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凡搓着双手直喊冷，催促莫央快划船。莫央站立船头，手持一柄木浆，左划一下右划一下，小船飞快驶向不远处的码头。远远看见码头后方山腰有一群人，原来众人也忙着下山避雪。

两方人员同时到达，小船靠拢，众人在码头边的度假屋等待，白灵凡和丁娆跳上岸，正要拉艾缤，莫央哈哈一笑，伸桨轻点岸边，小船又向湖中荡去。

丁娆急道：“老大你干什么？”白灵凡笑道：“他们两个要说悄悄话，我们别打扰。”拉着她走向度假屋。

屋内开着空调，十分温暖，临湖一面特意用落地玻璃窗，将来可供游客观赏湖景，众人泡茶休息，透过玻璃看去，小船轻快前进，船上一男一女清晰可见。

小玉赞道：“莫哥真强，很少有人在船头划船，用一只手还划得这么轻松。”

凌敏笑道：“当年在北部湾，老大常划船去找悬崖玩跳水，海里都能划半天，这种小湖当然更轻松。”

“他会跳水？”小玉又惊又喜，“难怪他说自己是游泳好手，我还不信呢，下次要跟他比比自由泳。”

池飞笑道：“老大玩专业的都不行，他的强项是偏门，自由泳肯定输给你，但换成悬崖跳水、徒手攀岩、冲浪潜水什么的你就输定了。”

“那也很厉害了，”小玉叹道，“莫哥样样都行，真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庄红巾指指船上撑伞的艾缤，问道：“那女孩和莫哥是什么关系？”

“那还用说？”小玉笑道，“他俩卿卿我我，下雪天还坐船游湖，当然是一对儿。”

“不见得，”池飞嘿嘿直笑，“和老大卿卿我我的女人多了。”

庄红巾追问道：“还有谁？”

丁娆举手笑道：“还有我。-=手打吧会员手打 www.shouDa8.com=*”

海棠见卓越皱起眉头，当即也举起手来：“算我一个。”

白灵凡立即为姐妹打抱不平：“阿央和缤缤是天生一对，你们别添乱。”

小玉轻声说：“果然是个花花公子。”

池飞加了一句：“还有很多人，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嘿嘿，其实你们已见过两个，只是没往那儿想。”

庄红巾讶道：“难道骆帘栊和李茗秋也算在内？”

凌敏瞪了池飞一眼：“哪那么多废话？闭上你的嘴！”

庄红巾还想套些内幕新闻，忽见陆长风冷冷看来，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去。

小玉指着窗外说：“你们看，那位艾小姐给莫哥打伞呢，真是郎情妾意呀。”

只见小船在湖中停下，莫央和艾缤并肩站立船头，躲在艾缤的小伞下，天地静谧，远山沉默，像两尊静止的雕塑，融入平湖雪景，不沾一点人烟气。

“真般配。”庄红巾说。

海棠却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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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雪毫无减弱的势头，从细细的雪晶变为鹅毛大雪，纷纷洋洋落在湖面上、船舷上、伞沿上，身上脸上发丝上也沾着几片，沁入心脾。

“瑞雪兆丰年，”莫央笑道，“2008年的第一场雪，果然来势汹汹。”

艾缤轻轻嗯了一声：“不想回室内去吗？”

“多呆一会，”莫央露出罕见的陶醉神情，深深呼吸，恨不得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室内的空气没这么干净。”

于是艾缤也学他吸气，吸着吸着就觉得空气果然很干净。她的外表或许给人性格鲜明的错觉，但她其实没太多主见，他说这样就这样呗，听他的总没错。

“你的伤好点了吗？”莫央的眼光从她脸上渐渐往下，打量着她又厚又紧的白色羽绒衣。

“已经结痂了，”艾缤说，“穿紧点也不疼，很快就痊愈。”

莫央失望地叹一口气：“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艾缤轻轻打他一下，叹道：“听说了暗公司的事，我这几天都开心不起来，那可真是十足的坏消息。”

“所以要招兵买马，”莫央笑道，“小玉和红巾只是第一步，以后我会招揽更多人才，陪他们好好玩一把。”

艾缤忧心忡忡：“可是远远不够，人家玩的是实业、资本、官商勾结、利益集团，我们和他们比起来太小打小闹了。”

莫央脑中浮起冉然意味深长的笑脸，记得她也说过“小打小闹”这个词。“小打小闹也是玩，不对等的游戏才叫游戏，否则谁也戏不了谁。”

艾缤苦笑道：“真搞不懂你，总是无忧无虑，到哪都拉扯一大帮朋友，玩得欢天喜地。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暗公司的实力，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

“嘿嘿，说句很小男人的话，”莫央笑道，“我只担心你冷不冷，伤口疼不疼，心情好不好，谁在乎那个刚洗脚上田的乡巴佬公司？”

虽知他开玩笑，艾缤仍心中一甜，思绪蓦地飞回许多年前，记得某一天某一夜，在某个男人怀里，他也说过同样“小男人”的话……

她呆呆望着湖面，恍惚间忘了自己身处何年何月，心头萦绕着淡淡的幸福和忧愁，冰凉的雪花和温暖的心交织起来，像她此刻的思绪一样矛盾。

受到她的感染，莫央也陷入沉默，倏忽十年，飘向某年某月某一刻，在那个四季如春的南方小城，冉然和他并肩站立，笑看江山，随后温柔地靠上他肩头，轻声诉说着只有他们听得懂的话，他平生第一次涌起幸福和依恋……

他们静静地站在小船上、湖中央，静静地回味自己的心事，那些飘然远走的时光，那个曾经爱过的人，那场风花雪月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蓦地从回忆中醒来，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艾缤想，如果他突然抱住我，我就顺势倒进他怀里……

莫央想，大雪天一丝*不挂跳进湖里冬泳，估计挺好玩……

这小小的差异，令什么也没发生。莫央持起木浆，轻轻一拨一划，向岸边驶去。

夕阳隐藏在风雪后，揉进漫天飘舞的鹅毛，向平湖背后青白相间的山坳里坠了下去。

到明天这个时候，天地间必定银装素裹，纯白干净。

遥远的情怀，尘封的往事，背离的故人，打雪仗的孩子们哼唱的童谣，多年后回忆起来，也不外如是。

天地何其大，差异如此多，谁能影响得了谁？

艾缤蓦然回首，看见小船两旁向后散开的水纹，初时白浪翻涌，随后就减弱了波澜，最后和漫天风雪一起消逝在湖水里。她呆了呆，又看见两颗雪晶掉在睫毛上，变成了晶莹剔透的水珠，像泪水一样划落脸庞，渗进她的嘴唇。

原来这就是“饮雪”的感觉。

到最后都会消失的，不论风浪还是泪水。

她挺起胸膛，在这风雪小舟上，至少有个男人在身旁。

不过，他是这样想的么？

……