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天使与天使的歌声

事实上，从利昂骑着欧塞冲出营地向阿穆尔袭去，到佩里奇迹般地突破自我并破坏对方几乎完美的布局，整个过程事实上不过大约几分钟的事情。

而就在杰克和让按着佩里的话去支援哈奇尔那边时，一阵愤怒但却绝不失动听的歌声响起。

是特蕾莎。

毫无疑问那声音只能属于她，即便现时那声音里满溢着愤怒、惊讶与恍然，但它依旧婉转空灵，美妙地像是七弦琴的音色。

“从久远以前的年代，我便是受着宠爱的公主。”

“如不是怜惜河流，我便向我的父亲索要淹没的大地。如不是怜惜大地，我便向我的祖父索要天上的星辰。”

“父亲喜爱抚摸我的长发，他总说那比最纯净的流水还要光滑。”

“没有我姐姐的美貌，也胜不过我妹妹的歌喉，唯独这金发是我的骄傲。”

“从没有人类敢伤害我，甚至是我最爱的长发。”

“如同那位贝伦妮丝①一样，我只将它献给我的爱人或是神明。”

特蕾莎高声歌唱着，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不懂古代希腊语，但却不妨碍他们感受到那歌声中的魅惑之力。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倾听她的歌声，甚至那些毒蛇也安静了下来，仿佛它们也能听懂这美妙的声音。

事实上这并非是拥有耳朵的生灵才能倾听，因为它是灵魂的咏唱。

血腥的战斗竟在这一刻短暂地停了下来，歌声持续的时间里似乎是那么美好，而只有杰克等人才知道，这是传说中的海妖之歌，能将人引导向死亡的伦音。

特蕾莎那双如同海水颜色的眼瞳此时散发着蓝宝石般的光芒，在夜色中无比鲜亮，那更胜过跳动的篝火或者洁白的水晶。

她身上的棉布斗篷猛地从背后的部分膨胀起来，近而肆意飞扬，仿佛有风从那斗篷里吹出而随着那飞扬的斗篷，出现在人们眼里的竟是一双雪白的翅膀

哈奇尔和他的士兵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比之前今夜发生的所有事情更加荒诞不经那像是一个某个从威尼斯来的伶人的蹩脚故事，可现在却真实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得益于教廷数百年来毁灭异教文化和传说，以及大圣堂的圣徒们偶尔展现的圣迹，几乎所有基督徒都知道一件事情，背上有着翅膀的——是天使

是的，那些白橡树兵团的幸存者们，手段野蛮血腥的报复者们，几乎在第一秒就相信自己见到了一位天使。

因为她是那么美，那么圣洁，而之后又那么拥有力量。

神情冰冷的特蕾莎伸出手，在自己身前轻轻舒展手指，空气中便诞生了一股水流包裹住她的身体和背后裂开口子的丝绸睡衣，变化为一袭深蓝色袍子，无数细小的浪花在那袍子上拍打，并显化出一个个漂亮的漩涡，就像是绣在衣服上的美丽图案，只不过它们是活的。

这是特蕾莎天赋的超自然能力‘波光长袍’，如同她父亲与祖父对他的呵护。

接着她将洁白的手掌轻抚在一个小小的水球上，在那悬浮着的水球中，一条金鲤鱼的身上散发出微光。接着那水球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膨胀，最终化作了一个远比两座精金傀儡还要巨大的水巨人，而那条金鲤鱼，则成为了巨人的灵魂。

与‘海妖之歌’及‘波光长袍’同样，这是特蕾莎所拥有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超自然能力——召唤水灵。这位半神女仙可以通过任意一个拥有灵性的生命来赋予其河流与海洋的力量，那来自其父母血脉的魔力。

“杀死那个的人类。”

特蕾莎修长的手指点向织丝者侯那尔的方向，这一刻她威严如同一位女王。美妙而冰冷的声音就像是法官的审判，已经宣布了侯那尔的结局。

那几近15英尺高的水巨人便立即向山坡上冲去，它没有双足，行动间也并不依靠跨步。事实上这由数十吨水所组成的巨人就像是一道巨*，带着如同河流与海洋的咆哮，沿着地面向前奔腾，翻卷

从魅惑的歌声中醒来的雷姆尔立刻知道这水巨人的目标是自己的同伴，他放弃了似乎看上去可以一击而倒的佩里，转而试图阻挡那水巨人的脚步。

一道仓促间积蓄的‘静雷’劈打在水巨人的身上，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

事实上雷姆尔在教派中见过类似的召唤法术，与基督世界法师们渎神并解读世界不同，穆斯林中的法师们更善于通过灵魂来施展法术，就像是萨拉丁身边那位法师所召唤的火焰魔灵。而雷姆尔也在训练中知道一些对付这样的家伙应该用什么办法，比如说破坏作为核心的灵兽或者灵。

可惜的是雷姆尔并不是一个法师，他知道雷电可以在金属、血肉或者液体上蔓延，却并不知道更多。所以他无法了解，纯净到一定程度的水，是拒绝雷电的通过的，至少对他所释放的如此弱小的雷电是这样。

而雷姆尔的动作成功引起了水巨人的注意，那巨大的手掌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地向雷姆尔拍去。

‘嘭’

一声涩耳而沉闷的响声，由5吨水所组成巨大手臂狠狠地打在雷姆尔的交叉防御的双臂上，雷姆尔知道自己无法对抗那巨大的力量，在被击中的前一瞬间他自己也同时向后跃起，减少了一部分受到的冲击。

但这没有改变他受伤的事实，比起让那诡秘的枪剑，这堂皇的巨大力量压倒性的强所以他像一只苍蝇般被扇飞了出去，远远地落在看不见的黑暗里。

“逃侯那尔向阿穆尔那逃”几乎觉得自己全身骨头都被拍碎的雷姆尔大声叫道。

他知道身为7级骑士的侯那尔在这种对抗中比自己更缺乏力量，这水巨人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东西只有‘死亡之弦’阿穆尔才是它的对手

营地中的战斗还在继续，从特蕾莎歌声中清醒过来的人类和蛇都意识到自己面前不远的是敌人，而潜藏在地下的乌萨麦更是笔直地向特蕾莎钻来。

乌萨麦的心中充满了惊骇和悔恨，这时候他才想起阿穆尔的叮嘱。

阿穆尔告诉他，应该将刺杀的第一目标放在那几个年轻的骑士身上，甚至第一顺位的目标一定是那个法师。

而当发现那个年轻法师以骑士般的姿态冲向阿穆尔之后，乌萨麦显然忘记了前半句话，他自己判断那些久经战场的士兵和较为年长的骑士们更有威胁，将他们放在了刺杀名单的前端。

当然，这其中或许有些别的原因，利昂所埋葬的那些尸体并不能掩盖哈奇尔等人在阿古尔犯下的罪行，刺目的血迹在乌萨麦的心里燃起了仇恨的火焰，尽管那火焰从未熄灭过。

是的，如果不是三十年前同样的一场灾难，或许乌萨麦并不会成为一个孤儿，也不会被阿萨辛的教长所收养。

闻着泥土的腥气，在乌萨麦的感官中那是如此芬芳，这是土壤的味道，大地的气息。它埋葬了乌萨麦的父母和所有亲人，埋葬了每一位为了夺回圣城而丧失的勇士，其中的腥气就像是是鲜血的味道，是穆斯林勇士鲜血的芬芳混合着基督徒鲜血的恶臭所形成的味道，它们提醒乌萨麦永远不要忘了自己还是个孩子时见到的东西。

大地就是真主安拉的怀抱，每一次使用这神奇的能力乌萨麦都有如此感觉。而在真主的怀抱中，他是不可战胜的

事实上，他错了

除了耶路撒冷，乌萨麦甚至用这个能力潜进过安条克和的黎波利，将那些他幼时见过的仇人全都送去给他们的耶和华，哪怕那些人中活到能等着他去复仇的都已经成为位高权重的贵族和长官。

从没有一个人能发现他的踪迹，他就像是一个幽灵般出没于他想去的每一个地方。

如果仅仅论杀死的人数，那么即便是‘死亡之弦’阿穆尔也无法与乌萨麦相比，这正是他穿上白袍的理由。仅仅多杀几个人是不能穿上白袍的，但是在杀死超过3000名基督徒后，乌萨麦成功地获得了这个荣誉。

大地在他的眼中如同透明，他清楚地感知到那个出声歌唱的女人，那个召唤了一个巨大生物的女人，就在他前方10码出。乌萨麦的长剑已经准备好饮下那个女人的鲜血，这柄几乎染成鲜红色的长剑永远渴望更多的殷红液体

他将从最不可能的角度发动袭击

事实上如果他真的那么干了，即便是现在全身都笼罩在波光长袍防御下的特蕾莎也不可能不受伤，因为毕竟这件能防御一位骑士正面一击的长袍也无法防御到脚底。

但现实往往没有如果。

在杰克的眼角，一抹淡红色在地面上快速移动，从哈奇尔等人的方向迅速直扑特蕾莎。

由于篝火的余温一击哈奇尔等人燃烧的火墙，那抹淡红色显得如此不起眼，但是杰克终于还是注意到了

亲眼见着佩里在自己眼前超越自己，杰克显然并不平静。因为那不仅仅是力量上的超越，还代表着更多东西。

现在……，或许佩里比他能帮助利昂更多？

不，那种事情不能允许即便杰克厌恶于自己被设定好的命运，但那也仅仅是不愿意成为一位身处于黑暗中的刺客，并不代表着他没有向利昂献上忠诚。

事实上他给予利昂的远远不仅是忠诚②，比起骑士，他更是利昂从小到大的兄弟

他需要立刻证明一些事情是的，立刻

“休想”

杰克轻叱一声，手中的影之牙一曲然后一弹，一蓬巨大的黑色剑雨没入土中，就像这剑术的名字一样。

淅淅沥沥的夜雨，无声地浸润土壤。

特蕾莎左侧5码外的地面，突然透出一丝红色

①托勒密三世的王后，将长发献给神明来祈祷丈夫能平安归来。

②某陶，看了这句不许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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