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怒龙蟠空(一)
作者:冷月寒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398

武当派的四个弟子不由面面相觑,心下更是惭愧,其中一弟子对着萧枫诚恳的道:“萧先生,在下武当三代弟子徐成,为敝师兄的所为,郑重的向先生道歉。”

萧枫爽朗的笑道:“不用了,不用了,若是以辈分来说的话,适才我可算是以大欺小。再说凭我和你们祖师的交情,这许小事,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他见武当弟子也不是,个个都那般的跋扈,心里到也为小兄弟张三枫感到高兴。

徐成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好奇的问道:“难道先生还与敝派祖师有所交情?”他心里甚是怀疑,只因张三丰行侠江湖二十年后就即归隐武当,近二十年来,一直在武当山闭关修炼,从未下山过半步。瞧萧枫的模样,也最多二十五、六的上下,又怎会与祖师有交情。

萧枫见他不信,便笑道:“你可知我适才用的甚么武学么?”

徐成先是茫然的摇摇头,心道:你用甚么武学,我怎知道,难道这算是考考我么?沉思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祖师张真人每日在武当峰顶那拔离尘俗,俯视苍生的风姿,与适才的萧先生是那般的相象,不禁迟疑的道:“先生刚才使得莫非是‘太极拳’?”

“哈哈,不错,正是‘太极拳’,你可回去与你家祖师说,就说我萧枫问他好,倘若他有空的话,就叫他来崖山找我吧!咱哥俩也好久没聚过了。”说完,萧枫又是纵声长笑,那爽朗的笑声,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每个人都为大宋有这么一个豪气凌云,功力超绝的高手而兴奋,为自己能有这么一个盟友而高兴。

其中最高兴的莫数是武当四个弟子了,没想到,搞了半天,这萧先生原来与祖师是兄弟。徐成欣喜的道:“萧先生,那你和敝派祖师,到底哪个是兄,哪个是弟啊?”他到现在还是没搞懂怎么萧先生突然会和祖师变成了兄弟。

这时杨士杰凑上来笑道:“徐兄弟,你别看萧先生的容貌不过是弱冠,可他绝对是你祖师的兄长,这一点,我可以保证的。”说完,又望了望众人唏嘘道:“萧先生的神异,我们这辈子都是搞不明白了。四十年前,老夫初遇先生时,他就是这般的风采飘逸,四十年后的先生,竟然比当年还要丰神俊朗,你们说,老夫要不要嫉妒他?”

众人听了他这话,又是轰然大笑,此时的徐成已然相信到了骨子里。四个武当弟子均都是用敬仰的目光望着萧枫,他可是祖师的兄长啊!早就听师长们说过,祖师的武学根基是他的兄长为他铸奠,他的兄长不禁能呼风唤雨,且能腾云驾雾,犹如仙人一般。现在有此福缘,假如自己还不知把握,那定然是会遗憾终身的。

想到这,四个弟子谄媚的脸上射出了贪婪的的目光,打定注意是要赖上这个师祖伯了。

※※※

次日天刚拂晓,众人即已拾掇好行装,趁着雨歇微明,径自赶往崖山。

一路无事,萧枫仍旧驾着马车,群雄里有不好意思的抢上想替萧枫,可那拉车的马儿除了萧枫外,他人是一律不买帐的。一路行来,赵菀屡次明启暗示自己的爱慕情愫,可萧枫故作不懂的,茫茫然然。使得赵菀一路上不知暗骂了多少次的呆子。

看得旁人都是惋惜不已,只叹这惊世艳福为何不落入自家头上。不过经此一来,群豪对萧枫的人品秉性却是更为钦仰。

一行人迤俪南下,不一日,即到了崖山。

崖山又名崖门,东西两山之间一道大江正滚滚向南!江水其实很宽,可能有上千米,但与两岸的青山和它所连接的伶仃洋和银洲湖比起来,却又只能算得上是一衣带水,两山夹江,这就是崖门!崖门之间的海水,犹似一汪大湖,故而又名银洲湖。湖形呈狭长形,状如蛟龙。湖面碧波荡漾,洇波浩淼,万顷一碧;窄处两面巨石,倒影如黑。周围山环水绕,因为多数时候湖面风平浪静,山影浑沉,是故具有中国山水画般恬静的柔情。

一眼望去,无数的蒙皮战舰密密麻麻的塞满了整个水道,望着雄壮的大宋水师,萧枫等人直觉心弛神摇,火红的夕阳正在落下,将整条大江映得通红。这悲壮的一幕,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灵,众人禁不住的黯然落泪。

从临安南宋朝廷出降以来,张世杰等挟二王出逃到此时已经整整三年了。复国非但没有半点希望,反而形势越来越糟。辗转数千里,陆秀夫和张世杰他们没有一点犹移,一丝动摇,带着幼主和一线生机,几乎是夜夜席不暇暖,任风浪打湿最后的征程。在这风雨飘摇,生死存亡之际,大宋也只惟有现在这一小块仅有的疆土了。

萧枫对于即将会面的张、陆二人,心中早已敬慕万分。不过他眼下对,‘只要朝廷有忠臣,国家就能兴万年’的这一想法,却是嗤之以鼻。前后对照下金宋两国的同般命运,拿着女真的完颜呼邪及哈达,与今时今日的张、陆、文等三人来比,哪个不是响当当的忠诚贤士,可是结果俱是相同的凄凉,悲壮。

一路行去,不久即到了大宋的崖山军营。

张世杰和陆秀夫听闻昌平公主及文天祥到了崖山,早就率着其余的文臣武将,远远的在道边出迎。

萧枫望着长得与文天祥一般的脸皮白净,温文儒雅的陆秀夫,及身材矮壮,目光如鹰的张世杰。再听得他们各自的寒暄,萧枫不禁心下叹息:这些大宋的剩余官员里面,坚挺行朝,誓不降敌的却是以文臣具多,武将寥寥;常言道,文不贪财,武不怕死。可这大宋的武将里,怕死之人只恐是历朝历代以来最多的了。

众人会面之间,话语并不太多,只是略行寒暄,便相携着去那临时行宫,叩见太后及少帝。

既是弱势,又处于辗转颠沛的逃难中,此时的大宋皇室哪里还有在都城临安那般“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的旖旎胜景,又哪里还顾得上日享金宴,夜赏歌舞的摆谱?好歹张世杰和陆秀夫还算照顾,落脚崖山后,建临时‘行宫’三十余间,‘军屋’三千余,开设“草市”,以利交易。其实所谓“行宫”也好,“军屋”也罢,都是匆匆建成,充其量也都是简易房而已。

萧枫随着众人到了一座‘行宫’中最大的房屋前,此时太后与少帝俱都在屋前等候,实是房屋太小,来了这么多的武林群雄,又如何能挤得下。太后年龄到也不大,广袖齐胸而立贯通了庄严,衣领交合叠皱系住了高雅,显得丰韵犹存,携着粉装玉琢的六岁少帝。一众人等瞧见太后与少帝,齐齐跪伏于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太后此时也顾不得,谈甚么宫廷礼节了,一日数惊之中,虽说名为君,可稚子寡母亦心存彷徨,只能依靠陆、张二人及众军民,在这种情况下,太后瞧见昌平公主赵菀,早已哀痛万分,急急上前,搀起女儿,戚声道:“儿啊,母后好想你!!!”

赵菀也凄声道:“母后,母后,儿也很想你!!!”说完,就扑入了母亲的怀抱。

母女两人旁若无人的抱头痛哭,哭泣山河的破碎,哭泣亲人的凋零,旁观众人见了这凄怆摧肝的场面,也是垂泣不止,朝官们纷纷以朝衣拭泪;凄然泣下的群雄,却是用大手在脸上狠命的抹来抹去。

女儿看着母亲是否苍老,母亲看着女儿是否清减,就这样两对泪汪汪的眸子布满了苦楚,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