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病虎打赌
作者:仙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363

又是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晨,薄雾渐散,空气清新,万物苏醒,天空一片湛蓝,东方彩霞初起,早起的鸟儿正在歌唱,茂密的森林更加翠绿,远处的大黄、小灰带着各自的部下巡视自己的领地,就连满身树叶的娰虎生也面露喜色东张西望,所有生命都在欢呼崭新的一天。

还是在东面的那个悬崖绝壁之上,陈凡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心头一片宁静,无喜无忧,无欲无求,细细体会各种生命的脉动,体会大自然的奥秘,体会无所不在的天道至理,阴阳真气也自由流转于各个经脉,时而两气同行,时而一收一放,时而快如闪电,时而缓缓流动,宛如活泼乱跳的小精灵,隐隐发出淡淡的光华。

慢慢地,彩霞越聚越多,太阳跃出天际;慢慢地,心头开始微颤,全身洋溢着喜悦;慢慢地,睁开眼睛,天空更加色彩斑斓,地上更加生机勃勃,四周的生命、山水、云雾、空气和太阳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大千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妙,那么令人感动。

嘴角含笑,左手微抬,飞雪跃至半空,先慢后快,在空中盘旋良久,迅速升至数百米的高空,慢慢地射出柔和的白光,如同一轮皎洁的圆月,白光越来越盛,耀眼夺目,盖过初升的太阳,片刻之后,白光化成漫天剑气,弥漫了小半个天空,发出“咝咝咝”的轻响,连绵不断,不绝于耳,慑人心魂。

手诀连变,飞雪在快速移动,剑气在上下翻腾,忽然间剑气大盛,空中出现了第二把飞雪,紧接着是第三把,排列成一个等边三角形,同样的形状,同样的耀眼,同样的威力,剑气也陡然增长三倍,覆盖的范围同样增加了三倍,凌厉之极。

三剑并没有静止,很快就同时飞舞,剑气纵横,铺天盖地,再变手诀,三剑合并,四周的剑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剑高悬,剑尖猛然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一道庞大无匹的剑气射向地面,无坚不摧,锐不可当,黄山脚下的一座百十米高的小山丘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所有的飞禽走兽都吓得齐声哀鸣,抱头鼠窜,娰虎生张大嘴巴惊骇失色,山丘上碎石四溅,断树残枝飞落数里,尘埃落定后,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山顶,比刚才足足矮了两、三米。

“哈哈!”招手收回飞雪,陈凡放声大笑,心情舒畅之极,经过半个月的苦修,终止突破了“御”字九诀中的前三诀,初步领悟了第四、五、六诀,果然是不同非响,其威力远远超过初诀,假以时日,随着功力的加深,运用越来越熟练,威力还会逐步增加。

不过,让他疑惑不解的是,这三诀只有修至丹道才能领悟使用,自己虽说在白雾林有所突破,已经完全超出了气道境界,但至今没有丝毫结丹的迹象,可以肯定的说,自己并没有成为丹师,难道天下还有第二条修行之路?也许经过阴阳顶的煎熬,自己的身体发生某种变异,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其实他早已有此预感,阴阳真气能够在体内同时并存,本就是修士界闻所未闻的奇迹。

“唉!”陈凡轻叹一声,又喜又忧,喜的是短期内功力大长、跨越气道,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忧的是前途莫测,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甚至于没有其它人能够效仿,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今后的道路既是非常艰辛,又是令人激动、令人振奋,也许一条全新的修真之路由此产生。

“师父!”广场传来几声呼叫,华英元三人很快就来到身边,看到山下的景象,顿时目瞪口呆,片刻之后,华雄元忽然面露喜色,拱手说道:“恭贺师父!”华英元与华豪元对望了一眼,随即反应过来,人人喜笑颜开,齐声贺道:“恭喜师父功力大进,突破气道,修成丹师。”

陈凡摆了摆手,含笑道:“为师确实突破了气道,但未结内丹,所以当不上丹师之称。”三人一愣,都感到迷惑不解,华英元问道:“师父,据弟子所知,气道之后即为丹道,您既然未结内丹,如何能突破气道?”

陈凡看了看弟子们一眼,随后仰望天空,缓缓地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天道至理无所不在,修行之路无所不通,道法奥妙无所不能,芸芸众生、亿万生灵,各有道法,均有法门,道道通仙境,门门悟天理,禽兽尚能开化,另辟蹊径修行,何况我们自称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呢?”接着顿了顿,凝视着东方问道:“那是什么?”

众弟子毫不迟疑地答道:“太阳!”

陈凡指向山下问道:“那里又是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有些迟疑:“森林!”

陈凡和风细雨,轻轻说道:“用你们的心去体会。”

弟子们面对朝阳,闭上眼睛,享受阳光的沐浴,聆听大自然的声音、体会生命的欢歌,全神贯注地领悟天地之间的奥妙。

陈凡微微一笑,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只要我心明,大千世界皆明,只要我心乱,世间万物皆乱,只要我心清,芸芸众生皆清,只要我心浊,亿万生灵皆浊。”

众弟子心神宁静,脸色肃然,细细体悟师父的这一番教诲,陈凡继续说道:“天理为本,道法为末,天理为终,道法为径,千道万法,殊途同归,修行只须心存灵台,天地为师,道法自然,即可大成,何必舍本逐末,拘泥于前人的条条框框呢?”

三人心中一动,面带微笑,似有所悟,整个悬崖绝壁之上弥漫着一股玄奥气氛,良久之后,华英元猛然哈哈一笑:“管它是气道还是丹道,或者是其它道法,只要能通悟天道至理就是好道。”华雄元与华豪元均恍然大悟,会心一笑,异口同声地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师徒四人顿时心有灵犀,满心喜悦,全身轻松,齐声大笑。

良久之后,太阳完全出山,亿万光芒普照大地,众人都感到神清气爽,眼明心亮,华英元颇有遗憾:“师父之言,胜过万卷秘诀,弟子收益非浅,可惜四位师弟已经闭关,否则体会更深。”华豪元连连点头,抬头问道:“师父,四位师弟此次闭关已有半个多月,不知进展如何?”

华雄元看了看师父,满脸敬意:“弟子认为,经过师父灌顶注功,他们肯定都会有重大突破,五师弟与六师弟两人应该能够跨入炼气期,而四师弟和七师弟功力更深一筹,到达炼气后期估计是十拿九稳。”华英元先是兴高采烈,紧接着神色凛然,喃喃地说道:“师恩如山,弟子等终身难以报答。”陈凡转头凝视着远方,神色淡然:“为师对你们七人一视同仁,每人都有一次灌顶的机会,能够有多大的成就,就看各人的机缘,今后的修行之路还得靠自己把握,为师只能在道术方面给予指点。”

不一会儿,看到三徒均沉默不语,陈凡指着远处的黒水岛,问道:“庆门三岛,此岛最为神秘,不知为何又称之神龙岛?”华英元也是满脸疑惑,说道:“神龙岛只是一个别名,听说自庆门创派已来开始流传至今,没有人知道此名从何得来,也许就连庆成生也是茫然不知。”华雄元却在旁摇了摇头,提出不同意见:“弟子觉得不然,庆门能够在此立派数千年,应该有所了解,而且肯定会作为门中最大的机密代代相传。”

陈凡笑道:“有道理,为师认为庆成生既然敢在神龙岛居住,不可能是一无所知,最起码有所了解,也许有某个地方与白雾岛上的白雾林类似,隐藏着极大的危险,其余的都非常安全。”华雄元脸色一松,点头赞同:“师父所言极是,弟子也是此意。”

陈凡思索片刻,郑重其事地说道:“为师上次与罗秀生进入黄石岛时,曾经路过此岛,因为太过匆忙,没有深入其中察看,心中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打算现在前去了却心愿。”三人一听均大惊失色,齐声说道:“不可,此岛神秘莫测,肯定比白雾岛更加凶险,请师父三思。”

陈凡眉头一扬,信心十足:“俗话说:吃一亏长一智。为师只是去观察一下它的地理环境,绝对不会鲁莽从事,如果遇到白雾林之类的禁地,再也不会轻举妄动,况且为师如今已经脱离气道,虽说未结内丹,但功力不逊于虚丹师,并有两件宝器在手,只要不与敌缠斗,即便是实丹师也无可奈何。”

华英元立即说道:“师父,弟子愿与您一同前往。”华雄元也紧跟着抱拳说道:“一人智短,二人智长,弟子觉得您带咱们三人同行比较妥当。”陈凡摆了摆手,制止华豪元讲话,轻笑道:“你们修为尚浅,如果真正遇到危险,为师反而会顾此失彼,而且他们四人正在闭关,必须有人在此护法。放心吧,现在动身最迟晚上就会安全回岛。”说着身形一闪,如流星一般沿着悬崖绝壁奔下山脚,同时大笑道:“哈哈!为师去也!”

华英元突然大喊道:“师父,接住!”取下背后的獠牙扔下山去,陈凡随手一招,凭空飞插腰间,然后向山顶挥了挥手。

到达山脚,越过几座小山丘,忽见娰虎生蜷缩在一棵大树旁打盹,两只老虎趴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吐着腥红的长舌头,懒洋洋地打着哈欠,陈凡心中一动,停下脚步叫道:“大狗熊,你竟敢偷懒睡觉?”娰虎生浑身一震,睁开眼睛,面露恐惧,哆哆嗦嗦地说道:“华爷爷,大狗熊今天的柴已经砍完了。”

陈凡走到他面前,坏笑道:“这里怎么样?不比赤荒殿差多少吧?嘿嘿!爷爷我觉得你的日子过得还挺舒坦、挺滋润,想睡就睡,想玩就玩,还有两只保镖成天跟着。”娰虎生立即惶恐不安,声音变得非常颤抖,说话颠三倒四,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华爷爷,很...好...,比赤荒殿还好,不...不...,不...好,一点儿也不...舒服,大狗熊没...有...偷懒,没...有...睡觉...没有...”

陈凡嘻嘻一笑,凑到他面前轻声说道:“你知道白雾岛里有什么危险吗?”娰虎生一愣,随即低头打了个寒颤,沉默不语。陈凡顿时心肚自明,继续说道:“那天爷爷我特意去从白雾岛游山玩水,白雾林、白雾山、白雾洞,所有地方都逛了个遍,嘿嘿!真的很好玩。”娰虎生抬起头来,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没有人能够走出白雾林。”

陈凡好整以暇,轻松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爷爷我难道还骗你不成?”娰虎生尖叫一声:“你骗人,这是不可能的事,连我师父也不敢。”紧接着又盯着陈凡腰间,呐呐地说道:“我明明看到了那几颗獠牙,这就是其中的一根,看来是真的,他真的进去了。”然后急切地问道:“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陈凡傲然一笑,挺起胸膛:“笑话!庆湖现在就是爷爷的家,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归爷爷所有,别人闻之丧胆,爷爷我却是来去自如,不仅是白雾岛,爷爷我现在闲得无聊,正要去神龙岛一游。”娰虎生脸色立变,瞳孔收缩,又自言自语:“金莲花、千年开、黒龙现、轮回至、......”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嘎然而止,只有喉结在微微颤动,不一会儿,他猛然昂首挺胸,缓缓地说道:“华...华兄,咱们打个赌如何?”

陈凡见他气质剧变,浑身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威严之势,哪里还有一丝刚才的猥琐之气,心中暗暗称奇,不由说道:“愿闻其详!”

娰虎生的脸上露出一丝神采:“在下到黄石岛已经有两个月,经过一番冥思苦想,前几日终于弄清华兄之意,若想达到你的目的,咱们就在此打个赌,如果你赢了,在下当即立下重誓,自愿终身为奴,无论何时何地都任你驱使,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陈凡一愣,随即笑道:“如果我输了,必须立即放你回赤荒殿?”娰虎生点了点头,神情郑重:“在下可以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寻机报复华兄,就当没有发生过此事。”陈凡洒然一笑,然后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娰虎生,你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随时随地都想耍耍小聪明,哼!老实告诉你,华某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你今后就老老实实地在黄石岛呆上一辈子,不要再有任何痴心妄想。”说完毫不犹豫地调头而去。

刚走几步,娰虎生大叫一声:“等等!”陈凡放慢脚步,转过身来冷冷地说道:“娰虎生,华某并非三岁小儿,心里亮堂的很,任你口灿莲花,也是妄费心机。”

娰虎生目光炯炯,神色毅然:“娰某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想留得残躯了却平身心愿,否则怎么会让华兄如此轻易得手?更不会让无知小儿如此凌辱?”见陈凡似有心动,于是继续说道:“华兄乃修士界一代奇人,但娰某也并非寻常男儿,一向自视甚高,主奴关系非同小可,肯定会慎之又慎,只有真正的大智大勇、大仁大义的英雄豪杰,才能让娰某心悦诚服、甘为家奴,否则娰某临死不屈,即便一时臣服也是心志不坚,华兄最终是白费心思,甚至于给自己留下一条祸根。” 语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陈凡见他一脸坚毅,两眼清澈如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由兴趣大增,上前说道:“你意如何?”娰虎生信心倍增,面露微笑:“神龙岛中有一湖,名叫黒龙湖,湖中有一小岛,名叫黒龙岛,岛上有一处花园,名叫百草园,花园中有一水池,名叫莲花池,池中有一株七彩莲花,名叫金莲花,花中生有七粒莲子,赤、橙、黄、绿、青、蓝、紫,每粒颜色各异,如果华兄能够采下其中一粒莲子,娰某当场拜服在华兄膝下,恳求华兄收留,绝不食言。”

陈凡心念转动,轻笑道:“如此说来,黒龙湖中乃龙潭虎穴,采摘莲子应该冒着天大的危险?”娰虎生目光一闪,露出狡黠的笑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亿万生灵、各有机缘。对于别人来说,此事比登天还难,但华兄既然敢进入白雾林,而且能够从容脱身,说明你不仅智勇双全,运气也好得不可思议,也许就能轻而易举得手,并毫发无损地返回黄石岛。”

陈凡沉思半刻,然后拍手说道:“岛中有湖,湖中有岛,岛中还有花园,园中另有花池,池中生有奇花,有趣,有趣!”紧接着眼珠一转,展颜一笑:“娰虎生,华某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嘿嘿!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华某的弱点,三言两语就能蛊惑人心,不动声色即可借刀杀人,好心机,好计谋,好手段,佩服,佩服!”

娰虎生连忙分辨道:“娰某所言句句属实,此乃修士界最大的隐密之一,天下了解庆湖两岛神秘之处的不会超过五人,其中就包括我们两个,就连庆成生也不清楚真正的内情,娰某也是刚刚偶然得知,怎么敢当面欺骗华兄?”陈凡摆了摆手,淡然一笑:“华某虽然心有所动,但还有自知之明,你师父赤霞子位列修士界十大高手,既然连他也是望而却步,华某道行低微,修为尚浅,更加不敢轻举妄动。”说完又转身而去。

娰虎生心中大急,口不择言:“华兄请留步,娰某现在就可以对天发誓,如果......”陈凡停下身形,也不回头,背对着他说道:“华某从不轻信天打雷劈、永世不得翻身之类的谎言,无聊之极,恶心之极。”娰虎生愣了半刻,呐呐地说道:“娰某如何才能让华兄相信?”

陈凡摇了摇头,朗声说道:“人心叵测,口是心非,耳听为虚,眼见为假,真真假假,神仙难辨,若问真假,唯有本心,心诚则真,心虚则假,心善则真,心恶则假,倘若无愧,何须多言。”虽说没有使用功力,但语气既柔和又满怀激昂,既沧桑又隐含朝气,心镜通明,心怀坦荡,直诉衷肠,如惊雷在耳、晨钟暮鼓、醍醐灌顶。

娰虎生一下子僵住了,接着脸色连变,目光连闪,若有所思、似有所感,更有所叹,最后默默地说道:“华兄真知灼见,实乃至理名言,通透人心,无人可及,智者之名当之无愧,娰某自惭形愧。唉!华兄,黒龙湖实比白雾林凶险百倍,万万不可轻入,此乃娰某肺腑之言,还望华兄切莫逞匹夫之勇、赌一时之气,娰某虽说不知道其中具体有什么危险,但我师父年初一不小心吐出真言,五千多年前,赤荒殿曾经有两名金丹师先后来到庆湖,一人命丧于黒龙岛,另一人深入白雾林之后,再也不见踪影。”

陈凡转过头来,面带微笑,和风细雨,缓缓地说道:“多谢娰兄提醒,华某铭记于心,不过,即便没有娰兄的激将法,华某也想去试一试,如此奇事,岂能错过?修行之路,本就崎岖艰辛,闭门悟道,犹如坐井观天,历经磨难,方能悟得真道。”说完飘然而去,远处传来大笑声:“哈哈!生又如何?死又如何?娰兄,如果华某永不回头,三月之后穴道自解,你即可自便。”

看着他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娰虎生站起身来,目光迷惘,脸色不定,似喜又忧,既轻松又压抑,一种无法分清的滋味、一种无法排解的情绪涌上心头,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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