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节艰难上任
三月是充满希望的季节，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大自然充满了勃勃生机.....
春，是个充满希望的季节。几场春雨过后，春已经率领她的“绿军”们，攻占一个又一个的山头，占领每一个土坡和石岗，入侵每一条峡谷和溪流，在坚硬顽劣的石堆上，在围墙边的石缝上，也探出一丛丛的绿脑袋来，让你不得不佩服春的号召力之广，辖域之宽，势力之强。唔......很多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当王忠民把头探向车窗外，只见路旁的田地里，成片成片的是一片金黄色，极目四眺，一眼望不到边的是黄灿灿的油菜花……很有一种“满城遍是黄金甲”的味道。
外面的世界虽然色彩斑斓，却不能提起王忠民的兴趣，此时此刻，他雄心万丈，浮想联翩......
MB的这就要当副县长了啊，估计肯定比在机关当科长牛多了，这要是干得舒坦咱就不回去了，咱就在玉山县赖着，万一哪天时来运转，一不小心混上个县委书记干干，那就更牛B了，吹NB都有人给你热烈鼓掌，到时候泡妞底气就更足了，老子是代表全县二十七万人民来泡你的，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王忠民的心情就这样随着小车上下颠簸，此起彼伏，在司机的抱怨声中畅想着美好的未来。虽然前天晚上和易小萍最后大战了三百个回合，现在仍然感觉到有点腰酸，可一畅想到美好未来，王忠民就又能感觉到精神十足，……
玉山县连接市里的高速公路还在修建中，估计要十月底才能完工，所以小车走的是泥泞之路，王忠民身体结实，再加上心情愉快，所以这一路上倒没什么，不过坐在旁边的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李辉就吃不消了，他脸色灰白，嘴唇闭得紧紧的，生怕一张嘴就会吐出来，其实李辉是很想跟王忠民聊聊的，不然也不会特意坐在第二排，和王忠民坐在一起，他早就知道这位年轻的委办科长很受陆书记的赏识，王忠民本来也是很想跟李副部长搭讪的，他知道李辉虽然不是市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但深得组织部肖部长的赏识，在部里说话的分量很重，据陆书记透露，用不了多久，这位副部长可能就会被调到青山县任县委书记。
“进了组织部年年有进步，进了宣传部年年犯错误。”王思宇觉得这话是有道理的，且不说组织部本身管着干部的升迁，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先天优势外，最重要的是，组织部出来的干部大多循规蹈矩，工作风格严谨守序，然而宣传部却不同，往往会跟着领导的调子走，领导若是夸大三分成绩，他们就敢再翻上三个筋斗，结果事后领导不买账，黑锅自然落到宣传部的头上。坐在车里，王忠民几次想找个话题跟李辉副部长聊上一会，但见他那副备受煎熬的痛苦模样，就有些于心不忍，在车晃荡着跳过一个小土丘时，王忠民见李辉突然用双手捂嘴，就赶忙大声喊道：“师傅，快停车。”
司机赶忙脚下一踩刹车，车轮一打滑，突然一阵颠簸，在发出一声锐啸后，竟然一头冲进道旁的山沟里，王忠民忙把李副部长抱在怀里，自己的头重重地撞到小车玻璃上，玻璃没碎，脑袋上却起了个包，司机慌忙回头张望，见两人没有受伤，这才哭丧着脸道：“碰到石块了。”
王忠民顾不上和他讲话，急忙打开车门，随手抓过塑料袋，扶着李辉下车，这位李副部长就拿着王忠民递过来的塑料袋，蹲在沟里‘哇哇’地吐起来，搞得王忠民的胃里，也是一阵翻腾，好像也要翻江倒海了一般。
过了三五分钟后，李辉才一脸歉意地站起来，走到车边，看了看，摇头道：“出不来了，得靠大车用绳子拽。”
王忠民心里这个别扭啊，自己上任第一天就栽沟里了，这也太不吉利了，这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吧，自己这几天是有点得意忘形了，老天爷是不是有点看不过眼，才……
他很郁闷地从兜里掏出一包大中华来，递给李辉一根，这中华烟是王忠民从陆春明那划拉来的，昨天夜里他以向老爷子告别的名义，去了三号楼，用三斤烂橘子外加五斤香蕉，换走了陆春明四条大中华外加两桶碧螺春，外带还偷偷顺走了一瓶三十年陈年茅台酒，好家伙，八千多块啊！气得现在儒雅很多了的陆春明在王忠民走后，站在门口跺脚大骂：“你他娘的就是土匪，什么来看看老爷子的，你他娘的就是来抄家的。”
王忠民心里默叨道：“当然是来抄家的，你他娘的把我发配到那种兔子不拉屎的穷地方，当我好欺负吗？”王忠民生怕老头子不顾身份追出来，就拎着塑料袋一路小跑，陆春明站在门口心里就是一阵恶寒，这家伙这副摸样，怎么看都不像副县长、当了大半年的科长，居然连半点官威都没修炼出来，看着王忠民嗖嗖地蹿出大门外，他不禁叹了一口气，背手走进书房.....
“王县长年轻有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组织部副部长李辉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大有深意地瞥了王忠民一眼。
王思宇一听到‘王县长’三个字，心里就有些美滋滋地，但脸上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故作轻松地摇头道：“李部长过奖，我这次下去是以学习为主，多向县里的领导们取经，争取早日成熟起来。”
其实陆春明的担心倒是多余的，王忠民早就悟出来了，一流的演员从政，二流的演员经商，三流的演员才去拍戏，在官场上，人人都是演员，喜怒不形于色那是基本功，就算是一肚子草包，也得在下属面前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面孔，小老百姓装B被雷劈，当官的不装B被雷劈，这个道理其实是一样一样的......当然在陆春明老爷子这里，王忠民就是个率性而为，毕竟从内心深处，他早就把自己当成儿子一样看待了，儿子在爸爸面前还会装B吗？……
李辉听了微微一笑，左手捂着胃部轻轻揉了一会儿，点头轻声道：“玉山县的情况也很复杂，低调一点也不是坏事。”
王思宇听得出他话里有话，知道对方是想爆点八卦，忙顺着李辉的话问道：“李部长，玉山的情况您最熟悉，能不能为我指点一二？”
李辉这时气色恢复过来了，脸上自然带出一种威严气度，不过他对王忠民却很和蔼，冲着王忠民微笑着点点头，又回头往沟里瞄了一眼，没吭声，只是弹弹手中的烟灰，信步向前走出十几米远，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王忠民会意，也跟着走过去，这时李辉部长才轻声道：“县委书记信祖国跟张阳书记走得很近，这人很厉害，前几任县委书记实际上都败在他手里了，当了一把手以后，在常委会上更是一言九鼎，乾纲独断，以前候国新县长仗着有关副书记撑腰，经常跟他打对台，动不动就到市里去闹，结果这次关副书记退下来之后，他把候国新踩得死死的，你刚到玉山，对他要敬而远之。”
“候国新县长以前是关副书记的人，年后关副书记退下来后，他没了靠山，现在的情况就比较被动，不但在常委会上没了分量，就连县长办公会都快驾驭不住了，最近他几乎每周都要跑趟市里，积极向孔市长汇报工作，不过效果似乎并不是很好，孔市长现在的工作重心还是以市区为主，还没有把手伸向外县，估计是怕引起张阳书记的不满，依我看，这个人在玉山干不长了。”
“下去以后，你尤其要注意一个人，那人就是常务副县长柯尊善，他是市纪委书记柯尊严的亲弟弟，是两年前从外县调过来的，依我看，他原本是打算来这里捞政绩的，高速修完就走，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瞧着候国新位置不稳，就动了念头，打算联合下面几位副县长架空他，这个柯尊善曾经在外县当过十三年的乡党委书记，所以性格有点糙，说话也是大大咧咧的，但这人很会笼络人心，政府那边现在很多干部都跟着他干。”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就又低声言道：“陆书记这个位置原本是柯尊严惦记上的，结果没想到让陆书记升上去了，你又是陆书记提拔起来的干部，所以在下面做事要格外谨慎，大树撼不动，折根枝杈来出出气也是有可能的，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王忠民听到此处，心里思忖道：“他们毕竟都是书记线上的人，所以表面上还能过得去，估计柯尊善就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度量了，他是常务副县长，政府这边的二把手，打着工作的名义整治自己太容易了，根本不必顾忌什么，而以陆春明的性格，多半会对这种小事不加理睬，全得靠自己搞定，要不怎么说下来摔打呢。”
王忠民听后默默地点头，他知道柯尊严也盯着市委三把手的位置好久了，这次被陆春明击败，心里肯定不服，可没想到自己到玉山来还有这么一出，“看来这次老爷子是打算让自己跟柯尊严掰手腕啊，这难度也太大了点吧，老爷子还真看得起我，NN的，靠，这不是把我架在火堆上烤呢么.....
李辉捏着烟狠抽上两口，丢掉烟头，两人这就转身往回走，王忠民心里纳闷，暗想李辉怎么会把事情跟自己讲得这么清楚，心里不禁有些狐疑，就放慢脚步，轻声道：“感谢李部长，日后回市里一定登门致谢。”
李辉却停下脚步，摆手道：“陆副书记当年对我有恩，没有他在危难时刻伸手相助，就没有我李某人的今天，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本来是绝对不能和别人讲的，但你例外，陆副书记不止一次跟我提起你，他对你寄予厚望啊，咱们两人其实都是一条线上的，以后没外人的时候，就不必客气了。”
王忠民这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李辉会这样坦白地和自己交底，他居然也是陆春明的人......
等了十多分钟，总算是等来了一辆大货车，在商量好价格之后，司机把大绳的一端系到小车上，另一端则拴在大车的车辕上，将小车从沟里给拖了出来，可是司机却无论如何楞是打不着火了，只好愁眉苦脸道：“车子刚才可能撞坏了。”
李辉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看看手表，就冲王忠民道：“前面还有五六里地是玉山县的地界，我们干脆坐上大货车去吧。”
王忠民看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递给大货车司机一根中华烟，恳求给带到前面去。
大货车司机自然知道“0”字打头的是市委的车子，看看眼前这两个人，气宇轩昂，定是来头不小，就爽快地答应了，小车司机赶忙搬上王忠民的行李给放在大货车上，大货车司机发动车子，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