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秃子那里吃了饭，刘芒就朝中学里走去，早就忘了学文化是什么滋味了，或许压根就没学过什么文化，过去那次在小学里学的那点东西都快要忘光了，留在脑子里的就是雷锋同志的故事还有一些常见字。
常见字之所以没有忘光还在于时而看看大书，在路上也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牌子。
刘芒这些日子在中学里出现的几率频繁了很多，学生和老师们都知道是因为小霞老师，还隐约知道，小霞老师成了刘芒的对象，有个好事的女老师去问，让小霞老师给否定了。
心里感激刘芒，可小霞老师也把刘芒当成了一种负担，不太愿意听到太多的风言风语，更不愿意自己的如意郎君是刘芒这个德行，可是已经答应教刘芒学文化了……
正在单身宿舍里左右为难的小霞老师听到了敲门声，顿时就呆住了，除了刘芒，还有谁会以这个节奏敲门呢？
“进……进来。”小霞老师吞吐说。
刘芒推开门，大步子走了进来：“也没有个手机，要不就提前通知你了。”
“手……手什么机？”小霞老师的概念里还没有手机这个东西呢。
“没什么，我瞎说的。”刘芒知道自己说吐露了，赶紧挽回。
在小霞老师看来，平常刘芒嘴里的疯言疯语就不少，也没太把“手机”当真，面带微笑说：“刘芒哥，你来学文化了？”
“是啊，来学文化了。”刘芒很自觉的坐到了椅子上，朝摆在桌子上的一些书扫了一眼，觉得那些书里的知识对自己来说太深了。
小霞老师坐到了刘芒身边：“你希望我从哪里开始教你呢？你对哪方面的知识更感兴趣？”
“这个我也说不好，你看着怎么好就怎么教吧。”刘芒很谦和：“你教我的，我都学。”
小霞老师一直到现在还没做好教刘芒的准备，既然他如期的来了，那就只能先把今儿的差事给应付过去：“那今天我们先学习一篇初一的课文？”
“行的，我愿意学。”刘芒说。
于是小霞老师开始给刘芒讲解一篇课文，像给她的学生们讲解那样。
刘芒听的很用心，虽然这些东西并不是刘芒真正想学到的，他就是要让自己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来。
小霞老师很意外，真没想到刘芒这么用心，那神态比她的那些学生们专注多了。
或许是装出来的，过几次之后就吊儿郎当了。
听小霞老师讲解完课文，刘芒又提出来两个疑问，小霞老师给他圆满的解答了。
刘芒觉得小霞老师讲课的时候声音更好听，只是带着颤音，相信她在学生们面前是不会颤的，只有在他刘芒面前才颤。
“这次就讲到这里。”小霞老师如释重负，微笑说。
“行的，我都懂了，觉得学文化真好，谢谢你，小霞老师，下次我来，你教我一些数学方面的知识吧。”刘芒说：“这些东西看上去跟生活，跟种地没什么关系，可用处大着呢，还会潜移默化影响一个人的生活。”
小霞老师认为，刘芒这个潜移默化用的很恰当，对刘芒这次的表现非常满意。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许很快就现出原形了。
刘芒看到小霞老师并没有马上让他走的意思，所以就一直坐在那里，点燃一根烟抽起来。
小霞老师爱干净，虽然不能每天都洗澡，但睡觉前是肯定要用湿毛巾擦身子的，尤其是要擦擦下身，觉得湿漉漉的好。她并不反感烟味，更不会去阻止刘芒在她的宿舍里抽烟。
“刘芒哥，你的理想是啥？”小霞老师说。
“我的理想太大，还是不说了，我说了怕你不信。”刘芒在如此好看的老师眼前，还真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你说吧，我想知道。”小霞老师看上去很认真的样子。
难得很有文化，又这么好看的小霞老师真想知道他的理想，刘芒掂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说给小霞老师。
“我的理想就是做个好流氓。”刘芒一本正经说。
小霞老师呆住了，就那么呆呆的看了刘芒快有一分钟，眼神里尽是失望：“刘芒哥，你能从流氓的影子里解脱出来吗？流氓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后别做流氓了，做个正经的小青年，行吗？”
“正经的小青年不敢下水救人，正经的小青年唯利是图，勾心斗角，正经的小青年经常不干人事儿，你觉得我应该做个正经的小青年吗？”刘芒的双眼里居然放射出了寒光，可见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小霞老师知道刘芒说的是一种社会现象，在关键时刻，的确很多人不能做到最好，可毕竟面子上是过得去的，人活的不就是一个面子吗？
“流氓毕竟不好，面子还是很重要的，你改改吧。”小霞老师说。
“流氓很好，只是现在能称得起真正流氓的人太少了，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流氓，知道流氓是多么伟大。”刘芒说。
小霞老师终于明白了。
在刘芒的心里，流氓已经是光辉和伟大的代名词。
此流氓非彼流氓。
“那在你心里，流氓该是什么样的？”小霞老师说。
刘芒哈哈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一口一口的抽烟，手里摆弄着钢笔，好像不愿意说下去了。
小霞老师一直在等答案。
片刻之后，刘芒叹了一口气：“其实一个好流氓到底应该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我一边朝前走，一边摸索，希望自己是成功的，希望自己是个好流氓。”
这次刘芒和小霞老师聊了快一个小时。
小霞老师对刘芒说了很多，也听刘芒说了很多，她的心里对这个特立独行的男人有了一些了解。
时间不早了，刘芒打算走了，起身说：“小霞老师，觉得我讨厌吗？”
“不讨厌。”小霞老师说。
“真不讨厌？”刘芒说。
“嗯。”小霞老师微笑着朝刘芒点了点头。
走在漆黑的大道上，刘芒心里那个畅快，都多少年了，又一次感受到了学文化的滋味，太让人舒服了。
如果心里愿意，学文化比搞女人都舒服，一直到今天，才明白这个道理。
“妈，我想要懒老婆子。”一个男孩子的声音，他嘴里的懒老婆子就是陀螺，鞭子顺着转动的方向抽就能飞快的在地上转的玩具。
“回头让你爸用木头给你削一个。”女人说。
“木头削的不好，我想要木材厂的机器弄出来的，光溜溜的，可能转了。”男孩说。
“这可弄不到。”女人说。
“妈，馋死我了，我想要懒老婆子。”男孩说。
这正是大老马的媳妇赵大嘴和儿子马虎子。
刘芒把他们的话听的清清楚楚，故意咳嗽了一声，虽然看不清楚身边经过的小青年模样，但从这一声咳嗽，就知道是刘芒哥了。
马虎子学着大人的样子说：“刘芒哥，这么黑压马路，看的着压吗？”
“看不着凭着感觉也能压啊，男人压女人就是凭感觉的，不信你问你妈。”刘芒嘻哈说。
“刘芒你咋这样，教坏了小孩子。”赵大嘴说。
刘芒拽了赵大嘴的胳膊一把，把嘴巴凑到她耳朵边上：“你黑夜跟你男人办事儿，你孩子没少听到吧，就没问过你俩一上一下那是干啥呢？”
“你个讨厌鬼，挨千刀的，拿我穷开心，快去找张寡妇泻火吧！该死的。”赵大嘴心里那个无奈，可也不能把刘芒咋样。
刘芒哈哈笑了两声就要远去，赵大嘴却叫住了他。
“咋了？”刘芒说。
“你跟小芳好，小芳又在木材厂上班，你回头让她帮我儿子带个懒老婆子回来，行不？”赵大嘴说。
“行的，下次我去找小芳时一嘴儿的。”刘芒说。
“还是流氓好。”赵大嘴发自内心说，要不是刘芒，恐怕她是给儿子弄不到那么好的懒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