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四千特兰亚帝国军队包围的伦多要塞，仅仅在攻击开始十五分钟后就被解围了。看着那些仍保持着队形的撤退军队，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特兰亚帝国拱手送出了伦多要塞。或许，只要越兵到哪里对方就打算送出哪里。

毫无疑问，对方已经把决战时间与场所决定好了，三日后，帝国皇城，艾拔兰。

在要塞指挥室，越兵趴在黑松木桌上小盹，突然醒觉之时发现海露已捧着记事本站在桌子前。“占领后的报告吗？没事，我只偷了会懒。”

看到越兵无防备的样子，海露抿嘴微笑：“大人的偷懒我们已经习惯了。只有一件重要的军情：我们在占领伦多要塞的同时，西南方面两万多小王国联合的军队也对巴萨克要塞发动攻击。我们事先没有知会过他们，他们却配合得如此默契，有点出乎意料呢。”

外面小贵族与民兵的部队与占领军一同庆祝着，喧闹声直从廊窗灌人指挥室，越兵随手翻翻前任“指挥官”，菲依亲王侍从修里留下的日志，轻笑：“应该在意料之中吧，怎么说有个情报头子混在我们中间，今天也很努力地为她的国家效力。”

“大人，你是指……”

日志里面只有些无关紧要的攻击次数，越兵啪地把草纸日志合上：“我们商会的副会长，这种程度未通报的情报泄露虽然可以容忍，但我希望不要发生下一次。海露，你帮我个忙，去把我的意思委婉地告诉她，然后让她命令那两万军队向伦多要塞移动。”

这样子，对于白云国的王女云端是不是太冷酷？海露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对追随在越兵身边的女性，最受冷遇的应该就是云端。

据她所知，即使平凡的女佣兵，越兵也会笑脸相谈；对半猫族侍从，他会恶作剧拉拉她们的尾巴。然而，对温文淑雅的一国王女，他却会当做没有看见似的平静擦身而过，完全看不出两人存在任何关系。

“怎么了？”海露久久不回答，越兵抬头道，“放心吧，她会照办的。而且我很尊重她个人意愿，假如哪天她希望解除交易关系，她随时可以回到那片琉璃瓦宫殿去。”

说透了，两人只不过交易关系。海露松口气回答：“是的，我明白了。”

看到海露就要转身，越兵忽然想起还有件事：“再等一下，眷族……瓦里西法他们没闹什么乱子吧？”

海露停步翻翻手上的记事本：“眷族目前还没有引发任何骚动，似乎很满意大人让他们收拾战场上的尸体与一部分人，例如菲依亲王的侍从们。但是教军对他们的戒备没有降低，月精灵哨兵也盯紧了他们。紫雾小姐有些抱怨，说您对他们太放纵了。”

因为有把柄落到她们手里了……越兵尴尬地笑笑：“回头告诉威尔他们别喝太醉，明天我们还要去收回其他要塞，这两天时间，我们要尽可能把所有帝国在外军队赶进艾拔兰。”

全部赶进去，那样艾拔兰附近不就十多万军队了吗？海露想到那足足三四个元队的军队规模，冷汗不觉渗出额头：“大人，难道……我们就这样强攻十万守军的城市吗？”

“菲露亚决定了要决战，我也知道强攻会死很多人，所以得去艾拔兰皇宫跑一趟。仗我们一定会赢，问题只在究竟会死多少人。”越兵若有所思地看着台面片刻，突然抬头问：“你们德鲁伊对梦怎么解释？你进来之前我打了个盹，好象梦到了很讨厌的情形。虽然之前实际也是某个人谎言……”

海露不禁捧着记事本倒退了一步：“哎？梦？”

看到海露慌张的样子，越兵皱了皱眉头：“没错啊，就是梦。我们的世界对一般人解释得很模糊，对精神技师倒有一套比较清晰的说法。人的脑袋犹如一部神奇的接收机，不仅可以接受自身身体内部的信息，还可以接收到外部信息。甚至，可以接收到不同时空，不同次元的信息。大多数外来信息人脑不能破译，但与自己有关联的部分却会反映出来。精神技师的预知梦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我想问问你们对梦怎样解释。”

可能因为完全听不懂越兵所说的名词，海露眼神游离：“神或者大自然……的警告吧？”

越兵不觉点点头：“理论上和我们相当吻合，你也不用担心，我预备了万全的方案。不管怎么说，我很喜欢这个世界的一句军事名言：‘知道生命宝贵的统将才有资格让兵将战死。’无论发生什么情况，让大家放心按计划在紫雾他们带领下强攻艾拔兰，剩下的事交给我。”

即使明白佣兵们对越兵的信赖到了毫不犹豫地跳下深渊的地步，海露仍然文雅地点头回答：“嗯，我明白了。大人，我就把您的话传达下去。”

轻轻关上指挥室的门，海露向门右边独自靠着墙不安的人影问去：“紫雾小姐，就这样可以了吗？”

“嗯，对不起了海露，让你做控制越兵梦境这种冒犯的事。”紫雾长尖耳耷拉着，满面担忧，“你我都是精灵，都知道的，艾拔兰不是普通地方。人类驱逐了我们精灵，认为胜利了，精灵从大陆舞台上退场了。这些愚蠢的生物不知道，我们的大精灵王只是睡着了而已。”

圣艾琳斯、精灵驱逐人类的时代有太多隐晦故事，不是自己应该追究的事。海露只淡淡地笑着说：“无论怎样，对半精灵来说都一样的。精灵的时代我们被鄙视着，在人类的时代，我们依旧低任何生物一等，尽管我们愿意与其他生物一同共存。或者，在恶魔黑古构想的世界精灵和半精灵会有不相上下的地位，可是我们相信大人会给我们缔造一个更符合我们理想的世界。实际上，我们的军队就是未来世界的缩影呢。”

听海露说到，紫雾才恍然大悟。现在的联合军队有人类、精灵、半精灵、眷族、半猫族，甚至在后方提供武器帮助的矮人。各种族在越兵的旗下发挥各自特长，尽管有争吵，有矛盾，却并非要灭亡对方不可。

但已经说到这里，紫雾把心里话直说：“但是你不担心吗？说奇迹的话，越兵已经引发了太多奇迹了，太多的胜利一定会招致失败。”

“比如说……”

火把光昏暗的廊道突然走来一名矮个子少女，紫雾与海露只看清她一只红如鲜血的眼睛，“那头把任务布置完毕，这头自己一个人跑了？能算到你们从中作怪，这对于你们来说也算是一个奇迹吧？小女孩们。”

唰！紫雾第一时间抽出飞轮镖喝问：“是谁！”

“用我真正的样子出现会吓到你们的，总之你们知道我叫‘镜’就好。”镜面对紫雾的飞轮镖面无惧色，“托你们的福，那男人把计划提前了，而且把我最重要的人也一起带到那个受了诅咒的地方。如果你想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事，我不妨告诉你们。精灵小女孩，你所做的梦，在第二天清早我告诉过他。”

镜即使用着阳影的影象，身上依然散发出强大的魔力与压迫力，魔力修为年月浅薄的两人被他压得说不出一个字。

镜慢慢站到两人跟前，鲜红的一只眼珠左右扫视海露与紫雾：“很奇怪吧，其实一点不奇怪。精灵、半精灵、眷族，三者来自同一个先祖。眷族有个纯血王族系统，精灵也一样！处于顶端的王族灭亡，等于一族精灵灭亡。精灵小女孩，你没忘记吧？”

“而处于精灵王族顶端的家伙现在活着，于是你们这些次一级的王族还活着。假如没有继承人，所有精灵也只能跟着灭亡，包括精灵与人类杂交产生的半精灵。因为那家伙知道自己很快会死掉，所以向其他人发出了求救。”

镜指指紫雾，又指指自己：“你想要他活着，我想要另一个活着，有没有意思合作一下？只要你变成他的样子，我变成你的样子，带领军队强攻艾拔兰城墙……试着问问看，对方会认为哪一个越兵才是真的？按照他们的习性，当然会认为外面的是真的。你看怎么样？”

面前这个人没有要求变成越兵，也就是不打算夺取指挥权。紫雾快速思考完，突然发现重点：“那件事先放一边！你说越兵去艾拔兰了，准确去了艾拔兰什么地方？！”

“按照越兵的性格，他应该是去了寝陵的上层，现在的艾拔兰皇宫地牢里面摸路了。”镜不屑地扯开指挥室门，“好了，答应就进来，圣罗恩留给精灵的秘密神兵不是闹着玩的，那些东西比留在六个月亮上的神兵厉害得多。另一个人，想要救你的大人，最好乖乖地闭嘴，不要对任何人说。”

与此同时，越兵刚好在艾拔兰城郊树林落脚，提着巨大的阴影之刃回头看伦多要塞方向：“突然有种被人算到尽的感觉，不过指挥官擅自脱离指挥阵地，回头不被算帐就好了。”

“嘻嘻，”阳影在剑身边浮现身影，笑着说：“你说地牢斥候进不去，非常地点非常对待吧？其实是想一个人独吞大精灵王的神兵吧？”

身体状况调整完毕，越兵一边散开精神领域捕捉下一个瞬间点，一边苦笑：“只有这个原因不能说出去，大家会气疯的。何况，与其让菲露亚利用那些东西，还不如我先去拿了大家安全。如果能先搞定那批神兵，失去了最后手段，菲露亚或许会失去战意，就此投降也说不定。剩下两天，应该来得及探完整个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