交往的这段时间来看,我对素那丫头是非常重视珍惜的,看来今天的事可能不容易解决了。

“让开!”就在阎冬还想说两句的时候,场中的情况突变。我轻哼一声,轻轻松松地在密布的剑影中用两指夹住了阎春的利剑,剑身上阴寒的气劲对身负混沌力的我来说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当的一声,一柄寒铁精兵在我手中断成了两截。丝毫不理会呆立的阎春,我上前几步,盯着不知所措的几个女人,一字一句的说道:“素儿在哪里!”强劲的气势衬托着我坚毅的脸庞,王者般的霸气直扑眼前的几个女人,就连一边的吕大哥也暗暗心惊。如果她们不告诉我,我就把整个地府给拆了!

阎如心看着前面这个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男人,他平凡的脸庞带着丝丝愤怒和担心,从他黝黑闪亮的眼眸中她看到了对素妹妹的深情。心里一颤,在庆幸妹妹没有选错人的同时,心里却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自小她就受到大家的宠爱,大帝哥哥也对她百依百顺的,长大后凭借着绝世的容颜和智慧,更是没有哪个人敢在她面前说重一句话,有的无非是一写谗媚讨好之语,而自己对那些所谓的王公贵族天只骄子更是不屑一顾,想不到现在竟然有个人毫不在意她的容貌敢在她面前为了一个女人斥责她。在愤怒的同时却有了一丝新鲜刺激的感觉。但立刻她收就收起了好奇的心情,古井无波地说道:

“庄公子,不错,素妹妹确实是在我这儿,但她可不想见你啊。”

“不可能!”在惊讶这位公主竟然从我的道家清吟中很快的恢复过来的同时,对她的说辞不屑一顾。素儿的心我非常肯定,绝对不会不见我的。

阎如心好笑地看着眼前满脸信心的我,心里早笑翻了,嘴上却淡淡地说道:“是吗?那是谁让她到了地府的呢?差点让她魂飞魄散,你以为她还会原谅你吗?”想着刚见到素妹妹时她那憔悴的模样,越说越有气,语气也凌厉起来。就是四婢也从没有见过她这么发火的,一时楞楞地看着她。

我的心像被狠狠击中了一般,脸色突然变的苍白异常,身体也摇摇欲坠。颤抖着双唇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来。

看着我虚脱的表情,再无一丝刚才的强横,不知道为什么,阎如心的心里有种酸楚的感觉。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把刚才那股陌生的感情抛开,说道:“你走吧,素妹妹是不会见你的了。”说完,就把茶杯放下,准备送客。

“哎。”良久,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负手慢慢向门口走去。

阎如心一看心里急了,要是我真这样走了那就没法向素妹妹交代了!正在想找个借口留我下来的时候,却见我到了门口就停了下来,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不由又暗骂了我几句。

我从怀中拿出了一只玉箫。晶莹剔透的管身上,几朵白莲栩栩如生,流光异彩,仿佛有一层水雾在其中流动一般。握在手上,一股温暖的感觉从手心传了过来。看着这只非凡的洞箫,我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在乐器中,我比较喜欢箫。箫声充满了一种清淡高远的幻想,我从小就没有什么追求,淡泊明致。但老天似乎并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卷入了这些纷纷扰扰中。”

听见我莫名其妙地说起了这些毫不相关的话,场中几人忍不住就要喝止。但随着我略带悲伤的话语,她们也慢慢冷静了下来,阎春拿起地上的断剑,默默退到了一边。

望着已经西沉的太阳,淡淡晚霞铺上了天空。霞光映照在我的身上,更加增添了我一丝落寂的情怀。迎着竹林吹来的微微细风,黑发在晚霞中飘散着,身上散发出的孤傲之气使得我就像一副画一般融入了眼前的景色中。除了沙沙的风吹竹林声,一切都静悄悄的。

“当我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后,这种向往却越来越深。获得的力量越大,意味着我们失去的也就越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所能珍惜的一切,哪怕是用我的生命。素和霞是我挚爱之人,虽然我很贪心,但我真的不想失去她们中间的任何一个。她们已经成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失去她们,我也就失去了活在世上的意义了。什么责任,什么负担,那又关我何事?我之所以会做那些事,无非是为了给她们一个安定的环境,我不想她们受到任何伤害。”我低沉着声音说道。场中的众女已经被我语气中对爱人深深的眷念之意所感动,静静地看着依在门口的我。连吕大哥也看着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可想不到的是,这反而害了她们。霞已经有将近一年没看见我了,而素现在又这样。也许,我真的没资格拥有她们吧。”幽幽叹了一口气,我把玉箫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当第一个音符在空中回荡的时候,阎如心心里一颤。精通音律的她似乎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般,双眼呈现出迷离的神色,渐渐陷入了这如幽如幻的箫声中。

箫声辗转反侧,在清冷的黄昏中显得凄凉悲切。婉转的箫声倾诉着我对素的爱恋,往事纷纷呈现,有悲欢,有离合。柳锁莺魂,花翻蝶梦,微风撩起寸寸柔肠。夜晚天晴风亦歇,一夜春寒肆威将梅花缠折,淡淡的云天下,稀疏的花枝依然含情脉脉,就像素深情的目光。浮云飘来飘去,数枝梅梢犹带雪。

箫声带起呜咽的啼鸣,像在道歉,仿佛怜惜,对素如海般的情怀通过箫声在地府上空飘荡。人们被这深情的箫声迷惑了,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车夫忘记了架车,农夫丢下了锄头。店里的小二忘记了吆喝,食客们高举着筷子忘记了美食。街上的行人停下了脚步,旁边的商贩呆立一边,就是原本活蹦乱跳的小狗也静静地趴在地上。地狱深处受苦的恶人们停止了呻吟,如咽如泣的箫声让他们忘记了身上彻骨般的疼痛。他们想到了以前人世间的种种酸甜苦辣,为曾经失去的痛苦,为尚未珍惜的流泪。狱衙也停止了手中对囚犯的惩罚,他们想到了家中那盏昏黄的油灯,想到了饭桌边等着自己回家的亲人。恋人们相拥相泣,海誓山盟;夫妻们相依相偎,花前月下;老伴们相扶相持,回忆着年少的风流。寂静的地府每个角落都飘荡着婉转凄凉的箫声,梨花漫天,白雪飘飞,残枝上丁香花缀着哭泣的露水。众人在我深情的呼唤下流泪了,为我祝福,为我祈祷,期望着有情的恋人终成眷属。

若问闲情都几许?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梅子黄时雨。

一曲终了,众人还沉静在那忧伤的箫声中。谁也没有注意,一条白影从内室冲了出来,倦鸟入林一般一下扑到了我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我,美丽的眼睛含满了泪水,呜咽着说道:

“大坏蛋!大坏蛋!知道人家喜欢听你吹箫,却吹这么悲伤的曲子诱人家出来。坏蛋!坏蛋!”素不依地轻轻敲打着我的胸脯。

重新抱着爱人的滋味真的无以复加,失而复得的东西最为珍贵。感受着怀中人儿对我的依恋,我苦笑地摇了摇头。看阎如心的态度并不会简简单单地就把素还给我,说不定素还和她一起作弄我。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在这巨大的地府中找的素,那就只有让素自己出来了。我知道素喜欢听我吹箫,在麒麟洞的时候她每天都缠着我吹给她听,每次都沉醉其中。可想不到的是,还是被她发现了我的计谋。任我在脸皮厚,也不禁红了红脸。

“咳咳咳,”虽然我十分愿意和素就这样相拥着,可有人似乎不乐意了。

“妹妹啊,有了情人就不要姐姐拉,姐姐很伤心啊。”阎如心故做伤心的说道。她小女儿一般的神态看得我眼睛一亮,如此娇媚的神情出现在一个高贵典雅的美人身上,确实引人心猿意马。幸好素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不然又会遭到她的取笑了。

“才不是呢。”素一下想到还有其他人,红着脸望了阎如心一眼,看见大家都略带深意地微笑看着她,跺了跺脚,不依地把头埋进了我的怀里,作了只可爱的小鸵鸟。又引起大家的一阵轻笑,不过我腰上的肉,却少不得一阵疼痛了。

“公主,请原谅刚才在下的卤莽。我想带素回去了,请公主成全。”既然已经找到素了,我心情也欢快起来,说话也礼貌了许多。

“不行!”公主刚要说什么,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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