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的两旁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没有一点儿风，整条大街上笼罩着既浑浊又沉闷的空气。

吴越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衫，双手被一根粗大的铁链拷着，由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押送着往法院而去。法院当众审理吴越刺杀陈其深这一恶性案件，目的非常明确，只要吴越亲口说出自己在谁的主使下枪杀了陈其深，无疑就在上海引爆了一颗巨型炸弹，国共两党合作抗日也会笼罩上巨大的阴影。

道路两旁围观的人群，看到吴越目视前方，神态自若的模样，他们彻底被吴越的若无其事激怒了，他们情绪激动，从不间断地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呼喊声：

“严惩杀人凶手！”

“还陈先生一个公道！”

“不用审问了直接枪毙！”

“……”

石头、烂菜叶、唾沫纷纷向吴越的脸上飞过来。吴越根本没有躲闪，继续一脸冷漠地往前走。

忽然，吴越发现不远处的一幢房子上面忽然闪过一道细微的光。他已经意识到，楼上埋伏着一名枪手，这道光金属枪管反射太阳光而形成的。

在这一条路上，吴越早已经预料到会遭遇到枪手。苏晓芸会派人来，老秦也会派人来。可是有一点他还需要确认，枪手是营救他还是要他的命。

吴越放慢了脚步，然后估算着距离，枪手的位置距离自己将近200米，并且处于太阳的对面，如果对方的目标是自己，那么他还有时间考虑如何应对。如此远的距离，又加上逆光射击，如果不是非常出色的枪手，很难命中目标。

如果自己是苏晓芸或者老秦，会怎样做？吴越只是对自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就把自己逼上了绝境。只有吴越死了，才不会泄露他们的秘密。从安全的角度来考虑，他们必须这么做。

原来楼上枪手的目标正是自己，吴越反而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解脱，其实这也正是自己内心的选择的结果。只有他死了，林雪儿才会有真正的安全。而且作为一名杀手，完不成任务的后果其实也是死亡，既然他没有完成苏晓芸和老秦的任务，他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也只有死在苏晓芸或者老秦的手上，他才死得瞑目，他绝对不希望自己窝囊地死在阴暗的牢房里面。

想到这里，吴越加快了脚步，他要尽快缩短自己和枪手之间的距离，他渴望那一颗高速旋转飞行的子弹穿透自己的心脏，让自己痛痛快快地离开这个世界。想到这里，吴越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距离枪手大约100米距离的时候，吴越停了下来。这是一个比较理想的射击距离，枪手在击中他之后，可以在丢弃枪械之后从容地离开。

押解吴越的警察见他停了下来，开始催促他赶紧往前走，可是吴越却置若罔闻，抬起头闭起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把自己幻想成了楼上的那名枪手，他此刻正静静地趴着，枪托稳稳地顶在宽厚的肩头，左手扶着枪身，眯着眼睛牢牢地锁定了目标，他的右手指食指轻轻地搭在扳机上，等待着最佳的时间。他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似乎也停止了，周围一切嘈杂的声音突然消逝得无影无踪，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心，目标在他的眼里成为一个固定靶子的时候，他右手的食指轻轻一勾扣下了扳机。

“?！”尖锐的枪声突然响了起来，灸热的子弹撕碎沉闷的空气，钻进了目标的胸膛。

吴越的身子忽然颤动了一下，然后迅速低头往自己的胸口看了一眼，并没有子弹击中自己。枪手的目标他的话，此刻他应该已经射出了那一颗子弹。可是为什么对方依然无声无息？

吴越望着枪手的方向，脑子里又涌上了一个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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