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人马尔科姆
作者:自然卷的烦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59

微光透过树梢斜射下来,斑驳的碎点散在地面,森林里此起彼伏的鸟鸣如缕缕青丝飘在森林上空,而周围清新湿润的空气更使人精神一振。

邦尼被清晨的冷风冻醒,睁开眼后看着旁边熟睡中的芬克,不忍心吵醒他,起身将熄灭的篝火重新点燃,睡眼朦胧去四周寻找吃的食物。

芬克睡的不沉,意识模糊的感觉到温度陡然提升,一时困意涌上更甚,双手抱住膝盖安定入睡,乏困之极。

时间的转轮回到一年前某天,地点在尔可比村庄。

雨,哗啦啦下个不停,一直持续一周之久,潮湿的空气,潮湿的泥土,以及潮湿的衣服,所有这些给生活在盆地中的尔可比村庄带来许多不便,有限的排水管道不能及时清理干净村里的积水,村庄一片死气,村民停止手中工作,都躲在家休养。

邦尼在家呆着无聊,偷跑去后山采草药,倾斜泥泞的山坡让邦尼深一脚浅一脚缓慢前行,她并不觉得雨天出行是件糟糕事情,细密的雨丝淋在身上是种享受,至少在转为暴雨之前邦尼这么觉得。

尔可比村民一直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某家种菜,某家采药,彼此用对方所需的物品以物易物,过着与世隔绝的原始生活,因为经济独立落后,所以民风淳朴,这样的因果关系已很稀少。多数村民都憨厚诚恳,邦妮就是典型代表,说不好听就是“傻”,当“傻”到一定境界,被称为“可爱”。

邦尼哼着小调,手臂前后摆动,左瞧右看脑袋摇晃着不安分地走向采药地点,平时随意惯,走路从不留意脚下,脚底打滑“吧唧“一声,后仰身背对地摔倒。

邦妮蹲坐在地上轻揉着后背,“妈呀,摔死我了,死石头,我真是太倒霉了。”

邦妮完全记不起来自己已经被这同一块石头滑翻五次,她右掌撑地,左手撩开遮着视线的发帘,看到眼前是棵大树,视线聚焦眼神眯成一条线:“哇,好大的‘树居蜗牛’。”

邦尼发现新奇事物,立马忘记疼痛,跑过去蹲在大树下仔细观察这只巴掌大的蜗牛,专心致志像是在搞科研。

“树居蜗牛”只生活在尔可比村庄所在的盆地里,由于其在后山小树林里没有天敌,完美的环境使它们体型进化的越来越硕大,平时它们都是艳阳天出来活动,快要下雨时则返回树上的居穴。

一些动物具备自然感知功能,这只蜗牛很不能理解邦妮,自己马上历尽万险就要爬到树顶的家,只为下雨前能回去躲雨,怎么世界上坏人这么多呢!此刻蜗牛所在树的高度有三米,想来这小家伙已经爬好几天,“树居蜗牛”一小时最多前行十厘米,走五分钟休息十分钟的态度,怪只怪它背的壳太重。

邦尼盯着蜗牛仔细观看,看一会感觉脖子仰的麻累,跳起伸手一把将蜗牛从树上拿下,放在跟邦尼齐身高度,方便观看。

邦尼看着蜗牛傻笑,心想蜗牛生活真累,天天背个重壳乱跑。这样盯着观看三个小时,将它握在手心翻来倒去,最后终于觉得无聊,转身准备去采药,忽然半空一道雷电显现,雨逐渐便大,升级变为暴雨。

邦尼手举采药包挡住头顶,急忙往家里赶,落下可怜的“树居蜗牛”继续爬行已辛苦走过的路程。

豆大雨点将树干打湿,蜗牛看着越来越远的家,真后悔世界上没有角色互换的魔法。而急骤下落的大雨点完全将树干变成滑道,慢慢滑落到地面,蜗牛真是沮丧透顶,只好躲进后背小壳里,蜗居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中。

待邦尼快跑到村口,雨点打在脸上生疼,她隐约望见村口站着一个人,雨幕挡在眼前看不真切,跑近才发现是名失魂落魄的流浪汉。

“嗨,雨下这么大到村子里躲躲吧,你叫什么名字?”邦妮处于好心问道。

七步,八步,九步。

邦尼侧脸交错越过流浪汉的瞬间,有声音仿佛从地底传来。

“我的名字嘛!太久没用过,有些记不得了,好像叫马尔科姆吧。”

邦尼太熟悉这名字,误以为产生幻听,她将药包从头顶移开,任由雨水拍打脸庞,眼睛在黑暗中模糊看着雨幕中的身影,思维像是被雨点浸润,断续不能思考。

“你是库尔特?马尔科姆?”邦尼问完就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愚蠢。

“哈哈,似乎我并未被完全遗忘。”他的笑声更像嘲笑自己。

“我是小邦尼,我小时候你经常抱我一起去后山玩。快进村子吧,我去通知大家你回来了。”邦妮说完便往村子里跑。

马尔科姆听到“邦妮”名字,慢慢在雨幕中移动身体向她靠拢,“玛莎?邦尼!想不到你已经长这么大,等等,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回来,我只是路过回来看看,呆段时间就离开。”

邦尼拉着马尔科姆进村庄,当他踏进村子第一步时,邦尼感到他身子轻微颤抖,暴雨并未有减小之势,邦尼在前带路,领着马尔科姆来到他久未住人的房子。

马尔科姆望着从小居住的房子,痴痴发呆,“想不到十几年后,竟有机会再次回到这里。”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一片漆黑没有电源,屋子里充斥着很刺鼻的霉味,两人倚墙行走来到二楼,打开窗户换气。

马尔科姆用手将椅子上的厚灰抹去,“你快回家吧,小邦尼,让我独自呆一会。”

邦尼提醒马尔科姆今晚可以去自己家先住一晚上,却直接被他拒绝,见他似乎在想事情,自己只好识趣先回家。

三个月中,邦尼有空就偷跑到马尔科姆房子里,陪他聊天下棋,刚开始马尔科姆挺配合她,也像个老小孩一样有说有笑。

邦尼发现马尔科姆家有间密室,从二楼的衣柜隐秘进入,里面有早年他研究药剂的器材跟一些资料,但他回来后,从不碰这些东西,只躲在密室静休。

邦尼好奇问他失踪后的故事,他却坚持不肯讲述,似有难言之隐,从他身上根本看不到以前传奇人物的身影。

后来的日子,邦尼竟然发现马尔科姆神智似乎有问题,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将窗帘全拉紧,使屋子透不进一片阳光,最可怕的是他有次疯癫将密室内的药剂设备全砸烂,嘴里嘟囔着:“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邦尼看着可怜的马尔科姆毫无办法,想求村庄里其他人帮忙,却忘不了他的叮嘱,最终并没开口。

可怕的事情终于在三月末发生,邦尼如往常一样来到密室,吱呀一声,推门进入,发现里面一片漆黑,待她走近窗户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邦尼转身刹那,“啊”一声叫出来。

邦妮瞳孔由于惊悚而收缩,嘴唇半开,不敢相信眼前一幕——马尔科姆悬梁自杀在密室中,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

他迷一般的离去,正如他迷一般的到来。

马尔科姆所有疑团跟眷恋全滞留在嘴角的那抹微笑里,遗笑千年也不为过,至少对于邦妮是永生难忘的。

死亡,有时何尝不是种解脱。

邦尼哭喊着,把家人跟村民叫来,告诉他们事情经过,抢先回到密室里,当其他村民都在关注着尸体,邦尼偷偷拿走注意已久塞在桌子夹缝中的日记本,哭喊着为马尔科姆送别。

回忆中的下午,阳光依旧灿烂,并未照出几天后的悲剧。

“喂,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呀?”马尔科姆晃动着摇椅,很享受般闭目养神道。

邦妮手里拿着两块抹布来回清理桌面或柜橱,“当然像你一样当世界最伟大的药剂师呀,我可是很有天赋的,你要是教我药剂课程,我会考虑给你按摩肩膀的哦,我可是手法很棒的。”

邦妮双手合拢揉搓着,显示自己功力深厚,当她把头转正,马尔科姆看到她白皙的脸蛋上勾勒着几笔墨黑,是打扫时弄上去的,可爱的就像是个小丑。

马尔科姆扪心愧疚,眼前天真的孩子就像干净铮亮的画板,第一位上前着色的人定会对邦妮产生重大影响。

一年之后,那临死前的神秘微笑,透过时间的积累,终于能乘着夏季的微风,透过秋季的云彩,闯过冬季的浮冰,漂洋过海传递到春季里那个不幸被蜘蛛咬伤的倒霉鬼眼前。

许多年前,马尔科姆也那样童言无忌的夸下海口,要作世界上最伟大的药剂师。如果,世界只有一个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