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本书的一些东东.
作者:C11号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8429

写到现在已经有十万存稿了,首先要感谢起点编辑老Z的帮助.Y太敬业了,所以出了一点他认为不爽的东西,我就要改,愤恨中。颠峰逾越这本书写的很顺,希望大家也能支持支持,小C每日能保持2-3更新,当然了,有推荐可能还会爆发的。

关于下面的东西,我需要解释下我并非恶意,一切都是为了写作进度的安排,所以湖弄了一点去年的文章充当资料。大家有兴趣就扫一眼,扫完也不要恨我,虽然^偶是有一点点过分,不过在新书前期,这是一种手法啦.不过确实可恶,大家可以口水口水再口水。(反正又吐不到我.)

下面的先当资料用,呵呵,其实写的还很好.真的,今年被安排了出版,但是_偶的稿子还远远不够,苦恼中;

《血骑雄风》第一卷:黄狼血玉

第一章:晚暮

傍晚的古玩市场很冷清,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了一样。

高飞早已看准了瘦高个摊子上那件皮质的夹裳,不错,是张狼皮夹裳,斑秃的里子已经发白,里头还藏着几屡狼豪,凭着自己的目力,高飞能确认出这玩意至少有百多年的历史了,像这种古货,现在已经很难寻到了。可这个摆摊的却不识货,这么好的东西上居然放着一大排铜香炉。

他走到摊子附近,眼睛扫了一圈,然后盯在那一排赝品铜香炉上,问道:“大哥,这些……都是什么价?”

“兄弟,你说这些炉子么……大的三百,小的八十。”瘦个子的话带着一股淡淡的东北味,他一见有人答话,忙凑身过来。他接过高飞拿起的那鼎炉子,用袖子擦了擦炉上的灰:“兄弟……你看,这成色,可是真正的古锈,没两百多年,是没这颜色的。”

高飞哈哈一笑。说实话,从大一到大四这几年自己可没少上这当了,不过现在,他倒是能一眼看出铜锈是自然出的,还是硫酸泥浸出来的。像瘦子手上拿的炉子,刚出来的新炉子只要用硫酸泥包过,放进土里埋上个把月,然后再放风口吹上一个多星期,就能出这颜色。

“这炉子么,呵呵,挺好,就是火候还不到,风吹时要是能再裹上点湿泥就最好了。”高飞一笑,从口袋里掏出半盒软中华,弹出一颗递给那瘦子,笑道:“哥们是东北地吧,咱还是一地方人呢。”

实际上,高飞是个地道的河北人。

瘦子尴尬一笑,接过烟,自己点上火,深深的吸进一口:“小老弟是行里人哈,我这还有件好东西,不知道你有没兴趣?”

“拿来看看。”高飞把炉子放回原地,趁着瘦子转身拿东西的功夫,他拔了根狼毫放在嘴前吹了吹,那狼豪虽软,吹时却不弯,这说明,这是条老公狼,而且正是发情期被宰的公狼。

瘦子从箱子里倒腾出一只尺来长的武士型的小玉人,血玉。

“这东西我花了三千买来的,哥们看值不值。”

高飞接过玉人,摩挲了一番:“血玉啊,好东西,这倒像真的。”

瘦子有点生气,他压低声音道:“什么叫像真的?这玩意可是好东西,红玉市上很难找了。要不是我着急回去过年,待明年春上,这玩意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别说吧,你就看这血丝,这纹路……”

高飞用指甲剔出纹理里的泥巴,眼睛盯着上面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才道:“是真货,哥们,可你这货我不敢要。”

“咋地?”

“这东西出来不过一个礼拜吧?所谓血玉,可是一般的玉长期泡在尸水里,少约百八十年,多则三五百年,血水浸进去,这玉才有了血色,才称为血玉。你知道,这东西……怨气大,刚出来的,没人敢要。”

瘦子脸色发白,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被高飞的话吓得。

高飞一笑,放下手中的东西,长声道:“都是家乡人,兄弟我可告诉你了,像这种东西,最好别放家里过夜,不然定有大祸事。”

做这行的,在乎的事情还真有些。瘦子紧紧的捏了一把高飞的手:“大兄弟,你这话还真提醒了我,这东西今天收的……好象还是昨天晚上出来的,这么说来,你看我这个该怎么解决?”

“甭着急,也没那么悬乎。晚上找个地方放起来,要么寄搁在车站的存包处什么的地方的,过了年再来取,也不着急呀。”

高飞自己也点了根烟,吸吧起来:“这东西……我有个哥们喜欢收血玉,他倒不在乎那些悬乎事,不过今儿晚了,您明天要还来,我带他过来。”

高飞有一同学,名叫李长痕,有钱的公子哥儿,交情也特别好,当初高飞迷上这行,还是他带着上了道儿的。刚才高飞第一眼见这块玉时就想到他,可高飞明白,像瘦子这样的摊贩,你越是追着要货,他就要的越高。

“这个……”

瘦子有点犹豫,他叹了口气,道:“兄弟,要么这样,你拿个三千块钱,这东西我现在就交给你,一分钱不赚你的。”

“哈哈……天这么晚了,我可不想拿着它。我这有一百块钱先给你交上定金,明天一早我带他过来看货,不管要不要,这一百块先给您。”

高飞掏出一百块钱交给瘦子,又道:“明儿早上十点,不见不散。”

瘦子倒也痛快,说:“行,那明天一早儿我等你们兄弟两。”

高飞对那块皮夹裳念念不忘,这下又递过一颗烟,指着地上粘着土的夹裳道:“大哥,这东西哪来的,样子挺流行的嘛。”

那瘦子接过烟,将皮夹裳上的铜鼎挪开,抖了抖上面的土,干干的笑道:“这东西和玉一起收的,敢情是一个地方出的。哥们你想要,五十块钱拿去,半价喔。”

高飞一阵窃喜,掏了张五十递过去,拿了皮夹裳摸了摸,道:“那谢谢哥们了。”

瘦子给了他一个塑料袋,高飞把它装进去,提着就要走,瘦子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明天早,十点,不见不散。”

“好嘞!”

……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高飞仍忍不住的捏了捏塑料袋,别看这皮夹没多大一块,可是实沉的狠。高飞就想,那小狼的皮可不会这么实在,只有老狼——十多年的老狼的皮才这么厚实,哪怕是做成的夹裳也不会丢油脂、少分量,这东西说不值钱也不值钱,收藏起来也不贵,总之,拿回去挂在哪儿,倒是个很好的装饰品。

这么想着走着,不一会就到了学校宿舍外面的巷子里,抬头能望见二楼女生宿舍。换着往日,一抬头就能望见挂在阳台上的内衣,什么颜色都有,黑的、粉的、红的、花的。高飞想起刘建,每次和刘建路过这巷子时,那家伙总忍不住说说哪个内衣好看,哪个穿着性感。

“妈的,这孙子不在,寒假我过得还挺不习惯的。嘿!”

高飞咳嗽一声,只感觉身后像有个人影,一晃就过去了,他也没在意,继续望前走。可没过几步,他感觉身后那影子又一晃,高飞有点生气,当下回过身,可这黑漆漆的巷子里哪有半个人影?

“妈的,莫非我今天运气不好?”

高飞伸出手掌,仔细端详一会,暗道:“可我好歹也是个学中文的大学生啊,怎么老想着那些玩意,莫非这世上还真有邪乎事?”

他想起那块血玉,想起自己用指甲刮着纹路里的血泥,心头一阵发怵。当下摆正心态,继续朝前头走去。

此时约莫七点钟,刮小风,挺冷的。高飞哆嗦着用钥匙打开宿舍门,正待他摸索着找线路板,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他手背上。

高飞心里一阵发寒,他低喝一声:“谁?”凭借着自己的手劲,他一把将那只手反扣过去。

“喔唷,高飞你干吗啊,是我!”

这时灯亮了,面前的是热恋中的女友陈露,她恶狠狠地盯着高飞,恨不得要将他吃了:“你……你,你下手这么狠,枉我还来看你。”

“是你呀!”高飞有点不好意思,他忙松开手:“这么大晚上你怎么来了,想要吓唬人啊。唉,我说你不是在家么,来学校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陈露恶狠狠地盯着高飞:“说,这么晚你去哪了,是不是和谁约会了?手里是什么?”陈露就要来夺他手里的袋子,却被高飞挡住了。

“就是嘛,我起来后去了趟古玩市场。呢,这可是我精心淘出来的宝贝。”高飞在陈露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低声道:“这东西你别随便动,是从古墓里出来的,邪气!”

果不其然,陈露闻话后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我说你,怎么找我也不先打电话?你早就偷偷配了宿舍的钥匙吧,是不是晚上想和我……嗯,我可是来者不拒喔。”

“我想你嘛。”陈露笑起来,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她双手插腰:“我才不放心你呢,对了,我下午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电话?”高飞惊愕道:“我的手机可一直开的呀。”

正说着,手机却响起来。高飞笑说:“看,我说开的吧。”这下从腰间取出手机,开了盖子,道:“谁呀!”

电话那边是一个女声,声音很轻:“是高飞吗?”

高飞心里一惊,他的视线很快落在陈露脸上,微微停顿后,突然对手机那边大喊一声道:“有病啊!”

陈露扬头问:“谁啊?”

“打错电话了。”高飞笑起来,他关起手机,将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对陈露道:“我有点尿急,你先等我一下。”

陈露还没来得及说话,高飞已经转身出了宿舍。一到门外,高飞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他大步朝校园外跑,心里澎湃不已:“怎么会是陈露的声音,怎么会是陈露的声音?”

“那宿舍里的又是谁?”

一想到这,高飞的心跳加速,他头也不敢回,好不容易跑到校园外,他招来一辆出租车,喘着粗气道:“外大街三十八号!”

这是陈露家的地址。

黄色的出租车启动了,高飞松了一口气,他忙给陈露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可那边“滴滴”作响,根本就打不通。再换她家的座机,同样不通。

高飞一时没了主意,他望了一眼胖子司机,突然道:“师傅,还是去东四十条吧。”

刘建不在北京,也就数李长痕与自己关系最铁了,这关头,自己最理智的行为就是找个人帮帮自己……就这么办!

北京的傍晚很冷,车窗外风声呼呼,让人不寒而栗。高飞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陈露,冥冥中,高飞有种预感,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陈露出事了。

第二章:暗夜

下车后,快速穿过一条胡同,高飞气喘吁吁的摁响李长痕家的门铃。里头那只几十斤重的大狼狗抓着铁门的内壁,一阵狂吠。

“谁啊?”

高飞听出这是李长痕的声音,当下道:“长痕,是我——高飞,我找你有事。”

“你呀。”

李长痕喝退那只大狗,开了门,说:“我下午打电话给你,怎么老没人接呀,晚上本来想找你一起出去吃火锅。吃饭了没?”

“吃了吃了!”高飞不想和他罗嗦,进了门后,靠着铁门好好的喘了一顿气,这下又道:“我找你有事,陈露好象出事了,我打不通她的电话。”

“瞎说,打不通电话就出事了?那我还给你打了一下午的电话,怎么就没见你出事。”

“我说真的!”

高飞脸色一阵发红,李长痕见他气色不大好,忙道:“先和我进去喝点水,慢慢说。”

李长痕引着高飞进了大院。虽然是冬天,李长痕家的花草长得依然不错。在院子顶部,是一扇可以自动伸缩的钢化玻璃,换着白天,只要有太阳,院子里的花草一样可以接受日照。

进了客厅,李长痕倒了杯速溶咖啡,递给高飞,笑道:“你说你,一下午手机都占线,我那两块电池都给你打光了。”

高飞重重地叹了口气,喝了一口水,说:“刚才在宿舍,我接到陈露的电话……”

“她想你了呗。”李长痕笑着说。

“鬼才想我了。”高飞没一句好话,他接着说:“你知道吗,我刚从古玩市场回来,接电话时……我面前居然有个‘陈露’。妈的,吓我一跳!”

“笑话!”李长痕笑着说,他可不相信高飞的话。

“骗你做什么。”高飞将杯中的热咖啡一口喝下去,接着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下午的时候,我在古玩市场遇到一块上百年的皮夹裳,结果……”

“结果怎么了?”

“那贩子拿出一块上好的血玉要卖给我,只怪我碰了那玩意。”

“新出土的?”李长痕试探着问。

“总算被你猜对了,以我现在的目力,一眼就能看出那东西出土时间。”高飞伸开手掌,道:“我还刮了刮上面的泥,那东西出土不过三天。”

“我早告诉你,这些东西是碰不得的。”李长痕一脸感慨。

“绝对是真货,现在市价至少能卖十多万,我钱带的不够。我还准备明儿一早带你去看货,定金都交了。”高飞接着说:“我就回去了,可就在宿舍里,我遇到了陈露。这时候我手机响了……”

高飞从腰间取出黑色的手机,放在茶几上。

“给你打电话的,是陈露?”李长痕试探着问,他的脸色变得发青。

高飞长叹一声,说:“你猜对了。而且,我的手机一直是开机状态,你下午给我打电话,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有古怪。”

李长痕点了一颗烟,他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拨高飞的电话号码,一边说:“我来打你的电话。”

黑色的手机响起来,高飞道:“你看吧,没问题。”接过电话放在耳边,习惯性的“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来一个极为阴冷的声音:“救救我,我是陈露。”

高飞的心一下悬了起来:“陈露、陈露,你在哪儿……”

信号一下就断了,手机里传来“滴滴”的声音,高飞脸色铁青地道:“怎么会,怎么会是她?”

李长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你的手机依然占线。”

两人相视,说不出的阴寒可怖。过了片刻,李长痕沉声道:“既然打不通她家的电话,看来我们只有走一趟了。”

他转过身,从壁柜的箱子里翻出一串铜钥匙,朝高飞道:“来,我给你拿一样东西。”

高飞随着他进了房间。这是一间堆积了很多古物、很杂乱的房间,高飞一眼能看出这里每件物事都价值不菲。

李长痕用钥匙打开一个黑木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大方盒,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两手发颤的揭开盖子。

居然是两把大小相仿的长匕首——黑黑的剑身,银质的把柄,隐约可见周身被一股淡淡的紫气包围着。高飞正要说话,却被李长痕抢了先机:“兄弟,这两把乌金袖里剑是我老爸从东南亚收到的,花了三十八万。”

“这东西品相不大好。”

李长痕长长一笑,继续道:“当初买它们,倒不是想着哪天卖掉。我爸老说,爱收藏这口不是错,只怕哪天玩出了事情,那就大错了。所以,他一直留了个心眼——买了这两把镇魂剑,呵呵,今天倒真派上用场了。”

李长痕取出一把剑递给高飞,在他肩上重重的拍了一下,道:“我就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就算有,我也不会让它活着害人。”

这时,园子里又传来一阵犬吠声,高飞凝视着李长痕,许久才说:“谢谢你。”

李长痕惨然一笑,道:“无论陈露当初选了谁,我想在她需要帮助时,另一个人都会帮助她,不是吗?”

“嗯!”

高飞抬了一下手腕,道:“现在八点一刻,我们出发吧。”

二人将短剑用宣纸包住,放进怀里,这就出了院门。李长痕启动了那两黑色的越野大骏马车,发动机“轰隆”作响,为萧瑟冬夜带来一丝生机。

很快就到了外大街。玻璃外面,冷风一次次的呼啸着,它扫落了枯叶,吹断了枝丫。高飞略略的望了一眼李长痕,他正专注的开车,视线重新回到车外面。

“她还好吧?”心里想着,高飞用手紧紧捏了一把怀里的短剑。

行人很少,不!应该说几乎没有,从越野车进入内大街那刻起,时间仿佛就停了下来。一切的景物——街道、楼房、汽车、甚至连垃圾桶,都静静地呆在原地,如同画册里的风景。只有风——它吹着落叶,扫荡着两个年青人的胸怀。也不知道为什么,李长痕与高飞的内心澎湃着一种难以抒发的情怀——砰砰心动,却又激昂无比。

大骏马在三十八号这幢楼房前停了下来。

陈露住在十四楼一号。

还早,可电梯已经停了。在半新不旧的电梯公告牌上贴着这样的告示:“12月11日晚上八点-12月18日晚上八点,电梯维护。”

李长痕揭开这张A4纸,一手拧着一角,另一只手摁响打火机,只听“哒!”地一声脆响,纸烧起来,火光印红了男子帅气而充满坚忍的面庞,他说:“一般的楼房,会选择周末下午进行电梯维护。”

高飞“喔”了一声,冷冷一笑,道:“而且只需要两个小时。”

两人会意一笑后,高飞拉开旁边的楼梯门。

“嘎吱……”一声,门楣上落下一串白色的灰尘,飘在地上。细心的高飞弯下身,在落灰旁拈起一个很小很小的黑色的物事。

“什么东西?”

空气干燥黑暗,李长痕并不能很好辨别出高飞手中的东西。

“没什么,一只蟑螂。”

高飞轻道:“我们上楼。”

那黑而小的东西又掉在地上,并且被高飞一脚踏上去,发出极其轻微的爆裂声。

两人的脚落在地上,声音极轻。楼道里,昏暗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咸味,这种味道像夏天海岸边的风,但更像晒在烈日下的鱼干味。

第三层……第四层,直到第十二层时,仍然没有任何异样发生。(如果目前状态不算存在异样的话。)可就在高飞一脚落在第十三层通往上层的第七个台阶上时,楼道里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声……

一个极为虚弱的咳嗽声,深远。

两人的心一下悬了起来,高飞屏住呼吸:“十四楼的。”

李长痕的眉头锁在一起,他从怀里取出包好的镇魂剑:“该到了。”

高飞深知“该到了”这句话的意思,说实话,他还从未觉得恐惧过。他只是担心——担心陈露的安全。从自己的宿舍出来起,他一直琢磨宿舍里的那个“陈露”究竟是谁,亦或是什么“东西”。

既然“她”会出现在宿舍里,那就一定说明了,自己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躲不过,也不会躲——这就是高飞的品性。

李长痕曾对高飞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我只希望你能对她好,一辈子关心她,爱护她。不然,咱哥们就没的做了。”

正因为这句话,高飞才想着要找李长痕。

高飞冲着李长痕一笑,说:“准备好了吗,她在等着我们。”

李长痕笑得很凝重,他的脸微微发白,道:“走!”

跨过每一级台阶,都会溅起一蓬灰。待到了陈露家的门前时,两人发现门上贴着一张纸:推销人员,请勿打扰!

这张纸条贴了有一年多了,以前高飞每次来约陈露,总会摁响纸张遮盖的门玲。高飞正要按铃,却被李长痕阻止了。

他说:“门是开的!”

果然,防盗门与木板门之间有条缝隙。

李长痕一手持剑,另只手轻轻拉开防盗门,又推正门。一股浓呛的灰尘扑过来,腐朽得令人窒息。

“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

高飞用镇魂剑护住前胸,左手顺着墙壁摸索到电路插座,“啪!”地一声,灯亮了。

屋子里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陈露的相片端正的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她在微笑,如同栀子花一般甜美。

“陈露!”高飞呼唤着,他走到陈露的书房里,如客厅一样,除了重重的积灰,空无一人。

二人搜索了这套不大不小的房屋,毫无发现。

房子好似几年无人居住,但一切事物都端正的摆放在原地,屋子里没有丝毫的乱迹。

李长痕道:“他们消失了?”

高飞忍住胸中的压抑,他伥声道:“不对,三天前我还来过一次,陈露说要送给我一件东西。伯母还给我做了卤水扒鸡。那天我还没来得及吃,甚至还没来得及看她的礼物,就着急赶着送学友去火车站。”

说到这,高飞的身子突然一抖,他冲进厨房,看见砧板上还放着那只卤好的沙鸡。

只是鸡头不见了。

李长痕随着赶进来,他的脸变得铁青:“这说明,他们出事时,已经是三天前了。高飞,她后来没给你打电话?”

高飞的话有些颤音:“我一直奇怪她为什么不给我电话,而我……昨天给她家打电话就占线,也没有追着打。直到……刚才她到宿舍里找我。”

李长痕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的心一下子沉进谷底。

昏暗的厨房陷入沉默之中,阴寒无比。

然而就在这时,厨房里的壁柜里传来一声咳嗽——极其微弱的咳嗽声!

两个人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高飞憋住一口气,他望了一眼李长痕,微微发颤的手伸向拉扣。

一只带血的手从橱柜里搭拉出来……

第三章:镇魂

一只极为苍老、极为干枯的手。

两个人不由得退了一大步,他们靠着墙,瑟瑟发抖。

由于没有依靠,壁柜里的人一下摊了出来。他滚到地上,面朝下,两只手卷曲着。

高飞喊了一声:“伯父!”随着弯下身,就要抱他。李长痕过来帮忙,正待二人奋力将老者转过身后,却被陈露父亲的狰狞面容吓了一大跳。

他的脸已经没有了,眼窝里空无一物,鼻子、舌头也已经被削去,整个面部,只剩下一曾褶皱无比、疮痍满面的皮。这面皮毫无光泽,非但如此,简直连一点水分也没有——干枯,极度干枯。

“伯父,陈露在哪?她在哪儿。”高飞几近哭着问道。

可陈露的父亲太虚弱了,太衰老了,他已经没有精力再与这个未上门的女婿说话了。老人艰难地抬起手,指着壁柜。

高飞明白过来,跪在地上,手伸进去摸索着,终于,他摸到一只手。

一只冰凉无比的手。

“长痕,帮帮我,这里还有人。”

李长痕帮高飞拉人,而这时,高飞明显地感觉到那只手也在拽着自己不放,抓得非常紧,非常牢固。

“出来,出来!”

高飞期盼着这个人还能活下去,无论是陈露,还是她妈妈。他只想救人!

可渐渐地,高飞感觉到异常,那只手丝毫没有出来的意思。它甚至想把自己拖进去,拖进这个昏暗的深渊。一想到这,高飞觉得无比的恐惧。

这种感觉像一个因绝望而自杀的人在临死前对死亡产生的恐惧,无论是自缢,还是跳楼——一种发自肺腑并且只存在零点几几秒的恐惧。

高飞吼道:“长痕,她想拉我进去,快……快救我。”

李长痕一下子大叫起来:“我早就感觉不妥。”他抱着高飞的腰往外拽,而高飞也竭力的往外挣扎着。

僵持几秒中之后,只听“啪!”地一声脆响,那只手应声而断,虽然如此,仍死死的掐在高飞的手臂上。

高飞大口的喘着气,已经顾不得自己的手腕了。他慌忙的想要甩掉那死也不放、仍在乱抖的半截手掌……

李长痕大喝一声:“妈的!”

他持着镇魂剑刺向鬼手,“噗嗤!”一声,扎了个结实,那只手掌这才掉在地上,化作一团黄水。

高飞靠着墙大口的喘气。而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滴滴……滴滴……”

惊魂未定的两个年轻人一下子陷入恐慌中,高飞颤抖的右手掏出手机,颤声道:“喂……”

那边没有人说话。

直到过了很长时间,一个幽幽地女声说:“高飞,救救我!”

陈露的声音。

“你在哪,你在哪儿?”

“不要去我家,不要去我家,所有人……所有人都中诅咒了。”

高飞未来得及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手机那边已经断线。而就在这时,陈露的父亲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他“嘿嘿”地笑了两声,干枯的双手刺向高飞。

高飞知道躲不开,他急中生智的踢了一个扫棠腿。

又是“啪!”地一声,老人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李长痕一把拉住高飞,夺门而出。慌忙地高飞发现在客厅的墙壁上,居然挂着一张与自己在古玩市场买来的那张狼皮夹裳一模一样的皮衣。

只在刹那间,他似乎明白了发生的一切,当下也不说话,奔到跟前就取下狼皮,然后对着李长痕大声道:“和我一起出去,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此时,中诅咒的陈露父亲已经追过来,李长痕大喝一声:“对不起了伯父。”他用镇魂剑狠狠的刺向诅咒僵尸。

仿佛是克星,中了镇魂剑的僵尸倒在地上,很快化为一堆尸水。

这时,高飞明显感受到大楼颤动起来,天花板开始往下掉,房子里的所有物事也开始晃动起来。

“逃!”

两人冲出陈露家的屋子时,也不知道是由于激动,还是慌乱,李长痕摁起了正对面的电梯。

“哗啦”一声,电梯的门居然开了。

“还等什么,进啊。”李长痕率先进了去,高飞随之而入。电梯就像没有电闸一样急速下坠,到最后“轰”地砸在地上,电梯门被摔开了。

两个人居然毫发无损。他们迅速的穿过那条阴暗的楼道,出了这幢该死的大楼,待到了安全地带,这幢十五层的公寓楼如泥牛入海,毫无声息的陷入地下。

而四周,居然没有一丝动静。夜晚的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割出伤口。

“去哪?”李长痕望着高飞,问。

高飞抹掉脸色的汗迹,说:“当然是去我的宿舍。”他扬了一下手中的狼皮,复道:“知道么,这个——和我买来的那个一模一样。”

李长痕又开起车,高飞点上一根烟,吸了两口,然后塞进李长痕嘴里,他问道:“长痕,你怕么。”

“怕?”李长痕犹豫了一会,突然笑起来:“又怎么会不怕呢?”

“那你还来。”高飞有点幸灾乐祸地说。

“既然你被盯上了,我自然也脱不了干系。干这行可是我教你的!唉,可我还是感觉我们就像在梦游。”

高飞颤抖着手为自己点了颗烟,他深深地吸进一口,然后吐出来,闭上眼,道:“如果是在做梦,那就好了,可实际上,我们要是运气不够好,早死在里面了。”

“还继续?”

“当然。经历了刚才这场噩梦,我想我们会更警惕一些。”高飞睁开眼,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又道:“直觉告诉我,陈露——她还活着。”

李长痕的脸色相当凝重,他望了一眼高飞,道:“如果你没照顾好她,我绝对……”

高飞已闭上眼,似乎根本不在听李长痕说话。

月亮升起来,车窗外树影急速向后退去,一排一排,为黑森森地道路抹上无数的暗影。

快到学校时,高飞睁开眼,他懒懒地问道:“长痕,你觉得今天晚上有什么怪异么?”

李长痕淡淡一笑,说:“从玩古董那天起,我就期盼着那一天会有奇迹诞生。我是一个有冒险精神的人,感觉告诉我,终有一天我会等到奇迹的,呵呵,今天,奇迹来临了。”

“一个恐怖的奇迹。”

李长痕点上他在车上的第七颗烟,猛猛地吸进一口,烟火照亮了他那俊美的面庞,很动人。也就是这么吸进去一口,这颗烟已经烧掉三分之一。

高飞从椅座背后取出镇魂剑,朝着锋刃轻轻吹了一口气:“面对它们,我们只能以血还血,也可能是我们太善良了,才会使我们陷入危机。”

“它们?”李长痕反问,他叹了一口气:“我们究竟遇到了什么尚且不知,这太危险了。对了,你拿那件夹裳到底做什么,难道这与陈露一家有关联?”

高飞拿起狼皮夹裳,仔细端详一会,说:“它与我买的那件简直一模一样,只是这件颜色略微淡一点,是条刚成年的公狼皮。我一直在想,这件衣裳是不是陈露要送给我的礼物——她知道我非常喜欢收藏这些东西的。”

李长痕微微变色,他说:“也就是……这一切的祸事都来自于这两条皮裳?”

“是的,如果说陈露三天前出事是因为这件狼衣的话,那么,三天后我又拿了另外一件,才导致了‘她’要来找我,这说明,一切的问题都出现在宿舍里的夹裳上。”

“产生共鸣?”

高飞道:“我不能确认,但我能肯定它们是出现在同一个墓穴,这从它们的色泽上就看得出。等我们拿到那一件,兴许能找出点端倪。”

李长痕陷入沉默,许久方道:“还好,你没来得及在宿舍过夜,不然……”

他的话没有说完,车已经在学校外面停下来。高飞抱着狼皮裳就要下车时,突然感觉有个东西从怀里掉下来,他弯下身捡起来,却是半张对折的极为稀薄的褶皱皮纸。高飞拿在手里,说:“衣服里的,一张至少几百年的皮纸。”

李长痕接过打开,可见半张手工绘制的焦碳地图。在这张古代地图的一侧有丹砂篆字:“黄狼血骑”。此外,地图一边还存有半张狼脸,看上去邪恶无比。由于地图是从中间撕开的,可以断定另一半必然存在下句,另一半地图及狼脸。

“很明显,我那件衣服里还有另一半,我们快点去!”

偌大的校园,居然没有一个人影。

二人一阵小跑,他们在宿舍前停了下来。李长痕笑道:“门是开的,你的钥匙省了。”

高飞吸进一口气,望了一眼李长痕,似乎在说:“准备好了吗?”

李长痕亮了亮手中的短剑,贴上墙边。高飞一脚踹开木门,右手快速的开了灯。

屋子没有人!依然弥漫着是那股淡淡的脚臭味。而装狼皮夹裳的那只塑料袋,没有人动,还是放在堆满各种色情书籍的杂乱桌子上。

“我的命真大!”

李长痕望着高飞,问:“这话怎么讲?”

高飞感慨道:“你想想,她的目的既然不是这个袋子,那一定是……”

“一定是你。可她决计没有想到你会设计逃开!”

高飞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李长痕的肩膀,然后打开袋子,将狼皮夹裳平铺开来后,果然从内兜一翻出另外一卷皮纸。

他没有立刻打开纸卷,却是摇头说:“谁能想到,这两件衣裳里居然会藏着东西。”

“打开它,我们可能会有收获。”

高飞惨然一笑,仔细的将皮纸平铺过来,赫然,另外半张狼脸露开来,地图也拼凑上了,只是那上面的字……

非常醒目。

第四章:宿命

三天前,当高飞离开陈家时,陈露一直追到楼外面,她冲着高飞搭乘的出租车喊:“高飞,我恨死你了,有本事你再也别来”。

出租车已经没有影子,高飞是听不见她的话了。

陈露的父亲有点好奇的问:“孩子他妈,她到底给高飞买了什么礼物?我怎么看那孩子都很顺眼,唉,现在的年轻人,你平时也不教育教育你家的宝贝闺女。”

陈露的妈妈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笑说:“自然是宝贝了,老头子你也不看看她多累,在外面转了整整一下午啊。”

老头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抚了抚老花镜,继续看当天的报纸。

陈露回来后,坐到沙发上,开了电视。连续换了好几个频道,又将电视关上。父亲凑过身,道:“我说陈露,人家也是有事情嘛。”

“那就不用管我了,好不容易来我家一躺,不到一个小时就走了。”

“喔!那他也不对了。”陈露的父亲陪着笑脸,又说:“呢,回头再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这孩子,做事情怎么能没轻没重的呢。像我年轻时,追你妈多不容易啊,还哪敢像他那样,啧啧。”

“爸,你说他……”

“宝贝闺女,你倒是给他买了什么呀,让我和你妈瞧瞧。”

陈露从房间里取出一个塑料带,丢在茶几上,说:“就是这个。”

老头子小心翼翼地打来塑料袋,生怕弄坏女儿给男朋友准备的礼物。待打开后一看,居然是毛皮衣。

“这样式还不错。”

“爸,这是古董,我花了好几百呢。”

“那应该给他留着,听你说他不就喜欢收藏这些东西么。”

“不给他了,爸,你说我们把它挂在客厅里,好不好?”

“这个……”老头子有点犹豫,他知道女儿还在置气。

陈露面露不快,她爸爸马上陪上笑脸:“那好,我们就怕它挂起来,哈哈,别生气了,爸爸听你的……”

然而,就在他们将狼皮衣展开、挂上墙上那刻起,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数只只狼影从衣裳里幻化出来,它们一阵高嗥,钻进在场的每个人脑中。

这时候,卤水沙鸡的鸡头刚刚剁下来……

轻轻的将这两卷皮纸合在一起后,所有的图形都拼凑出来,高飞将两卷的丹砂篆文连着读出来:“黄狼血骑,杀无赦!”

朦胧中,高飞感觉图卷上那只狰狞的狼头随着话音动起来,眼看蠢蠢欲动,一直盯着高飞的李长痕的大喊一声:“不好,邪气。”

他手上的那柄镇魂短剑发出强烈的紫气,就在这短暂的一刹那,李长痕出手了,他稳而准的将镇魂剑插在卷上的狼头中心……

“嗷……”地一声,纸卷上居然溅出一滩血水。

高飞回过神,很快将两卷皮纸分开。

李长痕咽下一口唾沫,道:“邪物。”

“怎么办?”高飞问。

李长痕恶狠狠地道:“把你的剑拿出来,每卷纸包上一把,老子就让镇魂剑来克它。妈的!”两人很快将两把镇魂剑封住皮纸,并且用塑料袋隔离了。

李长痕咬破食指,在每个塑料袋外面滴上几点血,方道:“这东西果然是大凶之器,可我根本镇不住它。先回我家,那里有个小玄天阵,一时它还出不来。明天一早,我找一位大师来帮我们。”

高飞望着李长痕,视线又转移到塑料袋上,他说:“陈露怎么办?”

“哥们,别着急,等大师来了,自然能找到陈露。”

二人拿着东西出了宿舍。整整一路,他们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不停的抽烟。

到了李长痕家后,那只大狼狗望着高飞,居然没有再吠。非但如此,它的眼神甚至流露出畏惧之感。高飞心里知道,这只四十多斤重的藏獒怕的不是自己,而是他手中的黄狼皮。

夜,来临了,深黑深黑。

高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像抹了一层奶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马路上没有动静了,狗也不叫了,他才朦朦胧胧地睡去……

游荡着,像一只孤魂。仿佛是秋天的傍晚,山林里的植物上已经起了露水,打在衣服上,一阵风吹来,很冷。

高飞感觉很冷,阴寒的气息钻进骨头里,刺激着每一根神经。

他不懂得自己为什么会一直奔跑,穿梭着灌木,飞跃过凸石和草丛。很久之后,他觉得累了,于是趴在山林的低凹处喝水,那里有一个泉眼。

水声汩汩,高飞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倒影居然是一只狼——黄皮狼。

风吹起来,吹着蓬松的棕毛,而这时,山林里传来数声狼嚎,孤独而凄凉。高飞的内心涌起莫名的感动,于是,他立在泉眼边那块突兀的山石上,回应着对方的呼唤。

水里是他的影子,风才是他的伴侣。

传说中,狼是孤傲的,永不屈服。它们不是丛林的主宰者,却是天生的游侠,永远向前奔跑、追逐;有人说狼是冷血的,可高飞觉得,此时的自己,四肢百骸每一处都充满着火花。

这时,那只高嗥的大黑狼走过来,它受伤了,可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厚实,充满力量却毫不张扬。

狼说:“你来了,我等你已经很久了。”

高飞望着他,道:“你是谁?”

大狼走到泉眼旁,凝视着水中的自己,低喃道:“我是谁?我是一只追逐的狼。”

“可我不是狼。”高飞说。

“你是的。每一个人,每一条生命,都有狼性。从外表上看,你或许不是一只狼,但内心,你却是一只十足的狼,而且还是一只充满了爆破性与毁灭性的狼,包括现在,你仍然嫉妒那个曾与你争执爱情的人,你自卑过,痛苦过,一次又一次。”

高飞无语。他望皎洁的月光,望着灰茫茫地草野,内心多了份苍凉。

“我是狼么?”他问自己。

狼的声音有些发哑:“在你们的世界,你是一个人,可在遥远的另一个地方,我都能感受到你身上的狼性——贪婪,狂暴!你一直深深的压抑着。你应该生活在我们这个时代,将所有的感情全部爆发出来,这才是你,真正的你。”

高飞叹了一口气:“所以,你找到我。”

大狼疲倦了,它蒙上眼,声音变得非常缓慢:“我知道你会恨我,深深的憎恶我。可我必须这样做——寻找有狼性的人,帮助我,拯救一个时代。”

高飞似乎听出了端倪,他厉声质问:“你伤害了她?还害死了她的家人。”

狼的声音变得激昂起来:“真要有精神,又何惧肉体被毁灭呢?听从我,来这里,来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你会变回真正的自己。”

高飞怒吼起来,他扑了上去,可被巨狼一爪挥开。

“只要你能来这里,我会放过她以及她家人的灵魂,只不过岁月变迁而已——听我的,你们依然可以在一起的。”

高飞悬着的心稍微松了些,虽然只是在梦里,可他相信,这只狼的话是真实的。

“你没有伤害她?”

“没有。他们的肉体虽然腐朽了,可是精神没有受到一丝伤害,只要你答应我,我就会放过她,让她做一个自由的人——永不受奴役,永不会痛苦。”

高飞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卑鄙,你在利用我。”

“我是狼,又何在乎别人说我卑鄙呢?我只想问你,你愿不愿意来——亦或,你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狼立起身子,爪子间扣住一只微弱的精神火苗。火苗中,高飞甚至能看见陈露苦苦挣扎的影子,她的声音正如白天电话中那样,微弱而充满希冀:“高飞,救救我……救救我……”

高飞的心一下子变软,他无所适从地望着大黑狼,许久方道:“我可以答应你,可你必须遵守自己的承诺。还有,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是哪一个充满了狼性而卑鄙之极的人。”

狼大笑,蓦然间变成一个浑身是血的丑陋男子,他的甲胄已经破碎,手上的弯刀也已经锈迹班驳。

“我是谁?”

武士仰天大吼,已顾不得伤口处流下的血迹。他苦笑一声,大声说:“历史不会记得我,你也会忘记我是谁。我只是一名血骑!而你……终究也会踏上这条路,像狼一样逐风,永远不放弃。”

高飞望着男子痛苦的面容,心情并不好受。他冷冷地说:“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这已经无关紧要了,我本以为历史可以重演,岁月依然长存,可是因为你……以及你那个帮手,是你们毁灭了我的精神,我再也不会看到你们的奋斗、看到血骑们的结局了。可喜的是,在我灵魂即将消散时,我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继承者。”

高飞蓦然醒悟:“原来你是地图上的那只狼!”

武士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是的……其实我不在乎被谁伤害,只要血骑们能存在下去,燕国就不亡,就不会为暴权所控,我也就满足了……记得,穿上那件衣服,并找到你见过的血玉,那是所有血骑们的灵魂汇集。如果哪一天,当你找到一个你爱的人时,记住,拯救她的堕落,并要让她快乐,一辈子!或许,她就是你现在要找的人。”

“这就是宿命,狼的宿命。”

他倒栽在地上,高飞扑过去,大声问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她又究竟是谁?”

武士的瞳孔越来越迷离,他望着西天的冷月,用尽最后一口气,说:“两千年了,月光,月光还是这么美……”

他死了,眼睛依然睁着,静静地躺在那儿,像一只因追逐而疲倦至死的狼。

高飞颓然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原来,这一切都是大海捞针。”

第五章:燕息

第二天一早,李长痕和高飞驾车到了古玩市场,那个瘦个子见他们过来,忙递上两颗烟,笑呵呵地点上,高飞也不多说话,他递过一沓票子,说:“数数!”

瘦子数了两遍,这才放下心,他从那口箱子里取出包好的血玉,递给高飞。

说实话,高飞的心情很糟,从梦醒到现在,他的脸色一直没好过。李长痕清晨时听高飞那么一说,心情也非常的不好。

车很快回到了李长痕的院子门口,他们下了车,进了院子。那只大藏獒见了高飞,也没有再吠,而是乖乖的躲进犬房里。

进了房,李长痕打开那两个塑料袋,里面的两卷皮书已经化为焦灰。

高飞道:“总有天,它们会出现在那个时代,现在,还不是我们揭开它们秘密的时候。”

李长痕注视着高飞,突然抱住他,许久才松开:“你真的决定去?”

高飞“嗯!”了一声,勉强笑道:“你知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也就没有了挂念。在大学以前,我的生活一直是孤独的,也或许如他说的那样,是一只寂寞的狼。可自从遇到你和刘建后,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了,谢谢你们。”

李长痕抱住高飞,叹声道:“其实,我也想去。”

“长痕,你一直是个理智的人,不像刘建那样冲动的。好好活着,你的生命不完全属于你。”

两个兄弟紧紧的抱在一起,良久,李长痕笑着说:“拿上这两把剑,你会有用的。对了,我这有八十年的茅台酒,我老爸一直舍不得喝的,今天排上用场了,来!我们兄弟俩喝。”

高飞在李长痕肩上重重的击了一拳,又抱了一下,这才去了厨房。

菜,只有冰箱里的冷食。可酒,却非常的香醇,后劲十足。到了八九分醉的时候,高飞望着迷醉的李长痕,突然问道:“长痕,你还在喜欢她?”

李长痕怔了一会,为自己满满斟上一杯,一口喝干了。喘着粗气道:“陈露的脾气不好,可她漂亮,人也好。我……我喜欢。”

高飞喝得差不多了,神志已经不大清晰,他大笑,说:“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真的!”

李长痕打了个嗝,突然把桌子推翻了:“这不公平,为什么……她不喜欢我,就喜欢你……为什么?”

高飞“哈哈”大笑,说实话,李长痕的话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他抱起血玉,一把推开李长痕,踉踉跄跄的穿上那老狼皮夹裳,道:“我,我这就去找她……找陈露。”

这时,本是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冬天里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粗壮的雷霆,然后就这么准确的轰击下来。它并没有砸在任何建筑物上,而是在厨房那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形成一个吸附力极强的旋涡。

身着狼皮夹裳的高飞明显感受到它在召唤自己,他冲着李长痕大笑不止:“兄弟,我走了,我去见陈露!”他歪歪斜斜的踏进旋涡,混乱不清地陷入急速旋转的旋涡里。

李长痕眼睁睁地看着高飞进去,又打了一个嗝:“老子,老子就不让你得到她,妈的!”

……

唐-李贺《马诗二十三首》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这是一个黄昏,月亮还没有升起的时候,高飞从一条弯水河里爬起来,他踉跄的走到河滩上,将胃里的脏水和食物吐了个干净,然后不断的喘着粗气。

好一会,他才恢复过来。高飞心想,自己所在的年代应该是战国后期,而在两千多年前,北京地区是燕国的首都,都城为蓟,应该在琉璃河附近。

他想过到了蓟城,兴许能找到与“血骑”有关的线索。可有一点高飞不能确定,那就是他从那个时代过来时,自己所在的方位有没有改变,倘或没有,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北京城的正中央,还可以大致寻到琉璃河;若改变了,那就只能找人问了。

黄昏的残阳如同一抹血,弥散在空中。浮云的背后隐匿着淡淡的血色,散漫的飘动着。举目望去,在翠绿山丛的那一边,升腾起几屡烟火,轻盈灵动。

高飞暗道:“前面就有人家了,倒是可以找些吃的填填自己的肚子。”

走了几步,高飞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褴褛,那只狼皮夹裳以及血玉早已不见了,浑身上下除了长痕送的那两把剑外,别无他物。

“那个旋涡果真是强极了,连衣服都撕了个透,幸好,没伤着我。狼皮夹裳和血玉……它们还会出现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他擦了擦眼角的水迹,想起了陈露,又道:“那条狼只想着让我来这里帮他完成他的目的,救燕国,可我一个人又怎么能……他丝毫没想到,若我能救了陈露,还会帮他的么?如他所说,如果我真是条狼,又怎会为‘卑鄙’二字而有了心理负担?”

虽然是这么想,可高飞一有了这个念头,立刻觉得自己不够正直了。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正直的人,对待朋友,对待同学,以至于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在与陈露成为朋友之后,每次坐地下铁,他都会给乞讨者几块钱,心里默念:“主会保佑她的,这些钱都是为她而捐。”

陈露是个天主教徒,他的家人也是。如果说陈露有什么缺点的话,在高飞眼里,她除了懒些外,便没有什么不好的了。她心眼好,懂风情,大多数时候很温柔。

可女人也会狂暴的,陈露愤怒的时候会拽他的头发,扯高飞的衣领,然后躲到一旁低声的哭泣。每当这个时候,高飞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爱她。

如果不爱的话,他又怎会为这个女人而回到这个古老的年代?

而以后呢,自己又会遇到怎样的事情,他一次次揣摩着血骑的那些话,到最后甚至有点恐惧:“我不一定能遇见她。”

山林里传来鸟鸣声,不时的有着小野兽从身边急行而过。

灰色的兔子。

走了半个多小时,他总算到了那幢飘着炊烟的小木屋旁边。这房子的外面是个栅栏,里面整齐的堆砌着几堆木材,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正在劈材。

高飞尽力避免自己的激动,隔着栅栏,他大声问道:“老人家,请问这里距蓟城还有多远?”

“蓟城?”

身穿麻布的老者对这个突然的出现的年青人感到惊讶,他望着高飞,道:“我听孩子们说,秦军西边过来了,围蓟城有七八天了。你……你不是从那边过来的么?”

“这里是……”

“这儿是山里,燕山。”

高飞大脑里迅速组起一张地图:“燕山,如果是燕山的话,这儿距离蓟城就不远了,一两天的工夫就能到。”

高飞又道:“您知道秦军多少人么?”

“老夫哪里知道啊,应该是很多吧!差不多了……差不多了。连大王和太子都已经离开了,我想那边的兵士们应该撑不住了。”

“喔!”

高飞仍然不能断定现在确切的年代,于是又问道:“老人家,您一定知道荆轲这个人吧?”

“荆轲是位大英雄啊!”老人的视线从高飞身上挪开,他望着浮云,伥声道:“人总会死的,可有些人不会让我们忘记。秦王歹毒残暴,也只有荆轲这样的大英雄敢去刺杀。”

“荆轲去了有多少时间?”

老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他道:“孩子,你过来喝碗水吧,这山里头有狼。我们慢慢聊。”

这么一说,高飞的心子悬起来。老头给他打开简陋的栅栏,高飞进去后,话一下子就多了起来:“老人家,我给你劈材吧。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去了东边的一座小岛,一待就是很多年,所以对这里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

老头从屋里取出一只碗和一只泥壶,他倒了一杯热水。高飞接过水碗,那老者提着泥壶回头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提着一把黝黑的柴刀。

高飞手里的碗就差没掉下来:“您……您这是……”

老人摇头,唉声道:“你是客人,我怎么能让你一人劈柴呢,我们一起来。”待走到柴堆前,老人弯下腰,拾起一根木材又继续劳动了。

高飞放下碗,和老人一起劳作。他一边劈柴,一边说道:“荆轲的事情,我听人说起过。”

老人“喔”了一声,手停了,他立起身,望着空荡荡地天空,突然唱起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声音苍老凄凉,犹如天空中那抹最后的晚霞,想留,却怎么也留不住。

树林里,几只鸟惊飞。

唱完后,老人的眼角滚下几滴浑浊的泪水,他慢慢说到:“去年的这时候,他走了。秦王让人剥去他的皮,再让野狗啃食,到死为止。

高飞被老人的气息深深感染,他似乎看到一位壮士,在临死时那种不屈的样子,壮烈凄艳。不禁说道:“嬴政是个歹毒的人,历史上没有人比他更残暴。”

如此说来,现在应该是公元前226年,冬。

“唉,年青人,你可不要随便说他的名字,现在燕国要灭了,以后,这里也就是秦国的天下。不过,他实在是太狠毒了。又让人将壮士的人皮里充满了草,然后挂在咸阳城门上……整整三个月!”

此时老人的表情已经不再悲伤了,取而带之的是一片坚忍:“壮士虽然死了,燕国虽然不保,可我们仍然知道,我们的孩子也知道,我们永远是燕人,谁也改变不了。”

老人的话凝固在空气里,挥抹不去。

说不出为什么,高飞的心情很沉重。老人突然笑起来:“孩子,你是燕人么?”

高飞的老家在易县,如果不考虑时代,他倒是个地道的燕人。

“我是,当然是!”

高飞说这话时,内心止不住的一片激动,

老人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劈柴。

当夜,高飞寄宿山间小屋。老人坚持让高飞睡偏间的茅草床,自己则在小厅里用干柴堆砌一个坚硬的木床,然后垫一层茅草。

清冷的月光从窗户里透进来,照在高飞脸上,他怎么也睡不着。

一想起老人的话,以及血骑在临死时所表现出的坚忍,高飞就觉得这个时代太激昂了——血腥、狂暴,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最为激动人心的原始气息,那就是反抗,激烈的反抗意识。

“血骑又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呢,是护卫燕国的精锐战士么?”

高飞揣测,可他有找不到任何线索表明自己的推理。过了很久,直到月亮挪到正空,月光一点一点从房间里消失时,高飞才睡去。

山上的空气非常好,这一夜,他睡得非常好,没有任何杂乱的思绪干扰他。

早晨,高飞伸了个懒腰,起床,然而就在他进小厅时,居然发现老人已经死了。他躺在那儿,身着干爽白净的麻布褂,一双麻鞋,神情安详自若。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老人是自杀的——用柴刀割裂咽喉而死,而就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小桌子上,还放着一张绸帛,上面是血写的字:

“国且亡,生何堪?”

高飞哽咽着,他长长叹出一口气,大喊道:“血骑让我来,莫非是让我见到这一切么?”

冲到屋外,高飞大声怒吼到:“是不是……究竟是不是?”

他跪倒在地上,抽泣起来。是前所未有的震撼触动了高飞,让他压抑,却又止不住的内疚。

内疚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好老人。

山林里,北风刮过,枯草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