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利昂的打算

这一夜显然无法平静，由于担心那些阿萨辛骑士会乘着众人最虚弱和放松的时候再度回击，利昂让杰克和哈奇尔商议，布置一个更好的警戒体系。

“李，我认为这完全没有必要。”杰克不情愿地说道。

利昂在杰克的搀扶下回到帐篷里，在一张从杰斯特里取出的精巧的折叠椅上坐下，那是7世纪罗马尼亚风格的木工制品。

面对杰克的情绪，利昂沉默了一下，似乎在酝酿怎么和杰克解释。面对杰克这么一个聪明而又敏感的人，你很难用那些应付普通人的话来打发他。

“你知道这些家伙的背景和所作所为吧？”利昂问。

“一群受了委屈就发泄到更弱者身上的孩子么？”杰克显得不屑一顾，尽管这些人在刚才守卫了他的后背，但杰克在心里不承认这一点。

“我不是在说这个，事实上那样说很不公平。想想他们生活的环境，虽然不能原谅他们的作为，但是你应该理解他们那么做的原因。那位哈奇尔骑士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是他很有胆略。这一次突破赞吉王朝的防守边境的行动我想大概已经引起了的黎波利和阿勒颇王国双方的震动，我们可以想见，即便这批人回到的黎波利，面对他们的也很可能是的黎波利伯爵和他手下那群贵族的审判。这一点，我想梅西应该能为我补充一些意见。”

牧师梅西坐在利昂左手边的位子上，这位对亚细亚局势较为了解的中年牧师在从安条克之后的这些天里渐渐成为了利昂的顾问，他的经历和见闻极大的弥补了利昂的情报不足，这也是索特安排梅西与利昂随行的原因。

他从特万的手中接过一条湿毛巾擦了擦连，特蕾莎在处理了这些毛巾后就站到利昂身后，而特万在递给自己的主人另一条棉布毛巾后便去另一顶帐篷里照顾莫扎特和佩里。

“我同意总大师的意见，现任的的黎波利伯爵雷蒙十四世是一个众所周知的软骨头，他是安条克女公爵康斯坦斯（即安条克福音中的科斯坦扎）的表弟，雷蒙十三世之子。事实上他同样拥有着安条克公爵的继承权，为此他曾经向拜占庭的皇帝送去一封信，大致是愿意以献上自己的忠诚为条件，要求拜占庭的那位美男子约翰（约翰二世）派兵帮助他夺取安条克。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他的本性，在面对阿勒颇和法蒂玛的联合攻势之下，要不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几位老臣和那两支骑士团，的黎波利早就已经沦陷为穆斯林第一个攻陷的十字军国家了。”

梅西一边说，一边看着利昂，这位牧师同时在猜测利昂刚才那么做的意图。那显然不仅仅是为了施恩并拉拢那些士兵一起抵抗之后的刺杀，利昂刚才看着他的眼神说明这其中还有一些更深邃的理由。

或许这位年轻的总大师已经考虑了政治层面上的某些因素？

梅西试图沿着利昂的想法去探究其真实意图。

“所以？”杰克收起了那种不屑的表情，他是个聪明人。

梅西继续说道：“但即便是这样，这位被称为胆小者雷蒙的伯爵也没有守护父亲遗产的能力，这两年来的黎波利的军队在战场上连续失利，这和雷蒙伯爵任用他的那群弄臣是离不开的。按照那位哈奇尔骑士的说法，那个害的白橡树兵团被几乎全歼的男爵应该就是雷蒙伯爵的密友和近臣，被称为最善于逃跑的骑士——拉蒂尔男爵。这几位伯爵的近臣总是将战败的责任推卸到一些替罪羊身上，并且用不光彩的手法来维持伯爵对他们的信任。而由于在正面战场上不断失败，雷蒙伯爵这半年来试图通过外交来解决问题。”

“那个伯爵以为腆着脸舔舔那些穆斯林的靴子就能在和战争说再见么？那么还要骑士和士兵们干嘛？”杰克哼了一声，用他刺剑般犀利的毒舌吐出讽刺。

“是的，这位伯爵的胆子已经被吓破了，在去年的一场亲征中，据说一队法蒂玛的马木留克骑兵几乎冲到他面前不足15码的地方，那之后他几乎大病了三个月。这一次如果赞吉王朝的苏丹努尔丁摆出强硬的态度，我想这位伯爵绝对不会介意将哈奇尔骑士和他的属下们交出去，以此来平息那位君王的怒火。”

说到这，梅西突然醒悟，利昂之所以忍着痛苦为那些士兵治疗，很可能是想利用这一件事来介入的黎波利的政治局势。这将是‘香槟伯爵之子’在十字军国家登台的一个良好契机，要知道历代耶路撒冷国王中也曾有过一位香槟伯爵的身影，从这一点上说，利昂有着耶路撒冷王国王位的继承权。

所以如果直接在圣城中公布这个虚假的身份，那么很可能将面临巨大的压力和黑暗中伸出的剑刃，在到达圣城之前就制造一个良好的声势比前者明智得多，那会大大减少他们在到达耶路撒冷后遇到的明面上的阻力——尽管可能的抵制依然存在。

利昂听了梅西的话，点了点头。

“梅西说的没错，这群家伙就算是带着那些奴隶回去，估计也不能完成他们的愿望。那位哈奇尔骑士太年轻了，他虽然算得上聪明，但是看上去是个冲动的人，对政治和贵族的厌恶也会让他忽略来自哪一方面的危险。利用他们这个‘机会’和圣殿骑士的身份，我可以凭借特别司法权来干涉那位雷蒙伯爵的作为，同时获得一些同情哈奇尔等人遭遇的的黎波利人的信任，杰克你应该了解，生活在这的人对穆斯林的看法可和我们不同。”

杰克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并认同利昂的看法，但是他显然从中发现了问题。

“你说的没错，李，但是我似乎觉得你对的黎波利有些过分看重？你知道，耶路撒冷应该会是更好的选择，那些会抵制你的力量并比不上欢迎你的多，在塞浦路斯的时候我们那位教官给予你的圣殿骑士身份，多少能表明圣殿骑士团的态度。不管他们对你的身份知道多少，我认为那应该也是老头子给你留下的一些帮助，在耶路撒冷有了圣殿骑士团的认可，我想没什么能阻碍你在那做一些事情。更何况，隐修会在耶路撒冷的成员要比别的地方更多吧？”

利昂给杰克看过哥特留下的笔记中的一部分，包括一些锡安成员的名单和一些关于墨洛温王朝末期的秘闻。

面对捷克的问题，利昂显得有些难以回答，他如何向杰克解释在安条克遇见的那个人印证了他心里的担忧，那个叫萨拉丁的穆斯林骑士，有着一位炽天使寄宿的天选者。

虽然同样有着拉斐尔的守护，利昂也并不缺少与对方对抗的勇气，但是一种对某种无形力量地感慨和敬畏让利昂始终对未来有一种预言般的担忧。

不提完全处于内陆的埃德萨，在安条克、耶路撒冷、埃及和的黎波利四个十字军国家中，的黎波利拥有最完善的港口和最大的船队。威尼斯和热那亚的商人更喜欢在这里交易货物，因为在的黎波利可以买到所有的违禁品和在其余地方遭到教会抵制的货物，黑色贸易是的黎波利在失去陆上商道后还能坚持下来的重要原因。

“一个懦弱而无能的领主，对我来说不正是一个打开门的傻瓜么？虽然现在的的黎波利只有当初的七分之一，但是它依然是耶路撒冷北边不可缺少的侧翼。而且我需要一个能和塞浦路斯联系的港口，在的黎波利说不定我们还能和威尼斯和热那亚的商人们打打交道，那些家伙拥有的舰队可是让帝国海军都为之失色的金色巨*。”

说到最后一句，利昂笑了起来，苍白的脸看上去有血色了一些。

杰克知道利昂在笑什么，那两支由商人们组建的无敌舰队完全就是金钱堆积的产物，蓝十字公会有很大比例的魔导制品就是出售给那些商人建造和维修战列舰的，使得那些商人口袋里的金币又最终流入了法师的金库。

“我明白了，起码现在还需要那个红头发的家伙和他的手下是么?”杰克问。

利昂点点头，然后想起什么。

“还有，你试着和那位哈奇尔骑士多沟通，他之前使用的是源自卡斯提波的宫廷剑术，那种剑术现也应该被收藏在西班牙大公的城堡里，不是普通骑士能够学到的。”

“明白了，我会试着套出他的话的，我想现在这个情况，他不敢对我说谎。”

杰克于是走出帐篷，去和哈奇尔商议后半夜警戒的事宜，而利昂在和梅西说了几句话后，那位牧师也很善解人意地从帐篷中离开了，他知道这位年轻的总大师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梅西离开之后，一双小手挽住了利昂的脖子，那皮肤的触感如同泉水般清凉。那双手拉着利昂微微后仰，直到他剧痛着的头颅枕在一片柔软之中，这让利昂的头痛也似乎好受了一些。

闭上眼睛，他闻到一股海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