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丈夫身边，曾小欣格外温柔。

“老婆，你今天和谁在一起吃饭？”

“一个学生家长。”

“哦。”丈夫不再说话。

“老公，你还记得我那次住院，你非要喂我吃饺子吗？”

“记得呀。”

接下来，一阵沉默。

“老公，你说我们同事都吵着要买房子，都有房子，为什么还买？”

“可能是等将来赚钱吧。”

“有时，我想婚姻有点像房子。小时候，我家房子一下雨就漏。屋里东一个盆，西一个罐的。我爸说房子得年年苫草。你说，婚姻这座房子住时间长了，也要漏雨吧？”曾小欣看看丈夫。

“你说什么呢？我可听不懂。”丈夫不看她。

“你看，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一长，就会矛盾重重吧，今天吵，明天吵，那不就像房子漏雨吗？但是，婚姻的房子需要夫妻两个人一起维修，否则，永远也修不好，到最后，就会重新盖房子。”

“别胡说八道了！我困了。睡觉吧。”丈夫把脸转向床里，后背对着曾小欣。

曾小欣长叹一声。

半夜里，曾小欣被丈夫唤醒。

“老婆，给我拿点水，我头晕。”曾小欣起身坐起，丈夫脸色苍白。

“没事的，没事的。我给你拿。”曾小欣心怦怦直跳。

曾小欣扶着丈夫的头，丈夫勉强喝了一口水，又躺下了。曾小欣用手一遍遍抚摸丈夫的额头，平时，丈夫一生病，就让曾小欣抚摸他。

“要不要去医院？”曾小欣轻声地问。

“不用，一会就好了。”

看着丈夫，曾小欣的脑海里闪过高血压糖尿病。因为丈夫简直就是一个小胖猪。

丈夫的额头已经有细密的汗珠，曾小欣不停地抚摸着。一会，丈夫对她说：“好了，不晕了，你也睡吧。”

曾小欣再也未敢合眼。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曾小欣准备好医疗卡和一些现金后，躲到厨房给丈夫的领导打电话请假。

“老公，起床咱们去医院。”

“不行，今天活多。”

老公有气无力地说。

“我已经给你请假了。”

“给了吗？”

“给了，你们领导也挺和气的，你不用总怕他。”

到医院，曾小欣领着丈夫挂号，量血压，作血脂、尿糖、血糖的化验。

血压正常，医生初步诊断为精神紧张所致的眩晕症。

等下午的化验单一出来，所有指标全部正常，医生再次肯定是压力所致。告诉曾小欣什么药也不用吃，调节情绪，放松心情，就会好的.

曾小欣目瞪口呆，丈夫的压力从何而来？

当晚，曾小欣向婆婆如实汇报丈夫的情况。家里人的健康一定得要咨询婆婆，这是曾小欣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怎么搞的？”婆婆厉声问道。

“单位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曾小欣急忙回答。

“我儿子以前可没有这个毛病！你怎么搞的？”婆婆有些质问曾小欣了。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让他得的。”曾小欣也有些生气了。

“曾小欣！我实话告诉你吧！你昨天是不是出去吃饭了？”婆婆语气强硬地问。

“是啊！我儿子早就怀疑你在外面有人了！就是你给他的压力！你应该好好检点自己的行为了！他跟我说，你早早晚晚会离婚的，我劝他说你都那么大岁数了，还带着孩子，谁要你啊？可他就是不放心你！”婆婆终于说完了。

曾小欣惊呆了。

“我告诉你曾小欣！离婚是绝不可能的！只要我还活着！”婆婆几乎是怒吼着。

“你要是死了呢？”曾小欣心里想，嘴上却说：“好了，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曾小欣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老公啊，老公。你既然怕我离开你，为什么还满不在乎我？为什么你的心事只对你妈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曾小欣欲哭无泪。

丈夫的恋母情节似乎是从来都没有减弱，曾小欣有时觉得丈夫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妈妈。

曾小欣又回到了从前。

曾小欣又钻回她背上重重的壳。

曾小欣还是和儿子一起去散步。

曾小欣还是和儿子一起去公园。

曾小欣还是和儿子一起去书店。

老公是无法改变的。

曾小欣是无法改变的。

日子是无法改变的。

“你想改变什么？你能改变什么？”

曾小欣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